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這只哈士奇
對啊,我知道……
祁銘愣了一下,很快意識到不對。
7Ming:少打了一個字,是我知道了。
蘇:嗯。
蘇:我準備後天就回老宅一趟。
7Ming:好,到時候一起去。
蘇:麻煩你了。
留下這句話,蘇君酉就沒有再發消息過來。祁銘聳聳肩,幹自己的事情去了。
到了約好的那天,祁銘穿好便于運動的服裝,準時地到了樓下。時針漸漸指向七點,蘇君酉在距離七點還差十五分鐘時下了樓。
“抱歉,等久了吧。”蘇君酉歉意地笑笑,給祁銘遞上一個便當盒,“猜你不會吃飯,就順便做了點東西帶出來。”
“謝謝。”祁銘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手指拘謹地在環扣上移動,視線探尋性地看向蘇君酉。
蘇君酉眼神溫和,“不介意的話就吃吧。”
祁銘恰好餓了,聞言立刻期待地打開便當盒,目光被裏面的三明治所吸引。
吐司片烘烤得恰到好處,裏面放入被煎過的午餐肉,再加入芝士片、生菜葉和溏心蛋,一口下去外酥裏嫩,有淡淡的油香,卻并不膩人。
蘇君酉貼心地在便當盒裏放了用于手握的吸油紙,避免了祁銘直接用手拿的尴尬。
“嗚嗚。”祁銘含混不清地叫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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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
蘇君酉笑了笑,和祁銘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走在前方,“你願意接受就好。”
祁銘一邊咬着三明治,一邊匆匆追上。
“特地讓你和我一起去老宅,麻煩你了。”蘇君酉沒有回頭,他的背影顯得有些孤寂,“實話實說,我一個人甚至不敢踏入宅子裏。”
祁銘深有所感地點點頭,“一個人的話,的确很難回到有、有難忘記憶的地方。”
不知為何,他也情不自禁感傷起來,想到了舊宅旁的小巷,又想到了很多別的東西。
蘇君酉笑了一聲,“……是啊。”
他垂下眼,心情很是複雜,喃喃道:“其實宅子裏沒什麽東西,只是……我以前和灰崽就住在這裏。”
灰崽?
祁銘努力思考了好久,才從記憶深處裏挖出S曾經說過的話來——蘇君酉丢過一只哈士奇,叫灰崽。
“……”祁銘不知道說什麽,只好沉默。
不過蘇君酉也沒期待他說些什麽,兩人無言地走了一路。
“到了。”蘇君酉在一棟宅子前停下,外牆的白漆已經斑駁脫落,露出磚色的內裏來。
朱紅色的木門透露着陳舊的氣息,外牆不高,只能看見裏面建築的屋檐。約莫只有一層樓高,很有七八十年代的韻味。隔着老遠,就能聞到略微腐朽的味道。
祁銘抽了抽鼻子,總覺得這味道很是熟悉。
見蘇君酉解開鎖後只是站着不動,祁銘便自己上前一步,試探性地看了蘇君酉一眼,然後推開門。
吱呀一聲,灰塵撲面而來,祁銘立刻扭過頭去,但還是沒能避開,吸入了幾口,嗆得咳了好幾聲。
蘇君酉有些擔心地上前一步,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搭上祁銘肩膀,只是站在一旁問道:“你還好吧?”
“沒事沒事。”祁銘眯着眼揮手舞開灰塵,勉強上前了一步。
映入眼簾的是灰黑磚瓦的矮樓,外面貼着在那個年代很是時髦的瓷磚,但因為年代久遠,已經漆黑得看不清原色。稱不上是古韻古味的四合院,但也絕對是大戶人家了。
蘇君酉嘆了口氣,遲疑着上前一步,掏出生了鏽的鑰匙,不敢再在其他地方多看。他匆匆開了門,率先走了進去,又很快退了出來,卻并沒有關上門。
“很久沒有人進去過了,全是灰塵,先敞開通會風。”見祁銘想要進去,蘇君酉攔下他解釋道。
祁銘點了點頭,“好。”
蘇君酉往裏望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看,視線掃到屋子外時,更是有一種濃烈的窒息感裹住了他。這種感覺實在不好受,蘇君酉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走出了門才像是學會了呼吸一樣,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祁銘有些擔心他,便也跟着出了門,有些擔憂地歪頭看他,“你沒事吧?”
