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攤牌
周翠花把飯做好後才看到兩個兒子和兒媳婦的身影，她被老三氣出來的那點火還沒有下去；“老大媳婦老二媳婦，你們怎麽這個時候才回來？不會是給我躲懶去了？這一天到晚活也沒有幹多少，還有老娘來伺候你們，我和你們說從明天開始你們每天也要給我做到八個工分，不然我就和你們沒完。”
林老二媳婦瑟縮了一下：“大嫂娘這是怎麽了？吃了槍藥了，以前不是三弟媳一個人要做到八個工分的，怎麽現在要我們做八個公分，要是沒做到娘是不是就不給我們吃飯了？“
林老大媳婦看了眼二弟媳覺得她可真是沒出息的，這個時候還惦記吃的，就她們兩哪裏又辦法做八個公分，她可不想像三弟媳那樣把自己累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一定得想個法子才行。
周翠花看兩個兒媳婦都沒有說話心氣順了點，這個家可是她說得算，誰要是想要不聽話，可沒有好果子吃。
她把糊糊都分到碗裏，一想到辛辛苦苦存下來的面粉就剩那麽點她就心痛，晚上的糊糊她根本就沒放多少粗面進去。
老大媳婦端起了碗皺了皺眉頭，這糊糊怎麽也和早上的粥一樣稀得都要數得清裏面的野菜了，她覺得這日子是越來越過不下去了，就這樣的吃食還想要她們去賺八個工分，死老婆子怎麽不幹脆去搶算了。
老二媳婦肚子早就餓了，她捧起碗三下兩下就把裏面的糊糊給喝了，完了還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舌頭，她往桌上看了一圈突然發現沒有看到老三兩口子。
“娘老三他們怎麽沒來吃飯？”
周翠花把碗使勁往桌上一放：“吃還堵不住你的嘴，要是不想吃就給我出去。”
老大媳婦一下就覺察出不對，婆婆雖然不待見老三兩口子，可是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好像要吃人一樣的感覺，她覺得這裏面肯定有事。
可是這有什麽事也不能不給人家吃飯不是，要是哪一天她也把這老虔婆給得罪了，是不是也不給飯吃。
想到這裏她心裏的想法更是堅定了幾分，無論如何不能這樣下去了，她還有兒子要養，可是家裏的錢和糧都在老虔婆的手裏，看這身子骨硬朗得很，難道自己就要一直這樣憋屈下去？
老二媳婦被罵得縮了一下腦袋，她不過就是随口那麽一說，這個老太婆怎麽就這麽大的火，她用眼神瞄了瞄兩個閨女的碗裏，發現裏面都快要見底了，心裏有些可惜，這兩個丫頭片子也不知道留點給她這個娘，就那小身板哪裏要吃那麽多。
周翠花把老二媳婦給壓了下來心裏就嘀咕開了，老三這個時候應該回來了，依自己的脾氣肯定是想要去收拾他一頓的，可是想到自己剛才那一嗑老三媳婦滿臉的血也不知道死了沒有，還有那個肺病要是萬一會傳人，自己過去不就是找死嗎？
還不如等明天再來逮老三，也不知道老三會不會傳到肺病？最好早點把老三媳婦給趕出去，留這麽個禍頭子在家，她心裏都不安生。
等洗漱好後躺在床上，她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一下子坐了起來：“老頭子，我想了想這老三媳婦不能留了，現在不能做事不說，這肺病好像是會傳人的，可不能讓她一個禍害了我們一家子，明天我就去跟老三說把她給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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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漢翻了個身猶豫地說：“這樣會不會不好，她也嫁過來好幾年，這一病我們就把人趕走，以後家裏的名聲要不好。”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管什麽名聲不名聲的，是命重要還是名聲重要？要是一個不小心把兩個乖孫給傳到那可怎麽辦？”
“這肺病可能沒有這麽厲害？我們還是再看看。”
周翠花馬上把眉毛豎起來：“看什麽看，我和你說這事情可不能拖，其他的事情我能聽你的，這事就按我說的來。”
