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二天早上七點,狄初和祁淩收拾好背包,準備出發神山。
去神山還得拼車,好在前一天同三哥講好,幫他們找了司機和一起拼車的旅客。
車從三哥旅店的院子裏開出來時,天色晦暝,許多本地人還在夢鄉,旅人又再次踏上行程。街道上靜悄悄的,司機從城裏七拐八拐地繞出來,接着上了高速路。
眼前的景色開闊起來,成群的牦牛在山腳下吃草,流水淙淙,山間清風爽朗。接着天色也逐漸明亮起來,一切事物從蒙眬走向清晰。天邊的雲層在一束金光沖破黎明前的黑暗後,開始染上不同的色彩。金色鑲邊,粉紅打底,橙黃渲染,朱紅做點。
群山的蔥綠與其相輝映,不少變紅變黃的樹林夾雜其間。
盤山公路一直向上,此時天高寂寥,路上的車輛不多。一車剛從睡夢中蘇醒、去往神山的旅人在無盡的公路上前行。
狄初頭靠着窗往後看,他們攀上一座座山,繞過一條條路。海拔不斷升高,從窗口灌進來的風也變得更寒冷刺骨。
“初,要不要睡會兒?還有一兩個小時。”
祁淩把耳機取下來,側頭看着狄初。
狄初搖頭:“你要是還困可以先睡會兒。”
祁淩把狄初拉過來靠着自己,伸手将他那邊的窗戶關上。
“額頭都吹涼了,總是叮囑我不準感冒的大爺,你這雙标很過分啊。”
“啧,”狄初笑笑,“我就過分怎麽了。”
“不怎麽不怎麽,誰讓你是大爺。”
兩人就這麽靠着,看車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仿佛時間都在此刻靜止。人生就像這盤山公路,不知道會繞多少彎,但歸根結底,它一直都在往上走。
翻過千重山,走過萬條路,有時你會獨自一人,有時你會與他人結伴同行,有時你不得不感嘆“孤獨才是常态,相聚只是偶然”,可有時你又會慶幸,你身邊總有那麽一個人,他無言撐着你走過每一次坎坷荊棘,即使這個人出現地很晚。
可他總算來了。
狄初用餘光瞄着祁淩的側臉,祁淩一直望着窗外變換的群山出神,偶爾路過幾個海子,他的眼睛便輕微睜大,嘴角上揚,像是發現新鮮事的孩子。
狄初在心底默念,祁淩,你總算來了。
達到神山,已近中午。兩人買好票排隊進去,等待坐大巴車上山。
“還得坐車啊。”祁淩的語氣有點惆悵。
狄初聳肩:“你要想走進去也行,神山的範圍也就廣了點,你徒步呢估計半個月看能不能走到二號村。這位同志,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你要能在肉體上支持我,我今天不下車都行。”祁淩俯在狄初耳邊輕聲說。
“祁淩”狄初一臉嚴肅,“高原地區,不宜做愛做的事。”
“真的?”祁淩挑眉。
“嗯。”狄初颔首,一本正經道,“當然是诓你的,傻逼。”
“操。”
祁淩樂了,臉上的愁苦一掃而空。再坐會兒車又怎麽了,反正狄初在自己身邊。
祁淩目前還想不出有什麽事能比狄初不在他身邊更痛苦。
兩人坐上大巴車,祁淩拿着路線圖研究:“初,這裏也有銀河?”
“嗯,而且這條銀河更長,幾乎是橫跨整個景區。”狄初用手指在地圖上畫,“我們到時候住二號村,那邊有一個露天臺,晚上能直接坐在那裏看銀河。”
“我們今天是走短線吧,”祁淩把手機摸出來,點進狄初的公衆號看攻略,“那明天走完長線還要不要多住一晚?”
狄初把地圖合上:“到時候看情況,體力不行了就多住一晚,你要是趕着回去見你親弟弟,我們當天就走。”
“我親弟弟趕着見你妹呢。”祁淩笑得很欠扁,“你說他倆會不會……”
“你覺得祁遲敢?”
“不敢,”祁淩說,“他慫。”
狄初點頭:“不過如水要是喜歡你弟也還行,至少你弟比較靠譜。”
“有我靠譜?”
“祁淩,你他媽還要臉嗎?”
祁淩猛地把臉湊到狄初面前:“看看!好好看看!你就說!帥!不!帥!”
“操!”狄初吓得笑出聲兒,“你他媽離遠點,老子抽你丫的信不信!”
