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舒子期眼皮困倦地眨了一下，跟着顧妄出電梯。
她看了一眼手機，快零點了。
是的，午夜零點，她跟着顧妄回他住的地方。
她還真敢答應。
剛剛在車裏，她着實愣了好一會兒才确定自己沒有聽錯，顧妄确實喊她去他家。
不過他只是随便這麽一說，因為很快又告訴她說，如果不想上樓就在下邊等着。
她想着，簽個名還讓人親自送下來，挺不好意思，上樓也費不了多大功夫。
而且正好他回家了就不必再出來，她可以自己打個車回去。
也不知道是太困了腦子裏全是漿糊，還是因為剛才看他照片被發現後，思維有點斷線。
一直到他開門時，她才想起來——他怎麽可能提前預知她會在這個時候找他要簽名，所以将車開回家？
“顧妄。”突然清醒的舒子期，視線緩慢地移向他，“你……應該不是為了簽個名才回來吧？我說簽名的時候你都到外面大門了是不是？”
顧妄打開密碼鎖，側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很疑惑她居然現在才反應過來。
他嘴裏“恩”了聲，推開門。
舒子期：“？”
看着他進門的背影，她心裏有點五味雜陳。
滿腦的問號得不到解答，還對來這一趟有了很不單純的猜測。
偏偏正主一個“恩”就完事了。
多說兩個字是燙嘴嗎？
舒子期站在門口有點莫名緊張，一動不動，仿佛門口有一道看不見的封印，“你簽個名給我就走，我不進來了。”
顧妄見她在門口局促又緊張的樣子，覺得好笑，憨憨的，遲鈍得讓人無語。
客廳裏正好有經紀人拿來讓他簽名的電影海報，是這次給粉絲的抽獎福利。
他随手抽了一張，抓了一支筆走到門口，瞟向她，“簽什麽？”
“随便吧，幾個字祝福就行了。她有個追星的ID叫顧妄的老婆可可，你可以寫這個擡頭。”
顧妄在她開口的時候已經提筆，第一個字還沒寫完，聽到“顧妄的老婆”，筆下一滑，筆畫不小心寫飛了……
他手指緊握着筆，黑眸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一陣微妙的沉默後，他才面無表情地将海報簽完。
上面寫着——“身體健康，工作順利。顧妄”
舒子期拿着那個“身”字還簽出了筆誤的海報，心裏又飄過很多個小問號。
您怎麽不寫個萬事如意呢？
舒子期将海報小心翼翼地卷好，看到他又提着幾個禮盒走出來，“走吧。”
她瞧着包裝很精美的樣子，心裏恍然，原來回來一趟就是拿東西。
回到車裏後，顧妄将那三個禮盒遞給她，“我爸媽最近回不來，讓我轉交的。”
“哦，謝謝，是送我爸的嗎？”舒子期抱着那三個禮盒，猜着是不是什麽天價茶葉。
顧妄手輕輕落在車窗外，慵懶地靠着駕駛座的靠背，看向她的視線有點意味深長，“不是，是送你的。”
舒子期心裏一個咯噔。
又聽他繼續說，“準确說是送給宋叔叔的女兒。”
她知道顧家和宋家是世交，看來兩家關系真的好，人沒到禮物先到了。
“那幫我謝謝伯父伯母。”
顧妄散漫地掃過她，“黑色那個是我爸買的，白色是我媽買的。”
“怎麽還有一個紅色的盒子？”
顧妄慢悠悠地收回視線，發動車子，輕描淡寫地說，“那是我媽讓我買的。”
舒子期：“……”
過了零點的巷內安靜得幾乎沒有聲。
路燈黯淡的光鋪滿一路，四周的建築只有零星的燈光還亮着。
顧妄停好了車，旁邊沉默了一路的聲音才悶悶地開口，“要不你拿回去吧，你媽要是問，你就說送過了。”
舒子期抱着幾個手提袋沒擡頭，車窗外幽幽暗暗的光線映着她的臉，眸子低垂着讓人看不清。
她聽到身旁一聲哂笑才擡眼，靜靜朝着他望過去。
顧妄那一邊的路燈沒亮，他半邊臉隐在淡淡的陰影之中，嘴角卻清晰地勾着一個嘲意的唇弧。
