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吻戲清場并不是沒有先例, 一些資歷深的演員拍攝親密戲的時候也不喜歡被圍觀, 只是這待遇怎麽數也輪不到初出茅廬的新人。
導演說了清場, 閑雜人等腹诽兩句不得不從大殿退出。
兩個女孩子的吻.戲,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會很有意思。然而霁塵雪與洵太子初遇的場景算不得美好。
端莊冷傲的世家女, 烈酒焚心的國之儲君, 若霁塵雪遇到的仍是那個光風霁月的好少年, 境遇可能又會不同。
但她遇見的,是摒棄情愛自此一心謀權的蕭洵。
各就各位,明導以目光詢問湛榆, 湛榆做好心理準備:“可以了。”
……
午後陽光溫和, 清風徐來,枝葉簌簌而動。宮婢畢恭畢敬領着女子往鸾雲宮行, 偶爾擡眼,目色流露出藏不住的驚豔。
整座長安城的人都曉得,貴妃娘娘入宮前和霁家長女關系最好,兩人手帕交,感情好得沒話說。
“霁姑娘, 這邊請。”
神色冷淡的女子始終沒說話,穿過走廊, 禦花園的香風刮過來, 她随口問道:“你家娘娘心情可好?”
宮婢習慣了她言語裹着的清冷, 謹慎回答:“娘娘心情很好。”
“很好?”霁塵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就是笑起來,眉目仍是冷的。
白玉作簪, 素綢為帶,雪色錦緞長裙襯得她孤高冷寒,但凡見過她長相的,上至帝王,再至當世名宿,無一不誇贊氣質卓絕,氣場之強。
饒是霁家玉樹蘭芝的長公子,和她并肩站在一處,人們最先注意的,還是她。
女子相貌出衆固然可引來無數追捧,但霁塵雪除了那一副好看的皮囊,她最引人驚嘆的是錦繡才華。霁家長女早年鋒芒畢露,大儒曾有言此女若為男,必可出将入相,鎮國.安.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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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贊譽從他嘴裏砸出來,文武雙絕,霁塵雪名聲大噪。她覺得煩,此後再沒參加過文壇盛會,有意減少在人前露面。
這麽一個冷冰冰難以接近的人,十六歲那年,竟主動和顧家長女顧斂做了朋友。
作為閨中密友,她了解顧斂,以身侍君,心情怎麽可能會好?更何況,了斷一份情……豈會是易事?
“霁姑娘,鸾雲宮到了。”
尚未踏進宮殿,濃烈的酒香随風四溢,霁塵雪秀眉輕蹙,一腳邁進去,沒防備和裏面走出來的人撞了滿懷,除卻酒氣,還有一股淡淡的蘭花香。
醉眼迷離的洵太子不甚客氣地打量這個世家女,說起來他并不認識名滿長安的霁家長女,但他認得霁塵雪挂在腰間的玉佩。
此玉世間僅三塊,一塊在父皇身上,一塊在他胸口位置貼身放着,最後那塊,被父皇賜給了霁家女。
眼前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他醉得太狠了,以至于沒留意到女子看向他時,眼底的震驚和微微壓抑的波瀾。
“阿雪,到我身邊來。”顧斂擔心出事,三步兩步走過來喊她。
于是那句殿下被埋在喉嚨深處,霁塵雪眨眼恢複素日冷淡,舉步錯身,擦肩而過時她聽到一聲澄淨好聽的嗓音:“阿雪?”
這名字從他唇齒繞了一圈被傾吐出來,霁塵雪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見她要走,蕭洵毫不客氣地借醉拉着她衣袖,骨節分明的手禁锢着她腰肢,鸾雲宮傳來驚呼倒吸涼氣的聲音,不等宮人做出反應,霁姑娘已經被太子按在了懷裏!
那吻來得如一場倉皇而至的暴雨。
“阿雪呀……”他低聲嘆息。
唇齒相依的瞬間,撕碎了溫柔的洵太子強勢霸道地撬開了懷裏女子的牙關,清甜的滋味泛開,他打定了主意今天要欺負了她!于是再不留情。
一切的輕浮浪蕩都用在了這個吻,一切對權勢的陰謀算計也藏在這個吻。蕭洵猶覺不夠。
舌尖傳來尖銳的痛,他面上冷笑,直接将人壓在鸾雲宮金碧輝煌的牆壁!
他當衆用強,始料未及,吓壞了不少人。顧斂慌了神:“太子你瘋了不成!來人,拉開,快把他們給本宮拉開!!”
為了證明自己沒瘋,太子殿下身子貼合得更緊。活了十七年,霁塵雪哪受過這樣的屈辱?哪怕他是蕭洵。
掙紮之間,蕭洵豁出去一手按在她柔軟的心口。
“嘶——”
嘴唇竟直接被咬破。
趁他失神,霁塵雪惱羞成怒暗施內力震開他,胸口劇烈起伏,哪怕遭遇了如此之事依舊凜然端莊。她眸色深沉,姣好的面容染了激.吻導致的不正常紅.暈。
蕭洵倒退半步吃痛地看着她,忽而唇角咧開笑,血珠在下唇凝聚,清醒地提醒了霁塵雪方才發生了怎樣荒唐之事。
她愣了愣,揚手一巴掌扇過去,角度力度拿捏地很微妙:“放肆!誰允許你在鸾雲宮胡來?!”
