第68章
年夜飯, 按照謝家的傳統, 學習孝順和勤儉美德,每人要做一道菜上桌, 由于全家廚藝堪憂, 所以會請廚師先做六道硬菜。
今年薛菁身體還未恢複完全,她沒有去廚房指點, 坐在外面看着廚房裏面四個大男人, 一個賽一個高, 圍着滑稽的圍裙, 把場地寬闊的廚房都擠得狹小起來。
薛菁緩緩嘆了口氣,竟然沒一個娶得到老婆的。
謝建明坐在一旁的實木圓桌上,抿一口小酒, 勸解道:“兒孫自有兒孫福, 清閑一點不好麽?要是他們給你生七八個孫子, 抱得動嗎?”
薛菁掃了一眼謝建明,評價:“無知無畏。”
謝建明不服:“我哪裏無知?”
說話間,謝玉帛第一個從廚房出來, 他第一年給父母做飯,但是哥哥們只給他安排了一道涼菜,連黃瓜絲都由拿手術刀的二哥切好的那種。
謝建明笑容滿面,誇獎道:“小帛懂爸爸,知道爸爸喜歡下酒菜,爸爸就沒有見過切得這麽完美的黃瓜絲,花生米炸得恰到好處, 這皮又酥又紅!”
謝建明語氣就很誇張,把涼菜和桌上六道山珍海味媲美。
謝玉帛在碎花圍裙上擦了擦手,不好意思道;“黃瓜是二哥切的,花生是大哥炸的。”
大國師既不讓動刀,也不讓碰油鍋。
薛菁拍了拍謝建明的肩膀,“趁現在多喝兩口,明年禁酒。”
看不出來有人觊觎你兒子就算了,廚房是透明玻璃推拉門,連小帛在裏面幹什麽都沒看見,明年都不準喝酒了。
不一會兒,其餘三人也端着菜出來了,大哥手上是一碟西芹炒蝦仁,舅舅是炸雞翅,二哥在炒糊的豬肝上面擺滿了現雕胡蘿蔔花,試圖把賣相做到極致。
每年都是這些保留菜目,一點創新都沒有,甚至會一年比一年難吃。
薛菁雖然心裏着急,倒不會把催婚放到年夜飯來說,一家團圓,知足常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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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節過年,薛菁都會給保姆放假,都是成年人了,沒有非用到保姆不可的地方。
吃完飯後,一家人看了會兒電視,薛菁和謝建明等不到零點跨年,先行睡覺。
舅甥們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關掉電視,一起收拾碗筷。
謝玉帛:“舅舅,你帶我去看煙花吧。”
龍乾市只能在特定江段可以燃放煙火,每年這裏都會吸引無數人前往跨年。
薛衣明:“可以,早點去占一個好位置。”
謝玉帛現在是個正常人,甚至比正常人還多了異能,謝大哥也沒有理由攔他。
謝玉帛:“收拾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薛衣明把車從車庫裏開出來,發現三個兄弟都站在門口等他。
謝忱泊:“舅舅不會厚此薄彼吧?”
為了緩解交通堵塞,不宜一下子開三輛車出門,薛衣明載着三個外甥,第一次有了當長輩的感觸。
謝玉帛坐在副駕,給商總發消息:“哥哥也來了。”
商言戈:“……”
半小時後,薛衣明開車抵達江邊,這裏人頭攢動,熱鬧喧嚣。
謝玉帛給商言戈發了自己的位置,以為商言戈會直接過來找自己,但他跟着哥哥一直往江邊走,一路上都沒有看見商言戈,倒是先遇見了謝家商場上的朋友。
對方是謝忱泊的新合作夥伴,也是闊別已久的老朋友,見了自然得寒暄幾句。
謝忱泊和人聊得投機,工作上的事一說就停不下來,恨不得立刻敲定,便和朋友約了江邊一家咖啡店詳談。
“你們先玩,我談完再找你們彙合。”
謝玉帛看着謝忱泊的背影:“哥哥好忙。”
手裏震動了一下,謝玉帛拿起來一看,發現暴君連着給他發了三條信息。
—你在哪?
—看到你了,稍等。
—你怎麽沒說來了兩個哥哥?
大國師哪知道商總上了謝家黑名單,愉快地回消息道——
“我二哥今年剛回國,很想出來逛逛,感受過年的氣氛,商總你熟悉這裏,正好帶他一起。”
商言戈深吸一口氣,放下手機。
想約會,不想當導游。
事到如今,就只能硬着頭皮,在哥哥眼皮子底下和小國師跨年了。
商言戈正要靠近,和謝忱行打招呼,忽然發現有人尾随謝玉帛,他眼神一厲,正要繞道從後面悄悄截人,免得破壞謝玉帛今天的好心情。
謝忱行和商言戈幾乎同時發現被跟蹤,他一回頭,恰巧和那人四目相對,沉默了一下,對舅舅道:“你先帶着小帛,我有點私事要處理。”
謝忱行逆行人海,從另一條道上拐到江邊。尾随的人有着混血兒的深邃五官和挺拔身量,見狀低笑了下,二話不說跟上,始終不遠不近,克制地保持兩步的距離——近一點老婆可能會跑。
謝玉帛出于關心,多看了兩眼,發現這人就是擅自求婚把他二哥吓回國的神經病……
本國師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薛衣明眼看商言戈的二人約會就要達成,有些心虛:“小外甥,不準在外面過夜,十二點一過馬上回家,明早還要跟你爸媽招待拜年的人。”
商言戈冒出來,牽住謝玉帛的手:“舅舅放心,我會送玉帛回去。”
薛衣明:誰是你舅舅?
