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可以,但沒必要
餘詩行僵在原地,腿腳移動不了分毫,只瞧那西瓜刀的肩膀上有個血窟窿,雙腿也呈怪異的扭曲,像是骨折後沒有良好愈合的結果。
餘詩行提醒自己不能害怕,一露怯就會引來更加可怕的後果,她挺直腰背,目光直直的盯着西瓜刀的雙眼。
在對峙的檔口,葉白沒有閑着,三下兩下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直奔學校的方向而去。
新來的人類那麽嬌弱,連老鼠都吃不了,愁死人了。
“新來的老師還挺嚣張,”說罷,西瓜刀舔了口尖尖的獠牙,“我太久都沒有聞過新鮮人類的味道,寶貝讓我嘗一口——”他立刻沖到餘詩行面前,幾乎臉貼着臉,腥臭的味道把她死死籠罩着。
餘詩行緊張地往後退了一步,西瓜刀現在露出的表情像極了,師綜掐住劉妙脖子時的表情,是赤-裸-裸的進食欲望,只是那時餘詩行只是一個旁觀者,哪會有現在的毛骨悚然。
“果然都是野獸。”
西瓜刀眼睛一眯,“你在說什麽?”
餘詩行迅速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眼鏡後的雙眼冷靜的可怕,搖曳的火光夾雜在兩個身影的中間,帶來了明亮和熾熱。
“你沒必要仔細去聽一個獵物的發言。”餘詩行毫不客氣道。
師綜坐着的樹下有浸濕在泥土裏的酒精,周遭又散落着無人清理的枯樹枝葉,餘詩行輕輕晃動着打火機,動作充滿了挑釁和威脅。
西瓜刀冷笑:“你不害怕我?還是你覺得用這種幼稚的手段能殺我?!”有意思極了,所有的人類面對他時都是一副屁滾尿流的狼狽樣。
反派死于話多,主角勝于嘴盾,餘詩行自認為沒這本事,不做猶豫,擡手便把打火機抛在枯樹枝上!!
浸染了酒精的枯樹之立刻呈現燎原之火,吞噬着周遭可燃的一切!就連那棵桑葉樹也無法幸免,樹幹不斷迸裂着紅星子!赤紅色中夾雜着微藍的火焰刮刮雜雜,熱浪襲擊着二人的雙臉,餘詩行褪去最初的懼怕,雙瞳中浮現着很難在人類身上看到的瘋狂和極致的冷靜。
餘詩行道: “比起害怕,我更好奇你為什麽沒有躺倒在我腳邊,露出肚皮,搖尾乞憐。”
火焰把兩個人給圍了一圈,沖天的黑煙滾滾直上至雲霄,把天邊的淺紫色的彩霞都染成了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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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詩行的态度完全激怒了西瓜刀,他把霍了口的刀刃往火中轉了一圈,刀立刻也染了顏色,左手利爪,右手拿刀,口中呲着牙,毫不講理的直沖餘詩行去——
餘詩行咬牙把身子一斜,西瓜刀戲谑嗖的揮爪,緊接着血盆大口,均被餘詩行躲過,心中卻沒有一點慶幸!因為餘詩行知道,西瓜刀在逗着獵物玩。
被燒紅的刀飛來,正中餘詩行腦邊樹幹,被燒成炭黑的樹幹,砰的粉碎在地,餘詩行瞳孔縮小,強忍住肩膀的顫抖。
“小姑娘,過來給老子解釋解釋,什麽叫做露出肚皮,搖尾乞憐?!”西瓜刀把那燒紅的刀刃靠近餘詩行的臉頰,餘詩行能感受到灼熱,不免心神動搖。
西瓜刀是這群豺狼的首領,在巷子裏毫無準備,被師綜重傷,兄弟死在面前,他豈能不報仇?!在那時他非毫無理智,是瞎子也能看出來師綜非常聽這個女人的話,這個女人不過是個新來的人類……
究竟有什麽特別之處?
西瓜刀遵循着內心的想法,鬼使神差地離開巷子走到這棵桑樹下,正巧在這時候,師綜自投羅網似的走進了他的老巢,有無數兄弟都在等着把它吞骨吃肉。
餘詩行:“……”別問我,我不知道。
她清楚記得何姝林說過,她有讓獸人自然親和的能力,鬼知道這僅限于學校裏的小可愛,眼前這個臭不拉叽,惡心巴拉的東西,居然一點反應都沒!坑人呢。
熊熊烈焰給西瓜刀也造成了不小的損傷,他尾巴上和四肢冒出來的灰色鋼毛被燒焦全區者迸發出細小的黑煙,他不斷地往中心圈縮,但中心圈只有三個箱子大小,他憎恨地盯着餘詩行,露出一抹惡毒的笑容。
“烤着應該很好吃——”西瓜刀每每笑的時候,臉上的刀疤就會惡心的扭曲着,他用肮髒的伸向餘詩行的腳腕。
餘詩行努力睜着酸澀的眼睛,擡頭看向天蔽日的黑煙,她沒有那麽天真會以為這些火能驅散豺狼,只想争取時間。
“讓我猜猜,可愛的學生此時已經被逼出原形,被逼到牆角,後腿,脊背,喉嚨被狠狠的撕下肉,流出鮮甜的血液,然後在無助的吼叫中被一口一口吃掉。”西瓜刀在餘詩行耳邊惡劣的說,那時候眼看着就觸碰到餘詩行的腳腕上。
餘詩行斜倒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那只爪子肮髒又惡心,指甲卻很尖,一碰便是一條血口子,縫裏是陳年的污垢,仔細看去有蛆在蠕動,餘詩行再強大的心髒也忍不住紊亂。
不要……
餘詩行看到那只接近自己腳腕的爪子絕望了,她只得閉上眼睛,身軀默默顫抖着。
這就是普通人類和獸人的差距,餘詩行頭一次清晰感受到。
如果可以,她想點根煙。
西瓜刀見她不反抗,心潮澎湃時,嘴角咧出激動的笑容,下一秒,他的兩只爪子被齊齊砍斷!四周彌漫起雪白的煙霧,火焰一下子便被撲滅,連黑煙都無影,若不是地上的焦炭一片,誰都猜不到此地起過一場聲勢浩大的火災。
“啊啊啊!!!”西瓜刀發出慘絕人寰的叫聲,下一秒,頭顱滾到餘詩行的腳邊。
餘詩行:“……”應該害怕一下?
