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圈天師

第27章

季安恒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洛浠手機上面的霜已經快變成冰了。

看到标注是季安恒，洛浠下意識的撤掉了冰霜，點了接聽。

“哪位？”聲音極盡冷漠，仿佛真沒看到過手機上顯示的人名似的。

季安恒也沒多想，見他接聽了便道：“洛哥，我是季安恒。”

“哦，你找我有什麽事？”洛浠的聲音就跟他現在的表情一般，冷到極致。他也不知為何，剛剛看完視頻之後心裏便不大痛快。面對季安恒，他也懶得再裝出和藹的假象了。

聽出對方的疏離與不快，季安恒卻也不惱，心裏還下意識的暗想這人肯定是遇到什麽不高興的事，此事還是跟他有關的。

盡管心裏如此猜測，季安恒嘴上卻也沒客氣，平平淡淡道：“也沒什麽，就是想跟你借點錢。我想買房，不過錢不大夠。等借了錢，我會立個字據，兩年內還清并且比照銀行給你利息的！”

洛浠聞言，挑了挑眉，似乎有些驚訝。他沉默片刻，突然道：“為什麽會找我借？你不是，不怎麽喜歡跟在現實中扯上關系嗎？”

“因為是你啊！”聽到這句話，季安恒心裏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而在反應過來前，他便已經開口說出來了。

洛浠心裏突然微微顫了一下，有種微妙的感覺。他很享受這難得的情緒波動，要知道在這世間活了這麽多個年頭，他一直覺得跟沒活過也差不了多少了。因為，他就像是沒有心一般，永遠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人而有所感。

季安恒是個例外，哪怕隔了那麽多年，也仍舊只有季安恒，能或多或少挑動他的情緒他的心弦吧。這種感覺，很好。

不知不覺間，他突然有些莫名的情緒平複下來，聲音也無意間柔和許多：“利息就不用了，到時候你答應我一件事就是。放心，不會傷及你的安危的。”

“好。不過我現在還沒看好房子，等我看好了房子，差多少我再告訴你吧。”季安恒爽快道。

他并不擔心洛浠會坑他，這是一種奇怪的直覺。不過仔細想想，他一個死過的人，還一窮二白，人又能圖他什麽呢？所以，他答應得很痛快。

“還有一個條件，”洛浠又說道：“以後不要特地避開我，不管是在任何地方，任何場合。”

季安恒眉頭輕皺，心裏有點抵抗。他總感覺，洛浠雖然不會害他，卻對他有種莫名的執着。明明不是真的喜歡，為什麽卻要努力做出喜歡的樣子給世人，給他看？季安恒搞不懂。

不過，他本來也沒想過永遠避開洛浠，畢竟現在都處在一個圈子裏了。只是，他還是想着盡可能的少接觸一些，每次看洛浠那麽努力的裝着，他都會覺得累。

“好！”

手機那端傳來十分磁性的聲音：“那麽，明天見。”

明天見？季安恒聽着手機“嘟嘟”的盲音，一臉茫然。

“阿恒，他是不是為難你了？要不算了吧。你作個法，讓我給我哥們托個夢，我讓他借你！”阿總那張冰山臉難得浮現一絲擔心的神情。

季安恒搖搖頭：“不行，你不能過多接觸到生前的人。”

阿總死得冤，死後一聲戾氣成了厲鬼，差點就失去理智。現在若是讓他過多接觸到生前相識的人，可能會引出一些不大好的事，讓他再次失控。

“沒什麽的，他也不敢怎麽為難我。你們別擔心，都休息吧。我明天還得去拍戲，先睡下了。”季安恒跟三鬼打完招呼，便直接睡下了。

第二日中午去到劇組，季安恒才知道為什麽洛浠昨晚會說是明天見了。那個躲在遮陽傘下，靠坐在躺椅上的男人，不正是洛浠！

季安恒打眼細看，只見那人此時正身着一身深藍古裝，頭戴冠玉，手執一把鐵扇。再看那臉，雖瘦削卻很硬朗，有種說不了的帥氣感。此時他那一雙墨然無波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季安恒，嘴角似笑非笑。