謝玉帛從兜裏摸出一把黃符,“舅舅,你還需要障眼法符嗎?我好像看見陸先生……”
舅舅很久沒有在他這裏消費了。
薛衣明:“不需要,姓陸的已經不敢來打擾我了。”
謝玉帛失去了一項收入,轉而推銷新項目,小聲貼着薛衣明耳朵問:“需要宮廷秘制消炎膏嗎,除夕專供?”
薛衣明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有點想要,又有點抹不開面。
小外甥真是太可惡了,也沒人治治他。薛衣明瞪了一眼商言戈,這人竟然眼睜睜看着謝玉帛在這裏大放厥詞,絲毫不為所動不想歪,很能忍的樣子。
不是他看不起商言戈,他就是覺得再過五年,商言戈還是這進度。
商言戈連忙把謝玉帛薅走,怕時間長了,兩個哥哥去而複返。
他定好了最佳的看煙花位置,牽着謝玉帛穿過人海,到了江邊一個凸出的小看臺上。
“坐。”
林北等到了商總,把手裏的一袋零食交給他,“商總,我可以先走了嗎?女朋友在等我。”
“下班吧。”
謝玉帛嘴裏含着一顆話梅,含糊不清道:“他明明單身。”
商言戈:“我知道。”
林北喜歡用這個借口下班,可能覺得這樣商總同意的概率會比較大。
當然,作為一個合格的助理,林北只會在老板不需要他當電燈泡的時候,才會拿這個借口走人。
謝玉帛又喝了一口商總遞過來的果汁,咬着吸管思考。
林北是不是很想交女朋友?
那本國師的機會來了。
“你在想什麽?”
“想林北的女朋友。”
“他沒交過女朋友,不準想別人。”
幾句話的功夫,時間便到了晚上十點,煙花表演開始。
江對岸蹿起無數煙火,層層疊疊,漫天閃金。
耀眼奪目的光芒映在謝玉帛眼裏,明亮燦爛,想讓人珍藏這一幕。
江邊有風,謝玉帛靠在暴君肩膀上,腦海中閃過五個春秋的歲月,雖然短暫,但就像這煙火一樣,絢爛得不可思議。
身後的人群在倒數跨年。
鐘聲響起時,謝玉帛轉頭問商言戈:“你有什麽新年願望嗎?”
如果你現在說出真相,本國師就原諒你。
商言戈沒有珍惜這個機會,他又很多秘不可宣的願望,通通與身邊這個人有關。
但這怎麽能說出去?
商言戈道:“希望謝玉帛高考順利。”
“哦。”謝玉帛撇了撇嘴。
商言戈問:“你有什麽願望?”
謝玉帛:“希望商總生意蒸蒸日上。”
商言戈再傻也聽出了謝玉帛不太滿意他的說辭,便道:“我是真心的。”
世界上沒有人比商言戈更希望謝玉帛早日高考,成績理想,千萬不能複讀。
考慮到自己的小國師總是對自己要求很高,想做到最好,商言戈生怕他一個不滿意,又當一年高中生。
“我不是給你壓力,不管你考多少,在我心裏都是最棒的。”商言戈循循善誘,“大學有很多專業。你可以挑選你喜歡的專注一科,而不用每天學地理數學英語。”
謝玉帛看了一眼商言戈,問了他的高考分數,小臉立即嚴肅了起來。
本國師可不能落後暴君太多,要控制分數差距在兩百以內。
“我也不會很差。”謝玉帛信誓旦旦。
“其實我是占了小學雙語教學的便宜。”商言戈分析道,“減去148的英語分數,才是我的真實水平。”
大國師想了想自己的期末考英語分數,有點自閉。
同樣都是古人,為什麽暴君能考這麽多?
大年初一,謝玉帛開始發奮學習,暫時收起算命和行醫的手藝,一心撲在高考上。
跨年夜那天的事,謝忱行回家居然沒提,謝大哥一直以為他們三人在一起,也沒多想。過年之後,商言戈很久沒有出現在謝玉帛周圍了,這就是值得高興的事,謝大哥很欣慰。
事實上,商言戈周末想約謝玉帛出去放松,都被拒絕了。
“我正在完成你的願望。”謝玉帛掀過一頁草稿紙,“你等着。”
商言戈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能不能換一個願望?”
謝玉帛:“晚了,你自求多福。”
商言戈被挂斷電話,怎麽想都覺得“自求多福”有其他含義。
作者有話要說:高考完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