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等等！”舒子期終于回過神來, 拿着手機走遠，站在窗邊，“回什麽, 回哪裏？我先說清楚, 你回不回是你自己的事, 跟我沒有關系的。”
“如果你不信，那我只能回來當面解釋。”男人語速平穩, 背景音裏還有程樹氣急敗壞的吵架聲, 他又緩緩道，“別生氣。”
她心裏不知道什麽情緒迅速漲上來，又強行讓自己保持平靜，“我沒有生氣，你不要想多了。”
顧妄提醒她，“七七你拉黑我了, 說你沒有生氣？”
“我……”舒子期深吸了一口氣，“我只是覺得你這個人很雙标, 一邊告訴我夏珂的黑料, 一邊做着跟他差不多的渣男行徑, 你們都是一類人。”
顧妄沒有猶豫地否決：“我跟他不是同一類人。”
“你知道林潇潇有過金主嗎？”
電話那端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你跟這種人在一起, 我覺得污染了我的微信列表。”
舒子期一直盡可能讓自己語氣聽上去事不關己, 但越說壓不住的情緒越明顯。
說完後，電話裏保持了一刻的安靜。
短暫的沉默後，顧妄聲音聽着依舊清清冷冷的, “我之前的話你是不是一個字沒聽進去？”
“……什麽？”
“我說了，我跟她沒有關系，沒任何私交，我連她的聯系方式都沒有，她是什麽樣的人關我什麽事？”顧妄說完，不着痕跡地輕笑了聲，“我不知道你生氣什麽。”
舒子期一只手拿着手機，另只手握成拳放在窗臺上，被他最後那句問得很上火，卻又不知道氣往哪兒撒。
“我剛才這麽以為，因為全網都在說，還有各種證據，我覺得我這麽想也沒有錯。我跟你們又不熟，誰知道你們什麽關系……”
“什麽證據？”顧妄翻了一下，“除了那些捕風捉影的，唯一所謂直接的接觸是上次停車場，你是不是忘了那是你自己？恩？”
舒子期：“……”
她忽然覺得，自己被降智了。
“弄明白了？那還生氣嗎？”
舒子期：“……本來就不氣！”
“那把我從黑名單裏放出來。”
舒子期：“……”
就算是這樣，她還是有種撓心撓肺的不爽。
好像剛才一圈情緒起伏，都是她一個人戲多到腦子都沒了才造成的結果。
這不是比緋聞是真的還讓人火大嗎？
顧妄等了一會兒沒得到答複，“那我還是回來解釋吧。”
“不用！”舒子期咬着齒關，一字字從牙縫擠出來，“我等會就放。”
她從窗戶轉過身，準備去将手機還給艾可，“等等，這是我助手的號碼，你哪兒來的？”
顧妄終于被問住了：“……”
“不管你哪兒弄到的，以後不要再打了！”
“不會的。”他說，“只要你肯接電話。”
挂斷後，舒子期很不好意思地将手機還給艾可。
艾可想到那個聲音心裏疑問很多，忍不住問，“舒老師，我手機收音不好，剛開始那兩句我不小心聽到了。你男朋友……是出軌了來解釋嗎？”
舒子期坐在電腦前，不情不願地将他從黑名單解除，“不是，就我那個前男友，被人看到他和別人在一起，其實我對他的私事沒有知道的興趣。”
一聽到前男友三個字，艾可語氣就變了變，“哦，是你那個極品前男友啊。難怪你不喜歡顧妄，換我也膈應！”
舒子期擡起頭，一臉愕然。
“這樣的人，聲音不配跟顧妄那麽像！”艾可不平道，“而且分手了糾纏你的同時竟然還有別的女人，養魚塘的吧？舒老師對不起，我之前一直不懂你，現在我理解了，你确實不适合粉顧妄。”
舒子期微張着嘴，半晌才說，“……你懂就好。”
相比上回到近深夜才有正主回應，這次的熱搜出來不過三個小時就被打臉了。