好不容易到達二號村,期間司機無數次回頭看祁淩,差點沒把這禍害給扔下去。不過兩人的鬧騰倒是給車上的旅人帶來了一些活力,這個時間段出行的都是些中年叔叔阿姨,一個勁兒地說他倆年輕真好,青春無敵。
兩人從大巴車上下來,狄初帶着祁淩輕車熟路地找到丁多夏爺爺的青旅。
二號村很小,方圓百米也就十幾個旅店。有的旅店裝潢特文藝,有的特簡樸。而狄初偏愛丁多夏爺爺的旅店,因為老爺子是個嚴厲又溫暖的人。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狄初和祁淩辦理登記入住時,丁多夏爺爺不在,是個義工姐姐坐在前臺。
“哎!是你!”義工姐姐大喊一聲,“你,你就是那個樂隊的!”
狄初有些訝異,還有人認識祁淩?
義工姐姐指着祁淩像是發現新大陸。
祁淩笑着點頭:“嗯,Crush樂隊。”
“我妹妹好喜歡你們的啊!你們的演出視頻她給我看了好多次!真人比視頻上更帥!”
祁淩好像見慣了這樣的場面,把身份證推過去:“謝謝鼓勵,我們會繼續加油的。”
“下次N市音樂節你們會去吧?”義工姐姐一邊給他們辦理入住,一邊興致勃勃地說,“你們要去的話,我把我妹叫上。”
“還不清楚,如果要去的話,大立會發通知的。”
狄初頭一回見祁淩這樣人五人六,說話有禮有節,态度誠懇端正。
完全沒有平時的流氓樣。
這次祁淩沒有多買床位,二號村的床位太緊張,預定的時候男生間只剩兩個床位了。
兩人走進房間,發現其他幾個床位上已經放了行李。說明人已到,不過現在可能在大廳裏玩或者去登山了。
“你們樂隊很出名?”狄初把登山服拿出來,剛才站着沒插嘴,有些問題忍了一下,還是想問。
祁淩在談起樂隊時,眼裏盡是榮光:“還行,都是些草根。現在網絡這麽發達,稍微宣傳一下,有點人氣就能混個臉熟。”
“那個音樂節?”
“哦,音樂節不一定去。”祁淩頓了一下,“不過有接到邀請。”
狄初明顯感覺到祁淩的猶豫,有些不對勁。按照祁淩這麽喜歡玩樂隊,這麽喜歡音樂的勁頭,居然會說不一定,而且還是在接到邀請的情況下。
“音樂節有幾天?”狄初把準備的保溫杯拿出來,走到飲水機邊接好水,給祁淩遞過去。
祁淩坐在床邊換上登山服,低頭檢查相機電量:“四五天吧,有前期準備,還有後期聚會,挺麻煩。”
狄初靠在門邊,“挺麻煩”這三個字是祁淩頓了一下後加上去的。怎麽可能會麻煩,有熱愛支撐,去做的又是自己喜歡的事情,說麻煩就太打臉了。
祁淩借由查看電量,實則是怕洩露眼底的情緒。狄初很敏感,心思細膩的人捕風捉影都挺厲害。
祁淩不知道怎麽開口解釋這個問題,應邀去音樂節的話,要去一周。
時間還是小問題,重點在于如果應邀,那麽他們舉辦了小型演唱會後,就得馬不停蹄地準備音樂節要唱的曲目。
本來祁淩打算演唱會後休息一陣子,好好陪着狄初上學,每天在學校和家之間兩點一線,過一段時間清閑日子。
祁淩想的也挺多,狄初還有暈血症沒治療,父母的事對他的影響有沒有好一點。
祁淩現在能做的就是陪着狄初,不想離開這個人太久。他怕狄初出事,更怕出事的時候,自己不在狄初身邊。
所以,即使為了這個人放棄一場音樂節又如何。
雖然王立說過,這是一次在觀衆面前展示他們實力的好機會。
可機會能有狄初重要?