鸾雲宮落針可聞,被打了一巴掌,蕭洵醉意渙散,他涼薄一笑:“孤乃太子,你又仗了誰的勢,敢這樣不把孤放在眼裏!”
“蕭洵!”貴妃娘娘忍不住厲聲呵斥。
“殿下……”薛內侍吓傻了,偷偷扯他衣袖,弱聲提醒:“殿下,這位是霁相之女……您、您不該……”他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殿下膽子太大了,霁姑娘冷若冰霜心性高傲,殿下尚敢在衆目睽睽下用強,這實在……實在醉酒誤事啊!
他斂袖抹了把額頭冷汗,殿下失德,唐突佳人,今日之事怕是瞞不住了。
霁家乃長安城頂級世家,陛下來了都得給三分薄面。如今皇權維護還多仰賴底蘊深厚的世家大族,殿下卻敢壞了霁姑娘清白……
不知是誰喉嚨傳來響亮的吞.咽聲,氣氛僵持。
嘴裏殘着這人強行渡過來的酒氣,霁塵雪紅唇緊抿,眸光冷厲,怎麽也想不到暗戀多年的君子竟會做出這般行徑!
她重重吐出口長氣,電光火石間心緒翻轉,一揮廣袖:“最遲明日,皇室,包括殿下,都要給我長安霁氏一個交代!”
饒是心性再如何堅定,她也顧不得看望好友,轉身憤而離去。
佳人姿容倩影在腦海浮現,醉意發作,如願輕薄了長安城最不能招惹的女子,蕭洵似是滿意似是自暴自棄地扯開領口。
他邁出一步,身子踉跄,卻是借勢推開前來攙扶的內侍,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霁……霁塵雪!孤之過,皆為孤之過……”他嘴裏念叨着旁人聽不清的話,低頭的瞬間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想要淩駕在皇權之巅,總要有人犧牲。
他刻意輕薄了冰清玉潔的世家女,自私地把無辜之人拉入苦心謀劃的陷阱,親手打碎了溫良恭謙的舊日浮影……想必,經此一事,父皇應當心安了。
再沒有為臣民頌贊的國之儲君,有的只剩下行事荒唐任性、敢在後宮對世家女用強的太子殿下。
用一個女子的清白和一生做籌碼,踩着世家的肩膀去争至高無上的皇權寶座。自诩君子的蕭洵,也有向皇權妥協行卑劣事的一天。他自嘲笑開,醉倒在花叢。
“卡!”明導笑得心花怒放:“一條過!”
“姐姐?”崔溯快步上前攙扶她從花叢起來,劇組的工作人員圍上來慶祝她們默契地配合。
被領到化妝間卸妝,半個小時後,導演宣布收工,着重贊嘆崔溯咬.唇的神來之筆。
湛榆幽怨地瞄了她兩眼,崔溯心虛地不敢與她對視。
冬鯉擔當司機準時準點送兩位大小姐回家,一路上湛榆不好就拍戲時發生的突發情況做出詢問,崔溯有心哄她,在她掌心撓癢癢。
手指被攥緊,她小鳥依人地靠過去,問:“疼嗎?”
疼是疼的,也沒必要說謊。湛榆嗯了一聲。
崔溯沉默不語,滿是柔情地親.了.親她下巴:“對不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有意的了?”還是第一次接吻被咬,下嘴唇受傷說話有點疼,她伸手把人攬在懷,溫聲細語:“乖,沒有怪你。”
到家崔溯從醫用箱取了噴劑,小心噴在姐姐下唇細微的傷口。
閉着眼感受到她的認真,噴劑噴了兩三下,湛榆按住女朋友仍要繼續的手:“阿溯,可以了。”
她笑了笑:“我能問一下,為什麽要咬我嗎?”
崔溯臉頰泛紅,坐到她腿上攬着她脖子,罕見地沒說話。
無緣無故被咬出了血,湛榆哪能輕易放過她?手掌揉.動她細腰,“說呀。”
“也沒什麽。”崔溯害羞地湊到她耳邊:“你摸.我.胸……我被吓了一跳,劇本可沒寫你要……”
“哦……”湛榆還是不明白,滿臉疑惑:“所以…不能碰?”
她問得理所當然,崔溯嘆了口氣:“當然能,可是姐姐以前從沒碰過,你突然在戲裏這樣,我難免反應激烈。”
“我是為了保證情節真實度,洵太子在那樣的狀态下完全會做出那樣的事。”
“姐姐為什麽就不自我反省一下呢?”
“……”
崔溯沮喪地親她左眉:“我的意思是,你多碰碰,碰習慣了,我可能就不會咬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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