林老漢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把話給咽了回去，他家這個老伴他有時候也是壓不住的。
林三峰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了一條縫朝外看了看，發現外面靜悄悄的，把門一關就走了回來：“老婆我看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恐怕他們都睡了，我還以為那個老婆子還會過來找麻煩，她今天怎麽改性子了，不過這人還真是狠，這飯也沒給我們吃。”
劉桃花手還一直放在脖子上，她就等着位面戒指啓動好，這樣她就可以使用一下了，聽到老公這樣說就笑了起來：“我看她這是在憋大招，恐怕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今天她說要把我休回去，哪裝樣子可不像是随便說說的，可能明天就會和你說這事了。”
林三峰想了想，就那老婆子的性子還真有可能做這事情：“老婆別擔心，那個老婆子就算是真的要這麽做我也不會如她的願的，到時候我就讓她把我們分出去好了。”
劉桃花可一點都不擔心，她突然想到這位面戒指可是要以物易物的，等到啓動了要是沒東西換可怎麽辦？
“老公，我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我們根本就沒有東西和人家換，這可怎麽好？這屋裏都是些破破爛爛的東西，沒東西換有位面戒指也是沒有用的。”
林三峰也看了看屋裏，除了床就是一張破桌子，難道還能把這破桌子拿去換東西不成？
“老婆別着急，我們可以先把位面戒指打開了，看看人家需要什麽東西，說不定運氣好能用一些不值錢的東西換來好東西，你看位面不同需求也不同，我們現在的東西好歹都是純天然無污染的，到時候把菜地裏的菜山上的野果什麽的都拿來試一試，可能也是能換出去的。”
劉桃花想了想也對，在他們眼裏不值錢的東西說不定正好是人家要的，這心就放了點下來，不管怎麽說有希望就好，不然他們在這個年代是很難生存下去的。
“老婆我們還是先睡覺，誰知道明天一大早這老婆子是不是又會來叫門？”
一夜無話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劉桃花感覺睡得正是香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個尖厲的嗓門。
“老三你快給我死出來，昨個的賬還沒有和你算，你這個小兔崽子居然還敢回家，你不是會跑嗎？怎麽不幹脆死在外面，還回來做什麽？你吃老娘的穿老娘的，還敢給我吃裏扒外，趕快給我死出來，不要以為人躲在裏面我就拿你沒有辦法了，再不出來我就把你這屋給燒了。”
周翠花插着腰在那裏罵着，她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老想着那些吃食，進了老三兩口子的肚子可不就是可惜了。
林三峰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從來沒見過這樣胡攪蠻纏的老婆子，這嘴巴像是有大糞一樣成天罵罵咧咧的，要是再和這樣的人住一個屋檐下非得短命不可。
他騰地一下把門給打開了：“我和你說過我媳婦得了肺病才吃那些東西的，我和我媳婦是這個家裏做最多的，為什麽就不能吃這些，那些東西我們也有份，就憑我們賺的這些工分有什麽吃不起的。”
周翠花沒想到老三敢這樣和她說話：“老三你這是想造反嗎？你不想想誰把你養大，還有你住的這屋子是誰的，你別以為你現在大了翅膀就硬了，我和你說這個家是我和你爹說得算，你要是不聽話就給我滾出去。”
“我為什麽要滾出去，要出去也是分家出去，這口糧和錢總得給我分一點。”
“你說什麽，你想得倒挺美，還想分家，你有什麽資格提分家，你和你那倒黴媳婦最好現在就給我滾出去的。”周翠花本來是想把老三媳婦給趕回去的，現在看到老三居然敢這樣，她就想把人給一起趕出去。
“想要我們走可以必須分家，我可不會這樣無緣無故地出去。”林三峰看到把老婆子氣得不行，心裏就暗爽，不過他可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不管怎麽說這出去也要名正言順，不然以後還不知道這老婆子會怎麽折騰。
