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原笙22歲，過了年也才虛歲23，這輩子除了上大學的時候被人不親不疏地叫過一聲學姐，還沒人這麽親昵的兩個疊字地叫她。她家親弟弟原柏只會直呼大名。隔壁家那個小她四歲的小胖子尊敬地叫她一聲笙姐，昨天約炮的時候被不知來歷的小炮友也如此稱呼了一聲。小胖子這麽叫是因為從小她就帶着他，比帶自己弟弟還多，學習上生活上各種操心，像個老媽子。不知道那位炮友是出于什麽原因，總不能因為她也勉強算是他性啓蒙老師吧？
有些扯遠了，總之原笙看到姐姐兩個字的時候心裏還是有點微妙的。
不得不說，很甜很受用。
彈幕顯然也是如此覺得，紛紛贊嘆小哥哥真是又甜又暖，很沒道理了。
“啧啧啧。”
全部頻道裏，敵方中路選手嚣張地發出嘲諷。
暮色的話發在隊伍頻道，敵方看不到。她這聲嘲諷暴露了她在窺屏作弊的險惡用心。
原笙在全部裏發：“先抓中。”
暮色回複：“好。”
真的是言聽計從。
原笙的仇恨值轉移得飛快，尤其在她自己切死一次魯班後，對比敵方中路毒奶扁鵲，竟然還覺得小魯班短腿萌萌噠。
原笙帶掉下路一塔，繞過龍坑支援中路團戰。
暮色的李白的确很六，專抓上中路，中路人頭自己拿，上路魯班人頭常常絲血留給木蘭姐姐，貼心得讓人，不，讓木蘭姐姐都恨嫁。
原笙趕到，躲在紅buff後面的草叢裏。暮色顯然通過小地圖關注到了她的動向，将扁鵲逼得不得不往花木蘭這邊退。
到手的人頭怎麽能丢，原笙當即一個沉默，一技能突進再開大切重劍形态，毫無懸念地将扁鵲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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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全部]Cute小蘇珊(扁鵲）：“陰險，有種單挑。”
原笙呵呵一聲，對這樣的挑釁不屑一顧，平A疊毒再開個大就可以殺人的扁鵲憑什麽和需要無懈可擊操作的木蘭姐姐單挑。
接下來的十分鐘裏，原笙在李白小同志的幫助下，又拿到扁鵲三個人頭。
但不得不說，扁鵲這個英雄還是略顯變态，被瘋狂針對的情況下還是七杠六的正戰績。
就在敵方高地塔告破，差點被一波的時候，常珊發了個聊天截圖過來。
上面是她兩天前和常珊的微信對話。常珊一段話分成五句發過來，其中S臺制片主任拆成了兩句，被後面連着三個長句子頂了上去。
常珊打來語音電話：“你的良心不會痛？”
原笙是真的對這次聊天完全沒印象，當即甩鍋：“不是你p的？”
“p你妹p，道歉，不然絕交。”
一年365天能絕交3650次，原笙懶得理她。
“讓我一星我就原諒你。”
常珊在那邊美滋滋做着白日夢。
原笙笑了一下：“好啊，你問問我小弟弟同不同意嘛？”
常珊震驚：“我和你同學四年，塑料姐妹花五年，怎麽不知道你居然是個女裝大佬、大屌萌妹？”
“公然開車舉報了。”
“666，小弟弟當然不能同意。”
“這不是去幼兒園的車，我要下車。”
……
原笙忙着團滅敵方，掃了一眼彈幕又冷酷無情地第N次殺死常珊。
水晶被推掉的那一刻，常珊的扁鵲終于是負戰績了。
彈幕瘋狂刷666，然而贊美之詞都不是給原笙這個MVP的，全是諸如：
“哇，小哥哥李白真的6。”
“李白天秀，極限刷大。”
“我的李白大概是假的李白。”
“又想騙我買英雄系列。”
……
原笙深知自己拿MVP的功勞要歸到誰身上，只好順應民意地開始打字。
一句“小哥哥李白還是很6的”沒打完，對面已經先發過來一句：“姐姐花木蘭玩得真好。”
緊接着又是一句：“對不起，我要下了，可不可以加好友，姐姐~”
他打字速度快得像機器，原笙完全插不上嘴，只有最後回了一句：“好。”
過了好一會，暮色下了。
常珊發來邀請，原笙酣暢淋漓地又玩了一局，上了王者，順便進入了賢者時間，拒絕了邀請。
“不玩了。”
剛好她另一個手機來電，原笙說了句“下播了，拜”，就把直播關了。
非常的冷酷無情，無情冷酷。
、
QWS戰隊的基地裏，首發五人和KF戰隊約的訓練賽結束，時間到了晚上十一點多，訓練告一段落，教練Rain和數據分析師Popo拉了沙盤開始複盤。
提到上單KO繞後支援太慢，Rain毫不留情道：“貌似就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你這叫繞後，你叫香飄飄吧，能繞地球一圈？”
其他人噗嗤一聲笑出來。
KO看起來有些尴尬，但明顯沒有生氣，摸摸後腦勺道：“我知道了。”
Popo在旁笑道：“貌似進隊不久，還要和大家磨合，增強默契，也沒有什麽大賽經驗，等你先上兩場探探虛實，再讓貌似上。”
這語氣聽起來像是商量，其實就是已經下了決定了。
