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
“喬池,我要吃冰淇淋!”他隐約看見前方一抹白色在朝他喊着,看不清模樣,只看見她被風吹起的裙擺。
……
“喬池,我要做你的新娘,你會娶我嗎?”聲音坦然而誠懇,白色裙擺舞動的如此可愛和天真。
……
“我是米露啊,喬池你為什麽不記得我了!”熟悉的嗓音帶着怒氣與絕望,禮堂上的優雅早已消失不見,穿着漂亮禮服的女子接近瘋狂的搖着他的手,而他的新娘還在接受着親人們的祝福。
“對不起,也許你認錯人了。你的姐姐還在禮堂裏等我們。”他拍拍她的肩,淡淡一笑拉起她的手,“回去吧。”
她沒有甩開他的手,因為她已經貪婪到無法自拔,連最後的這絲幸福,也不願再放過。看着她垂着頭一聲不響的走着,他忍不住關心起來,“在尋找一份幸福就好了,也許他也在急切的找你呢?”
——我就站在你的面前,而你卻讓我去尋找曾經的你。
她緩慢的擡起頭,瞳孔對上那雙陌生又熟悉的眼眸,目光在空氣裏交接,面對他的關切,他的善意,她從那份卑微的溫暖裏掙脫出來,嘴裏蹦出的字眼也逐漸冰冷:“他。死了。”
——是啊,曾經的你已經死了,在落雪紛紛的夜,在春夏秋冬的翻轉中,永遠的,離開我了。
絕望的轉身,被風吹起的發絲冷漠了她的眼。
——以往,她的任性,轉身後一定會得到擁抱和微笑吧。
……
“喬池,你先走吧。”女子木讷的說着,沿着馬路邊的綠化帶行走。
“露露,要叫姐夫啦,怎麽還是改不掉?”他賢惠的妻子溫和的提醒着,轉身坐進了車裏。
而他心裏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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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意被鈴聲吵醒。
喬池拿起手機沒看來電人就按下了接聽鍵。
“喂……”
“喬池啊,你去露露家接她去學校,蘇謹綿那孩子又闖禍了。”
“嗯,好的。”
挂了電話後,喬池揉了揉太陽穴,回憶剛才的夢境,他竟什麽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夢中曾出現過一抹白色。從辦公桌上找到車鑰匙,喬池便匆匆離開了。
“上車吧。”喬池搖下車窗,看見米露身上的衣服,晃了神。
頭發有些卷,束了一個簡單的發型。一件白色夾克,黑色皮褲加上一雙白色高跟鞋,讓喬池誤以為她就是那抹白色。
“蘇謹綿怎麽了?”喬池一面開着車,一面有意無意的找着話題。
“逃考。”米露輕嘆了聲。蘇謹綿雖然算不上優秀,但除了最初的無理取鬧外,一般不會給她惹麻煩,怎麽……她扭頭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喬池,陌生的讓她有些不敢置信。
“沒事,也就去學校喝杯茶的功夫,我也陪你去坐坐。”喬池輕松的說道,嘴角習慣的勾起,在米露的面前勾勒出一個微笑。
“你是怎麽認識我姐的?”米露突然很想知道他的過去,她想給那段流逝的時光找個理由,找份慰安。
“算是救命恩人吧。在醫院裏醒來就發現她在我身旁。”喬池的神情變得平靜而向往,像是午後經過雨水洗禮的陽光,“她是在一個小巷子裏發現我的,聽她說當時我頭部受了重傷,是她把我送去醫院的。”
“總覺得她讓我很熟悉,那段照顧我的日子裏,那種熟悉的感覺越發深切,後來,我們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呗。”喬池又笑了,仿佛笑緣分的安排,笑命運給了他一個如此賢惠的妻子。
——原來是你将我殘忍的将我抹殺。
“到了。”車子的停下避免了米露接下來的違心話語,她打開車門,故作淡定的說道:“走吧。”
……
“咚咚咚……”米露敲着校務處的門,而喬池則站在一旁等待。
“進來吧。”門裏傳出一個有些渾厚的嗓音。
推開門,一切陳設都冷冰冰的,辦公椅上一身西裝革履的男子看了他們一眼,禮貌的起身,示意他們坐下。如喬池所料那般,他倒了兩杯水給米露和喬池,在他們的旁邊坐下,表情嚴肅:“你們就是蘇謹綿的父母吧,我是這裏的教務主任,想必具體情況你們都知道了吧?”
米露剛想解釋,喬池便搶先發話:“嗯,是孩子太不懂事了,正處叛逆期嘛,還得請你們這些老師多多擔待。”
那個教務主任顯然聽到這番話神色緩和了些,喝了口水:“青春期也可以理解,不過其中也有你們父母管教疏忽的因素。教育孩子,要多和她溝通和交流,我詢問她班上的同學,他們對蘇謹綿的認識幾乎僅僅限于她在這個班。孩子的交往能力是從小就要培養的,這就是你們做家長的不對了。”
“嗯,您做得對,回去我們肯定好好和她溝通。”米露默不作聲的呆坐在一旁,辦公室裏只有喬池和教務主任的交談,一個說着寫老掉牙的勸說,一個則随着他說話的方向發展。
他變了很多呢……變得穩重了,成熟了。只有我還在幼稚,還在任性……耳邊的話語不斷湧出,米露呆呆的看着喬池說話的樣子,那麽真實,似乎只有這一刻他才完完全全的屬于自己。
也許是感受到她灼熱的目光,喬池給以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繼續和教務主任交談。
第一次,那股踏實的放心感又鑽回了米露的心裏。下意識的把手放在心口,米露感受着心髒有力的跳動,一下,又一下,富有節奏。
一兩個小時下來,杯子裏的水都喝得差不多了,教務主任才有了結束的意思。他站起身,和喬池握了握手,“就這樣吧,你們回去一定要和蘇謹綿好好談談。”
“我們會的。”喬池點點頭。禮貌的告別後,他拉着米露出了辦公室。
“你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話哎。”喬池自然的放開了米露的手,一面走一面炫耀着,“要不是我口才好,你一個人去估計早被口水淹死了。”
“嗯,謝謝。”說話的語氣生硬呆板。
——我看見你放棄了屬于我的溫柔。
“我送你回去吧?”小心的試探着,不知為什麽就是害怕她情緒差。
“不用了。”喬池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米露已經走遠,她幾乎使用吼的方式告訴他,不必了。
那抹白色漸漸消逝在目光的盡頭,而夢中的白則像一片一片雪花,輕輕沉落到地上,不曾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