顧妄的團隊發了正式且詳細的聲明，甚至連顧妄在那部戲之後，和林潇潇女士每一次因工作見面的時間地點都明明白白列出來，除此之外沒有過任何私人見面。
【官方來了，請勿傳謠】
【這次處理得很及時，而且打臉略狠，就差沒直說你誰我們認識嗎】
【有沒有感覺到顧妄這回被惹火了，以前碰瓷蹭他熱度，團隊只是沒有感情的辟謠機器，這回不顧女方臉面了】
【林潇潇肯定不是上回那個，不然顧妄敢這麽不給她臉，她馬上就能放巨錘】
【有沒有姐妹感受到這待遇差別，上回顧妄把火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這回不想沾上一點關系，上回那個妹子好幸福！】
【盲猜上回是正牌女友鬧別扭，這回gw被碰瓷的坑到跪搓衣板了】
【說不定是誤會，GW說這麽不講情面有顧及到LXX感受嗎，好歹合作過】
林潇潇那邊在壓力之下，辟謠的聲明姍姍來遲。
程樹看到這事算是了結了，總算松了口氣。
他睨了眼顧妄，“滿意了？恭喜你，你的路人緣又下降了。何必說那麽多呢，不知道的都以為你是在針對林潇潇，有幾個知道你只是跟你前女友解釋而已。”
顧妄靠在窗子前，沒作聲。
程樹又說，“你有沒有發現，你碰上她開始，工作上就受到嚴重影響，以前你那麽好的路人緣，現在都覺得你人設崩了，這麽下去怎麽辦？”
顧妄沒答，漫不經心說了句，“給我訂張機票，時間最近的航班回國。”
程樹：“？”
他一口氣沒喘上來，“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沒拍完？”
“我最近路人緣這麽差，品牌方不是很有意見嗎？那讓他們重新考慮一下人選吧。”他懶洋洋地開口，“我想回國，訂機票。”
程樹：“……”
上次加了“你羨不羨慕呀”的微信後，舒子期一直以為她作為顧妄的粉絲，可能朋友圈經常會曬。
意外的是，這個小姑娘的朋友圈并沒有顧妄，反而最多的是她的漫畫。
【拿到太太新書的首批預定了，順便把以前的再版又買了一遍，新封面美美的！】
【最愛的太太通過我的好友了，超級幸福！】
【日常想念被我哥搶走的簽名版，回國第一件事就是搶回來】
加了微信之後，不知道是這位姑娘太忙，還是不敢打擾自己，除了第一天，一直沒再說過話。
刷到她發簽名版的那條朋友圈時，還配了一張圖，圖裏是她最老版的簽名書。
畫畫賺錢養老公：【你想要簽名版嗎，我可以寄給你呀】
你羨不羨慕呀：【太太你看到我朋友圈了嘛，你怎麽這麽好！！你還主動給我發消息，我都不敢打擾你！】
你羨不羨慕呀：【但是讓你寄過來太麻煩啦，我下個月就回國，可以帶着我的書親自來找你簽嗎？】
舒子期想了一下小姑娘帶着一大堆實體書，千裏迢迢來找她的情形，也太辛苦了。
畫畫賺錢養老公：【你家在哪裏？說不定我哪天會去】
你羨不羨慕呀：【我家在寧城。太太我知道你住江城，你和你主編我都有關注！沒關系，我哥哥在江城，我會去的】
畫畫賺錢養老公：【你哥哥不是華城影視的工作人員嗎？】
你羨不羨慕呀：【……】
你羨不羨慕呀：【他剛辭職了，就回江城了，他比較想家……】
顧羨只想當個普普通通的小粉絲，不想表露身份吓到她。
但如果哪天太太粉到哥哥，她可能就要賣兄求榮了。
你羨不羨慕呀：【太太，我朋友送了我兩張夏珂的演唱會門票，我到時候應該沒空，送給你好嘛？】
畫畫賺錢養老公：【悄悄告訴你，我脫粉了】
你羨不羨慕呀：【震驚.jpg】
你羨不羨慕呀：【那太太的新老公是誰呢？】
畫畫賺錢養老公：【暫時還沒有，随眼緣吧】
顧羨克制住自己的小激動：【太太……那你覺得，顧妄怎麽樣？】
畫畫賺錢養老公：【我覺得他不怎麽樣】
