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郎騎竹馬來(四)
第五十九章
郎騎竹馬來(四)
他的吻、他的聲音、甚至他的氣息……每一處都帶着克制、帶着小心翼翼的呵護、帶着滿滿的愛意。小姑娘心裏甜得簡直要把自己膩死,卻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鼻子一酸,險些就要哭了出來。
裴殷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了些什麽,手忙腳亂地抱住她、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輕輕哄着。還沒拍到幾下,一下子就被小姑娘伸手緊緊地抱住了腰。
“哥哥,”時音把整張臉都埋在他懷裏、輕聲喊他,帶着幾分隐約的期待和心疼,“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裴殷愣了愣,這才明白他家的小團子不是傷心了、更不是生氣了,而是感動得差點掉了眼淚,終于是心下一松,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她的頭發,翻了個身、調整了一下姿勢,抱着她靠坐在床頭,這才長長地出了口氣,低低應了一聲:
“因為阿弦……也對我很好。”
他微微頓了頓,随即又用更低的聲音慢慢地補了一句,“——比我更好。”
如果沒有懷裏的小姑娘,他不會成長得這麽快;如果沒有她,他也許根本就撐不過當初最艱難的那段時光、早就已經放棄、沉淪;如果沒有她,他過去的近二十年也不會像現在一樣這麽美好、這麽圓滿、這麽安心……她覺得他對她太好,但其實對他而言,她才是那個一直陪伴他、安撫他、甚至是拯救了他的人。他只遺憾自己現在的能力還不能夠對她好一些、再好一些,哪裏舍得再讓她受半點委屈?
時音聽得有些似懂非懂,從青年結實的懷抱裏慢慢仰起臉、懵懵然然地看着他,卻一下子就撞進了他專注的視線裏,随即卻又看到了他耳根淡淡的緋色。小姑娘怔了怔,忽然就什麽都不想再多問了,只是抱緊了他,用臉蹭了蹭他的胸膛,小聲喊他:
“哥哥。”
“嗯?”裴殷摸了摸她的腦袋。
小姑娘白皙精致的小臉微微發紅:“那我等你來娶我的。”
裴殷微微僵了僵,随即一下子就笑了起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好,等我。不會讓你等很久的。”
小姑娘咬着嘴唇紅着臉,卻大大方方地應了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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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殷第二天果然帶着時音去買睡衣,為了“以防萬一”,還買了不止一套以便替換——為此被小姑娘意味深長地笑盈盈盯着看了許久,最後在他微紅着耳根板起臉的故作嚴肅中才總算收斂了幾分。
小情侶的日常生活終于随着裴殷的回國而慢慢穩定了下來。校慶将近,裴殷最近有些學生會的工作要趕,這個周末沒有回家,時音留在出租屋裏陪他——也不打擾他,就在一旁安安靜靜地或者做作業、或者準備些社團的工作。兩人忙了一整個周六才總算是暫且告一段落、相擁着一起安心睡去,時音第二天毫無意外地睡了個懶覺,一直到中午都沒能起來。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是感覺到抱着自己的人有了動作、慢慢地抽回了手,小姑娘艱難地半瞇起眼睛、有些不滿地抱着被子嘟囔了幾句,很快就又在男人溫柔的輕哄中再一次安心地睡了過去。
只可惜這個回籠覺并沒有睡上多久——好像就只是才剛又閉上眼睛,就聽到了門鈴聲。
時音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發,拉起被子把自己整個蒙住。
門鈴聲锲而不舍。
被窩裏的小姑娘糾結地翻了個身,卻到底還是坐起了身來,本能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睡衣、滿臉不情願地往門口走。
時音扒着門上的貓眼看了看,門外站了六七個人、有男有女,把本就不怎麽寬敞的老式樓道裏擠得滿滿當當。後面的那些人時音一個都不認識,但站在最前面的卻是一張她相當熟悉的臉。
小姑娘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有些意外地開了門:“葉學長?”
她的聲音從來都軟糯,這時候又是剛剛睡醒,聽起來越發嬌軟。葉風佩臉上本來就帶着的笑登時越發柔和,溫聲問她:
“你哥哥呢?”
“哥哥?”小姑娘再一次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迷糊糊地回憶了一下,聽着從衛生間裏傳來的水聲,這才隐隐約約想起先前裴殷起身時似乎是說了些什麽,有些不确定地撓了撓頭發,“好像是……在洗澡吧?”
“你們怎麽來了?”她話音剛落,立時就是一道熟悉的嗓音接過了話頭。時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只覺得眼前一暗,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裴殷徹底擋在了身後、隔開了自己和門口那一大群人的注視。
“這不是你回來了麽?”葉風佩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邊說話還一邊硬是和裴殷錯開了一些、沖着被他擋在身後的時音眨了眨眼睛,“前陣子都忙,今天難得都有空,大家就說要給你一個驚喜、給你接個風洗個塵。”
時音被他擠眉弄眼的樣子逗得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來,然後在裴殷板着臉回頭看過來的時候有些心虛地吐了吐舌頭。裴殷拿她沒辦法,只能嘆了口氣、半攬半推着她回房間去換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時音總覺得之前學長在說話的時候似乎是帶着一種奇怪的目光往後看了一眼……小姑娘被男人攬着往房間裏走,卻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回過頭順着先前葉風佩視線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又看見了一個熟人——人群最後安靜地站着一個纖細漂亮的姑娘,赫然就是蘇靜觀。
時音換完衣服收拾妥當出來的時候,大家已經是準備出門了。葉風佩簡單地介紹和解釋了一下,今天來的都是學生會裏平時和裴殷合作比較多、關系頗為不錯的“同事們”。C大的學生會裏,通常大一學生是幹事,大二擔任部長,到了大三則是主席團成員。大四由于要着手畢設和實習,其實已經算是功成身退了。但今年情況有些特殊,校慶是大事、大家都忙得分-身乏術,裴殷一時間還脫不出身來。他之前出國了整整一年,回來就又是即将畢業的大四,相熟的“同事們”就惦記着給他接個風,也是找個由頭放松一下、聚一聚。
“學長,”時音走在葉風佩身邊,臉上帶着幾分意外,“原來你和哥哥是認識的啊?”