祁淩根本都不用考慮。
兩人莫名地沉默片刻,狄初很貼心地沒有再追問下去。
有時候不能太執着于一個答案,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追問方式太傷人。
“休息好沒?”狄初把水杯和巧克力放進背包裏,“出發去短線。”
“走,帶我去看大好河山。”
祁淩擡頭揚起笑臉,把狄初的心都給暖化了。
從二號村到草甸還得坐一會兒觀光車,這回路上的興致完全不同。
樹林掩映下的溪流在山間奔騰,各種不知名的鳥類呼啦啦地從空中飛過。清冽的空氣夾雜土壤的芬芳,光是徜徉在這山林之間,就是一件夠令人心神弛蕩的事兒了。
從下車再到草甸,還有一段距離。
這段路上旅人明顯增多,路邊賣紀念品的當地人連成一串,從路口延續到後邊去。
“我操!初!初!松鼠!活的!野生的!這麽近!”
祁淩忽地大叫一聲,驚得狄初差點沒拿穩相機。
“能不能別這麽一驚一乍,沒見過是不是!”
“真沒見過,你看好大一坨!”
祁淩指着蹲在樹上的松鼠,臉湊地極近。要不是樹杈還有點高,狄初覺得祁淩指不定要去跟松鼠來個親密接觸。
好大一坨,這他媽什麽形容詞,松鼠要能聽懂鐵定帶着祖宗十八代來問候這個傻逼。
狄初滿臉“我不認識這個二五缺”的神色,故作淡定地往山上走,祁淩倒是興奮跟在後邊左晃右蕩。
“省點體力。”狄初用看智障兒子的眼神将祁淩叫回來,伸手牽着祁淩往山上爬。
祁淩抿着嘴角,想偷笑。
他的初!又!在大庭廣衆!主動牽他!
“我體力好啊,今晚回去給你實踐一下怎麽樣?”祁淩老老實實走在狄初身邊,上山的路很陡,有的路段驚險,往下便是懸崖。
狄初有點想罵人,有點想把祁淩從懸崖邊推下去。
算了,殺人犯法。莫生氣,這傻逼。
再走一段路,便能看到神山的山尖。白雪皚皚,山體呈鐵灰色,巍然聳立。
今天短線的目的地不是神山,是草甸和卓瑪拉錯。
兩人難得沒有打鬧,高原地區氧氣稀薄,登山本是一件費體力的事,誰也不敢亂跑亂跳,打亂呼吸節奏。
期間狄初一直在提醒祁淩:“要有自己的步伐節奏,呼吸要穩,慢慢走,別急。”
祁淩感覺還行,跟着狄初的節奏往上走,雖然氣溫越來越冷,但不至于感覺到很累。
達到草甸的時候,祁淩承認自己愣了一下,入眼金燦燦的一片,在陽光的照耀下仿佛有成群的精靈在上面飛舞。
一條碧綠見底的小溪将游人與另一邊草甸隔開,狄初看着祁淩的反應笑了笑:“往下走,草甸靠近看更漂亮。”
祁淩沒等狄初帶頭,撒着歡地往下沖。溪流邊有人工建設的走廊,祁淩雙手撐在木質欄杆邊,興奮地吹了幾聲口哨。
狄初跟上去:“要不要給你拍照?”
“不要,”祁淩說,“拍景吧,太美了!”
狄初正有此意,這兩人出來旅行有一個共同點,都不愛拍照,只喜歡拍景。除開昨天為了氣祁遲而拍的合照,兩人均沒出現在照片裏。
人每天都能相見,這景色可不是。
除此之外,狄初的相機裏還有形形色色的陌生人。不同的神态,不同的年齡段、性別,不同的職業,在狄初的鏡頭下,盛放着自己的顏色。
狄初也只是随手拍,并不專業。
可就是每一次不經意地按下快門,才會有那些精彩瞬間。
草甸區的看點就是這些黃澄澄泛着金光的草甸,厚厚的宛如上好波斯絨。風吹過的時候,草尖嘩地随風飛揚,一片片往風的方向倒去。
波光粼粼的溪面倒映着神山、樹林、草甸、游人,一時分不清是人在水中還是水在畫中。
狄初靠在欄杆邊同一位上了年紀的老攝影師交流經驗,舉止言談儒雅得體。祁淩站在不遠處,也不看風景了,就靜靜地看着狄初。
狄初的頭發,狄初的眼睛,狄初認真讨教的模樣,狄初咬唇的樣子,狄初回頭對他笑。
笑得青春開懷,勝卻人間美景無數。
“淩哥,欣賞完沒?”
狄初給老攝影師揮別,回頭叫住祁淩。
祁淩一愣,這還是第一次狄初在床上以外的活動範圍叫他淩哥。
高興地有點回不過神,嘿,好爽好受用!