你羨不羨慕呀：【望天.jpg】
你羨不羨慕呀：【恩，其實我也覺得，他不怎麽樣，就很普通的一個人】
曾親眼見過她微博裏轉發顧妄說【我哥最棒不解釋】的舒子期，覺得她這句話一定說得很艱難。
可見這個妹子的真愛果然還是自己。
次日傍晚，舒子期被梁辰一個電話喊出去吃飯。
但不是平時的吃飯逛街，而是去一個導演家。
梁辰的表哥家裏是做古董生意的，畢業之後就選擇了繼承家業，這幾年很少來江城。
最近剛巧來出差，就被那位導演朋友請去吃飯，到了後才發現，這不是舒子期工作室附近嗎？
随口跟導演提到後，沒想到導演也知道舒子期，得知是鄰居就讓他務必問問舒子期有沒有空。
說來也巧，舒子期和梁辰去了才發現，除了表哥季冬之外，還有蔣昊，房東兒子。
導演在這邊的小洋房住了幾十年，跟她房東家是多年鄰居，蔣昊原本是來替父母送點東西，導演見他們認識，就喊他也留下吃頓晚飯。
梁辰當時就在她耳邊悄悄問：“這就是你房東家那個小帥哥嗎？可以啊！又潮又奶，看着就比那個誰會哄人。”
舒子期：“……是還可以。”
導演姓方，五十多歲，留着長長的胡子，戴着一副像古董的眼鏡，一看就是很藝術的人。
“小季說認識你，你還住在這邊時，我特別驚訝，這世界真小。”方導感慨道。
舒子期很意外也很困惑，“方導您……也看過我的漫畫嗎？”
季冬在旁邊沒忍住笑了一聲。
梁辰橫他一眼，“笑什麽笑，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覺得我們是畫兒童書的嗎？”
季冬忍笑，做了個我認輸的手勢。
方導慢悠悠地說，“那倒也不是，我是前些日子在微博上看你的。小顧他們都給你投票，小姑娘人緣兒挺好的。”
舒子期：“……”
她忽然想起，顧妄第一次過來時，就說有個導演住這邊，她當時信了，後來又一度以為是他随口瞎說。
原來是真的有個導演住這邊。
“其實我不認識他們。”舒子期不尴不尬地笑了一聲，馬上轉移話題，“對了，您也玩微博嗎？”
方導馬上拿出自己手機，“不要以為微博都是你們年輕人，我在微博還是很活躍的。”
這麽一看才發現，方導雖然粉絲數不怎麽高，但他是個微博狂熱用戶，發的微博數居然到了五位數。
互關之後，季冬在一旁抄着口袋道，“七哥的粉絲又漲了不少啊。記得我上次看到，你粉絲數還不到十萬。”
舒子期：“我現在很紅了謝謝！”
蔣昊沒聽懂這個昵稱，在旁邊笑了聲，“怎麽把姑娘家叫哥？”
季冬饒有意味地瞥了向蔣昊，解釋道，“叫慣了，這不是因為她厲害嗎！能讓我叫哥的，都不是一般人，這你就不懂了。”
舒子期和梁辰就看着他吹牛批。
他知道個屁的厲害，明明一直嘲笑她們的畫風太娘。
說完後，季冬又摸了摸下巴，話音一轉，“也不算叫慣，畢竟以前是叫嫂子的。能當我嫂子的，那肯定是大哥，是不是七哥？”
舒子期：“……”
梁辰：“……”
蔣昊：“……”
方導拍片子低産，但是逼格高，還是拍文藝片為主。
再加上他平時不修邊幅的藝術家範兒，和從來不宣傳自家電影的個性，大衆對他的認識都是神秘高深的大神，平時深居簡出，玩玩古董，搞搞藝術，對普世大衆的娛樂生活一竅不通。
以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其實是有微博的，還是個微博話痨份子。
而他不止有微博，還對各類社交網絡都很熟悉。
方導家是個獨棟的小洋房，晚餐特地布置在花園。
到晚餐吃得差不多時，方導放下手機，神神秘秘地說，“我有個朋友說馬上到，我出去接一下，怕他不認識小路，你們先吃。”
