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直到這時齊陽才真正的明白妻子眠眠曾經告訴他的，關于岳父很聰明這一點究竟聰明到了什麽地步。他的眼睛仿佛可以看穿一切，卻又從不自視甚高，從不因為說話的人是一個孩子就看輕齊陽。而且柳爸的心胸十分開闊，有人比他強只會得到贊賞，不會得到妒忌。
“我偶然聽同學說過，校長有一個女兒，但是他的女兒在生了病沒有救活，現在算算年紀和眠眠差不多。”
齊陽只能往這上面想了，畢竟校長反常的行為太讓人疑惑，也不是他一貫的手法。
“齊哥和嫂子呢？怎麽看？”
柳爸聽完點了點頭表示他明白了，然後又轉向了齊家另外兩個大人。至于齊昊，論心智手段都不如哥哥齊陽，這一次他就旁聽好了。
“我們也覺得齊陽說的有道理，只是眠眠真的很像校長的女兒？”
夫妻倆對視一眼，齊爸發言。
“我沒有見過相片，所以我也不知道。”齊陽聳了聳肩，他是真的不知道。不過聽眠眠說過，即使入學後每次碰到校長他都會跟眠眠聊兩句，問問她的學習情況，看起來很關系眠眠。
“那就沒辦法證明了。”柳媽有點擔心，不知道校長在打什麽主意，她這個做母親的很難放下心。
“沒什麽好擔心的，或許眠眠是有些長的像他的女兒，但是我相信眠眠自身的能力。老婆你還記不記得，在眠眠五歲的時候發生過的事？”
柳爸微微一笑，一點也不擔心女兒，不是他做父親的狠心，而是他相信大女兒自身的魅力。
“你是說眠眠五歲那年碰到拐子的事？”
經丈夫提醒，柳媽的記憶一下子回籠，實在是那件事當時讓她和丈夫吓壞了，幸好眠眠沒事，不然他們夫妻得後悔死當初沒看好女兒。
“正是，五歲那年眠眠獨自在鄉下大院裏玩，當時大人都在地裏忙，他們讓眠眠這個五歲的孩子幫着看曬在院子裏的糧食不要讓小鳥吃了，眠眠從小聽話就守在院子裏看鳥。”
随着柳爸的講述，齊家人聽入了迷。
五歲的眠眠手中拿着一根小棍子，看到有小鳥飛下來啄糧就跑過去趕飛它們。小小的她已經懂的糧食對家裏的重要性，絲毫不敢怠慢，圓溜溜的小眼睛緊緊的盯着曬太陽的糧食。
就在眠眠努力趕鳥的時候，一個陌生的男人走了過來，見周圍只有眠眠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在就湊上去跟她搭話。
“小朋友，你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麽啊？”
“叔叔，我在趕鳥。”
眠眠年紀小，見有人問自己懂禮的回答，但是也沒靠近，因為爸爸和媽媽都跟她說過，不能随便靠近陌生人。這個叔叔她不認識，所以不敢靠近。
“趕鳥？”
男人愣了一下，不明白為什麽要趕鳥。他這是第一次下村，以前都在城市裏混，對鄉下的農事一竅不通。
“鳥會吃糧食，它吃了家裏的糧食就會變少，爸爸媽媽妹妹和我就會餓肚子了。”
眠眠認真的給男人講解這趕鳥的重要性，說着又趕走了幾只貪吃的小鳥。
“餓肚子，這麽嚴重？”
男人眼睛一轉，“既然要餓肚子，那叔叔帶小朋友去一個永遠不會餓肚子的地方好不好啊？”
“不好。”
眠眠十分幹脆的回答，一點也沒有因為對方說不餓肚子就高興的跟男人離人，反而嚴肅的看着他。
“為什麽不好？”
男人想不明白，留在這裏都要餓肚子，為什麽不願意跟他離開去一個永遠不會餓肚子的地方？
“因為爸爸媽媽還有妹妹都在這裏，我不能只顧自己的肚子，我要和他們一起餓肚子。”
眠眠很認真的說道，她喜歡爸爸媽媽和妹妹，就算餓肚子也要一起餓。
“……小朋友不怕餓肚子嗎？很難受的。”
男人被她的話一怔，半晌才艱難的說出一句。
“怕啊，可是爸爸媽媽和妹妹要是見不到我會很傷心很傷心的，而且我留在家裏可以幫爸爸媽媽看糧食照顧妹妹，還能幫他們燒火煮飯，有了我他們會更輕松的。”
眠眠掰着手指一件件的數，告訴男人她能做很多的事，有她在做父母的确實會很輕松。
“小朋友你不會累嗎？”
“不會，因為我陪在爸爸媽媽的身邊，所以不會累。叔叔你陪在爸爸媽媽的身邊會累嗎？”
眠眠好奇的看着男人，有爸爸媽媽陪着多幸福啊，怎麽會累呢！這個叔叔好傻。
“不，不累。”
男人苦笑一下，他的爸爸媽媽……
