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過了小年,就開始準備過大年了。二十四掃房子,這會兒家裏下人多的是,房子也不是很大,半天功夫就能打掃完畢。二十五做豆腐,村子裏的磨坊一大早就開了門,張家五斤,劉家十斤,田家二十斤,一斤豆子兩斤豆腐,多出來的是磨坊的利潤。
買來的豆腐一半留下來放好,到過年的時候吃新鮮的,另外的一半放在院子裏,晚上凍起來,一板板的豆腐晶瑩剔透,外面一敲掉一層的冰。吃的時候用熱水将冰渣融掉,這樣的豆腐煮湯是最好吃。
二十六割年肉,其實這年肉也并非都是二十六割的,從進入臘月就開始有人家陸陸續續的殺豬,殺豬在村子裏一向是熱鬧事兒,早上開始忙活,中午一頓殺豬菜。
林家沒有養豬,就只能是買了,七八十斤的豬肉,從過年開始吃,能一直吃到過了正月十五。
二十七宰公雞,小公雞老母雞,還有魚,褪毛的刮鱗的扒皮的,一股子的腥臊味兒,洗了之後挂在樹枝上控水。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肉包子菜包子豆包子,格子饅頭永馍,刺猬饅頭嘴裏要塞銅板,花盤馍上的鯉魚活靈活現的。大馍要按人數來,幾口人做幾個。
林家沒有出嫁的姑娘,所以不用再給姑娘做。上午蒸馍下午炸東西,丸子油條蝦米,雞蛋和面裹花生,油鍋裏面滾一滾,噴香撲鼻。
三十上午貼春聯,門框上面不能少,水缸上要貼,馬車上要貼,大紅燈籠要挂起來,林君明站在梯子上,一手舉着燈籠,一邊側頭問:“這樣?”
林君清搖頭:“往左邊一點兒。”
就是有下人,這種事情也是自己做了高興。林仲修難得給裴雲右放半天假,裴雲右笑眯眯的抱手站在屋檐下:“左邊那個太高了點兒,再低低。”
老爺子笑呵呵的坐在屋裏,一邊看外面,一邊問道:“今兒都三十了,君安之前不是寫信,說是今兒能到嗎?”
“估計快了,中午咱們煮上一大鍋粉條,”林仲修笑呵呵的說道:“昨兒剛做的肉包子,皮薄餡多,君安肯定喜歡吃。”
老爺子笑呵呵的點頭,林君輝鬧騰着要玩鞭炮,林秀貞索性拿了一挂,給他一個個的拆開,小胖墩兒裹的嚴嚴實實,手裏舉着一根香,蹑手蹑腳的去點燃,迅速轉身跑走,後面砰的一聲,小胖墩立馬咧着嘴笑。
到了下午,外面傳來敲門聲,一開門,果然是林君安,一家大小全都圍上來了:“吃法了沒有呀?嘉楠和沐陽也還沒吃吧?先進來吃飯,熱乎乎的,這會兒正好吃。”
熱騰騰的豬肉炖粉條,裏面還有彈性十足的魚丸,再加上小小的蝦米,配上大大的肉包子,雖然簡單,卻是極好吃的。若是覺得肉包子配肉菜太膩味了,就換成豆包子。
煮的軟爛的紅豆,裏面甜滋滋的紅薯泥,鮮脆的花生仁,吃一口都享受。
三個人是趕了幾天的路,也顧不上說話,只管悶頭吃。林君輝在一邊看着,饞的很,就轉頭問林秀貞要包子吃,小小的肉包子,一手能捏兩個,最小的是肉包,比較大點兒的是菜包。吃的林君輝眼睛都眯起來了,小腮幫子一動一動的,很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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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熱乎乎的粉條下肚,林君安也知道家裏人這段時間很是憂心,就先說了幾句:“木頭看好了,嘉楠也看了,能确定是好木頭,我先付了定錢,過了正月十五,那邊會送過來,到時候再驗貨,若是貨對,就将剩下的錢也給了。是葛家莊那邊做,到時候我和嘉楠再去看看。”
張嘉楠連忙點頭,何沐陽微微轉頭去看林秀貞,只覺得,一段時間沒見,秀貞好像又長高了些,皮膚也更白嫩了。笑眯眯的伸手遞出自己的碗:“秀貞,我還想吃。”
還沒等林秀貞說話,旁邊竄出來個小丫頭,直接接了何沐陽的碗,一轉身就去廚房了。何沐陽吃驚的瞪大眼睛,轉頭看林秀貞:“那誰啊?”
