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楚钰一天完成了第一批接的三個單子,收入直接過了五位數,按這個效率來看,是絕對不會缺錢了。就是這麽畫的強度有點太高,對楚钰來說長期下來也吃不消。
不過楚钰的目标是盡快提高論壇等級,進那個大師堂看看。現在的積分還差了些,估計還得這麽拼命畫個一兩星期才能達到要求。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混丹青論壇的人們紛紛感受到了被“金玉”這個ID支配的恐懼。
想接個單,被他搶了;想水個帖,一大半都是他;想讨論一下大佬有多牛逼,彩虹屁裏一堆在吹他;想欣賞欣賞新出的好圖,被提名的作品依然是他!是他!就是他!
搞得有些人都差點被激起逆反心理,偏偏這位又确實是真的很牛,畫的圖一貼出來,想黑的也沒法黑出口,憋得人那叫一個難受。
不過世界上總有些要逆着大衆來的人,沒多久論壇上冒出來一個帖子,樓主直接炮轟金玉,宣稱要揭穿他的把戲。
楚钰過了段時間才注意到這個向他宣戰的帖子,他有些迷惑,不懂對方是要揭穿什麽,點進去看了之後發現,原來這個樓主認為他是故意嘩衆取寵,早就提前準備好了這些稿子,然後故意短時間內大量接稿出圖,以形成一種繪畫速度驚人的假象來炒作自己。
樓主還懷疑金玉可能并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整個工作室的馬甲,是某個公司想要營銷打造所謂的天才明星畫手而故意造假的。
金玉目前的這些圖風格類型和畫法也确實比較多變,雖說也沒有差異太大,但說成是同一個工作室的畫手在故意靠攏畫風,好像也恰好能對上。而且幾個人同時畫圖,那速度當然也會顯得快了。
樓主還摳了不少細節出來說事,比如金玉明明一看就是資深畫手,卻是剛注冊丹青論壇,很可能就是為了故意炒作用的小號;再比如都是畫的樹,好幾幅畫的畫法卻都不太一樣;還有對方的ip地址,是在商業區不是在住宅區,顯然是工作室而不是獨立畫師的可能性非常大……
這個樓主确實分析了不少東西,而且文字也頗有說服力,連楚钰看完對方的分析後,都忍不住覺得他說的确實很有道理。
果然回帖的人裏就有不少被樓主說服的,當然也有一些已經粉上了金玉的在給他說話。樓主扒出的這些“證據”看似合理,但畢竟都不夠實錘,站在哪方端看個人的心理傾向,沒法形成決定性的定論,因此帖子裏一番你來我往的辯論之後,也沒有什麽結果。
不過樓主對自己的判斷非常自信,被人反駁之後,直接艾特了金玉要求對線,問金玉如果不是像他分析的那樣在故意炒作,敢不敢跟他打個賭,證明一下自己。
楚钰看了看,發現樓主賭的內容是由他來提出要求,要金玉按照自己的平均速度,四小時畫出一張高質量插畫,并且直播繪畫過程。如果金玉完成了,他就道歉删帖,承認金玉确實是個特別厲害的大佬。如果金玉不敢直播或者根本做不到,那就說明他懷疑的是對的。
這個賭約看起來似乎挺有道理的,楚钰只要直播就能證明自己,樓主也承諾了輸了就删帖道歉,仿佛是非常公正地在質疑。
不過楚钰看完卻是挑了挑眉。雖然直播畫圖不是不行,但他又沒吹過自己有多厲害,只是按自己的步調接稿而已,憑什麽一定要回應這種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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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個樓主還要楚钰必須按他的要求畫圖,那最後成稿是不是符合要求豈不是也得他說了算?
楚钰覺得對他的畫圖速度有些懷疑很正常,上個世界裏他就被人質疑過很多次,最後都是用事實說服了其他人。但這個樓主明顯心思不純,就是想踩着他給自己賺知名度而已,楚钰才不想按對方的步調來。
看着對方在帖子裏跳得歡快的樣子,楚钰冷笑着留言:
【私人找我約稿插畫的話八千起價,視具體要求上浮,上不封頂,樓主你付錢嗎?】
帖子裏的人一時間都被驚住了,過了一會兒,樓主才回複道:這個價格你怎麽不去搶?!該不會是不敢直播,所以故意要高價當臺階吧?
楚钰見狀不由冷笑了一聲。八千起價确實不算便宜,但商稿開到這個價的也不少。對方提的要求肯定很麻煩,八千可能還是往便宜算了,這都不願意出,怕不是還真以為自己有多怕他在這兒造謠生事,得求着他道歉删帖呢。
楚钰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懶得再理對方,出門去趕高鐵了。
他一早就打算要盡快回原身的老家一趟,拿到戶口本把自己的名字給改了。之所以等了這幾天,是因為不想碰見楚父。
楚父在鎮上的一家小工廠做事,平常住在工廠裏,一個月放四天假,頭幾天正好是他放假在家的時候。
楚钰雖然不怕楚父,但也不想讓改名字的事橫生枝節,幹脆就等他不在的時候再回去,直接拿了戶口本去趟派出所就行。
原身的老家離他現在住的海城不很遠但也不近,坐高鐵得兩三個小時,再加上出了車站還得轉車去鎮上,再到周邊的農村老家,單程得花半天時間。
楚钰早上出門,下午才到了原身老家平山村,根據原身的記憶,找到了原身家的房子。
平山村不算富裕,一片二層小樓裏還夾雜着一些上了年頭的紅磚瓦房,原身家就是其中之一。旁邊是原身的大伯和小叔家的房子,倒是都建得漂漂亮亮,更顯得原身家格外窮苦了。
楚钰的行動還算順利,沒遇到什麽阻礙就找到了原身家的戶口本,然而離開的時候,他正好撞見了原身的奶奶王春嬌。
乍一見到楚钰,王春嬌完全沒能認出來,直到意識到對方是從自己二兒子家出來的,她才睜大了眼睛,驚訝道:“楚玉?”
