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工作崗位去了,他在玉人灣傷得那麽重,卻連個工傷都沒有報,要不是張姨說他危在旦夕,沒有人會知道他又險些闖不過鬼門關這件事。可即便張姨在那樣的情況下公開張正義的傷勢嚴重,後續卻沒有任何與他與這件事相關的報道,就像張正義是個超人,那天一出手術室,他就已經複原了一樣。
可事實并非如此。事實上,張正義之所以有這近一個月的修養時間,是陳皓清換給他的。
申漾安靜了,也冷靜了。
張正義高瞻遠矚,比自己想得多也想得長遠,想的透徹也更明白更周全。他甚至已經選中了一個可以讓所有人都放心,他自己也願意接受其在身邊跟随的助理人選。
體貼細心耐心還敢對他說不的席小東。
席小東很厲害,他比我強。想到這裏,申漾偃旗息鼓,他已經完全沒有怒意了。至少在面對張正義的無理取鬧時,席小東會直言“你不要這麽做,你不能這樣,你不可以這麽做。”而他卻總是下意識執行,雖然嘴上說不可以,心裏卻已經認定可以,并給他找好犯規的理由和借口。
申漾忽然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沒有什麽原則可言。原來自己不僅僅是在袁華的問題上沒有原則,也不僅僅是在“社會規則”的範圍內可以适當忽略原則。
他忽然覺得也許……像別人說的那樣,自己就是聖母白蓮花,本身就是個沒有什麽“原則”的爛好人。
申漾認命出門,上樓,敲門。
幾步路的功夫,他又否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誰說他沒原則,他有!該守的規矩他都守,他只是……沒有辦法拒絕張正義而已。
這是沒辦法的事,就像……他也沒辦法拒絕袁華一樣。
可這麽對比似乎也不對。
申漾擺首不想再思考這麽為難自己的的問題。只是擺首的瞬間,另一個想法又突然闖入腦海中。他恍然覺得自己走到這一步,可能都是張正義預先設計好的!因為無論他怎麽反對,到最後都一樣,按他說的做。
可白平雲怎麽會放任席小東跟着他呢?
不對,白平雲甚至已經放任席小東跟張正義去“阿房”了。
張正義稱呼席小東時,不是“小東西”,就是“弟妹”,全都是親近的昵稱,連那個霸道到曾經不許席小東出門工作,不讓席小東和任何人說話的白平雲,都默許他對席小東的親近。他們是同學,是室友,他們之間的關系絕對比他看到的更加密切,也更加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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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申漾像是忽然明白了張正義為什麽會那麽理直氣壯地對自己強調“我是張正義”了。
他是張正義,不僅僅是一中的張正義,也不僅僅是張澤皓的兒子。
他……
他首先是張正義,然後才有那些各式各樣的标簽。
因為他是張正義,所以他的身邊才有現有的一切,他的身上才有那些标簽。
就像他自己,因為他是申漾,所以才有那些标簽一樣,他們是一樣的人。
站在701的門口,申漾逐漸想明白了整件事。這是他……不,不止張正義,這也是他們算計好的。
像上次一樣,他們又下了一大盤棋,而他再次成為他們手中的一枚棋子。
只是執棋人和上一次不同了而已。
上一次是張澤皓和王平,這一次是張正義和王平。
然而……
這一時半會的,申漾不知道自己這一次又起着什麽樣的作用。
申漾上樓的時候,白平雲正在看手機消息,寂靜多日的群,閃了。
張:終于氣了。
張:真不容易。
殷:?
張:他不接受我“頤指氣使”,無論合理與否。
張:不過他沒掀桌子。
張:@王,你自己悠着點。
張:我是個實打實的官二代,他憑什麽不許我仗我爸的勢,不許我擺架子!
殷:……
白:……
張:雙标,他這是雙标,他歧視我!
白:……
殷:……
殷:他們很久沒說話了。
白:他是不許你敗家子吧!
殷:@白他真的是張正義?
張:會看到的。
白:嗯。
張:……
殷:你……你們要探他的底線?
殷:別這樣,他特別浩瀚,包容力非同一般,自愈力也極強,但是……你們不能因為這樣就欺負他吧!
殷:我還準備跟@王說,別把他當我們罵呢。他不是軟柿子,是有脾氣的!
