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 23
這場結束之後不少粉絲離場, 出來後沒一會，QWS的隊伍也出來了。
江清坐在車裏看着。
不遠處李奕琛被粉絲圍着，昏暗裏看不清表情，不知道說了什麽, 只看到他在擺手。
李顧坐在江清身旁, 依舊翹着腿：“嬸嬸你不下去看看？”
江清甚少熬夜，現在已經快十點了, 有些疲憊地搖了搖頭：“不了, 他知道我來了就行了。”
“那我去看看？”李顧有些坐不住。
江清沒有反對，在他要下車的時候道：“跟他說, 奶奶過兩天就生日了, 早點做準備。”
江清這次回來，就是為了給老夫人賀壽的。
“知道了。”李顧下車, 關車門的時候又嘻笑道，“奶奶最疼琛琛，就算琛琛什麽也沒準備, 奶奶也不會怪他。”
“總要表示一下，”江清不以為然，“他現在工作了，又不是學生時候，不管準備得如何，總是做孫子的一番心意。”
李顧将車門合上，沒幾步跨到了李奕琛那邊。
林樾回頭看一眼：“表姑，我送你回家休息？”
“麻煩了, 今天耽誤你太多時間了。”
“表姑見外了。”
車子緩緩駛離了比賽場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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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館門口處李奕琛拒絕了粉絲的禮物與合照，卻被李顧攀着肩膀硬拍了一張。
“貌貌我好崇拜你哦，你怎麽這麽牛逼，我是你的腦纏粉，我們能不能合照一張，我要珍藏，打印出來天天抱在懷裏睡覺覺。”
“你他媽有病。”李奕琛嫌棄地将他推開。
李顧手再快也只拍到了一張重影，很是不滿意。
QWS隊伍和粉絲拍了大合照之後才上車，李顧厚顏無恥地跟上去，硬是擠在李奕琛身邊。
大家都好奇他和李奕琛的關系，他也不隐瞞，大方自我介紹：“我是琛琛的堂哥。”
大家了然，又各自散去。
李顧靠着李奕琛沒骨頭似地軟着，刷了會微博，将熱搜從頭翻到底，對熱搜上的女明星指指點點。
“這個XX整容怪怎麽還沒過氣，上次一哥們帶她來酒會，被人從樓上推下去，那臉當場就歪得不能看了。”
“這個XXX天天演爛片，演技屎一樣，還想找我給她牽線演電影。好電影找她不是讓她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嗎？”
“這個XXXX……”
他還沒吐槽完，前面Fire回頭：“哥們你認識很多明星嗎？”
李顧是認識很多，他沒有炫耀的意思，單純只是将熱搜當成打發時間的消遣，吐槽習慣了，聞言道：“還行。”
Fire聽出他沒有多聊的欲望，又轉回頭去。
李顧卻突然想起一事，怼了一下李奕琛：“琛琛，你們那個叫啥寶寶的女解說，給介紹認識一下……”
他話還沒說完，李奕琛猛地扭頭瞪他，那眼神仿佛想殺了他。
“她和你認識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女明星不一樣。”李奕琛壓低了嗓門，将他一把推開。
他力氣大，李顧沒坐穩，差點摔地上去。
“卧槽，你幹什麽，”李顧好險穩住自己，連忙坐端正了，“不介紹就不介紹，這麽激動幹什麽，難不成你對寶寶也有想法……”
他話又被打斷了，李奕琛看着他，一字一頓：“她叫Bunbun。”
李奕琛神情太認真了，眼神裏堅定又冷厲的光芒快要刺穿黑暗，李顧莫名心髒一縮，後脊發涼，愣愣重複：“Bunbun。”
李奕琛滿意了。
李顧愣坐了片刻，驀地爆出一句髒話。
“琛琛同學，我覺得我有必要和你談談。”
“我沒什麽要和你談的。”李奕琛面對他的鄭重不為所動。
李顧卻沒理會他，走到前面和他們經理請假。
經理知道李奕琛的身份，自然也很明白李顧這個堂兄的分量，沒多想就答應了，但還是道：“希望明天下午兩點之前能回來，他們下午還有訓練，最近比賽安排比較密集。”
“放心。”
李顧回到後排，将李奕琛強硬地拖下了車。
其他人一臉茫然，只有同坐在後排的Fire和Water心知肚明。
Fire啧了一聲，雖然覺得驚訝，但仔細想想，結合以往種種被無意忽略的細節，又覺得情理之中。M回頭問情況，他和Water都沒有多話。
