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門嘩啦一聲從裏頭給人拉開,蕭琰先信步而出,侍衛們連忙快步跟上。
冬早則跟着狐貍飛到院子角落裏的樹上,同他說話,“阿湖,我不想回山上去,我現在這裏挺好的。”
狐貍道,“他平時是親手照顧你?”
“嗯,阿綏對我特別好。”冬早看着狐貍臉上的神色嚴肅起來,又小心翼翼的問他,“阿湖,出了什麽事情嗎?”
山上那邊冬早只在自己的小樹洞裏面藏了幾個小果子,此時大概都爛的只剩核了,半點兒沒有讓冬早好牽挂的地方。
朝政與人情之間的變化與紛亂,狐貍并不打算告訴冬早。
他嘆了一口氣,覺得這事情錯到現在已經改不了,只能囑咐冬早,“不要告訴蕭綏我就在皇帝身邊,後面我會用真身出現,也別告訴他你認識我,以後就算在外面見着了我,也要裝作不認識,這是為了你好,記住了嗎?”
皇帝和蕭綏的關系是一天天要對立尖銳起來的,不管蕭綏現在将冬早當作什麽,狐貍想,應該也不過是一只小寵罷了,冬早的确是有那樣的能力讓人喜歡的。可如果讓蕭綏知道了冬早和自己的朋友關系,那難免要懷疑冬早的身份和接近別有用心,那樣對冬早半點兒好處也沒有。
冬早似懂非懂,“好,好的呀。”
他想了想又追問,“那如果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呢,能說話嗎?”
狐貍笑,注視着冬早的臉,語氣有些許無奈,“當然可以,有事情你也可以來找我,只是不要給蕭綏知道就好了。”
“哦,我記住了。”冬早盡管有些不懂狐貍的打算,可也乖乖的點了頭。
阿湖是不會害我的,冬早想。
皇帝不過是來走個過場,來得快去的也快。蕭琰本來就不想将冬早帶走,這會兒聽見兩人的對話,長舒了一口氣。
他們走後,冬早站在樹上吹了一會兒涼風,終于覺得冷了,一個激靈連忙飛起來,往房裏跑。
門口守着的小婢女見了冬早,連忙幫他開門,門才給人從外面拉開一條縫,恰恰能讓冬早過去的寬度,冬早就擠着門縫往裏飛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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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綏,我回來啦。”他小聲的道,屁颠屁颠的往床那邊飛,還想着再去找蕭綏和他睡覺,卻不想轉過屏風,蕭綏面色冷淡的正坐在榻上,對冬早熱情的招呼的回應是連頭也沒有擡一下。
冬早一愣,察覺到蕭綏的情緒不對勁,原本茫茫撞撞準備猛一下砸在蕭綏手邊的降落方式一下急剎車,他是想要好好站到桌子邊緣的,卻不料急轉太快,預判又出錯,一不小心就從桌子的邊緣滑了下去。
蕭綏眼見着這胖細作咕嘟嘟的滾了一圈,而後直愣愣的從桌子上往下掉。他故作冷淡的模樣一下就崩不住了,還是飛快的伸手将冬早給撈了起來。
冬早哼哧費勁的從蕭綏的掌心裏站起來,然後小心的盯着蕭綏,“阿綏,你生氣了嗎?”
“嗯,生氣了。”蕭綏半點兒不拐彎,目光落在冬早身上涼飕飕的。
冬早心頭怦怦跳,給生氣了還這麽好看的蕭綏弄得五迷三道,語氣軟綿綿的問,“嗯,嗯,氣什麽呢?”
蕭綏将冬早放回到桌子上,一指點着冬早的頭頂心,“你別和我賣乖,剛才飛出去幹什麽,你真想和他走?”
“不想的呀,”冬早連忙辯解,“我和他說了我不要走的,你因為這個生氣嗎。”
不是見不到阿湖的嗎,冬早疑窦叢生,想起前面狐貍囑咐他的事情,有些怕自己嘴笨守不住這個秘密了。
“前面皇帝說,你若是願意同他走就要将你帶回去,你二話不說就跟人飛出了,這是個什麽意思?”
臉被打腫的蕭綏恨不得揉一揉冬早肥嘟嘟的臉,看看這小細作能再說出什麽辯解的詞語。
原來阿綏說的是皇帝,冬早松一口氣,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前面我在吃東西,沒有聽見你們在說什麽,我不想和他走的,我要和你在一起。”
少年的聲音清清朗朗,最後半句語氣格外鄭重。
這小細作素來會讨好人,盡管可恨,蕭綏一邊牙癢癢一邊又很吃冬早這一套,此時已經拿不出什麽嚴厲的語氣,“和我在一起幹什麽?”