過了一刻，車內響起他過于清冷的聲音。
“那你扔了吧。”
她輕輕嘆了口氣，又重新垂着腦袋，想了想才說，“這樣吧，就當你幫我買的，多少錢我轉給你？”
“可以。”
這次答應得爽快，舒子期有點意外。
她知道奉命送禮這種事對他來說也就順便，以為他的性子會對她給錢的說法再來一聲輕嗤，然後讓她直接扔了算了。
不過這樣也好，因為扔別人禮物這種事她還是做不出來的。
“那我支付寶轉給你？”
“沒有。”
“銀行卡？”
“不記得卡號。”
舒子期沉默了一下，“……微信呢？”
這回她聽到一聲很冷淡的“恩”。
她拿出手機，把二維碼打開遞過去。
加好之後，她又問，“多少錢？”
顧妄不鹹不淡地說，“不知道，讓別人買的，我問了再告訴你。”
“好。”
舒子期計劃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還是提前醒了。
顧妄的事她昨天睡前噼裏啪啦往微信打了一通發給梁辰，沒等回複就睡了，現在才打開微信。
梁辰在一大通分析之後，給她下了結論：【所以我覺得他有點春心蕩漾了。發現你這個當初喜歡他喜歡得要命的女人，如今愛上這麽多圈內不如他的男人，卻偏偏對他不為所動。于是他內心冷笑，女人，你再度引起了我的注意。】
舒子期看完她的回複，打了個哈欠。
辰寶坐等一個爸爸：【別不信，我昨天去翻首映禮熱搜還看到一段短視頻，他說想演霸道總裁愛上我，估計是來霸總的感覺了】
畫畫賺錢：【……】
辰寶坐等一個爸爸：【而且你怎麽知道他真的是幫池希曜才次次來刷臉，說不定他才是那個故意破壞你和池希曜好事的。你想啊，要不是他，你會這麽快對希哥脫粉嗎？】
梁辰說得言之鑿鑿，舒子期表情麻木。
還是起床刷牙吧。
辰寶坐等一個爸爸：【還有，昨天那麽晚了，他還強行讓你上車。孤男寡女的，他想幹嘛？他不就是又想勾引你嗎！】
舒子期起來刷牙洗臉，去工作室吃早餐的時候才又回了她。
畫畫賺錢：【想多了，他昨天是為了轉交他爸媽給我的禮物，他媽逼他給我也買了一份，我說給錢他，就當是找他代購，他答應得飛快，我還在等賬單付錢呢】
辰寶坐等一個爸爸：【……這樣啊，那他也是絕了】
然後發來幾個大拇指的表情。
上午，艾可準時來了工作室。
舒子期還沒将簽名海報給她，她激動地小碎步率先跑過來，“舒老師，你知道淩晨四點的微博是什麽樣的微博嗎？”
“？”
“是顧妄下凡的微博！”
“……”
艾可還沒有從昨天首映禮的情緒恢複過來，忍不住拿出手機跟她分享。
熱搜是來自一個粉絲在微博分享給顧妄加了貼紙的照片，說可以收了做頭像，然後淩晨四點時，顧妄評論了一句，“這什麽軟件？”
“我太激動了。”艾可差點喜極而泣，“我頭像就是這張照片啊，四舍五入就是顧妄在問我本人了！”
舒子期愣愣地看着那個貓耳朵的顧妄頭像，心頭頓時掀起巨浪。
他的回複總共五個字加一個标點符號，好像是很認真請教的樣子。
可她昨天的解釋，他不是理都不理的嗎？
這，什，麽，意，思？
帶着新電影回歸的顧妄，即便長期是微博失蹤份子，依然有着一點風吹草動就能驚動整個微博的本事。
這條平平無奇的熱搜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依然在熱搜第一。
舒子期将那張簽名海報塞給艾可，讓她停止對這條熱搜的感想。
“啊啊啊！”艾可在巨大的驚喜下，倒在了她的人體工程學座椅上，雙手像是捧着聖物。
舒子期的微信響了。
是梁辰把這個熱搜截圖發給她：【他怎麽變騷了，居然想玩這種娘們唧唧的貼紙，是不是還感覺自己萌萌噠？要不是覺得盜號的都幹不出這事，我還真以為他被盜號了】
她覺得不是顧妄變騷了，而是這個熱搜好像在針對她。
