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公主香甜得很,真正嘗過一次以後便足以令人食髓知味。
景玉興許是單純貪圖她的鮮嫩嬌美, 又興許是一個不甘被妻子愚弄的丈夫。
但不論是哪一點, 雲嫣都不覺得他們之間會是外人眼中的恩愛夫妻。
早上景玉離開後,淺草進來時便瞧見雲嫣眸子裏噙着水霧, 眼角也紅通通的,頗是叫人心疼。
“莫不是殿下對公主太過粗魯了?”淺草頗是憂心道。
雲嫣輕輕地搖了搖頭, “哪裏的話,如今天氣暖和起來, 他到了發、情期也是正常的。”
淺草有些茫然的模樣。
發什麽期?
雲嫣垂眸望着自己手腕上如同鐐铐一般的紅印, 輕聲道:“想來我騙了他那麽多次, 他還能容我至今,我也着實該改一改了。”
淺草聽到她這話頗是遲疑。
從前人家都說這女子嫁人就如同二次投胎, 難不成她家公主也是在六皇子的影響之下,果真是在一天天地變好了?
這廂春煙解了禁, 便立馬去見了景玉。
她委屈壞了, 原先還遲疑那啓國公主在府裏會不會勢力蠻橫了些, 但沒想到六皇子不費吹灰之力便令對方不敢再欺辱自己, 她又覺得這六皇子果真一心向着自己。
“這幾日委屈你了。”景玉淡聲道:“回頭讓人陪同你去街上散心,你順道為自己選些首飾與衣物。”
春煙柔聲道:“有殿下這番安慰, 我受了什麽委屈也都不要緊了。”
從景玉那裏出來之後,王婆子歡喜地擁着春煙出門去,一邊說道:“可見六皇子才是姨娘堅實的依靠,先前姨娘受委屈是因為六皇子他不知道,你瞧他一知曉便立馬安慰了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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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煙目中掠過一抹燥意, 不耐煩道:“好了好了,快別說了,我還想上街去買些東西早些回府呢。”
“是是是……”王婆子仍笑着連聲應道。
到了外邊,中途春煙尋了個借口,往家茶樓的包廂裏去,王婆子倒也沒有覺得哪裏不對。
春煙進了包廂後,便見到了一早就在包廂裏等着她的三皇子。
景綽靠着窗,見她姍姍來遲,才似笑非笑道:“想來你在這六皇子府的日子也是快活得很,所以才這麽快就把我給忘了吧?”
春煙聽了這話神情微黯,上前來便跪在了景綽面前,低聲道:“當初若不是殿下偷偷地換了杖責的人給我留下性命,我哪裏還有命活到今日呢,殿下對我的救命之恩,我是銘記在心的。”
景綽輕笑一聲,指尖挑起她的下巴打量了她一眼,說:“你如今恢複的不錯,難道那六皇子是對你用了真心?”
春煙想到景玉的關懷,心裏既是得意又是羞澀。
景綽又問她:“侍寝了嗎?”
他提到這話,春煙的臉色便驀地僵了僵。
景綽神情冷了幾分,暗罵她是個沒用的東西。
春煙卻頗是怨怼道:“殿下先前說皇子妃會幫我,可那皇子妃自我入府之後便處處針對着我,殿下恐怕還不知道,就是這幾日,她仗着自己主母的權勢,硬是罰了我一頓,将我圈禁了起來,自己反而還在這幾日受了六皇子的寵幸。”
景綽愣了愣,“你說什麽?”
“這位皇子妃先前沒有機會與六皇子圓房,便是因為踩着我的緣故,才激得六皇子與她……同房了。”春煙越想越是不甘。
景綽将手裏的杯子捏了又捏,最終還是忍不得擡手砸在了地上。
春煙被那崩裂的瓷片吓了一跳,忙讓到一旁,這才發覺景綽的臉色異常陰沉。
她哪裏知曉景綽心裏的懊惱與悔恨。
當初雲嫣還是完璧之身的時候,他便一再地忍讓,沒曾想忍讓之後換來的卻是這種結果……
春煙想了想,又說道:“殿下該明白,我與殿下有數年的情誼在,即便殿下不信我,殿下手裏也始終握着我的把柄,自然不怕我反水,可那位皇子妃就不一樣了……”
雲嫣可從來沒有留過任何把柄給任何人。
景綽明白春煙的意思,卻也只是眯了眯眸子。
“煮熟的鴨子又怎麽能讓她飛走……”
還沒有人可以像雲嫣這樣,一直吊着他的胃口,一直叫他惦記。
既然她讓他惦記上了,那麽她就也別想全身而退!