林君安也早發現家裏多了不少人,想着應該是家裏買了下人,只是都沒見過,也不知道名字,這會兒也擡頭看林秀貞。
“家裏新買的丫鬟,那個是跟着我的,叫望春,還有一個叫做伴夏。哥哥你身邊也多了兩個小厮,名字還沒取,等你回來取。”林秀貞笑嘻嘻的說道,伸手點了點站在劉珍珠身後的:“那個是荷香和梅香,還有唐嬷嬷,我身邊的這個是李嬷嬷。爺爺身邊的小厮叫六兩,二哥身邊的兩個叫長春和長明,三哥身邊的叫長喜和長福。”
林君安忍不住笑了笑:“那我的就叫長平和長壽。”
名字雖然都比較俗氣,但架不住寓意好,反正不過是小厮,名字沒必要太文雅了,朗朗上口才最重要。
何沐陽有些黯然,但随即就振作起精神了,秀貞現在的生活條件這麽好,自己若是想要求娶,至少,得讓秀貞的生活條件和現在一樣才行,也就是說,自己要更加努力,将來才能給秀貞更好的生活的。
男人嘛,不就是負責賺錢養家的嗎?得更加努力才行了啊。
“先生,林二叔,林三叔,我吃飽了。”又吃了一碗粉條,何沐陽笑嘻嘻的起身告辭:“我這就先回去了,明兒我再來給先生拜年。”
張嘉楠也忙起身告辭,他們兩個也是離家多日,現下也是很想念家人的。
廚房毛大娘過來收拾碗筷,笑眯眯的給林君安行禮:“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大少爺是這會兒洗漱還是等會兒?”
以前毛大娘和王大娘簽的是活契,再加上林家那會兒也沒太講究,所以除了老爺子以及林仲修這一輩兒的人,剩下的小輩兒,毛大娘和王大娘都是叫名字的。
可自打林家買了下人,她們兩個大約是生出了危機感,也改口了,見到林秀貞叫姑娘,見到林君安了,自然也是要叫大少爺。
“這會兒吧。”林君安想了想點頭,大年三十是除舊,從頭到腳都要洗刷一遍。廚房一大早就開始燒熱水,這會兒就剩下林君安還沒洗刷了。
林秀貞忙讓林君安的兩個小厮過來,讓他們跟去伺候。
相比林秀貞,下人們在洗澡的時候伺候,林君安更适應。他從小就是錦衣玉食的長大,身邊小厮一群群的,現下不過是兩個,已經很少了。
“我們先去的葛家莊,葛家莊那邊去了四個人,一個是那個老師傅的兒子,将來是要繼承老師傅的産業的,對木頭也很有研究,那人大概三十多,很是穩重,為人也不錯,沉默寡言。”
“并不辛苦,有吃的有喝的,路上就是沒有遇上客棧,也能找到村莊借宿。”林君安笑着說道,安慰了老爺子之後又安慰劉珍珠:“二嬸真不用擔心,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沒有瘦,我覺得我長的更結實了些。”林君安擡出自己的胳膊讓劉珍珠捏了捏:“臉上收上也塗了二嬸給我準備的藥膏,都沒有凍到,二嬸準備的藥膏可真好用,效果也好,和我們一起的那個葛家莊的葛大,他的耳朵就被凍傷了。”
“多謝二嬸呢,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二嬸呢?弟弟多大了?”見劉珍珠還是紅着眼睛,林君安忙岔開話題:“我之前不知道,竟是沒有給二嬸和弟弟帶禮物,實在是疏忽看了。”
劉珍珠懷孕的消息确診之後,情緒就變的比以往更加的明顯多變,高興的時候就特別高興,笑的停都停不住,不高興的時候是說哭就哭。林君安實在是沒辦法,只好轉頭向林仲修求助。
林仲修忙扶了劉珍珠的胳膊:“今兒得高興啊,君安回來了,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你再哭肚子裏的孩子也該不高興了,你說,咱們晚上有什麽計劃?”
守夜是要守一晚上的,沒點兒事情做,時間就難熬。以前在林家大宅子的時候,那就找個女先生什麽的,說說故事,或者唱兩段。之前那三年,又是提不起這興致,索性大家就悶頭看書,或者是考校學問做做文章什麽的。
今年可不能再和以往一樣了,所以,得提前制定些節目。
“爹,這個好辦,咱們晚上就玩擊鼓傳花,誰輸了,誰就給大家表演。不管是講笑話還是講故事,或者是唱戲,總之,得逗笑了大家才行。”林秀貞忙在一邊出主意。
林君清十分贊同的點頭:“這個主意好,或者咱們玩兒牌?”
“玩牌不好玩,這個都膩了。”林君明也過來出主意:“要不然咱們這樣吧,咱們是晚輩嘛,得孝敬長輩,每個人自己想個點子來逗長輩們笑,不管是做什麽,長輩們說好了,那才能過關。”
“這個可以有。”林叔皓忙點頭:“你們小孩子自己耍耍,逗樂我們就行了,只是,君輝年紀還小,你們誰負責帶着君輝?”