“沒事。”蘇君酉臉色有些蒼白,但還算過得去,他抱歉地望向祁銘,“不好意思,讓你看到了這麽軟弱的一面。”
“沒事沒事。”祁銘擺了擺手,看向蘇君酉,斟酌一會,最後慢慢地說,“其實說出來也許會好、好很多,你不介意的話。”
蘇君酉嘆了口氣,道:“沒什麽大事。只是我父母很忙,小的時候在這裏只有我和灰崽住在一起,今天又到了這裏……觸景生情罷了。”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蘇君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之前還好,今天總覺得很不安,好像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
祁銘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只能無力地說:“沒關系,我們緩一會再、再進去也沒關系。”
“嗯。”蘇君酉又僵了幾分鐘,面色總算是恢複。他站直了身體,率先走進了宅子裏,“麻煩你了。”
“我進屋子裏收拾,可以拜托你在外面等我嗎?可以在宅子裏到處看看,沒有關系的。”蘇君酉微微側頭看向祁銘,目帶詢問。
祁銘沖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沒問題。”
宅子裏早已斷了電,沒開燈,祁銘看着蘇君酉踏入黑暗,有些無聊地蹲在大門發呆。他先是想到直播的事,又想到懸在頭上遲遲未落下的刀,想到任雲劄,最後想到了DS。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老板他腦子就很亂,總是會浮現奇奇怪怪的景象。
比如前幾天寫到完結章的時候,他雖然不知道DS的臉,但文中老板的所說的話,在他腦海中總是會以DS的聲音呈現出來。
一遍一遍,循環往複。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祁銘用力搖了搖頭。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蹲得有些發麻的腳,往宅子內走去。
雖然蘇君酉已經允許他進入宅子裏了,但祁銘還是無意去冒犯對方回憶中的地方。
他沒有進宅子,反而往屋後繞去。
屋後是一片空地,看樣子以前是庭院。因為疏于打理,雜草瘋長,看上去完全是一片荒廢景象。
祁銘百無聊賴地扶着外牆往裏走,越看越覺得這裏他好似來過,卻沒有頭緒。
他踮起腳往外看了看,什麽也沒能看到。不過牆不高,不知從哪裏來的執念,讓祁銘攀着牆跳上了牆頭。
……原來外面就是他醒來時的那個小巷啊。
祁銘抿了抿唇,神色不明地準備跳回庭院。他的腳還沒落地,餘光突然看見牆的另一處有褐色污漬。
那是什麽?
祁銘好奇地走了過去,墊腳觀察着那處污漬。
——是個沾着泥土的鞋印,已經幹了。
鞋印朝外,看樣子是進入庭院的人翻出去的時候留下的。
是小偷嗎?
不,不對。
不安的感覺擴散開來,牢牢攫住了祁銘的心神。他像是被什麽蠱惑了,從牆邊往庭院中央走了幾步。
大約四五步的距離,原本茂盛的草空出了一塊,泥土的痕跡也很新,像是有人在這裏挖開過什麽,最後又把它填上。只是因為四周的草實在太過旺盛,從遠處一時難以發現。
祁銘失神地蹲下,顧不上髒不髒什麽的了,他以手作鏟,一下又一下地挖着那處空地。
一開始,他還有些遲疑,然後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到他的手觸到一個僵硬的東西。
這會是什麽?
他瞳孔幾不可查地顫抖着,手卻不聽使喚地将泥土撥開,漸漸露出裏面掩藏的東西來。
毛發沾滿了泥土,凝結成一绺又一绺。皮肉都已經僵硬,還有一些部分甚至出現了腐爛的跡象。坑底下的哈士奇毛色并不好,多處脫毛,眼睛安詳地閉上了。
它就躺在那裏,再也不會站起來。
……這只哈士奇,好眼熟。
祁銘如墜冰窟,眼前發黑,逐漸感到呼吸困難,但他還是硬撐着,手指漸漸撫過那只哈士奇的輪廓。
……咦,這不是我嗎?
不對,有哪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