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寂寥輕攏
“林澈，接球！”額際滿是汗珠的男生朝他喊了一聲，緊接着一個籃球沖着他的方向飛馳過來，眼看就要飛過林澈的頭頂，他巧妙的轉身調整好姿勢，雙手穩穩的攔住空中的籃球，幾個娴熟的運球動作迷惑了其他幾位少年的眼，借假意投球的瞬間，林澈望着不遠處的籃板，微微側身避開了衆人的阻攔，雙手輪起了籃球，随着他身體的躍起，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重重的砸進了籃筐裏，發出顫抖的撞音。
“不錯嘛！”男生走過來攬住林澈的肩，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喏，犒賞你的！”
林澈勾起一個笑容，開玩笑般給了他一拳，接過水灌了兩口後，道：“有你這樣的損友麽！”
“哈哈！等會還有一場，贏了的話，我可以考慮把待遇提升到可樂。”男生壞壞的笑容一臉欠揍樣。兩人正打趣間，林澈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這首熟悉的曲子他一直都記得，這是她最喜歡的鋼琴曲。
“有事要我幫忙了？”林澈開門見山的問道，他左手拿着手機，騰出右手來抵住男生預作偷聽的臉龐。
“嗯，你有時間嗎？”聽到他依舊慵懶的語氣，蘇謹綿望了一眼四周的樹木，不經意間又想起了他獨自喝悶酒的畫面。說實話，她不可能豪爽的坐在他旁邊同他一起痛飲，也不可能一見面便可以說個不停，與其說是不善言辭，不如說是膽怯懦弱的表現。因為會有顧慮，擔心自己的話語換來的只是冷冰冰的一句“嗯”或“哦”。
“老地方見。”簡單的四個字便結束了接下來的對話，但林澈并不忙着挂電話，靜靜等待着蘇謹綿那邊傳來一串忙音之後，他才恍惚般把手機放進口袋裏。
“誰啊？還老地方見。”見他放下了手機，男生扒開擋住他臉的手，湊上前詢問，那一臉的期待裏寫滿了八卦的味道。
“先關心關心你的球賽吧，下一場我有事，就不參加了。可樂什麽的你留着喝吧，我心領了。”林澈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又輕輕拍了拍男生的肩，無奈的攤攤手，拿起樹幹上的外套便準備離開。
“喂，林澈，我給你兩瓶可樂的報酬怎麽樣！”男生看着他漸漸縮小的身影，準備采取物質利誘的方式。見他還是沒有回頭的意思，男生一臉痛心疾首，終于狠下決心朝他的背影大喊一聲，“三瓶怎麽樣！”
……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籠出自己的一片夢幻光影，印在替泥土掩蓋的枯枝殘葉上。蘇謹綿把整個身體都托付給這片土地，軟軟的觸感和特有的芳香讓她緊繃的神經松弛了幾分。
她把教科書蓋在自己的臉上，腦海裏努力的在那些難懂的題目裏尋找一絲曙光，而她卻在這張緊密編織的題網裏找不到出口。
她把手交叉放在腦後，閉上眼聽着林中清脆婉轉的鳥鳴，努力複習的想法再次被她抛之腦後，只剩下好聽的鳥鳴和風吹過樹葉舞動的聲音。
“又在偷懶。”慵懶的語氣想起，似乎還帶有一種冰淇淋的氣味，蘇謹綿蓋在臉上的書被林澈拿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盒色香誘人的冰淇淋和林澈俊秀的臉龐。
蘇謹綿把倚靠的對象移向了一顆大樹，她立起身背靠着樹，整理了下頭發裏的樹葉，指向樹旁邊的一摞教輔書，道：“林澈，可以幫我勾畫下重點內容嗎？我這個學期幾乎都沒怎麽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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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了解。”林澈遞給蘇謹綿冰淇淋，拿起一本教輔書便開始用随身攜帶的筆細細勾畫起來，“怎麽突然想起複習功課了？”
“這樣不好嗎？”蘇謹綿專心致志的舀着盒中的冰淇淋，眼前卻浮現出江諾予那張冰冷的臉龐，瞳孔裏不帶一絲怒氣，僅是這樣看着自己，自己竟做出了那麽多不可思議的舉動！
“加上學校額外放假的下午和晚上，拼命一點的話應該不至于熬夜。”林澈盯着手中的教輔書，回憶着老師講課的內容，嶄新幹淨的頁面上留下了他勾畫的痕跡和批注。
“麻煩你了。”蘇謹綿的語氣裏夾帶着些許歉意，而林澈卻突然意識到什麽，擡起頭認真的望着她，眼裏滿是不容抗拒：“以後不要說‘謝謝’，‘麻煩你了’之類的話了，好嗎？”
“嗯。”蘇謹綿茫然的點點頭，低下頭繼續吃她的冰淇淋。
你對我還是有陌生感嗎？為什麽在那個男生面前你卻可以哭得那麽理所當然？見她沒有再理會自己的意思，林澈低下頭繼續勾畫重點。
那個下午在走廊上的一幕他全都看到了，但他依舊和在之前看見她在雨中一樣，既沒有雨傘，也沒有可以慰安的言語。
她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想到有個男生叫林澈吧？或許是我想多了。喂，林澈，這種婆婆媽媽的感覺不适合你！林澈伸出手在蘇謹綿的眼前晃了晃，嚴肅道：“今天我就把畢生所學傳授給你，說吧，那裏不懂！”
很少看見林澈這副幽默的模樣，蘇謹綿也被他逗笑出了聲，畢恭畢敬道：“這道幾何題，還有那個英語最近學的那個句式不是太了解……”
“我覺得應該是這樣吧……”強迫自己用一點幽默挽回了即将胡思亂想的心，也還算值得吧？罷了，她開心就好。林澈一面耐心的聽着蘇謹綿個人的理解，一面不時替她加上一些知識點，而蘇謹綿則不時點頭表示她懂了，挂在嘴邊的微笑一直都持續着，兩人都沒有停下的意思。
但林澈并不知道，蘇謹綿的這些微笑，并不是屬于他的，這些笑意的來源，原名一個叫江諾予的男生，因為不願被他看扁，因為不願輸掉賭注，因為他的冰冷臉龐，今天的微笑，一切歸功于他。
冰淇淋融化了，但甜味沒有。
蘇謹綿很感謝林澈的幫助，但笑容卻沒給他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