KO只能點點頭。
他不能不服從，因為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貌似比他強，無論是英雄池、操作、還是大局觀。
能上場KO覺得自己已經很幸福了。預選賽的時候，參賽隊伍都沒有那麽強，那個時候都因為他丢過幾次小局。雖然後來他們以未嘗一敗的戰績強勢進軍KPL，但此一時彼一時，他如果還是沒有長進，或者來了更強的上單又不願意讓位的話，他們這個戰隊大概永遠都拿不到冠軍。
和個人榮譽比起來，當然是冠軍更重要。
這個十六歲胖嘟嘟的小少年彌勒佛一般，心态也是很佛系了。
然而話題的主角坐在最後面，埋頭完全不知道在幹嘛，顯然也沒聽到大家在讨論他。
Rain：“貌似小同學？”
中單M捅了他一下。
貌似不防，手機直接從手裏飛了出去，啪地砸在前面輔助Water身上。
Water大概是這個戰隊除了KO最佛系的人了，他眯了眯眼，将手機緩緩從身上拿起來。
剛掃一眼，還沒看清，就被貌似緊張地撲倒在沙發上：“還給我。”
Water被壓着，不慌不忙不緊不慢，笑道：“姐姐？”
日常搞事打野Fire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姐姐？什麽姐姐？哪裏有姐姐？李奕琛你還有姐姐，親姐姐還是小姐姐？”
他問題太多，李奕琛表示完全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
Fire要來搶手機。
李奕琛一臉緊張，将Water壓得結結實實。Water幾乎喘不過氣，臉色憋得青黑：“我，老子不搞基。”
一看貌似這反應，Fire越發興奮：“哇，真的有情況啊。”
Water覺得自己快死了，目光落在一臉緊張的少年身上，咳嗽一聲，茍延殘喘：“我，不給他，OK？”
少年手微微松了一下，但緊接着又壓住：“真的？”
Water點點頭。
李奕琛放開他一點，但仍然是一個強勢桎梏的姿勢：“手機給我。”
Water認命，以一個幾乎能扭斷胳臂的姿勢艱難地還了手機。
李奕琛飛快将手機鎖屏，退回到座位上，擡頭一臉無辜地看向所有關注着他的隊友以及教練們。
“怎麽了？”
Fire差點被他若無其事的樣子給欺騙了，把剛才發生的一切當成一場幻覺，半晌才道：“牛逼老鐵。”演技一流，奧斯卡不把小金人頒給你是他們眼瞎。
Rain在沙盤邊咳嗽一聲，正色道：“行了，鬧完了吧，貌似，我不管你什麽親姐姐小姐姐，一切大局為重知道嗎？”
Rain是真的很嚴格了，栗卷少年輕輕撓了下臉蛋，乖乖點頭。
、
電話那邊又是沒休止地數落，原笙“嗯嗯啊啊”幾句敷衍過去。
聽到她說：“過年不回來，元宵節也不回來，你都幾年沒回來了，你是真不想要這家了是吧？”
原笙還是沒忍住：“不是我不要，是你們逼的。”
“我逼你什麽了？”
那邊說了這句，竟然平靜地停了下來。
大概是這麽多年頭一次，對方是真的想聽她說說心裏的感受。多麽不容易。
逼原笙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然而她做不到改變，那個男人更做不到。原笙嘲諷地笑了笑：“沒什麽。”
對面被她更平淡的語氣激得心态炸了，又開始老生常态，語氣像吃了□□一樣。
原笙有時候都佩服自己對她的耐心，硬是能撐到她說累了主動挂電話。
這次依然以“行了，媽媽不說了，你以後愛怎麽樣怎麽樣吧”結尾，就在原笙等着嘟一聲斷線的時候，卻聽她又道：“對了，忘了和你說，你以前老帶着玩的那個小胖子好像也去S市了，聽說在個什麽很厲害的戰隊，名字叫什麽來着，QWS還是QWA來着，我沒記住，到時候你問問你弟弟。他爸爸那天和你爸打了個招呼，說讓你幫着照顧照顧。那孩子年前剛成年，一個人在S市那麽大城市，人生地不熟的，他爸估計也是怕他照顧不好自己吧。要我說都這麽大人了，你還是個女孩子呢，不一樣照顧自己照顧得好好的嗎。他一個男孩子怕什麽。”
說着說着，她又說到打游戲上。
“一個個捧着個手機在臺上玩像什麽話，原柏要是敢跑去打游戲，看我不打斷他的腿。我有的時候就怕你把他給帶壞了，你還是早點換個行業吧，現在當主播口碑也不好，別人問你幹嘛我都說不出口。行了，不說了，挂了，你爸回來了。”
她說挂就挂了。
原笙站在陽臺上。
十五樓的位置，樓下的一切都那麽遙遠，再熱烈的燈火也驅不散屋裏的冷清。
有時候原笙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不在大學畢業的時候直接去電視臺應聘，要怄那個氣，現在費這麽大勁，好像人生不是自己的一樣。
小時候說要為自己活，其實到現在，馬上23了，還是活在別人的陰影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