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送走司徒瞮和柳湘蓮, 季顏才看林如海的信。信中并無特別內容，滿紙都是對她來信, 記挂他的喜悅，且言道, 他必會為她作主，絕不讓她白受這番委屈……最後自然又難免提及，讓她跟林家姐弟和睦之類。這些話, 季顏自然是直接無視的。
至于他送來的那些東西, 徐嬷嬷逐一拿過來, 讓她看了。很多東西，便順勢留在她的房間。比如蘇杭的織品, 繡品, 比如知道她學棋, 而專門搜羅的棋譜和棋盤。那些，她确實是喜歡的。
轉眼到了十五, 季顏早早進城。
先去了文士巷, 柳湘蓮已等在那裏。自從知道她是誰, 這小子便找借口來了幾趟這裏, 在鄭叔這裏，狠刷了幾通存在感。
“姑娘。”
“你怎在此？”
柳湘蓮忙道：“宮裏出了點事，七殿下現下無法出宮。不過，他之前就訂了百味樓二樓的牡丹廳，賞燈最是合适。”
既有包間，便幹脆連着晚膳都在百味樓吃。
于是早早的去了, 天還未黑，街上人已漸多。各家酒樓、茶館乃至臨街有空的商鋪，全都早早便有了客。滿滿當當，生意興隆。
柳湘蓮跟她一起，用了晚膳，還嘗了些特色的湯圓，天便黑了。街道兩邊，漸漸點起各色燈籠，星星點點，連成一線，好似九天神龍，落入凡間。街上人更多起來，柳湘蓮更是碰到幾個熟人，跟她打了招呼，便去了別的包間吃酒去了。
季顏坐在窗前，看着街景。系統本來一直靜默，過了一會兒，突的歡呼一聲：【哇哈哈，我就說麽，果然好多客戶。】
季顏看不見它那些客戶，卻也高興。如今她已有四十能量點，再有六十點，便可開啓商城。對于商城，她着實好奇。雖然，她現在還沒有任何可以用來出售的東西。
【宿主，我已經接觸兩個客戶，你看看要不要接。】
季顏立時收斂心神：第一個是一個女人，她想要報仇。報仇的對象，就是她跟着的女人。據說，兩人乃是親姐妹，只是死的是嫡出，活着的是庶出。嫡出的談了門好親，庶出的心裏嫉恨，便使着手段，毀了她的清白。不但毀了婚事，更是逼她至死。之後，庶出的嫁了她原來的未婚夫。女人心有不甘，想要複仇。
“她準備怎麽報仇？”
【原模原樣的報回去。毀了那女人的清白，再利用流言，逼死她。宿主若是要接，我去跟她談，這些事做個零頭就行。】系統補充了一句：【我知道的，人類嘛，除了天生的變态，幹好事總比幹壞事讓人心情愉悅的。咱們雖是生意人，可也不差她這點。】
“第二個客戶又是什麽業務？”
【還是報仇。】
這一次，卻是一個男人要報殺全家之仇。被報仇的是一個賭場老板，男人家裏本是小富，家有賢妻愛女，奈何有個壞事的小舅子。小舅子年紀小，本來一心讀書上進。結果被這賭場老板派人引入賭行，從此再不得脫身。最後自然欠下大筆賭債，被人追上門要債。他家只是小富，哪裏能還得了這麽多錢。結果，妻女被人搶走，小舅子也被打得半死。他求救無門，前去理論，被一棍子打死。死後心有不甘，跟着這老板，卻又親見妻女不堪被侮，自殺身亡。恨意越深，執念更濃。
【這個鬼魂一個便能付出四十能量點。若不是這個世界規則不允許，完全可能成為厲鬼。】
“他想如何報仇？”
【讓那賭場老板失去一切，家破人亡，斷了他的雙腿雙手，生不如死。】系統啧了一聲：【人類的心思真複雜，我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前一個不接。後一個，你跟他談談看。”
【好咧。】
系統之後便一直是沉默。
徐嬷嬷突的回道，要出去更衣。季顏讓她自便。她出去一趟，過了片刻回來，卻又禀報：“姑娘，賈家大房的二爺帶着府裏姑娘少爺們出來賞燈，林老爺家的姐弟也在其中。剛好到了這百味樓。可樓上下都已客滿……老奴剛才上來時，正好被林小少爺看到。他們聽說這包間裏只姑娘一人，便想跟姑娘商議，可否借姑娘的包間歇個腳。”
賈家，林軒玉？
季顏有些莫名，卻毫不猶豫道：“不借。”
她話音才落，卻見包間的門從外面被打開，司徒瞮在前，正牽着林軒玉，而在他們身後，跟着一串的人。不是賈家衆人，又是誰？
他們來的巧，季顏那“不借”二字，自然也傳入他們耳中。一時間，門裏門外，頗有尴尬。