“嗚嗚嗚舒老師太謝謝你了，我願意給你做牛做馬。”艾可仔仔細細地看着那幾個親筆字，“不過，顧妄寫這個身體健康的‘身’字時，字體好像特別獨特？”
“那是他當時手抽筋了。”舒子期放下手機，“你就不覺得他的祝福又假又敷衍又土氣？配上幾朵跳動的玫瑰花，就是中老年最愛。”
艾可：“老幹部風，我喜歡！”
舒子期對她抱拳，服了這粉絲濾鏡。
她靠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刷了下微博，首頁好幾條都在轉發顧妄回複評論的截圖。
看了一會兒，心裏就忍不住想到梁辰剛剛的分析。
她心頭蔓延的那一點情緒，讓她甚至想截個圖去問問他什麽意思。
她剛将微信裏顧妄的對話框點開，對面差不多是同時進來一條消息。
不如狗：【兩百八十萬。】
她懵了一下，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後，一個激靈坐起身：【？】
昨天那個盒子她拆了，裏面是一條看上去應該不便宜的手鏈。
平心而論，單這條手鏈本身，确實是讓人看到就想擁有的。
可是，兩百八十萬，他怎麽不去搶呢？
舒子期一口氣沒提上來，他又發來一張單據和刷卡憑證。
上面清清楚楚寫着價格兩百八十八萬。
還給她抹了個零頭呢，謝謝他了！
宋爸爸的女兒當然不可能拿不出兩百八十萬。
但這麽久她也沒有過大筆花錢的舉動，突然刷出去兩百八十萬，爸爸好奇問起來，她怎麽說？
說錢給顧妄了？
“舒老師你怎麽了？”艾可見她臉色不對。
舒子期一言不發拿起手機給她看。
“這誰啊？名字居然叫‘不如狗’。”
“名字是我備注的，因為前任不如狗。”
“……那你前任這是？”
顧妄正好又發來一條：【銀行轉賬也行，看你怎麽方便】
舒子期垂眸看着那一條，告訴她，“就是他送了我禮物，我說會把錢給他，他說可以轉賬。”
艾可看着小票的照片和價格，仿佛看到是賣假貨的代購在曬小票。
她憤憤不平吐出兩個字：“渣男！”
舒子期：“……”
其實艾可還是誤會了，禮物既不是分手之前送的，小票也不是假的。
就是這個價格沖擊力太強，她想不明白為什麽。
過了會兒，她小心地問：【你為什麽要買這麽貴的手鏈？】
不如狗：【貴嗎？】
她啪的一下将手機拍到桌子上。
這個逼裝的我給你滿分！
為了不驚動爸爸，兩百多萬她一時半刻拿不出，她的版權費當時賣的價格不算特別高，還存進了理財。
在她後來委婉表示，能不能過段時間再給時，顧妄回了一句讓她覺得他最近一定很缺錢的話——【可以分期付】
舒子期內心就是一個仰天長嘯的吐血。
斷斷續續給他轉了十來萬，她掐指一算已經過了一個月。
照這速度，她兩年也還不完。
只能指望哪天理財到期。
新片上映讓顧妄近期一直忙着全國各地的路演。
她的對話框裏，和他的交流只剩下不斷重複的“微信轉賬XXXXX”“已收款XXXXX”。
天氣回暖的春末夏初，她面對的一件大事就是，第一次以宋書女兒的身份去一個比較正式的宴會。
本來也不算什麽大事，但她聽說這是顧家的宴會——顧妄的奶奶大壽。
舒子期這幾天都是回宋家住，但恰好，這天宋書又以公司忙為由，讓池希曜來接她。
舒子期穿着一身暗紅色小禮裙，外面披着淺色的羊絨披肩，襯着膚色更是雪白。
池希曜一直知道她長得漂亮，但他從來沒機會見過她正式打扮，目光不禁流露出驚豔之色。
能讓他眼前一亮的異性不多。
顧妄的眼光是真的好，難怪那麽早就下手……
舒子期一上車，語氣嚴肅，“我覺得這事不靠譜。”
池希曜有點沒回過神：“恩？”
“我爸不能再這麽誤會下去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我救不了你。”