這個打扮氣質一看就像大城市來的有錢有文化的小年輕,竟然是老二家的那個掃把星?!
“你怎麽突然跑回來了?”王春嬌皺起眉頭,覺得事情不太對。
楚钰看了她一眼,一邊關門一邊随口應了一句:“回來拿點東西。”
“拿什麽東西?”王春嬌注意到楚钰完全不同以往的神态和語氣,越發感覺有哪裏不舒服,來回打量了他幾下,懷疑地說道:“你是不是搞了什麽美容整容的東西把錢用完了,回來偷錢來了?”
王春嬌雖然年紀大了,但眼睛卻一點也不花,尤其是在錢財方面,一眼就看出楚钰這一身行頭應該不便宜。還有那張臉,雖然她這個二孫子小時候确實五官不錯,但長大了就越來越顯土氣,現在突然變得這麽标致又洋氣,肯定沒少花錢拾掇。
王春嬌越看越覺得自己沒猜錯,當即就忍不住罵起來:“楚玉你個沒皮沒臉的,一個男的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打扮,你惡心不惡心?還想趁你爸不在回來偷錢,可真是個掃把星!”
楚钰聞言動作一頓,扭頭看了王春嬌一眼,似笑非笑道:“偷錢?這家裏有錢可偷?我上大學之後兼職賺的錢有幾千上萬了吧,不是一拿回來就被你分給大伯小叔他們了?”
原身的父親楚榮在家對原身家暴,面對其他人卻十分窩囊。作為最不受寵的兒子,楚榮對父母反而有種無限讨好乞求認可的心理,因此沒少被自己的兄弟占便宜。明明自己家才是最窮最困難的那個,但還要時不時貼補大哥和小弟家,有點什麽東西總是先被他們拿了大頭,連錢也會不知不覺就被王春嬌“分配”到另外兩家手裏。
原身上大學三年,寒暑假也一直兼職打工,扣完自己的學費生活費還省下來一萬,分幾次拿回了家。
楚家從上到下都愛說原身讀書時間長用錢多,要他賺了錢都得給家裏。結果這個家裏指的不是楚父,而是整個楚家。更确切的說,是除了楚父和原身以外的楚家。
原身上學花的錢其他人根本沒出過一分,但原身賺回來的錢卻要被楚父直接上交給王春嬌,然後在原身大伯和小叔的三言兩語之下,就被他們分走了大頭。剩下的也是王春嬌和爺爺楚洪的,絕對落不到楚父和原身頭上。
楚父對此沒什麽意見,只要王春嬌拿到錢能敷衍地說他一句好話他就心滿意足。原身則是不敢有意見,在全家的壓迫之下,該交錢的時候總是不得不交。
王春嬌不是不知道自己偏心老大老三,對老二一家不太厚道,但人都有劣根性,喜歡欺軟怕硬得寸進尺,楚父和原身都逆來順受,她偏心也偏心得逐漸心安理得起來。
如今見楚钰突然敢反抗,王春嬌驚愕之餘只心虛了一瞬,接着立刻就不滿地破口大罵道:“你個癞皮娃胡說啥呢?你是誰養大的?你爸又是誰養大的?你讀書讀十幾年不是家裏出的錢?咋的,你當了大學生就了不得了?給長輩交點錢也要拿出來說嘴?”
“長輩的錢給誰怎麽分輪不到你管,你一個癞皮娃子叽叽歪歪個啥?就知道給咱們家丢醜,跟你那個婊|子媽一個德性……”
王春嬌正罵得起勁,卻突然感到一陣疾風從耳邊劃過,身後接着響起一聲撞擊的脆響,整個人頓時一驚,醞釀好了的大堆咒罵一下子被噎回了喉嚨裏。
她回頭一看,發現身後的院牆竟然被一顆石子砸出了坑,石子直接嵌在了裏面,顯然就是剛剛從她耳邊飛過的東西。
這麽大的力道,如果剛才稍微偏了一點,她的耳朵和眼睛恐怕都保不住!
意識到這點,王春嬌當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驚駭地看向楚钰,嘴唇哆嗦着一時說不出話。
楚钰瞥了她一眼,不帶感情地扯了扯嘴角,說:“我不管你把錢給誰,反正你們別想再從我這兒要錢了。等楚榮到了退休年齡,我會按國家标準給他付贍養費,其他的就別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