季安恒定定地與他對視，兩人均無禮周圍的工作人員以及其他演員，似乎只看得到彼此一般。可要說他們之間眼神含情，卻又不見得，因為兩人眼神都平靜得可怕。一時間，氣氛怪異得很。

最終還是王導硬着頭皮出來，對着季安恒道：“安恒，洛先生過來友情客串一下，演的是你在劇的人好兄弟，也就是教主的左護法。洛先生是臨時決定過來的，晚上還要趕飛機，所以一會你們倆辛苦一下。我們得趕着這一個下午時間，趕完洛先生的所有劇情。”

季安恒了解地點點頭，他看過全部劇本，自己清楚在劇中，左護法基本是與雲天景一同出現的，要不就是獨自一人出現。這也是為什麽，王導會只提到讓季安恒和洛浠兩人辛苦一下。

劇組裏幾乎所有演員都來了。原本今天要拍的是他們的戲，現在因為洛浠而被臨時打斷了。不過，來都來了，又有洛影帝在，導演又發話說怕一會可能需要他們，因此這些人倒也沒離開。只是，大概洛浠的氣場太強大了吧，這些人是一個也沒敢往前湊。

不得不說，這一下午真的是季安恒入這行以來最辛苦的一次。洛浠的戲份比較特殊，幾乎他每回出場都是打戲。

劇中，左護法第一次出現是為了把他們突然離教的教主給找回去。然而教主并不樂意回去，于是兩人就用輕功你追我趕。當然，因着左護法功力更甚，所以雲天景很快被抓住了。兩人打了場，最終雲天景落敗，被拎了回去。

第二次是雲天景被圍攻，眼看不敵，左護法突然出現救了他。之後還有兩次，是兩人共同禦敵的。

合起來一共有四次，幾乎都是在打打殺殺。季安恒不怕打戲，但他怕吊威亞啊！半點自由也沒有，一邊被底下的人用繩子控制着飛來飛去還得演出各種感覺。四場戲下來，他被吊得隔夜飯都快出來了，臉色也白了許多。

大概是季安恒的臉色真不好看，其他人沒看到，與季安恒面對面的洛浠卻是發現了。他直接跟導演喊停，說要休息一會。

王導也知道吊威亞的戲是最讓人難受的，何況還一連四場，其中還因為抓拍不到位而NG了一次呢！所以，他也很幹脆讓所有人都休息，包括工作人員。

季安恒沒精力理其他人，他胃難受得厲害。随着身體活性越來越貼近百分百，身上有哪不舒服，季安恒也完全能感受得死。記得在兩個月前，他甚至連受傷流血了都是經過紅喜的提醒才發現的。

他也不客氣，坐到洛浠之前坐的那和躺椅上，靠上去閉上眼休息。

劇組的躺椅只有一張，其他都是普通的靠背椅。場務見季安恒坐上去了，臉色頓時有點不大好看。這座位是王導特地吩咐給洛浠準備的，因為比較匆促，他沒來得及去租或買，只好跟這附近的人家借。

可誰知，竟然被季安恒占了，偏偏他又不能叫人起來。畢竟，季安恒雖然不是什麽大人物，但畢竟是王編劇與王導看好的，以後潛力無限，也不好得罪了去。一時間，他心裏暗暗埋怨季安恒，怎麽這般沒眼力見呢！

這般想着，場務悄悄看向洛浠，就怕他不高興了。可誰知，這一看他卻發現洛浠坐他的助理手裏接過一個保溫杯，遞給季安恒。

“喝點吧，對你的身體有好處。”洛浠聲音淡淡的，卻很是輕柔。

季安恒微微睜開眼，看了一眼，只覺得眼前的保溫杯透着絲靈氣。他也不客氣，接了過來，嘴裏甜甜眼裏卻不大有誠意道：“謝謝洛哥。”

洛浠只笑了笑，看着季安恒喝完那一杯東西，才接過來遞給身後的助理。

季安恒又休息了好一會，覺得胃裏的不适感下去了，才睜開眼。

王均琪正好在這時候過去，笑道：“我看了一下，已經快傍晚了，正好可以你們之間的最後一個對手戲。”

季安恒想了下，便道：“是雲天景死去的那場戲？”