下車後李奕琛推開李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到路邊邀出租車。
李顧跟上去：“你跟我說，你是不是認真的？”
“認真的怎麽了？”
“認真的就不行啊，他們這種女的和你能走到一塊嗎，你不知道奶奶和嬸嬸是個什麽人？”
“他們什麽人和我沒關系。”
“你別執迷不悟啊，你聽哥一句勸。你這樣小叔叔小嬸嬸知道嗎？”
“知道又怎麽樣？”李奕琛回頭看他，“我說過，她不是你口中的那種人，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揍你？”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了解人家多少，做這種工作的，抛頭露面，就算能出淤泥而不染，你能說服奶奶嬸嬸他們信嗎？”
李奕琛問他：“那你信嗎？”
李顧沒明白他這腦回路：“我信不信重要嗎？”
“那他們信不信就很重要？”
李顧：“……”
“我喜歡的是她，不是你們。”
“可你就一點也不在乎家人的感受？”
“要和我過一輩子的是她，也不是你們。”
李顧啞口無言。
李顧這小半生雖然風流，但并沒有離經叛道到目空一切的地步。李奕琛這樣除了喜歡的人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的行為，看起來實在是太中二了。
半晌李顧失笑：“你還是個小孩子。”
李奕琛沒有理他。
過了一會，李顧終于反應過來：“咱們這是去哪？”
他話音剛落，熟悉的地标已經出現在眼前。
“合着我幫你請假，還方便你回來找相好的了？”李顧哭笑不得。
他們又回到了比賽場地。
比賽還沒結束，不知道還要多久。李奕琛身上的隊服就是最好的通行證，帶着李顧一路暢通無阻又回了場館裏。
到了後臺，第三場比賽正在進行，這次是KF對戰YZ遠征，之前作為QWS的休息室正被KF的工作人員征用，李奕琛拽着李顧進了洗手間，在隔間裏剝他衣服。
李顧嗷嗷叫：“卧槽你幹什麽，非禮啊！”
李奕琛懶得理他，剝了他騷包的皮夾克，把自己的隊服外套扔給他：“給你穿，幫我打個掩護。”
李顧：“你有病，老子不幹。”
“你說了不算。”
倆人在洗手間糾纏，李顧竟然打不過李奕琛這個電競死宅，被反扣在廁所隔板上，快要惡心得吐了。
李奕琛狠推他一把，從洗手間出來，扣門，無視KF戰隊領隊奇異的目光，迅速跑了。
李顧反應已經很快了，搭着李奕琛衣服出來，嚷着：“小兔崽子你別讓我抓着你！”
然而李奕琛已經不見人影了。
李顧氣得想拿他隊服刷馬桶。
比賽結束大概還要一段時間，李奕琛穿着李顧的外套進了一家咖啡廳，借着裏面的無線網看比賽。
中場休息時間，原笙面帶微笑地誇上場發揮出色的Mo。
“Mo的諸葛還是秀啊。沒想到能在這個版本看到Mo拿炮臺站樁法師之外的刺客型法師。更沒想到對面這麽肉，他還是刷起來了。團戰切戰士的諸葛沒見過吧？”
“高地那裏，諸葛一技能閃現，硬是強切對面嬴政，一套帶走，這也是KF能這麽迅速拿下比賽的關鍵原因。”
“看看數據，九個人頭，百分之四十的輸出占比。”
……
李顧的消息叮咚跳了出來：“你在哪，不出來我把你隊服扔了？”
“随便。”李奕琛将直播關了，吐出口氣。
窗外，深夜，燈光幽暗，人煙稀少。
李奕琛驀地想起初中的時候，他和原柏同時出成績。原柏讀六年級，他初一，原柏考了全年級四百多名，進步三十名，他全年級第三，原地踏步。
原柏雖然看起來和姐姐不親，但是有什麽事都愛拿到姐姐面前炫，比如自己進步了。
原笙也一貫很給弟弟面子，摸着他頭，笑眯眯地說：“不錯，小子這次進步了，想吃什麽？”
李奕琛無意也将成績給她看到，原笙翹着腿坐在他房間的飄窗上，掀一掀眼皮：“你挺厲害嘛，怎麽不考第一？”
後來李奕琛連年第一，也沒聽她問過他一句：“不錯，小子進步了，你想吃什麽？”
再後來，他知道，親弟弟和認的小弟還是不一樣的，就算這個親弟弟曾給她帶來許多委屈與不公。
原笙總是把一些東西分得很清楚，劃在她的安全領域的人，總能得到與別人不一樣的待遇。
KF終結比賽的能力太強，十一點半，二比零橫掃YZ遠征拿下比賽。
十一點四十一分，KF等人出來，李奕琛端着一杯橙汁等在一棵樹下，等KF的人離開了，正要往場館那邊走，卻見Mo還站在原地。