“你師兄不是告訴過你,我也是金融系的嗎?”葉風佩看她一眼,似乎是覺得有些好笑,“豈止是認識,而且還是一個寝室的上下鋪。只可惜——有的人最近是十天半個月都不見得能在寝室裏出現一回。”
哥哥最近……幾乎每天都是在租的房子裏抱着她一起睡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被男人意味深長的語氣勾得想起了什麽,一下子微微紅了臉,卻還是忍不住好奇:“那你怎麽知道……他是我哥哥?”
今天她一開門,葉風佩的臉上完全沒有半點意外,張口就問“你哥哥呢?”,顯然是早就知道的。那之前學長對她似乎格外照顧,多半就是因為哥哥的緣故了吧?不過他是怎麽知道的?
“哥哥說的?”小姑娘歪了歪頭,有些不太确定,“還是……虞師兄說的?”
“還用人說?”葉風佩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臉上滿是好笑,“你什麽時候去翻翻他的手機和皮夾子就知道了。”
時音愣了愣,滿臉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
裴殷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他家的小團子好不容易睡了個懶覺被吵醒了不說,還被一大群人好奇地圍着看——別以為他沒看出來,那幾個光棍躍躍欲試的表情是什麽意思?圍着看這也就算了,他也就是剛出門回頭鎖個門的功夫,怎麽一轉眼她就跑去和葉風佩相談甚歡了?
男人黑着臉走了一路,到了大家預訂過座位的飯點,眼捷手快地把小姑娘拉在自己身邊坐下,見她所有的注意力終于都放回到了自己的身上,這才算是稍稍滿意了些。
時音坐在裴殷的右邊,他的左邊坐的是蘇靜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似乎感覺到,在蘇學姐坐下的一瞬間,裴殷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她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見平時對自己似乎一直不怎麽待見的學姐這時候居然對着自己露出了一個真誠又友善的笑來。
時音下意識地回了她一個甜甜的笑臉。
難得聚會,酒足飯飽之後大家也不急着散場,幹脆又搞起了節目——轉勺子,勺柄指到的人要真心話大冒險。
這節目雖然沒什麽新意,但勝在夠刺激,總是能夠經久不衰。時音的運氣相當“好”,第一輪就不幸中獎。
小姑娘和大家都不是太過熟悉,也不知道大冒險玩起來是個什麽尺度,小心翼翼地選了真心話。一旁的葉風佩揚了揚眉,笑着問她:
“初吻是什麽時候?”
小姑娘刷的一下紅了臉。
裴殷一下子黑了臉,轉頭去瞪葉風佩。葉風佩攤了攤手轉過頭,強行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
時音有些不好意思,但既然玩了卻到底不會耍賴,紅着臉老老實實小聲道:“去年……聖誕節的時候。”
對面的幾個光棍忍不住齊齊唉嘆了一聲——這是名花有主的節奏啊!
葉風佩拉長聲音“哦”了一聲,緊接着又一邊搖頭一邊意味深長地“啧”了一聲,在裴殷投過來的視線裏神色如常地開口:“那我們繼續吧,下一輪!”
氣氛一下子就熱烈了起來,在又有幾人陸陸續續慘遭毒手之後,一直鎮定的裴殷終于也不幸中招。
“問吧。”裴殷看起來似乎還是很鎮定。
他這麽鎮定,反倒讓一群學弟學妹們有些不敢造次,有一瞬間的迷之沉默。片刻後,終于有個短發的姑娘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問:
“既然剛才妹妹都回答了,不如學長這個做哥哥的也回答一下……初吻是什麽時候?總不會還沒有過吧?”
一旁的葉風佩忽然揚了揚眉,看了身側的小姑娘一眼——好不容易白回來的臉色又紅了。
裴殷看了問話的女生一眼,見她有些緊張地縮了縮身子、扒着身邊的另一個女生不敢松手,倒也不為難她,沉默了一會兒,到底也是開了口:
“我五歲的時候。”
“咦?”衆人齊齊愣神,對這答案簡直哭笑不得。然後就聽見他身邊一直安靜吃着甜點的小姑娘忽然間低呼了一聲。
衆人循聲看去,就見嬌俏的小姑娘已經停下了勺子、漲紅了臉、睜大了一雙烏溜溜的杏眼氣呼呼地盯着剛剛回答了問題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阿弦:什麽?你說!你的初吻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給了誰?
哥哥:阿弦你聽我解釋!
阿弦: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咦是不是走錯片場了?#
剛去聽完“海上琴彙——當代古琴作品音樂會”,雖然個人還是覺得傳統曲目更有韻味一些,不過總是要不斷發展才能保持生命力,能看見各種嘗試,感覺還是挺好的。大師們也都萌萌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