“妹妹!”哥仨有志一同,全部轉頭看林秀貞,林秀貞瞪大眼睛:“為什麽啊?”
“妹妹,平日裏君輝不就是你帶着的嗎?你最是熟悉君輝了,”林君安笑道:“君輝跟着你學東西學的也快,你就随便教君輝背兩句詩什麽的就完了。”
林秀貞眨眨眼:“就是因為平時是我在帶着君輝,所以這個時候,就輪到你們了啊。”
林君輝仰着小臉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哥哥姐姐們一直在說自己的名字啊,什麽帶不帶的,唔,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咱們說了不算,我覺得,這事情,應該是問君輝,看君輝自己的意思。”林君清輕咳了一聲,不是他意志不堅定,而是被妹妹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頂不住。沒辦法啊,妹妹的話,自己可是很少違背的,妹妹從小也不怎麽喜歡撒嬌,猛的來一回,還真有些抵擋不住。
“唔,好吧,咱們問問君輝自己的意思。”很快,林君安和林君明也堅持不住了,只好後退一步,林君安伸手抱了林君輝,将之前的意思用比較直白好懂的話又解釋了一遍兒:“所以,君輝是想跟着姐姐一起,還是跟哥哥一起?”
“不是每個人都要表演節目的嗎?”林君輝眨眨眼,林君安點頭:“是呀,哥哥們要,姐姐也要。”
“那為什麽君輝不是自己一個人表演?”林君輝繼續眨眼,林秀貞立馬笑道:“對啊,咱們怎麽能将君輝排除在外呢?就是年紀小,君輝也是可以自己背一首詩什麽的,對吧?”
林君輝驕傲的點頭,那必須啊,自己會背很多很多詩呢,要是晚上自己能背的好了,肯定和以往一樣,爺爺和伯娘都會給自己獎賞的!
林君安也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結果,沒辦法,只好應了下來。
天色漸晚,門口的燈籠被點燃,廚房裏也開始下餃子。餃子餡兒是下午新調的,有白菜豬肉的,三鮮的,香菇豬肉的,還有羊肉的,芹菜的,誰想吃什麽口味,就有什麽口味。
在吃餃子之前,是先敬神。一個碗裏三個餃子,敬祖先的是四個餃子。點燃了香燭,一邊祈禱,一邊擺上餃子。放過了鞭炮,才能将這些餃子收起來吃掉。
這些敬過神的餃子,據說吃了是能得神仙的保佑的。所以,每個人都要吃幾個。
晚飯之後,就是娛樂時間了,前世還有春晚,這輩子沒有,那就只能自娛自樂。按照下午商量好的,先是小輩兒各自表演。按照年紀排,裴雲右第一個。
衆人都看着裴雲右,林仲修等人眼裏是戲虐,林君安等人眼裏是期盼。裴雲右伸手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這個,我實在是不知道要表演什麽,這樣吧,我們那邊呢,有一種山歌,我覺得還是很好聽的,不如我給大家唱一段兒?”
“好!”林秀貞趕緊鼓掌,林君安和林君明他們也趕緊跟上。裴雲右輕咳了一聲,拿了兩根筷子和幾個茶杯,挨個兒往裏面倒水,水還不一樣多,有幾乎倒滿的,有一滴沒有的。
“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一首五言詩,被裴雲右帶着抑揚頓挫的唱出來,就忽然多了很多韻味,悠長流暢,卻又有幾分活潑,只聽着就能想象出一幅美好的畫面。
老爺子都贊嘆不已:“昔日白居易寫完詩詞就反複修改,讀給不識字的人聽,直到他們拍手叫好,才算是定稿,可見,這最美好的詩詞,是藏在百姓中間的。你剛才這首詩,唱的很有感情,很不錯。”
裴雲右不好意思的笑着道謝,擡眼去看林君安:“表弟,接下來可就輪到你了。”
林君安笑着點點頭,出門親自去書房搬了古琴過來,一首陽春白雪彈的人都忍不住露出笑容,好像真的看見冬去春來大地複蘇的生機勃勃。
林君明是舞劍,林君清是打拳,輪到林秀貞,所有人眼神都帶了些戲虐。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林秀貞雖然平日裏聰明又懂事兒,但是最不耐煩學琴棋書畫之類的東西。不,也不能說全都不學,至少她對書還是很看重的。
可除了練習書法,平日裏就是做點心,做女紅,完全沒學過別的。以前林家人也不在意,在他們看來,女孩子是要讀書認字,品性好,會管家能看賬,有個自己的愛好,閑暇時候有個消遣,就已經是非常好了,沒必要非得将女孩子培養成為才女。
人的一輩子,就那麽幾十年,學琴棋書畫全部學會,至少得三五年,想要個才女的稱號,那至少一樣得學個三五年,四樣加起來就是十幾年了。
還得學管家,學女紅,這些女孩子生存的必備技能,十幾年的時間,就是學學學。沒出嫁之前的女孩子,才是家裏的寶貝,才能活的輕輕松松,出嫁了,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
原本該輕松該享福的十幾年,卻用來學習各種東西了,等出嫁了,想要再去輕松的享受,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
所以,他們也沒催過林秀貞。到了這會兒,就有點兒看熱鬧的意思了,你看前面,你的哥哥們各個都表現的很好,論到你了,總不能太難看吧?