李奕琛腳步一頓。
Mo應該是在等人，在原地玩着手機，偶爾看一眼出口，有粉絲上來求合照簽名都來者不拒。
又過了一會，原笙等解說開完小會出來了。
原笙裏面穿一件米色一字肩裙，外面披了件及膝的酒紅色風衣外套，燙卷的海藻般的頭發披散下來，被風一吹，将姣好的面容都遮了去。
Mo笑着走過去，倆人不知道說了什麽，周圍人都在起哄。
原笙也在笑，看起來絲毫沒有不自在。
Mo笑道：“行了，不和你們說了，我找Bunbun是真有事。”
周圍人揶揄：“知道知道，理解，快去吧，祝百年好合。”
“早生貴子。”
“白頭偕老？”
原笙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笑道：“我們只是朋友，朋友懂嗎？”
“不懂不懂。我只知道某人比完賽不走，有事不白天找，非要這麽大半夜的找上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別掙紮了，你們很般配的。”
“Ygg不行啊，你看看人家Mo。”還有人調笑Ygg。
Ygg認輸：“沒辦法，和Mo站一起，我自慚形穢，游戲打不過，顏值也拼不過。”
“行了行了，”原笙沖他們擺手，“少說兩句。”
她往一邊走，示意Mo跟上。
倆人慢慢和其他人走開一段距離。
原笙見他們應該聽不到了，問Mo：“找我什麽事？”
Mo低頭摸了下下巴，有些躊躇地開口：“Bunbun……”他比原笙高不少，但此刻原笙的高跟鞋加持，也沒比他矮太多，倆人站在燈光下，就這麽注視着，Mo面對她坦蕩又揶揄的目光竟然開不了口。
原笙失笑：“你不會是欠巨款還不上了吧，要多少？”
她一句話就讓Mo破功，他無奈搖搖頭，知道她故意岔開話題，但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我在想，這件事或許和你當面說比較好。我是說，如果我們這次拿了冠軍，我可以在臺上做一件事嗎？”他其實很早就在考慮如何和原笙開口提這件事，今天比完賽，一切實在太順利了，那種冠軍就是甕中之鼈的感覺，讓他沖動之下，只想直接開口。瞻前顧後并沒有什麽意義。
“你想做什麽都可以，拿了冠軍，那就是你們的舞臺。”
“如果這件事和你有關呢？”
原笙頓了頓：“和我有關？是想感激我解說總是偏幫你們，要把獎杯轉頒給我嗎，我不介意啊。”
Mo還沒開口，她又喃喃：“可我也沒有太偏心你們吧？主要還是你們自己厲害。”
Mo：“……”Mo的表情實在一言難盡。
原笙想着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又聽他妥協般笑了一聲：“算了，我懂了。”
原笙沉默。
Mo眼裏的失落一劃而過，但很快又整頓好心情：“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原笙擺擺手：“不用了，我打個出租車很快就到了。”她轉身就走，毫不留戀。
Mo受不了地喊她一聲：“Bunbun……”可想說什麽，在她回頭的那刻，又給忘了。
原笙腳步一頓，回頭笑道：“你想做什麽是你的事，我答不答應是我的事，其實你不用問我。”
男生年紀也不大，面對她時總是眉目溫柔，目光裏像盛着水，能将她照得清淩淩的。
她于心不忍：“我這個人，其實不太會折別人面子。”
Mo眼裏又像重燃起了希望。
原笙失笑：“當然，前提是你能站上那個舞臺，并且順利地，讓那個舞臺屬于你。”
“我會的。”Mo的眼神無比堅定，仿佛那個舞臺早已被他預訂。
原笙總覺得這眼神眼熟，仿佛在哪裏也見過，但此刻只是一笑而過。
她沖Mo揮揮手，真沒讓他送，轉身小跑向路邊。
李奕琛一直在樹下看着，眼見原笙往這邊跑來，卻無法動彈。
但原笙并沒有看到他，就像上一次，他從基地悄悄又摸回比賽場館，比賽結束後，其實也站在她身邊，要不是他主動拽住了她，她大概永遠也注意不到他。
原笙沒能直接坐車離開，她到路邊的時候，被一輛車攔住了。
車窗降下來，車子裏的人緩緩露出那張不可一世的臉。那人只是簡單掃她一眼，敲着方向盤，又目視前方。
原笙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拉開車門上車。
Mo一直注意着，見原笙雖然上了一輛私家車，但看起來應該是認識的人，就沒有上心，轉身也打車離開了。