王均琪點點頭，笑得更真心了些，她喜歡這種把戲分都牢牢記在腦中的演員，夠敬業。

這場戲可能是季安恒拍得最困難的一場了，一開始他就得與演主角的那位演員對打。

這一次，左護法被人引開了，沒能及時救下他。而他，又早早被下過毒，沒打多久就因毒發，躲閃不及而被刺中心髒，當場噴血身亡。

口中含着血袋的感覺并不好看，偏偏編劇還要求季安恒吐血吐得好看一些。于是，季安恒前前後後一共演了吐血這一段四次，其中第一次時候還不小心把那酸酸甜甜的假血給咽了近一半進去。

總算，最終還是過了。他全身放松的躺在地上，眼睛虛張地看着天空。如當初放出的定妝照一般，露出一個頗有些解脫與遺憾的淺笑，緩緩閉上雙眼……

看到魔教教主最終身亡，衆人不由松了一口氣。只有主角，不忍地看着了雲天景最後一眼，掏出當初愛慕他的魔教聖女給他的特制煙霧炮，朝天放出。随後，他才惋惜一般嘆了一口氣，與女主相攜而去。

方才還打鬥聲不斷的林子，一時間靜了下來，只剩下雲天景一人。待聖女以及教衆趕來時，雲天景早已死去多時。

聖女撲到雲天景的屍身前，崩潰大哭。直到許久之後，她勉強收住眼淚，伸手想為自己的弟弟收拾一下。“你那般愛幹淨的人，定然是受不了這一身污漬的……天景，別生氣，姐姐現在就幫你收拾幹淨……”

可沒等她的碰到雲天景，卻橫空飛來一把折扇，把她的手打下。有人慢慢走到她的面前，或者說，雲天景的屍身前。

她茫然擡頭，只見左護法手持一把染把鮮血的劍，一步一步踱了過來。沒等她反應過來，就發現左護法把劍丢了，瞬間到了她面前，當着她的面抱起雲天景的屍身，退至十米之外。

“先生……”她茫然地喃喃，她與雲天景幾乎是被左護法帶大的。只大了她十歲的他帶着他們姐弟倆習文學武，亦兄亦父亦師，感情自是不同。只是此時，她卻茫然地發現先生竟然用一種，帶着隐隐敵意的眼神看着她，看着教衆。一時間，她心裏悲怆之餘，還多了絲迷茫。

左護法卻沒理她，只輕柔放下雲天景，脫下身上的藍袍，蓋到雲天景身上。之後，他才重新抱起雲天景，只給聖女留下一句話，便慢慢遠去。

“天景喜歡隐居山林，過清靜的日子。他生前不能如願，而今，我便帶他走罷。”

頓了頓他才繼續道：“今後教內事務，你自己看着吧。待我找到理想的地方，與天景穩定下來，再跟你聯系吧。”

聖女茫然地看着那一知白衣的男子，抱着她的弟弟，慢慢消失在視線裏……

“好，過！”王導略帶興奮喊道。

演聖女的沈淺淺馬上反應過來，情緒卻不算好的。她剛剛，真的入戲了。

洛浠卻仍抱着季安恒，整個人情緒不大對路的感覺，直讓王導擔憂地皺起眉頭。不是說，洛浠入戲和出戲都很快的嗎？怎麽現在，卻好像不大對勁！

“爸，我們要不要過去看一下？”王均琪小心地湊到王導身邊，低聲問道。

王導搖搖頭，“別，洛浠的情緒不大對路，似乎有點入戲太深。他現在的狀态就是生人勿近，否則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來。等會吧，等安恒那小子反應過來，洛浠就會被打斷的。”

王均琪點點頭，有點郁悶道：“不過我劇本裏沒這麽一段的啊……我本來寫的是讓左護法無聲安慰聖女來着，怎麽就成了搶人了？！”

“無所謂，這麽演更能體現左護法對雲天景的重視與感情。”王導應了她一句，正想再給她詳細分析，就發現不遠處洛浠那兒有動靜了。

季安恒老早就發現這戲不大對路，不過導演沒喊卡，他也就配合起來。只是誰知道導演都喊過了，洛浠竟然還一直抱着他。都兩三分鐘了好嘛！

他睜開眼，狠狠瞪了洛浠一眼，掙紮着下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