祁淩把煙叼在嘴邊,沒點燃。有草木的地方一般不抽煙。
“你拍的差不多就走。”
“差不多了,”狄初說,“這個草甸據說還是某部電影裏,男主角給女主角求婚的地方。”
祁淩挑眉:“求婚?”
“是啊,文藝電影求浪漫,一般都是在這些人間天堂搞事情。”
狄初把相機關掉,電還有一半,先省着。
狄初剛側頭想說該去卓瑪拉錯了,沒想到祁淩順勢單膝跪地,從腳邊扯了朵野花,舉到狄初面前,一本正經地說——
“初初,嫁給我吧。”
“我操——?!”
狄初的右手被祁淩牽着,瞬間傻了。
這他媽什麽劇情?!
旁邊的游客看熱鬧看得更起勁,也不知是誰起哄鬧了句:“嫁給他!嫁給他!”
吹口哨的,拍掌的,跟着應和的聲音絡繹不絕。
很快他倆吸引了大片注意力。
狄初順手拿過花,耳朵通紅,咬牙切齒:“祁淩,你他媽完了!”
祁淩見好就收,站起來拔腿就跑,如一陣風從狄初身邊刮過。再他媽站着就沒命了!
狄初愣一了秒,腦子來回叫嚣這龜兒子還敢跑?!MMP!
“你他媽有本事撩人,你有本事別跑啊!”
“我不跑我傻逼啊!”
兩個少年在人工走廊上奔跑起來,靈活地從旅人之間穿梭而過,驚起樹上一群飛鳥。他們左邊的草甸也随風飛揚,金燦燦的好似他們最美的年華。
不知是哪位旅客在唱歌,歌聲傳得很遠很高。
“我曾經跨過山河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祁淩興致勃勃地接着唱:“我曾經擁有着的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
然後歌聲從四面八方彙集起來,這首歌廣為流傳,很快便擰成一股沖破寒風的勢力在神山之間飄蕩起來。
先是一個、兩個、然後是五六個,最後是一群人、一片人在這山間合唱,唱出了行走的力量,還帶着漂泊的迷茫。
“我曾經問遍整個世界,從來沒得到答案。向前走,就這麽走,就算你被奪走什麽。向前走,就這麽走,就算你會錯過什麽。”
義無反顧的向前走,人生如登山,明知美景在望,可過程萬分艱險。
但那又如何?就算被奪走希望,就算已錯過良辰,總會有人帶着強大的意志,不再回頭。
去卓瑪拉錯并不算遠,來回走了兩三個小時。
期間祁淩一直拉着狄初拍腳,整得狄初差點沒把他扔在這兒當野人。
“我說你犯什麽病,腳有什麽好拍的?”
狄初第八次被祁淩拖着坐在橋上向下拍兩人挨在一起的腳時,狠狠抽了他一下。
祁淩拿着手機取景構圖,嗯,兩人的鞋子很配,背景是溪水與岩石,還有深遠的峽谷。
“咔嚓”,完成。
狄初站起來繼續走,祁淩從後面追上,攬着狄初的肩膀說:“初,你說這是什麽?”
“作為一個合格的傻逼的證據?”
“錯,是我陪你走過的證明。”
祁淩将手機放在狄初面前,兩雙腳在照片正中靠下,背景占了三分之二,拍得很好。
從照片就能看出兩人的親密。
“這是我陪你走過的證明,證明我不僅要同你走過山河,還要與你走過人間。”
最後到達卓瑪拉錯,兩人都沒力氣講話了。登山确實累人,還是一路往上爬。卓瑪拉錯的看點是珍珠海,可現在處于枯水季節,只剩下渾圓純白的石塊鋪了一地。
狄初找了個地方坐下喝水,祁淩挨着他,從包裏摸出巧克力:“吃點,補充體力。”
狄初含了一塊在嘴裏,甜膩的巧克力味兒順着舌尖化開,混着唾液往胃裏趟。
“別說,确實夠絲滑。”
祁淩笑着說:“哪裏,沒我家寶貝兒絲滑。”
“操,”狄初說,“哪天你的葷段子能消停消停,老子就謝天謝地了。”
“那多沒意思。”
兩人都不再說話,看着面前的經幡陣在寒風中飛舞,紅藍綠黃白色交織在一起,上面寫着最崇高的信仰。遠處的山脈如被巨斧劈開,白雪覆蓋的山體散發着冷氣。
雲層從山尖快速壓過,山底是層次分明的樹林,從黃到綠形成漸變。
祁淩在這一刻感受到寧靜,狄初坐在他身邊也沒有講話。
此時任何詞藻都顯得多餘而累贅。
好好享受大自然,便是最好的禮遇。
“不過,我覺得不夠震撼。”祁淩說,“不是要帶我看震撼的?”
