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蘇謹綿，再見
對于雲陌來說，那小片木槿花無疑找回了她對柳可的又一個寄托。她的眼睛裏已經湧出了眼淚，順着臉頰緩緩滑落，唇角卻不忘翹起一個弧度，努力的微笑着。她并沒有離那片喬木太近，就像她原來在夢裏看見的一樣，柳可站得很遠，臉上是很溫和很溫和的笑。
而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也明白自己現在笑的很醜，越是努力的抹掉臉上的淚水，眼睛裏湧出的眼淚越是不可收拾。
……
“姐姐，我可以帶你去采野花哦，我知道有個地方的花兒開得又多又漂亮。嗯…和姐姐一樣漂亮！”
“以後我一直笑給你看好不好，姐姐不要走…”
……
“我……以後也笑給……可可……看好不……好？”雲陌抽噎着，斷斷續續的說道，聲音很小，如同蚊子哼哼，而柳可拉着她裙角的模樣早已深深的刻在她的心裏，揮之不去。也許她自己也沒想到吧，那個曾經讓她一度讨厭的女生，在離開之後，竟然給了她這麽多的微笑和奇跡。
蘇謹綿看着雲陌無聲落淚的樣子，張開嘴巴想安慰幾句，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陽光并沒有偏心，輕輕落在那些枝葉上。
……
“有人說人死後會變成一顆星星。雲陌你相信嗎？”
“不相信。不過有個童話可以憧憬總比沒有好。”
……
蘇謹綿看見，人死後并沒有變成星星，而是一朵木槿花，朝開暮落，溫柔的堅持着。盛開的是一朵朵讓人懷念的笑顏。“爸、媽。你們也會像柳可一樣，留給家人這樣美好的風景嗎？”蘇謹綿想起了自己的親人，最愛最在乎的兩個人，不禁在心裏輕聲問道。
她慢慢的蹲下身來，雙手輕輕捧着那些枝葉，清晰的紋路，枝幹上突兀的痕跡，被蘇謹綿看了個徹底。她突然很佩服柳可，死亡本是一件讓親人痛苦難過的事，她卻親手變成了這一片木槿花，讓人覺得很欣慰，很感動。
“爸、媽，我想你們了。”蘇謹綿忍住想哭的沖動，在心裏很真誠的說道。也許現在，除去“真誠”這個詞，她找不到更好的形容。
管理員看見這幕場景也愣住了，意識到她們的情緒，慢慢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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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再離開你了。可可。”雲陌鼓起勇氣靠近了那排喬木，臉上的淚痕還清晰可見，語氣飄忽不定，“你也不走了，對吧？”
“謝謝你。”雲陌低下身摟住蘇謹綿，聲音顫抖的快聽不出說話的內容，“真的……謝謝。”
就像那場大雨裏一樣溫暖的擁抱，明明雲陌才是那個最需要擁抱的人呢。蘇謹綿輕輕拍着她的肩，眼淚滑落到嘴角，鹹鹹的。
“紙。”蘇謹綿慌亂的擦掉眼淚，猛然想起了在口袋裏那張差點被遺忘了的紙。在雲陌的注視下，她慢慢打開了折疊：
蘇謹綿。這封類似信一樣的東西，是我當初寫筆記本的時候，寫在最後一頁上的留言。原來我曾經憧憬過，如果你翻到了最後一頁，那麽我會很開心的撕掉那張紙，至少你一直都小心的保存着本子。
這個本子很厚，按照我的估算，足矣撐到我高中畢業的那天。那麽，也到了我們道別的時間。我有信心，看見這些留言的你一定已經長大，并且成熟了。
那麽我想你會開始新的生活。
——秋記。
你看到這些話的時候，應該是在一張紙上看到的，那是我拜托曉莫交給你的。秋記的話，是我打算畢業的時候對你說的，不過，可能等不到了。
我想你已經弄丢了那個白色的筆記本。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有些東西錯過就沒有了。
這個本子上是我記事以來，總結的經驗和一些生活的瑣事。可以說是我生活的影子。我送你的，則是這兩年高中的所見所聞。
我并不知道你的心事。沉重？應該是這個詞吧。一個女生自己跑進樹林，坐在一個陌生人的旁邊竟也沒有畏懼。
那是我們的第一次對話，從你閃閃躲躲的眼神裏我察覺到你有心事。不過，直到現在你也沒有告訴我。你應該有自己的原因吧，我是這樣想的。
你經常給我打電話，我也不知道應該和你說些什麽。每次一朵棉花糖你就會很滿足很滿足。你是喜歡棉花糖的，對吧？
想起那天看完瀾雪絮的演出後，你一言不發的走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我唐突的冒出了改變你的計劃。
你找我幫你補課，我第一次看見你很努力很認真的樣子。；你胃疼大汗淋漓的樣子；還有你坐在病床上淚流滿面的樣子……很多很多的畫面我都想起來了，就像一場電影，開端和過程我都看到了，但是我沒有勇氣拆開結尾，也無力改變些什麽。像不像你生活的剪輯？呵呵。
你很神奇的找到了我睡覺的樹上，我看見我的袖口多了一個類似大便的東西。呵呵，是棉花糖嗎？不知道我有沒有猜對。
好啦，廢話不多說。其實這封信的主要目的是向你辭行的。媽媽本來打算高二的時候就讓我去國外讀書，換一個更好的學習環境。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磨磨蹭蹭到了現在，媽媽已經等的不耐煩了。這也是我們之所以會遇見的原因之一。
也許現在說再見唐突了一些，或者我離開的不是時候。但飛機票已經訂好了，是今天下午兩點。學校的手續已經辦妥了。你看到之後應該時間已經過了吧。呵呵，寫到這裏，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達些什麽東西。
希望，再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變得陽光、成熟了。或者，我們不會再見面呢？世間的一切，誰有能保證承諾的完整？這可能是你最後一次看見我的字了，呵呵。
如果我們還有機會見面的話，我是說如果，那麽我想對你說……
算了，再說吧。
蘇謹綿，再見。
再見，這個倔強不肯低頭的女生。
再見。
【林澈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