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

第26章 不要你喜歡別人

情書……吧

寫給誰的？闵涼居然是會寫情書給別人的人嗎？

阮暖放好東西，絞盡腦汁地想, 是誰？這封情書要送給誰？

回顧班上跟她走得近的男生, 好像沒跟誰有過牽扯。阮暖只見他們讨論題目，聊的都是學習有關的。

那邊的操場上, 他們已經結束熱身, 雙方運着球開始試探。闵涼和時雨一人一個隊，兩方對峙着, 有種熊熊燃燒的氣勢在不斷拔高。

阮暖心情無法興奮起來, 滿腦子都是在想闵涼的情書究竟要給誰。無意中看見是小事，拆開去看是寫給誰的是大事，阮暖不會做出這種沒品的行為。

但是, 真的好想知道, 那樣的闵涼, 會喜歡上什麽樣的人, 抓心撓肝的想知道。

闵涼高高躍起的身影，薄光附着的眼瞳，亮而閃耀。

阮暖眼睛裏此刻只能容下她的影像, 旁邊喧嘩熱鬧的人全都退散, 灼灼光華, 無與倫比的，只是她而已。

阮暖眼睛有點酸、有點熱，可能是直視着她久了，眼睛眨也沒眨的緣故。心裏頭沉甸甸的，酸脹的情緒秤砣般一寸一寸往下壓, 把快樂擠壓到無法生存的窒息空間。

阮暖揪着裙子，熨得幹淨整潔的裙身被芊芊十指抓揉得堪比鹹菜。

難受，不舒服。

闵涼喜歡上別人是什麽模樣，會随身帶着對方喜歡的零食嗎？會在她有困難的時刻挺身出現嗎？會包容她的小缺點忍受她發脾氣嗎？

她成績那麽好，還會打籃球，雖然有點毒舌，但是是會給小朋友随身攜帶糖果的家夥。有什麽人能配上她，在那雙清淡的，內斂情緒的眼眸中留下痕跡？

貝齒陷進下唇，壓下心頭的說不出的苦悶。

反正，待會兒一直盯着她看，一分鐘也不挪開眼神，總能找出，那封情書到底是給誰的。

……

“呼呼——你退步了不少嘛？是不是很久沒好好打場籃球了？”

“嗯，那次聯賽後基本沒怎麽打了。”

時雨聲音哽住，小心翼翼道：“你……不會是因為裴厭退學了吧？”

阮暖聽見她們說的這句話，下意識豎起耳朵去聽。

闵涼将打濕的頭發撥到腦後，淡淡道：“不至于。”

時雨笑起來：“也是，那女的腦子有毛病。犯不着記着她，平白給心裏添堵。”

“裴厭……是誰？”阮暖問。

時雨看看她，又看看闵涼，對阮暖打着哈哈：“害，無關緊要的人罷了。闵涼說你喜歡看別人打籃球，怎麽，阮暖同學，我打得怎麽樣？”

“沒仔細看你。”

“那你在看啥？”

阮暖不答，站起來拍拍自己身上皺巴巴的裙子。“要上課了，回去吧。”

不等她們說話，轉身走了。

時雨挑眉：“你同學怎麽了？怎麽好像生氣了一樣？”

闵涼也搞不清楚，擺擺手：“不知道，小孩子脾氣，說來就來的。”

時雨哈哈笑着，推搡她肩膀。“你這語氣，怎麽有種寵溺的感覺。”

闵涼斜睨她一眼，拿起東西。“行了，我給你送去。”

“謝啦。”時雨拍拍她的肩膀，手腕卻被闵涼抓住。

“哎痛。”

手被她反折過去，別過去時骨肉吱嘎作響，時雨哀哀叫喚。

“幹嘛幹嘛？好好的我又沒招惹你。你該不是打球技術退步惱羞成怒了吧？”

闵涼神情認真：“邱景央還是個學生，不管怎麽樣，你最好別對她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

時雨很冤枉：“哎，目前為止，是她對我做出了出格的舉動。我還啥也沒幹呢。”

“不管怎麽說，你別打擾人家學習。你這麽大個人了，收點心，好好訓練你的籃球。”

闵涼松開手，時雨甩着自己手臂。“你眼裏我啥樣的人啊，就兩年不見我也不得作女幹犯科吧。我哪有沒好好訓練了，別搞得跟個我還是以前的不良少女一樣。”