花園的原木長桌上，季冬拿着紅酒杯，眯着眼看了一眼桌對面。
那個叫蔣昊的坐在舒子期旁邊，時不時跟她說說笑笑幾句。
他側頭小聲問梁辰，“這什麽情況？”
梁辰睨了他一眼，“你看到什麽情況就是什麽情況，我怎麽知道。怎麽，哥你是多年後終于覺醒了嗎？你早有這點覺悟，當初我把七七介紹給你時就該先下手為強……”
“什麽亂七八糟的。”季冬喝了口紅酒，手上把玩着剛才發了好幾條微信的手機，“朋友妻不可欺，你別瞎搞事。”
梁辰忽然轉頭看着他：“你吃飯之前，是不是偷拍了她一張？”
季冬繼續喝酒，“有嗎？”
梁辰：“你發給誰了？”
季冬笑而不語。
舒子期眉眼還帶着一絲笑意，看向他們，“怎麽了？”
梁辰和季冬雙雙沉默後，“沒事。”
方導穿着拖鞋走路的聲音特別有辨識度，幾聲腳步聲很重傳來。
舒子期擡起眼，送到唇邊的杯子停在那兒。
她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方導旁邊慢吞吞拿下口罩的男人。
暮色昏暗，花園的燈光也柔得一片恍惚，地上被拖出朦朦胧胧的長影。
顧妄逆着座燈，五官輪廓在暗色中有些看不真切。
但她還是依稀看得到，他瞳子透過額前落着的幾縷發絲，正徑直地朝着她看過來。
方導熱情地說，“你說你也不早點，我們都快吃完了。餓不餓，加個凳子吧。對了，都是幾個年輕的朋友，不要緊吧？”
季冬轉過頭，擡手打了個招呼，似笑非笑道，“來了？”
顧妄：“恩。”
方導：“你又認識啊？”
季冬笑了幾聲，手裏還拿着筷子，有意無意地往蔣昊那邊掃了一眼，“是啊，這是我真大哥，睡上鋪的兄弟。”
蔣昊語塞了一瞬。
他不是不懂察言觀色的人，顧妄一出現，在場的幾個人表露出的神情都各不相同，唯一相似的是，都沒有見到明星的激動。
雖然季冬沒直說，但他還是感覺，這個大哥，好像和之前說的嫂子，是可以對應上的。
他再想起什麽，自己忽的低笑了聲，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
那天在樓道，舒子期那個朋友并不是聲音像，而是，就是顧妄本人吧。
顧妄自己去拿了凳子，直接放在舒子期另一邊的位置。
梁辰咬着筷子，看了眼她左邊，又看了眼她右邊——要battle嗎？
在她這麽想的時候，舒子期神色平靜地對旁邊人說了句，“你好。”
季冬一不小心又沒忍住，剛喝的酒差點嗆出來。
梁辰也手按着眉心低下頭擋住臉。
顧妄側了側頭，漆黑的眸凝視她，“好什麽？”
舒子期抿了下唇，很禮貌地說：“顧妄老師，我只是跟你打個招呼。”
方導以為不認識，介紹道，“小顧，這位就是……”
顧妄差不多同時開的口，依舊垂着眸看她，“你跟我打什麽招呼？不是跟你說了我馬上回來嗎？”
舒子期差點将手裏的杯子捏爆了：“……”
顧妄氣定神閑地解釋道，“您不用介紹了，認識。”
他停頓了下，又看向坐在舒子期另一邊的蔣昊，瞳色微冷，“除了那位。”
蔣昊對着他的方向舉了舉杯子，笑道，“我們也算是見過吧？”
顧妄清清冷冷道：“有嗎？”
剛剛已經被戳穿了的舒子期不冷不熱地說，“他是我房東的兒子，你記憶力衰退了嗎？”
男人眼尾這才微微揚起，語氣微緩，“哦，想起來了，是見過一次，當時以為是賊。”
蔣昊：“……”
方導拿着酒杯，坐在主人家的位置，縱觀全局後，“年輕人的故事，都很豐富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一個肥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