“老頭子你還不快點過來，沒看到老三說什麽嗎？居然想要分家，你再不過來這家可就不成家了。”
老大夫妻和老二夫妻都縮在屋子裏，本來想要出去看看的，可是聽這陣勢他們一出去說不定被罵的就是自己，還不如躲在屋子裏。
“我說娘好好的幹嘛要找老三麻煩，他們剛剛好像說什麽吃不吃的是怎麽回事？”老大媳婦從昨天就覺得事情不對，可是她忙了一天早就累得很了睡覺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去管閑事。
林老大眼珠子轉了幾下：“我聽說老三昨天把娘的櫃子給撬了，好像是拿了娘的細面煮了，你想想娘看那些糧食可是比眼珠子還重要，能不發火嗎？”
“難怪昨晚老三他們沒來吃飯，這老三的膽子什麽時候變這麽大了，我看他以前可是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現在還敢提分家，也不知道爹娘會不會答應？”
“爹娘肯定是不願意的，現在的糧食本來就少，老三他們是家裏的重勞力，吃得少做得多，怎麽可能會把他們分出去，不過我看這次老三是鐵了心要分出去的，他那媳婦都累出肺病來了，老三最稀罕他媳婦了。”
林老大媳婦翻了個白眼：“什麽稀罕？真要是稀罕能天天這麽做牛做馬，以前娘罵他媳婦的時候我可沒有看到他出來說話的，現在人都累病了，這肺病好像是很難好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傳人，我們家可是有兩個小子的，得叫進財進寶離他們遠點。”
林老漢聽到老婆子的交換眉頭皺得死緊，他可不喜歡像老婆子這樣吵吵鬧鬧的，不過這老三也真是，怎麽在這節骨眼上提分家，難道不知道他娘的脾氣嗎？
本來沒什麽是被這樣一鬧就鬧大了，要是再傳出去他們家肯定會被人笑話的。
“老三有什麽話和你娘好好說，你看你像什麽樣子動不動就分家的，這分家這種話是能亂說的嗎？你趕快給你娘陪個不是，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周翠花可不甘心就這樣過去：“老頭子你說什麽？老三敢這樣和我說話，最少也要和我下跪陪不是才行，不然以後家裏人人都學他還了得，還有他那個病媳婦得趕緊趕回家，老三都被她給帶壞了。”
林三峰差點沒有被這老婆子的神邏輯給氣笑，這都什麽時代了還下跪，她以為她是誰？他忍着氣朝林老漢說：“我這要分家也是為家裏人好，我媳婦現在得了肺病不能幹活，我總不能拖累了家裏，而且這個肺病好像會傳人，我都不知道有沒有傳到，分了家沒住一塊就不會把家裏人給傳到，我這可都是為了家裏考慮，我雖然沒本事，可是也不能在我媳婦病着的時候把人給趕回家，她這病可是在我們家裏累出來的。”
林老漢看了看老三，發現老三現在變得更會說話起來了，不過他說的話也很有道理，老三媳婦這樣算是廢了，老三能這樣為家裏打算也是難得了。
“老婆子我看老三說得對，要不我們就去把村長叫過來見證一下，這分家也是迫不得已的。”
周翠花眯起眼睛來打量老三，她總覺得這事情不對，老三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能說會道了？她是不想如老三的願，可是一想到說不定老三也傳到了這肺病，她就歇了收拾老三一頓的想法，她可不想被傳到。
“老頭子這分家可以，不過老三要淨身出戶才行，昨天就被他們霍霍了那些糧食，家裏也沒剩什麽糧食了，可是還有這一大家子人要養。”
林老漢覺得有些不妥，這要是被村裏人知道了肯定會在背後嚼舌根，哪裏有分家一點東西都不給的？
“老婆子我看這樣不好，要不就給老三一袋紅薯一袋粗糧。”
周翠花的三角眼一下瞪了起來：“家裏總共也才剩兩袋紅薯兩袋粗糧，你一下就給出去兩袋，到時候家裏的糧食不夠你讓大家喝西北風去？”
林老漢一下子就讷讷起來，他也是覺得實在難看，怕被人家在背後戳脊梁骨，不過這要是家裏糧食沒有那也只好委屈老三了。
林三峰看着這老兩口像是做戲一樣，他心裏其實也沒有想要這家的東西，現在要這麽點東西以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麻煩，這樣的人家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爹我看這糧食就不要了，家裏本來也不多，就當是我們孝順你們的，我可以先去隊裏借點糧食，再過不久也要秋收了，到時候就有糧食分了。”
