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雪絮，冷柳寒心
有人說，柳絮是飄在春夏之交的另一場雪，因風而舞。
納蘭性德說，急雪乍翻香閣絮。即便如一場急雪飄落到香閣內，心中的相思之苦，也無處可訴。
不換說，若垂柳甘願被寒風凍結，那麽，柳絮是否變成了雪絮，雲兒的回歸，能否讓冷柳重溫暖意？
——題記
一切就像是一場無休止的夢魇。
柳可好幾次把手擡起，終是沒有勇氣打開這扇門，去面對病床上面容蒼白的母親。
“可可，你去拿卡取錢，記得把醫藥費結清了，我們收拾完東西就回家，這藥水味我可是聞夠了！”柳可還記得母親溫柔的語氣和笑容，她是如此信任的把銀行卡交給柳可，而她卻把事情弄的一團糟。
如今…柳可輕輕倚靠着白色的牆壁，不知如何是好。所有的憤怒和惶恐已經在她做決定的瞬間殆盡了。她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着，雖然年紀也不算小了，但面對這樣一筆巨額的瞬間消逝，她的心跳也不由得加快。
“喂…柳可，你知道自己被騙了嗎？”她輕笑着問自己。
“喂…你知道那是媽媽存了好久的錢嗎？”她的嘴角越發上揚，“你不是很有心計嗎？你不是認為自己夠謹慎，夠聰明嗎？”
“那為什麽還要上當受騙……”柳可的聲音小了下去，身體無力的滑落，瑟縮着蹲在病房門口。
“你在蹲在這幹嘛？”雲陌望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柳可，滿是疑惑。
“只是鞋帶松了，沒事。”柳可愣了一下，站起身給她一個微笑，“一起進去吧！”
我對你的承諾，一直都在遵守。
雲陌遲疑了會兒，有些別扭的拉着柳可的手推開了病房的門。
雲朵有些不适應和垂柳如此親近，但她并不排斥，正在心裏慢慢騰出一個位置給垂柳。而垂柳卻早已眼眶濕潤，憑風搖曳。這是凍結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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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陌陌。你們來了？快來幫我收拾東西。可可，出院手續你辦好了嗎？”媽媽的心情似乎不錯，沒有什麽血色的臉上一直都有笑容。柳可有些不忍心打擊她，話到嘴邊又只好咽了回去。
“媽媽…”
“我們幫你。”雲陌接過了柳可的話，始終沒有放開她的手，拉着她過去幫忙一起收拾東西。柳可默不作聲，一面收拾着，腦海裏卻都是雲陌說的那句話：“我們幫你。”
你真的把我看做我們了嗎？真的在心裏給了我一個位置嗎？柳可在心裏反複質疑，幾天不見，她的變化竟如此之大，仿佛我們從不曾起什麽争執，一直都是關系融洽的姐妹…
“我…會接受你…但請給我一些時間。”不知何時，雲陌在柳可耳旁低語了這麽一句，有些嬰兒肥的臉上綻放出一個溫暖的笑顏，對于柳可來說，這無疑是最溫暖的力量，暖和的讓她陷入了更深的自責與不安，她的靈魂開始在暗處躁動不安起來，急切的想掙脫這個傷痕累累的軀殼，掙脫生活的束縛。
“姐…”柳可輕輕的喚了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在場的雲陌和她們的媽媽都聽到了。
“我只比你大幾個月哎！還是叫我陌陌吧！”雲陌佯裝生氣，嘟起嘴按了一下她的腦袋，接着，柳可獲得了人生中，她最希望得到的諒解與擁抱。
“你不怪我嗎？”
“當然不怪你啊！咱們的可可有一顆善解人意的心哦，我們一起幫江諾予改造小謹吧！”
“…好。”訝然許久，她還是欣然應允了。
江諾予，謝謝你。謝謝你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解開了雲陌與我的心結。你總覺得小謹特別，那我就只好借用你的話語了：
你，也很特別。
在內心的深處，柳可悄悄的說了一聲謝謝。
“您好，請問你們什麽時候準備辦理出院手續？”穿着一件粉色制服的護士小姐打開房門詢問道。
雲陌感覺到懷裏的柳可身體顫抖了一下。
“可可，剛才不是讓你去辦了嗎？”媽媽的東西早已收拾完畢，聽到護士的話，她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
“她剛準備去就遇上我了，呵呵，我和她一起去吧！”雲陌意識到事情的不簡單，急忙出來打圓場。
“嗯，那你們快去吧。”
走廊上。
“發生什麽事了？”走出了病房，雲陌關切的眼神和語氣都讓柳可感到這一切都不是夢。
“我把錢弄丢了…”說到後面，連柳可自己都快聽不清楚了。她低着頭，沒有能力再鼓起勇氣直視雲陌的眼。
“丢失的…多嗎？”雲陌的心裏隐隐有些不好的預感。
“很多。”
“家裏的大部分存款？”雲陌仍是不死心，聲音都有些沙啞。
“嗯。”柳可用力的點了點頭，她覺得這聲應允，太多殘忍。因為在她點頭的瞬間，她能感受到雲陌的精神已經接近于崩潰。
“那住院費怎麽辦…”雲陌強裝鎮定，眼眶裏總是被一些水珠一樣的滴狀溢滿，朦胧了視線。然後又被她硬生生的逼了回去，眼前所呈現的則是一堵冰冷的牆壁和不知所措的柳可。在難以抑制的情緒中，雲陌卻被柳可的舉動萌生出幾分憐惜：
印象中的柳可，似乎總是喜歡靠着牆壁而立。
“為什麽喜歡靠着牆壁呢…”雲陌轉移了話題，“是因為自身的缺陷嗎？還是因為不确定物體的顏色所以恐懼呢？”
“我不确定…前方的你…是否一直都在，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場很長很美的夢…”柳可輕聲呢喃着，“我也不确定，前方的路，是否坎坷，而你，是否像今天一般對我…”
“我在，一直…”雲陌覺得這個形容還是不夠，“永遠都在。”
“但我想我不需要你的憐憫。”柳可突然就提高了語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犯的錯，不需要你陪我一起承擔，醫藥費的事，我會自己解決的，就讓我們的關系，一直惡化下去好了！
“抱歉…以前确實是我做的不對，我們報警吧，一起解決問題！”雲陌緊握着柳可的手，瞳孔裏有希望，也有歉意。
“這是我的事，你為什麽要管？”柳可冷冷的甩開雲陌的手，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對不起……多希望你能一直對我微笑，一直都能徜徉在濃濃暖意之中，但現實告訴我不可以。
累了，真的累了。走廊裏，有腳步聲，也有沉重的嘆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