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破敗的木屋前,一個瘦小的、看似十二三歲的小男孩正費力地舉着斧子在劈柴。
他頭發幹枯,面黃肌瘦的,身上的衣服打了好幾處補丁,灰色的衣服洗的發白,應是穿了很長時間,褲腳都有些短了,穿在身上露出一截小腿。上衣勉強掖在褲子裏,衣袖挽起,瘦的只剩骨頭的手臂不住地發顫,汗水從手肘滑落,只有掩在長劉海下的一雙眼睛亮的驚人。
邊上劈好的木頭已經有不少了,蘇默放下斧子,直了直腰,連着劈了一個多時辰的木頭,真的是累了。
喘了口氣,等又恢複了些力氣,蘇默重新拿起斧子,早點幹完,也能早點吃飯,不自覺揉了揉有些抽痛的胃,他都餓了。
也不知道等他幹完活,還能不能有飯吃。
正恍神,手中的斧子一個掄空,蘇默本就沒多少勁兒,被這力道一帶,好懸沒撲在地上。
這時,背後傳來一聲嗤笑,“連個柴都劈不好,還能幹什麽!”
蘇默沒回頭,把木頭擺正,繼續劈。
視線範圍內出現了一雙鹿皮靴,鞋子的主人蘇桧居高臨下的看着蘇默,一臉蔑視,“哼,還讓你住在這裏就不錯了,不出去打獵,還想不勞而獲?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見蘇默不搭理他,蘇桧眯起眼睛,臉上閃過一抹戾氣,不用他出手,一旁察言觀色的狗腿子蘇元立馬上前一步,搶過蘇默手中的斧子扔向一邊,一腳把蘇默踹倒,“二公子和你說話呢!你這是什麽态度!擺着這要死不活的臉色給誰看!”
倒在地上的蘇默不言不語,臉上木然。
預料中的拳腳沒砸在身上,蘇默擡頭,見是蘇桧止住了他們,黑眸難得浮現出一抹疑惑。
臉色陰沉的看着狼狽的蘇默,蘇桧眼中閃過一陣快意,以前你無視我的時候可曾想過今天?!
蘇元等人後退,站在蘇桧身後,表情掐媚,轉向蘇默立時臉色不屑,表情轉換自然流暢,毫無違合。
蘇桧,“今天就放過你,免得有人說我欺負你。”
話音一落,蘇桧擡步往門外走,臨出院子前,腳步微頓,看着緩慢起身的蘇默,嘴角勾起一個惡劣的笑意。
蘇元等人一愣,往日蘇桧心情不爽不都是要打他一頓出氣的嗎!怎麽這就走了?
心裏如此想着,嘴上卻沒敢問。回過神來,立即小跑着跟上蘇桧,這位可不是好說話的主。
小院內,蘇默攤開手,看着擦出血的手掌,靜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才邁步走到水井邊,蹲下身體,輕輕撩起先前打好的放在木桶中的水,冰涼的液體浸潤過傷口,帶走了塵土,痛意也在蔓延。
蘇默沒有反應,臉上一點痛苦的表情都沒有,另一只手撩水的動作沒有停頓,一下下地不見停歇。
感覺差不多了,站起身,回到屋裏,取出幹淨的布條,用牙咬着一端,另一只手熟練的包紮。
弄好後,蘇默走到院子裏,繼續劈柴,還剩不多了,大概一刻鐘後,劈完了今天的任務。把柴火規整了下,這才向着飯堂的方向走過去。
距離不遠,可等他到這裏的時候部落裏的人都已經吃完了,飯堂裏一片黑暗,只有後廚的位置還有零星的火光亮着。
――早在蘇默劈完柴的時候,天就已經黑了。部落裏的人日落前就都吃完飯了,今天出去打獵的人收獲頗豐,族長難得同意慶祝,所有人都去狂歡了。往遠處看,還能看見明亮的火光。
也只有這裏分外寧靜。
蘇默眼眸平靜的往回走,單手揉了揉胃部,看來晚上又吃不上了。突然,有人輕輕拍了他一下,蘇默回頭,剛分辨出這人是蘇衍,就被他拽到了一邊。
兩人在一個陰暗處停下了,蘇衍張望了一下四周,小聲道,“二公子身邊的狗腿子特意派人來通知飯堂的人,讓他們不許給你飯吃,你……”
說着說着,掃到了蘇默手上綁着的白色布條,頓時火冒三丈,“他們是不是又去找你麻煩了?”