“我知道你心裏有數，不然也不會跟你送信了，麻煩死了。”闵涼甩甩紮起來的頭發，撥開臉邊的碎發。

阮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她慢悠悠進來，拎着東西坐下，并沒有跟誰說什麽話。

阮暖只好低頭看書，但看半天也看不下去，又擡頭偷瞄她。

汪小悅似乎注意到了身後火辣辣的眼神，扭頭抿嘴笑。“有事下課說啦。”

阮暖：“……哦。”

阮暖煩躁地翻着書，聽着窗外的蟬鳴，無時無刻不感到一種難耐的煎熬。

怎麽能談戀愛呢，現在還是高二呢。至少要上了大學，要成年了才行。阮暖一直等到放學，也沒見闵涼怎麽挪位置。

“鈴鈴鈴……”

放學鈴聲響起，同學們紛紛收拾東西開始準備回家。

阮暖看闵涼一直沒走，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出了門。

阮暖悄悄跟上去，離遠了點跟着。

“班長。”闵涼喊了一聲，叫住了走廊上的邱景央。

邱景央轉過身，頭發紮成馬尾，厚重的劉海，大眼鏡框，泛白的唇。她看見是闵涼，有些訝異地笑道：“怎麽了？闵涼同學？有事嗎？”

闵涼道：“你掉了東西。”

“哎？”

闵涼捏着那袋子，上前幾步，将袋子塞給她。

邱景央有點疑惑地看着手中的袋子，但闵涼已經點點頭，完成了任務似的走了。

另一邊的教室裏，阮暖的心中掀起驚濤海嘯，扶着門框的手都僵直了。

那個袋子，就是裝情書的袋子。她不會記錯。

闵涼……把裝情書的袋子，給了邱景央。

她覺得腦袋有點轉不過來，莫非，闵涼喜歡的是邱景央？

這個想法讓她覺得如同天方夜譚，太過可怕。

不可能啊，邱景央可是女生啊，女生和女生，兩個女生怎麽能做出這種事？這樣不奇怪嗎？

阮暖深深呼吸，她現在腦子被雷劈過，渾渾噩噩，諸多思緒攪成一團。

不斷想，她們什麽時候有過這種端倪的。

是在交換筆記的時候，還是共同讨論題目的時候，還是她不知道的，某種私下交流的時刻。

阮暖回了家，麻木地洗完澡躺在床上，把懷裏的被子揉成一團。

半晌，她打開手機百度，輸入幾個字：

有同學是百合怎麽辦。

第一條跳出來：朋友是百合怎麽辦？而且還是初三。

因為每個人都有去選擇愛的權利，這是你的一生，你想怎麽過就怎麽過，不用去…我同學是百合，她們也是好閨蜜……

阮暖猛地搖頭。

不行不行，這樣家裏人怎麽看待。家裏人肯定不同意的。

第二條：喜歡上一個女同學，發現她好像是百合怎麽辦？

跟她表白，如果她不喜歡你那就沒轍了，因為這種事不是單方面的。

阮暖想着闵涼，咬住下唇。要是邱景央不喜歡她的話，那不就也沒轍了？可是萬一邱景央也喜歡她呢？

她成績好，對別人也好，長得又好看，很容易受別人喜歡的啊。

阮暖想了半晌，各種闵涼鑽進腦子。

被她用橘子砸中頭的闵涼，抱着她去醫務室的闵涼，打籃球的闵涼，騎自行車的闵涼……她像清風一樣飄進自己的生活，不容辯駁地塞滿了整個角落。

害得阮暖一回憶，鼻尖都是她身上清淡的香味，笑起來微微彎的眼睛，裏頭有好多小星星，一閃一閃的。

阮暖放下手機，把臉埋在枕頭裏，圓鼓鼓的臉頰，嘟起來的嘴巴，說不出的郁悶和不開心。在床上一直扭着跟一條麻花似的，折磨了床和被子半個通宵，才緩緩沉入睡眠。

夢裏也全是疑惑和不解，憂郁的雲朵占據整個空間。

闵涼闵涼闵涼闵涼，為什麽要喜歡別人。可惡，這可是早戀。

闵涼闵涼闵涼，喜歡上別人的你會是什麽樣的？會很溫柔地對待別人吧。

闵涼闵涼，不要喜歡別人。

我……我不要你喜歡別人。

不要。

作者有話要說：阮暖:嗚——不開心。

作者仔細觀察。

作者:小讀者們都想看到你哭，你怎麽還不哭。

阮暖暴躁起來:誰哭了！誰哭了！我才不會哭，我是那種好哭的小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