冬早老實的說,“吃飯,睡覺。”
“就這兩樣?”蕭綏戳戳冬早的肚皮,“志向該放的遠大一點。”
這四個字盡管在此刻的蕭綏耳朵裏十分尋常普通,不過是冬早每天都在做的事情罷了,然而其實深究起冬早真正心底最想做的,而他自己也還不是很清楚的事,那這四個字就應該換成這樣:吃肉蟲子,睡蕭綏。
對靜王抱有這樣想法的鳥,誰敢說他志向不遠大?
“以後,”蕭綏又道,“沒有和我說過之前不能随便自己往外飛。”
剛才就冬早飛出去的一瞬間,蕭綏都有不在皇帝面前演戲,将大局放到一邊先把那小細作捉回來的沖動。
不過蕭綏到底還是先忍住了,後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跟熱油滴在他的心上一般,唯恐冬早真的選擇和蕭琰離開。
冬早嗯了一聲,點頭看向一邊一扇半開着的窗戶,正嗖嗖的往屋裏灌寒風,“窗戶怎麽開着?”
他甕聲甕氣的問。
蕭綏沒說話,擡手啪的一聲将窗戶關了起來,“忘了關了。”
他說着起身将冬早捏住,快走兩步放到被面上去,“睡覺。”
蕭綏才不願意告訴冬早,剛才他偷偷打開窗戶一直盯着停在樹上的冬早,如果那個時候他要再往外頭飛,蕭綏是毫不猶豫就會出去将他抓回來的。
大白天,兩個人頭靠頭的睡覺還是頭一回。冬早經歷了前面的事情以後,難得不想睡覺了。
他在蕭綏的頸間動來動去,又怕吵着蕭綏,好一會兒才輕輕的開口,“阿綏,你睡着了嗎?”
“做什麽?”蕭綏閉着眼睛開口。
竟然沒睡着?
原本已經起身跳到蕭綏胸口,想要趁着他睡着再親親的冬早,一下就停住了自己的動作,心虛的嘿嘿幹笑了兩聲,“沒,沒做什麽呀。”
蕭綏睜開眼睛,一手枕在自己的腦袋下面,使自己的視線正好與冬早的平齊,雖然只是一言不發的盯着冬早,然而視線的壓迫已經足夠冬早屈服。
不過一會兒,他就沒出息的低下自己的腦袋,承認說,“我就是想親親你。”
冬早垂頭喪氣,心道今天鐵定是不要想了的。
“什麽?”蕭綏意外,又覺得有趣,他想了想冬早這樣已經不是第一次,“你這小胖鳥,一天到晚腦子裏都想的是些什麽東西?”
親親摸摸的,長得一副純真可愛的模樣,不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我自己學過的,”冬早忍不住開口辯駁,“就是要親親才對。”
在這方面冬早自認為十分博學,不容蕭綏随意打壓。
夫妻之間,親一兩下又如何呢?冬早記得胖瘦婢女讀過的話本上面,兩個人還要抱在一起在床上滾來滾去,用棍子桶呢。
為此冬早已經打算出去看看有什麽落枝,能不能有合适的木棍,好留作以後來用。
粗若兒臂,冬早懵懵懂懂,那還是很粗的樹枝了,他還指不定掰不掰的斷呢。
“哪裏學得?”蕭綏耐心的問,眼睛裏滿是笑意。
冬早含笑,仰首挺胸略帶賣弄,“阿春她們每天讀話本,裏面說的可仔細了,兩個人在一塊親一親實屬常态,裏頭的小娘子都很喜歡的。”
“我是小娘子嗎?”蕭綏反問。
“不是,”冬早利落的搖頭,正蕭綏以為他自己想清楚的了時候,冬早脆生生的來了一句,“可我是啊!”
大概是蕭綏的語氣太過縱容,冬早色心乍起,趁着蕭綏不注意猛沖上去,一下撞在了蕭綏的嘴巴上。
冬早的喙不小心戳到蕭綏的唇逢間,一股熱乎乎的觸感立刻湧來。
又,又中毒了。
冬早暈陶陶的倒在蕭綏胸口。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此刻心滿意足。
而蹭了一嘴粉毛的蕭綏,當天下午就找了胖瘦婢女兩人過來,将她們藏着的話本搜刮的一幹二淨,從今往後一本都不許在冬早這小細作面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