“這群吃人飯不幹人事的,怎麽說你也是上一任族長的兒子,他們這麽做也不怕天打……”蘇衍話沒說完,就被蘇默用手給堵了回去。
看着那雙平靜的黑眸,蘇衍心頭突然湧上一股悲涼,分明一切都和他無關,只是因為私怨就能如此對待一個孩子嗎!蘇默本是和他一樣的年紀,可是就這樣誰能看出來他有十五歲了!
蘇默見蘇衍不說了,這才把小手放下,也不說話,看着蘇衍,指了指肚子,示意他餓了。
蘇衍頓時哭笑不得,從懷裏拿出還熱乎的包子,遞給他,“真是什麽都瞞不住你!”
看着蘇默吃得香甜,蘇衍笑道,“今天部落裏改善夥食,都是肉餡的,我特意給你多留的……你慢點吃,別噎着。”
見蘇默吃得差不多了,蘇衍把蘇默送到門口,又往他懷中塞了一瓶創傷藥,蘇默推脫不掉只得收下了,看蘇默進屋了,這才離開。
蘇默盯着那瓶創傷藥看了一會兒,珍重的放在了床裏面的隐蔽位置。
這藥即便是身為部落祭司的親傳弟子的蘇衍也很難得到,估計他自己也只得了這一瓶,就給他送了過來。
這份情他記住了!
不一會兒,屋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條縫兒,探出來一個腦袋,四外看看,側耳細聽了一下,沒聽到異響,門開大了些,走了出來――正是蘇默。
都這個點兒了,小黑怎麽還沒回來?
小黑是蘇默自打出生後不久就跟在他身邊的,通體漆黑,體型小小的,圓溜溜的黑眼睛,可以說是和他相依為命了。
以往從沒有過,不會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吧?
一想到這裏,蘇默坐不住了。
可能是因為先天就不能說話,所以,他在聽力方面尤為突出,二十米範圍內的響動他都能感知得到。
因為狂歡,部落裏巡邏的人不像往常那麽多,松懈不少。
蘇默繞開部落中央的廣場處,挑着偏僻些的路走。這處的院子不說精致奢華,也是屋舍雅然,和蘇默住的地方簡直是天壤之別。
初春的天氣還有些涼,蘇默在路上急行,經過的地方都是暗着的,沒有點蠟燭,估計是都去狂歡了。
又到了一個小黑常去的地方,由于蘇默口不能言,他繞着地方走了一圈,仍是沒見小黑跳出來。
小黑若是在這裏,聞到他的氣息一定會立即跳出來的。
眼見月亮在夜空中升得越來越高,蘇默仍是沒有找到,心中焦急如焚。
他一邊要注意周圍的動靜,以便及時躲過巡邏的人,一邊看看周圍的草叢裏有沒有小黑,一時忽略了身處的位置。
等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走出了部落,站在外圍的地方了。
從沒有出過部落的蘇默心裏有點害怕,小黑應該不會跑出去吧?
詐着膽子往外邊走了兩步,對面的森林在漆黑的夜空下像是擇人而噬的猛獸,陰森可怖。
轉了下頭,正看到一個黑影,站在一顆樹下,好似察覺到他的視線,不待蘇默移開,倏然看向他,鎖定他的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
又一個故事了。也不知道這個能讓我寫成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