池希曜懶懶道，“哦，這個事我也正想告訴你，我也不幹了。等會你就會知道，你未婚夫其實另有其人。是宋叔叔以為你喜歡我，才頂着巨大的壓力，想提前撮合我們，讓原親家無話可說。我爸又太想送出我這個便宜兒子，才一時糊塗跟宋叔叔一起狼狽為奸，對另一家背信棄義。”
舒子期的腦回路對這劇情有點跟不上了，“你說詳細點。”
去顧家的一路上，池希曜耐着性子給她講述了一遍關于娃娃親的故事，并且對這樁親事的必要性進行了十倍以上的誇大，好像一旦悔婚兩家就要魚死網破，生意場上刀劍相見。
池希曜看着她真信了的樣子，“現在你知道，為什麽宋叔叔撮合我們這麽含蓄，只能跟我爸爸背後勾結吧？因為悔婚就他媽不是人做的事啊。”
舒子期徹底被他說蒙圈，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麽錯綜複雜的愛恨情仇。
“所以就是，我要麽喜歡你，我們聯合對另一家退婚。”舒子期氣息虛浮地分析現狀，“我要是不喜歡你，就要跟另一個人聯姻？”
池希曜雙手合十，“我求求你別喜歡我，你爸爸肯為你背信棄義，我不願意！”
她仔細想想，又覺得有點怪怪的，“可是，這沒道理吧。他又不認識我，為什麽非要娶我？”
池希曜卡殼了一瞬，看着她：“……就，這也不是他非要娶你這麽簡單，這是兩個家族的事，家族懂嗎？一個家族如果沒有誠信，那這個家族企業怎麽在圈內立足？何況豪門聯姻還會涉及到企業利益。”
舒子期看着他，好像有點道理。
一通瞎扯把事情拔高到家族層面的池希曜，終于暗暗松了口氣。
“那我未婚夫是誰？”
池希曜看着已經近在眼前的莊園，“別急，今天顧奶奶大壽，會來很多人，你肯定見得到他。”
車在顧宅門口停下，舒子期心不在焉地跟着他下車。
她身上披着披肩，還是覺得稍微有點冷。
肩膀剛縮了一下，擡眼時，她一眼望見正閑步走出來的身影。
一個月沒見的男人身姿挺拔，眉眼深邃，唇邊正懶懶咬着一支煙，站在蔓藤下朝着這邊看過來。
池希曜指向顧妄，向舒子期隆重介紹，“來，重新認識一下，他就是你未婚夫本夫。”
舒子期嗓子一瞬間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心裏一根繃緊的弦倏地斷掉。作者有話要說：
顧狗：我掉馬了？
挂一個現言預收，戳專欄收藏，大概也許是六月開
《放肆寵你》
豫城首富之子穆季揚，傳聞裏薄情冷漠的不婚主義者，被迫娶了個他讨厭的女明星。
全娛樂圈都在坐等她被掃地出門。
結婚第一天。
蘇漾看着他：“你應該，不喜歡我了吧？”
男人目光譏诮，仿佛她在做夢：“清醒點，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你！”
兩年後。
蘇漾簽完離婚協議書當天，穆季揚車禍進了醫院。
醒來的瞬間，恢複記憶的男人就想撕了剛簽的協議……
一則傳遍全網的采訪視頻中。
“豪門棄婦”在記者圍堵下神态落寞，形容憔悴。
“離了，謝謝大家關心。祝他以後幸福。”
穆季揚瘋了一般拔掉針頭出院。
而那個即将成為前妻的“傷心”女人正開趴慶祝，喝得酩酊大醉。
“聽說我前夫出了車禍在醫院，我好難過。”
“剛簽了離婚協議書，還來得及繼承他的遺産嗎？”
鴉雀無聲中，衆人看着她前夫走進包廂。
穆季揚俯下身，将醉酒的女人用力抱入懷，“不好意思，我太太該回家了。”
***
嘴賤一時爽，追妻火葬場——穆季揚
分居一時爽，一直分居一直爽——蘇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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