白色煙霧遮天蔽日,冰涼刺骨,餘詩行在這煙霧中感受到了一縷熟悉的氣息,煙霧中有若隐若無的花香味,仔細一聞又像是幻覺。
冰霧中走來一個人,長長的頭發随風飄動,身後似乎有一雙巨大的翅膀,也同那花香似的,立刻就沒了,耳朵上挂着銀色的羽毛耳環,發着璀璨的光。
“何姝林!”餘詩行興奮地從地上爬起來,朝何姝林跑過去。
随着何姝林身影的清楚呈現,冰霧也漸漸散去,很快就無影無蹤。
何姝林的臉色有些凝重,把餘詩行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生怕錯過一點細小的傷口,在發現只有外套有些破損和燒焦外,一切都算完整幹淨,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回去。”何姝林強硬的拉過餘詩行的手腕。
何姝林平日裏是一副好神色,雖是周身有氣場,但嘴角一直挂着親和的笑容,從不會在同事面前擺架子,幾次三番讓她睡在醫務室的床上,那床單被套上全是陽光的香氣,想來也是何姝林親自晾曬過,這樣一個人自然給了餘詩行一種脾氣極好的錯覺,以至于一旦何姝林板着臉,餘詩行便有種陌生感,不自覺的開始害怕。
“對不起……呀!”餘詩行話還沒說完,突然一只大白貓跳在她肩膀上,喵喵喵的直叫,叫聲又委屈又擔憂,餘詩行趕忙用空出的一只手好好安撫。
“葉白乖,我沒事,我是你們的老師,我怎麽會出事呢?”餘詩行揪着她的小耳朵輕語。
何姝林:“呵”
餘詩行瑟瑟發抖:“……”
兩人一直走到那條巷子口,餘詩行擔憂着忘了那深不見底的小巷子,“師綜……沒受傷吧?”
何姝林把她的手腕拉得更緊,嘲笑:“你以為師綜像你一樣,他早就解決了。”
餘詩行吶吶的“嗯”了一聲。
葉白自從喜歡上餘詩行身上的氣味後,一刻也離不開人,碩大的身體踩在她的肩膀上,一會蹦一會跳,還把尾巴掃在餘詩行鼻子前,白絨絨軟毛毛的餘詩行露出癡漢的笑容。
何姝林:“……”
何姝林倏然松開抓着餘詩行的手,聲音清冷:“我說過學生不能離開學校,師綜和你一個都逃不掉。”
餘詩行幹咳了一聲道:“是我帶葉白師綜出學校,不怪他們。”
何姝林:“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餘詩行,你剛剛自己都小命不保,現在倒是精神了。”
葉白被何姝林吓得趕緊從餘詩行肩膀上跳走,湛藍的眼睛裏透着驚恐像是想起了極為不妙的東西。
餘詩行笑着握住何姝林的手,“因為我知道你會來,我不害怕。”
她不知道為什麽,本能的就這樣做了,像是兩人相識了很久,握住手的一剎那,餘詩行直覺靠近了一個極為溫暖舒适空間,一切的恐懼與後怕都憑空蒸發。
何姝林微微移走眼神,看着遠方有些出神,呢喃:“明明你什麽都不記得……”
餘詩行:“你說什麽?”
“過半小時後你會頭暈難受,記得去醫務室裏躺着,恢複的快一些,我還有事先走了。”何姝林嘆了口氣,摘下她的眼鏡,用自己的衣角擦了擦,就給餘詩行架在鼻梁上。
一提到醫務室,餘詩行便能想起了花瓶中盛開的玉簪花,純潔美好,像極了那片冰霧。
“等等……”餘詩行叫住何姝林。
何姝林以為餘詩行身體不舒服,立刻回頭走到她面前。
餘詩行低着頭組織了半天語言說,“為什麽學生會自然親近我,但是剛剛那個畜生卻攻擊性那麽強?”
何姝林見她身體無恙,表情放松的些,眼含笑意:“豺狼不也遵循着本能靠近你嗎?”
餘詩行:“……”可以,但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