司徒瞮除了尴尬外，還有些解氣。本以為今天來不了了，誰知到底還是讓他出來了。一出來，自然就是趕了過來。誰知道在樓下碰上林軒玉，順口就客氣了一下。他真的只是順口客氣了一下，誰知道賈家這沒眼色的賈琏，居然就真的順着梯子下來了。半點不懂看人眼色……
而這些尴尬的人裏，也不包括林軒玉。他此時正在驚喜中，驚喜的直接沖了過來：“姐姐，真的是你。姐姐，你何時來的京裏，怎麽不來看我？”
“是季姐姐。”季顏伸手點着他的額頭，不讓他近身。他伸着胳膊扒了兩下，沒扒到她的腿，幹脆伸手握了她的手指，緊緊的抓着。
“是姐姐。”林軒玉人雖小，卻也極敏感。他心中隐隐明白，他就是放肆些，這個姐姐不會真的生他的氣。
季顏确實沒生他的氣，見他不改，也就随他了。但她的耐心，也就還剩些給這個，她救回來的小子了。看了賈家諸人一眼，果然在裏面看到了林黛玉。眉頭微擰，依舊不喜歡跟她同處一處。于是直接起身：“這包間本是七殿下的，要不要出借，七殿下作主便是。今日多謝殿下款待，殿下既有客，我便不打擾了，告辭。”
說完，亦不跟旁人打招呼，扯了被林軒玉抓着的手指，徑直便往外去。
她要走，便是高手也攔不住。何況此來的，都是賈家的小姐公子。事實上，他們個個利落的往邊上讓去，留出條路來。到好似生怕她不走一般……
司徒瞮好不容易從宮裏脫身，只為她而來。只以為她是為這些人不快，立刻道：“顏兒這話怎麽說的，他們哪配當我的客，你若不喜，我立時就攆了他們去。”可惜，他說話的功夫，季顏已經出了門。
而他這話，卻讓留下的賈家衆人個個都變了臉色。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尴尬。
司徒瞮追着季顏出了門，季顏走的并不快，且還有徐嬷嬷在，才到樓下，就被他大步追上。
“顏兒，你這是準備去哪？”雖然追的距離不遠，可他心急，才這麽點遠，就已氣喘籲籲。
季顏正聽着徐嬷嬷說：“姑娘這般實在太過失禮……”便是她性子好，也有些不耐煩。此時見到他，到是高興了些：“你不招待客人嗎？”
“那些本不是我的客人。”他連忙解釋：“你才是我的客人，我自然是要陪你的。”
“我不用你陪的。”她來這夜市，本就為了多接幾個任務。人流是流動的，待在包間裏其實也行的。只是，她并不想跟那些人一起。
“顏兒……你，是不是生氣了？”司徒瞮頗有些委屈的看着她：“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如此不喜他們。我只是看在軒玉的面子上才客氣一句……”誰知道他們居然敢真的上來。真把他當成是他們可以攀附的關系了？也不看看他們賈家是什麽玩意。
“不相幹的人，如何值得我生氣？”她詭異的看他一眼：“我只是剛好要離開罷了。”
“那顏兒要去哪？我陪你吧。”
“那些人怎麽辦？”
司徒瞮現在對那些人惱得很：“看在軒玉的面子上，包間給他們用就是。難道還讓本殿下親自招待不成？”他不怪罪他們就算給他們面子了。
他這麽說了，季顏也就不再拒絕。
兩人便在街上慢慢走着。猜燈謎，她沒興趣，可看花燈，她卻喜歡。說到底，多活了一輩子，她也沒來得及長大過，骨子裏，她還是普通女孩。愛玩愛熱鬧。愛美景愛美食。如今這模樣，一是受上一輩子影響，大多卻是功法的原因。只是此時，一方面，她已離開古墓那個孤寂清冷的環靜，二來她功法已改……這一切，使得原來被淡化的七情六欲，也一點點的複舒。
雖然臉上依舊毫無變化，可那雙眼睛，卻一次次的瞪大，滿滿的都是璀璨光芒。讓跟在她身邊的司徒瞮，幾乎移不開眼睛。
【宿主，談好了。】系統的聲音，突兀的出現。然後又【咦，司徒小七什麽時候來的？】
“剛剛。談的如何？”
【只要廢了他的四肢就行。別的不需要我們動手，那人同行裏有不少對手，只要他人廢了，自有人收拾他。】然後又道：【對了，那個賭場老板還是個人販子，禍害了不少人，我讓那個死魂去聯系其他想報仇的死魂去了。要是能聯系上，咱們就能賺一筆大的了。】
饒是季顏早知道系統在生意上的強大，依舊還是被它的這一行為給驚到了。但反正于她有利，她自然是全力配合的：“辛苦了。”
【唔，又發現了潛在客戶，我去勾搭一下。】系統留下這話，又神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