狄初站起來,将包背上:“這是短線,檢查你的體力。明天長線,會有震撼的等着你。”
兩人原路返回,下山省力很多,沒多久便走回了乘車的地方。
坐觀光車回到二號村時,時間顯示下午六點。
祁淩和狄初到達丁多夏爺爺的旅店時,老爺子端坐在大廳裏,許多旅人也回來了。
大廳裏很是熱鬧,聊天的,玩手機的,蓋着軍大衣吃飯取暖的。
老爺子敲敲桌子,一屋子人都向他看去:“晚上七點,準時上課。”
“好。”
“沒問題。”
大廳裏的旅人紛紛舉手。
祁淩腳下一滑:“什麽?!上課?”
要說祁淩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上課這兩個字。
狄初好笑地說:“知足吧!方圓百裏,只有老爺子這麽負責,會給我們講神山的歷史,走長線必須注意什麽事項,明天還會全程跟我們通信指揮。”
“這麽好?”
“是啊,出來玩還能學一肚子知識回去,偷着樂吧傻逼。”
狄初橫了他一眼,轉身向丁多夏爺爺走過去。
兩人聊上了。
晚上七點,丁多夏爺爺的課堂準時開講。不僅有本店的旅人聽,還有一些其他旅店的人跑來蹭課。
一群上了年紀的大叔大媽或年輕人,在老爺子面前正襟危坐,甚至有人拿着本子記筆記,拿着手機錄音,仿佛回到了當年青春的課堂。
祁淩耐着性子坐在旁邊聽了會兒,不得不承認,老爺子講得很好,條理清晰,思維嚴密。雖然語氣比較嚴厲,但明白人都知道這确實是為了他們好。
一堂課結束,旅人們不僅對神山的歷史、路線有了基本的認知,還對明天如何走長線,心裏有底。
祁淩也不得不佩服老爺子的知識儲備,唯一讓他不甚滿意的是——
“啥?晚上九點必須睡覺?!還不準玩手機?!還不準關門?!”
“是啊,”狄初洗漱完坐在床邊,水珠順着他濕嗒嗒的頭發往下墜,“晚上老爺子還要巡房的,要是看到你玩手機會讓你關機的。”
“我操,你确定我們沒住校?”
“住校有這麽好的待遇你他媽就是在寫玄幻!”
祁淩坐在狄初旁邊,差點沒哭出來。
“沒必要這麽上綱上線吧?”
“晚上睡覺氧氣稀薄,如果不開門開窗,我們這屋子人早晚把氧氣吸幹。”狄初冷笑,“得了吧,淩哥,老爺子跟你素不相識,還這麽注意你的人生安全,你對自己也多負責一下吧。”
祁淩倒在床上哼哼,但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晚上老爺子确實會巡房,他們在房間裏睡,老爺子怕出事,就在客廳睡。任何旅人一有異常反應,他就會馬上起來。
老爺子上了年紀,可那心,卻是熱乎乎地暖人吶。
狄初踹了祁淩一腳:“趕緊的,回自己床上去,早點睡。”
祁淩翻了個身,打滾:“我不,我要你對我負責。”
“操,負你媽的的羅圈屁!滾回去。”狄初想把祁淩拉起來,後者反而順勢把狄初拉倒在床。
祁淩一個翻身壓了上去:“那我對你負責吧。”
“媽的,你……”
狄初話還沒說完,祁淩已經吻了上來。
“趕緊的,趁室友還沒回來,你讓我親一下,明天才有精力去登神山。”
操!這他媽兩者之間有什麽關系啊!
作者有話要說:
① 沖古草甸,《從你的全世界路過》電影裏,茅十八對荔枝求婚的地方。真的很美啊那裏,不過建議去的旅人不要再在草甸上面去踩踏了,有的地方已經踩禿了。看得很心疼。
②丁多夏,原名丁夏多。亞丁二號村,老爺子人真的很好,這是為了保證你的睡眠,第二天才有精力登山。
③最近更新的有點晚,因為太忙了。實在有些抽不身,七哥在這兒給各位甜心們鞠躬啦~~麽麽噠~~明天過後更新會穩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