白:軟柿子?你在說什麽傻話,他可是申漾。
白:知道什麽是“申漾”嗎?就是專業技術一流,實力遠高于名聲,膽色超乎常人。
白:他可是那個敢說“叫張澤皓親自來命令我不許救人”的申漾!
白:你們誰敢說這一句?
白:即便我們一樣是實力派,是沒有背景的寒門生,可我不敢。
殷:小漾兒比學長還……
殷:是這話,他是申漾。
張:他當然是申漾!
張:還有這話?@白
白:他執着的時候非同小可,別玩火***,搞到最後收不了場,就得不償失了。
白:就是張奕生孩子的時候……
……
十六
、視覺疲勞
如今再說起“申漾”二字時,人們會想起什麽呢?
他依舊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全科大夫,是最年輕的主任醫師,這兩個字等同于救人活命。他卻不再是一醫院的首席主刀,而是一中老學長,是推動弱勢群體平權活動的主力軍,是福利院兒童們眼中的天使,也是某些人眼中冷漠無情的機器人。
這些都是申漾。
然而在他們這些人眼中,申漾只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他自幼缺愛,缺乏溫暖,飽受欺壓,所以他的源自卑微的自尊心,遠強于旁人,又因為生存而過分壓抑自我,而圓順于世。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尊重與認可,他要公平,要民主,也要生而為人的基本權利。
申漾自己心裏更是清楚什麽申漾,他知道自己注定不是執棋人,而是一枚棋子。
“老白——”申漾敲門,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就像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被颠覆了一樣,又像是本該如此一般。
他郁結,心中的感覺十分茫然,特別無措,又很理所應當。
他很矛盾。
他是棋子。
他知道自己本來就是棋子,是社會這張大棋盤中的一顆小小棋子,會被誰撚在手中,起什麽樣的作用,都是未知,亦不可自控。
可這一次不一樣,因為他從來沒有這麽明确的感受到過自己“棋子”的身份。
這感覺有些詭異。
701沒動靜,702先開了。
殷寧站在門口,看申漾。
“……”申漾略無助,疲憊的看着他,兩人都不說話。這個時候他們不需要說什麽,只靜靜地看着對方,讓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就好。
因為他們都一樣,一樣是別人手中的棋。
“駱骁不在家?”申漾問,看到殷寧,他心裏順當多了,他昨天就沒見到駱骁。
“出差了,”殷寧道:“會回來過年的。”
“真好。”申漾羨慕道:“我都不知道他還回不回來。”
“會回來的。”
“吉言!”有這幾句話,申漾心裏已經舒坦了,跟殷寧碰了碰拳頭,繼續敲門,喊道:“小東——出來嘤嘤嘤——”
“……”殷寧哭笑不得,好笑的打了他一下,提醒道:“你也不嫌他嘤得人頭疼!”
“你不覺得可愛嗎?”
“可愛。”殷寧道:“可太多了就膩味的不能愛了,一次兩次還行,成天這麽着就——”
“就怎樣?”席小東忽然開門,把說他壞話的人抓了個正着,他翻着殷寧賭氣道:“嘤嘤嘤嘤嘤嘤!”
“小學長!!!!”
王平三人搜查了三天三夜,方圓十裏的樹葉都被他們翻了這一次,這一次離開時,她當面和責任軍區取得聯系,并做了正式交接,而後才讓袁華開着她出來時開的那輛車,一行三人開始往東行進。
雖然袁華已經留意,這一次,他很認真的跟着王平,認真看認真學,也認真思考,可他依舊有一大堆問題,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隊長——”
“噓。”陳皓清在後座及時打斷他的話,道:“你讓她睡會兒。”
這幾天,他和袁華都換班小憩過,可王平并沒有,這幾天她可沒合眼。
“老三——”
“我不知道。”陳皓清在他問出口前先拒絕了,他什麽都不知道,他只有一雙眼睛,只有他看到的,聽到的,餘下只是他自己的見解認識。就算他知道,他也不能回答他任何問題。見袁華一直翻自己,他放下手機,捏了捏疲倦的鼻梁,道:“我只知道她要找的并沒有找到。”
所以王平不眠不休。
可他們的進度在那裏擺着,他們必須去下一個地方了。否則她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