“秀貞,想好表演什麽了?”劉珍珠笑着問了一句,林秀貞點頭,笑眯眯的起身:“爺爺,爹爹,娘,三叔,你們也知道,我呢,既不會彈琴,也不會跳舞,也不會寫詩,也不會作畫,所以我呢,決定給大家講個故事。”
說完,輕咳了一聲,林秀貞開始講,她這故事還不光是講,一邊說還要一邊表演,一會兒捏着尖尖的嗓子,一會兒壓着粗粗的嗓子,一會兒彎腰駝背裝老人,一會兒蹦蹦跳跳托着腮幫子學小孩兒。
為了娛樂幾位長輩,她也是豁出去了。不就是彩衣娛親嗎?反正,就只有自家人看見。
等林秀貞講完,林君輝還拉着林秀貞在追問:“後來呢?姐姐,後來呢?”
林秀貞伸手揉揉小孩子的腦袋:“後來啊,後來自然是英雄打敗了敵人,邪不壓正。”
“我覺得,你們之前弄的這些,可都是比不上秀貞了。”老爺子笑呵呵的摸下巴,伸手拿了一個盒子:“今兒表演的最好的,可是有獎賞的……”
“爺爺,君輝還沒有表演呢。”沒等老爺子說完,林君輝就着急的撲過來了,老爺子忙将盒子放下來:“對對對,差點兒就忘記咱們君輝了,那君輝,接下來輪到你了,你要給大家表演什麽呢?”
林君輝昂着腦袋,很是驕傲:“我給大家學動物叫!”
林仲修笑着伸手将人拉過去揉揉腦袋:“好,那君輝給我們學動物叫,先學什麽呢?”
“先是大黃牛,哞~”林君輝站在中間,憋着一口氣,再長長的叫出來,別說,還真相似,林仲修帶頭鼓掌,衆人也忙跟着鼓勵,得了鼓勵,林君輝更來勁兒了:“然後是大黃狗,汪!汪汪!”
一邊叫還一邊将雙手架在耳邊旁邊充當狗耳朵,那樣子,逗的大家都忍不住跟着笑。
衆人笑,林君輝也跟着笑,又學了山羊,母雞,公雞的叫聲,還有小鳥兒,貓咪,老爺子就有些為難了:“秀貞和君輝的表演都很好,各有特色,你們說,我這獎勵,應該給誰啊?”
“給君輝,我覺得,君輝的更好。”林秀貞忙說道:“我這故事,是借鑒了別人的,并沒有什麽新意,而表演也只是動作誇張了些,學的并不怎麽像,君輝則很是努力,學的很像,平日裏定是細心觀察了,下的功夫不一樣,所以我覺得,君輝的表演是最好的。”
林君輝笑的傻呵呵的,靠在林秀貞身邊,小臉兒紅紅:“姐姐的也很好,君輝看了很高興。”
經過衆人投票,最後這獎勵,是給了林君輝。一輪結束,林秀貞又去廚房,她今兒下午親自配了火鍋料,這半夜時候,正好可以吃。
炸的肉丸,捏的魚丸,一早切好的菜,新鮮的小羊肉,薄薄的魚片,吃的人身上熱乎乎的。吃完了就再來一輪擊鼓傳花,不管年紀大小,只要接到就來表演一個。
大過年的,大家的心情也好,就連老爺子都沒有推辭,給大家唱了一段戲。再熬下去,老爺子就有些受不住了,林君輝早已經睡過去了。包括劉珍珠和林秀貞,都被趕回去休息了,只剩下幾個大老爺兒們繼續守着。
五更時分,林仲修到外面點燃了旺火,一個大大的樹根,臘月的時候就買回來的,曬的幹透,燒起來沒有太多的煙,照的整個院子都紅紅火火的。
林叔皓抱着林君輝去點燃了挂在樹上的鞭炮,啪啪的聲音一起,整個村子都像是被驚醒了,接二連三的鞭炮聲跟着響起來。老爺子
毛大娘和王大娘今天下午就回縣城自己的家裏去了,院子裏留下的下人不多。這會兒齊齊的出來,一同行禮喊一聲新年吉祥。
大年初一,新的一年,總算是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