景綽心中暗诽,他那六皇弟後院裏出牆來的紅杏,他是要定了。
府裏的人對外邊的事情一無所知,一切都好似如往常一般,只是下人們難免多了些話題,都在讨論六皇子到底是更加喜歡他現在這位妻子,還是私心裏更加偏袒他那位妾侍?
景玉這日忙碌的極晚,回來後便進了書房裏去。
傍晚的時候,楚吉引着一個端着一蠱熬得稠白濃湯的小丫鬟進來,低聲與景玉道:“殿下,這是皇子妃特意讓人送來的湯。”
在楚吉看來,雲嫣的某些行徑雖有些不大尋常,但總歸還是普通的女子,婚後都是要一顆心撲在丈夫身上的。
所以她給景玉送湯,倒也算不上什麽稀罕的事情。
景玉拿起一旁的瓷勺将湯攪拌了幾下,湯裏便散發出惹人食指大動的香味。
小公主是個什麽性子,他焉能不知,她這會兒還送湯來給他,自然不可能是安了好心。
景玉與楚吉道:“拿根銀針來。”
楚吉愣了愣才應下,出去過了會兒便拿了根銀針回來。
他将銀針擦拭幹淨後,便在景玉的默許下,将銀針往那湯裏試入。
楚吉心裏頗是奇怪,心說這六皇子什麽時候疑心病變得這樣重了,這世上任何人都會害他,皇子妃哪裏是想做寡婦了,還明目張膽地給人下藥?
楚吉一邊心裏頭否認,一邊将銀針拿出來,便瞧見觸及熱湯的銀針部分立馬變黑……
楚吉:“!!!”
親娘咧!這皇子妃竟然是真的想做寡婦了!
楚吉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震驚地将那根變黑了的銀針放在了白帕子上呈到景玉眼皮底下,一邊又小心翼翼地打量對方神色。
他心裏難免又暗暗慶幸,虧得景玉沒喝。
景玉神情平靜地掃了那銀針一眼,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僅是淡聲道:“下去吧。”
楚吉這才慢慢退下,一直退到門外,他才重重地吐了口氣。
等到深夜時,景玉回到雲嫣的寝屋裏來,便瞧見小公主雖是和衣而眠,卻也睡得頗是香甜。
她給他下了毒,還可以睡得這樣安穩,只怕心裏頭不是一般的憎恨了……
景玉略帶涼意的手指觸到雲嫣的臉頰上,終于叫雲嫣驚醒來。
她顫了顫眼睫,臉上竟還有一陣茫然。
直到她看清了床前的人,目光才清明許多。
“殿下沒喝湯嗎?”
雲嫣的口吻頗是體貼關懷,一點都看不出哪裏不對。
景玉目光沉沉,“你便這樣想我死?”
雲嫣一副無辜的模樣,口中呢喃道:“怎麽會呢……”
景玉道:“那湯裏有毒。”
雲嫣頓時驚訝道:“湯裏竟然有毒?”
景玉撫着她的臉龐,垂眸凝着雲嫣的雙目,問她:“你不怕我一氣之下,将那毒湯給畫師灌下去?”
雲嫣抿着唇,倒是沒再吭聲了。
景玉這時才對她的意圖隐隐恍然。
毒死他或者毒死那個畫師,興許都是她的意圖。
雲嫣不動聲色地起身,一邊趿拉上鞋兒,一邊去桌邊倒水,若無其事道:“雖不知殿下的湯裏怎麽會有毒,不過府上還有這等心思惡毒的人,怪吓人的呢。”
雲嫣說完見他也不回應,心裏頭七上八下的,便慢吞吞走到床前,打算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繼續睡覺。
豈料景玉卻冷不丁道:“把衣服脫了。”
雲嫣頓了頓,腳步卻是慢慢收了回去,見他臉色愈發地不好,便心戚戚地往後退去。
她覺着她與他的體力着實還有着一段甚遠的差距,與他肉搏一場……怕是劃不來的。
“殿下這要求好生奇怪……”
雲嫣心虛地嘀咕了一句,也不解釋自己為什麽要穿着衣服睡覺,便慢吞吞地往後退去。
景玉沉默地望着她。
小公主裙下的腳步卻是飛快地往門邊奔去。
豈料她手指才觸碰到那冰冷的門板,身後那道濃重的陰影便也随之而來,将她整個人登時覆沒。
翌日一早,淺草進屋來便瞧見了一地的碎片。
那些碎片還都分外的眼熟……
淺草心說他們夫妻倆可真是夠恩愛,每天都能給他們這些下人帶來新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