李奕琛走到垃圾桶邊，将橙汁扔進去，總覺得那輛車眼熟。
車子一路開下去，原笙也沒問到底要去哪，只安靜坐着，玩自己的手機，偶爾還發出極輕的笑聲，看起來心情不錯。
過了一會，反倒是林樾沉不住氣，氣壓沉沉地開口：“原笙。”
“嗯？”原笙擡眼看他，“怎麽了？”她沒心沒肺的，扭頭時還帶着毫不設防的笑容。
“你開錯了，我現在住在南明路興榮小區。”
“你把我當司機？”
“你不是來給我當司機的？不然停車幹嘛。你要是不樂意，我現在下車打正規出租車就行了。坐你黑車我還提心吊膽的。”
林樾心口一堵，片刻，笑了笑：“你還是這麽揣着明白裝糊塗。”
“我什麽時候明白了，又裝糊塗了？哦，還是你不是來給我當司機，是想來繼續綠我的？”
林樾想說什麽，原笙打斷他：“我這個人還直接得很。”
“你還上車？”林樾再好的脾氣此刻也壓不住火了，車子猛地剎在路邊，“滾下去。”
滾就滾，原笙下了車，但沒有急着關車門，她同樣也有脾氣：“我給你臉你不要臉，現在沖前女友發脾氣，林樾你的風度早被狗吃了。”
她将車門嘭地關上，像跟車有八輩子仇。
原笙沿着馬路一邊走一邊試圖邀車，也沒回頭看林樾的車是不是走了。
但就在她邀到一輛空車的時候，一個人卷着風過來，猝不及防将她扛起來，不顧她掙紮，将她塞進了車後座。
原笙腦袋磕在車門上，眼冒金星，還沒呼痛，被身上壓過來的人扣住下巴動彈不得。
林樾眼裏冒着火：“是，從你離開的那天，我的風度就被狗吃了，原笙你等着。”
他起身将車門合上，力氣比原笙還大，好像這車不是他的。
原笙想去開車門，車門早被他鎖死。
不管原笙在後座怎麽折騰，林樾只管一路風馳電掣。
等到了酒店門口，原笙已經安靜下來了，知道鬧也無用，還不如做個安靜的美少女。
林樾過來幫她開門，還扶車門，一路伺候得周到體貼，仿佛之前和原笙鬧得風度盡失的人不是他。
原笙下車後擡眼一望眼前金碧輝煌的五星級酒店，冷笑了聲，又坐回去：“沒心情開房，送我回去。”
林樾沒動，原笙也沒動，倆人就這麽僵持着。
過了會，原笙撇開了頭。
她這個動作不代表她妥協，林樾很清楚，她受委屈了，心裏很難受，無法排解而已。
林樾手動了動，片刻後俯下身，掐着原笙下巴。
原笙死命拍他的手，就是不肯扭頭。但林樾還是聽到了抽泣聲，他手指也觸到了微涼的水漬。
男人在女人的眼淚面前總是無計可施，尤其這個女人還與衆不同。林樾心裏一軟，将原笙扣在胸前，安撫地抱住了她。
“送我回去。”原笙聲音悶悶地說。
“我今天沖動了，看到你和別的男人站在一起，說說笑笑的。兩年了，” 林樾沒有應允，只是慢慢開口，“原笙，我以為兩年時間足以沖淡一切，但是重新看到你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要回去。”原笙仿佛沒聽到他傾訴衷腸。
林樾氣笑了，摸到她細膩溫熱的臉頰，擦掉她的眼淚：“行，先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原笙變得無比安靜，後座仿佛空若無人。林樾有些恍惚，幾次回頭看後視鏡，總覺得這場重逢是場幻覺，但原笙如此真實的坐在後面，只是不與他對視，不和他說話，再也沒了從前的軟語溫存。
這兩年，林樾其實有刻意回避她出現的場所，知道她會出現在哪，就不會讓自己在同一場合現身，但是不久前酒吧的那一次偶遇仿佛打下了伏筆，讓他的回避在此刻顯得無比可笑。越是不見，再見面時才知道有多想念。那些絲絲縷縷的思念，都只是埋在了陰影裏，只等有一天見了光，能泛濫得将他整個人都淹沒。
到了小區，原笙沒有和他道別，下了車就往樓上走。
林樾沒有留她，反正已經破例見面了，來日方長。
等原笙上了樓，林樾抽了根煙才上車離開，車子轉身的那一刻，後視鏡裏出現一個身影，隐約有點眼熟，但想要細看的時候，被灌木叢擋住了。
林樾快到家了，才想起什麽，給李顧打電話：“你什麽時候這麽變态了，還追到人家樓底下，給我滾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就是這麽刺激。
兩更合一啦，今天晚上沒有惹。
自帶避雷針哈，再悄麽麽提醒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