周翠花在心裏琢磨，這老三媳婦是不中用了，老三還當個寶不趕回家，這就老三一個人幹活還要給他們兩個吃的，也不劃算，分出去也好，反正家裏的東西都不分給他們，看他們怎麽過日子去？
“老頭子你看老三都這樣說了，這糧食我們就不分了，你快去把村長叫來，我們趕緊把家給分了。”她想明白了後就巴不得快點把這兩個病秧子趕出去，可不能禍害他們。
林老漢猶豫了一下：“老三你這是想清楚了？這家可是你要分的，家裏也沒東西分給你，以後你可不能有什麽怨言。”
林三峰聽了就一喜，他沒有想到他們松口得這麽快，本來還以為有一場硬仗要打，現在能這麽容易就達到目的不是正中下懷嗎？
“嗯，為了不拖累家裏，還是把我們分出去的好，家裏的條件我們也知道，不會有什麽怨言的。”
“那好，我現在就叫你大哥去把村長請過來，老大老大過來我有事找你。”
林老大兩口子一直聽着外面的動靜，聽到這叫聲一個激靈，趕緊跑了出去：“爹你叫我。”
“你現在去村長家把村長給請過來，就說我們家要分家，請他過來做個見證。”
林老大複雜地看了一眼老三，才轉身離開，他心裏是有些同情老三，可是家裏的日子也難過，他還有兩個兒子要養，東西留下來就是他們占到便宜了。
林老二媳婦在屋子裏很想出來看看熱鬧，被她男人給拉住了，她有些埋怨地說：“你幹嘛拉住我，現在他們不是沒有吵了。”
林老二翹着二郎腿：“你傻呀！我娘那個人是好說話的嗎？被老三這樣頂撞，你要是敢出去，相不相信她這火就要發到你身上來，要不是看你是我媳婦，我才懶得拉你，你愛挨罵就挨罵去。”
林老二媳婦一想還真是這麽回事，她有時候都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被婆婆罵，看來就是被遷怒了，她感激地看了一眼男人：“還是我男人聰明，以後你說什麽我都聽。”
林老二一下坐了起來：“你說真的，我記得你上次好像從你娘家借了十塊錢回來，我現在缺錢，你拿出來給我，到時候我翻倍還你。”
林老二媳婦臉一下就變了：“我那些錢早就被我給用了。”
“用了，你每天都在家裏這錢能用到哪裏去？”
林老二媳婦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吃不飽，這錢被我買了餅子吃了。”
林老二一腳過去：“你這敗家媳婦成天就知道吃吃吃，你是餓死鬼投胎嗎？還一個人吃獨食，你看看兩個閨女都被你養成什麽樣了？”
“閨女那個樣子和我有什麽關系，你娘總是給進財進寶開小竈，他們有雞蛋吃，咱閨女長這麽大都還沒吃過雞蛋。”
林老二聽了更是生氣：“你這當娘只顧自己還指望人家來養你孩子？誰讓你的肚子不争氣生不出男娃來。”
林老二媳婦有些委屈：“我也想要生男娃，可是你每次一回來就睡得像死豬一樣，我一個人怎麽生男娃。”
林老二看着生了兩個閨女後身材變得粗粗壯壯的媳婦，是一點興致也沒有，人家李寡婦那一身的白皮子，身段又好他可是寧可死在李寡婦的身上也懶得碰自己家這婆娘的。
周翠花看老大走了才發現這天早就亮了，她剛剛來老三屋裏罵的時候天還有些黑，她馬上就沒罵了起來：“你們是死人嗎？天都亮了還不給我起來，躺在床上躺屍呀！老大媳婦老二媳婦還不快給我死起來，這是不想要吃飯了？再不起來今天就給我餓肚子，一家子懶婆娘就想要老娘伺候你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我真是命苦怎麽盡攤上些白眼狼，氣得我心肝疼，把我氣死了你們就高興了。”
林老大媳婦才剛聽到罵聲就走了出來，她本來還在想着老三媳婦這肺病的事，有些擔心自己有沒有被傳上，前幾天幹活的時候她們可是在一塊幹活的，她差點都忘記了。
不過這事得捂着千萬不能讓老虔婆知道，要是給她知道說不定也會把自己給趕回家，這婆家雖說不好，總有自己男人和兒子，回了娘家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她尋思着找個時間去裴大夫那裏看看，這不看心裏實在是不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