“叔叔，你怎麽一臉難過的樣子？你的爸爸媽媽難道沒有陪在你身邊嗎？”
眠眠擔心的看着他。
“他們、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叔叔好久沒見過他們了。啊對了，有沒有水，叔叔有點渴了你幫叔叔倒點水喝行嗎？”
男人望着眠眠的眼神很複雜，卻也夾雜了一絲的溫柔。
“可是我要趕鳥。”
眠眠遲疑的看了看曬着糧食的院子，爸爸媽媽交了任務給她，不能随便離開。
“叔叔可以幫你看着，你能幫叔叔倒碗水來嗎？”
男人輕聲再問。
“那～好吧，叔叔請等我一下。”
眠眠扔下手中的小棍子就往家中跑去，男人見她跑開眼中掙紮了一會兒，從懷裏掏出一個用布做的漂亮的蝴蝶花放在糧食上，然後轉身離開。
“叔叔～水來了～～”
眠眠端着一碗滿滿的水小心翼翼的跑過來，因為媽媽和爸爸說過不能喝生水，眠眠還費了好大的勁從保溫水瓶中倒了一碗水出來，平時爸爸媽媽是不準她碰的，因為水瓶裏裝的是開水，要是撒到身上會燙傷她的。
可是眠眠心眼實，記住了媽媽爸爸說不能喝生水的話，才倒了開水端過來。因為開水很燙，是早上爸爸燒好灌在水瓶裏的，即使有碗擋着眠眠的小手還是燙紅了。
“人呢？”
倒好水過來，發現那個叔叔不見了，但是在糧食的上面卻擺着一個漂亮的蝴蝶花，正是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用的。
“叔叔～”
眠眠又喊了幾聲，沒有人應答。疑惑的她只好把碗放在一旁的石頭上，繼續趕着小鳥。至于那個失信的叔叔，她沒有多想，因為她的心思更多是放在趕小鳥上面，不能讓它們吃了家中和糧食。
等柳爸他們回來聽女兒說起這事時，全身上下冷汗直冒，把女兒抱過去好生檢查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傷痕才暫時放下了手。
晚上等女兒睡下後，柳媽才拿着蝴蝶花跟柳爸好生談了起來。
“那個男人……”
“也許一開始有惡意，後來聽了眠眠的話惡意就消失了，最後離開的時候還留下了這個小姑娘用來紮頭發的頭花。”
柳爸向來冷靜，前後分析一遍就猜對了大部分。
“那這個給女兒用嗎？”
柳媽心裏是不想的，誰知道上面有沒有什麽對孩子不好的東西。
“用吧！是他的一份心意，即使最初他的目前是不懷好意的。”
柳爸看的比柳媽看，既然一開始就沒有拐走眠眠，也不會留下一個害眠眠的頭花給她。
“行吧！”
從此一直到眠眠七歲，那朵蝴蝶花壞掉後才沒有再戴，最後收到了眠眠的小金庫中，成為了她小時候的寶貝藏了起來。
“真的是拐子嗎？”
齊陽聽的也是一身冷汗，他從不知道原來在眠眠小的時候就已經經歷過了如此危險的事。
“是。後來我和他爸收到了一封沒有地址的信，信是那個男人寫來的，說他已經改邪歸正，現在回到老家安安份份的找了一份工作，還娶了妻子，現在妻子懷子孩子，覺得眠眠是他的救星，還寄了二百塊錢給我們，說那錢是幹淨的，是他工作掙來的可以放心的花。”
而這二百塊錢最後成為了他們夫妻出來打工時的路費，可以說家裏現在能有今天，那二百塊錢是關鍵，而這有這一切的源頭卻是在眠眠身上。
“從此以後我就不再小看眠眠，她天生就有一種讓所有人都放下心的魅力，跟她接觸過的人不管有多難纏脾氣有多不好，我從沒見過眠眠被人讨厭，再是小心眼的人都會真心實意的誇她幾句。”
柳爸說到這也是一副很不敢置信的表情，可事實就是這樣離奇。他們在村子裏也有幾個關系不好的人戶，結果每次他們碰到眠眠都會跟她打招呼，偶爾還會把家裏的吃食送給她，這個待遇就連玉佳都沒有，整個村只有眠眠獨有。
“說到這個我就想起村子裏吳大媽，她可是我們鄉上出了名的小氣摳門，結果眠眠還吃到了她家下的梨子，她家的那顆梨子樹結的果子是出了名的好吃，村子裏除了她家的人再是沒有人吃過，結果眠眠年年都吃，還能拿一個回來給玉佳。”
柳媽也跟着說了不少眠眠的豐功偉績，每一件都顯得是那麽的不可思議，但是放在眠眠的身上卻如同開了外挂一般把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