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060
四周找了一圈無果, 眼見着天色漸沉, 只能夠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客棧中。說來也是巧合, 在客棧的門口正好看見了一個有幾分眼熟的女人懷中抱着瑟瑟發抖的塞壬。一聲凄慘的喵叫後,可憐的小塞壬縱身一躍到紀瑤光的懷中,使勁地蹭着她。你跑到哪裏去了——這樣責備的話語在心中逗留片刻後, 在看見塞壬可憐兮兮的樣子時候又作煙消雲散。
“我們正在四處找它呢,謝謝你!”紀瑤光的話中不乏感激,那種眼熟的感覺終于從記憶中找到了根源,可不就是那個當初猶豫着要不要讓她寫情書的姑娘嗎?倒是不知道解決如何了。
“我在朋友老房子的破土坑裏看見它的,一看是紀老師你的貓,就趕緊給送了回來。也不知道它怎麽跑到了那偏遠的地方去。”女人溫和一笑, 沖着紀瑤光擺了擺手道,“我先回去了,還有人在等我。”
找到了塞壬的喜悅将一切情緒都給沖淡,恨不得将這調皮的小家夥給拴起來——紀瑤光還沒有轉頭和常渝說上幾句話, 就被邊于庭扯了扯袖子,只見她面色頗為複雜, 眸中藏着過往從不曾見過的奇怪情緒。匆匆忙忙地将塞壬塞到了常渝的懷中, 紀瑤光就被邊于庭拉向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
“常渝和程鶴年很熟?”
冷不丁甩了一道問句, 紀瑤光有些摸不着頭腦, 搖了搖頭應道:“也不算很熟吧, 怎麽了?突然想起問這個事情?”
“不是,我不想問這個。”邊于庭舒了一口氣,她湊近了紀瑤光神神秘秘地說道, “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常渝很奇怪?像是中邪了似的。”
這話一說出來,紀瑤光就不愛聽了,将這個不着調的死黨推開了一些,她哼了一聲道:“你才中邪了呢!常渝她好得很。”
“呸!”邊于庭啐了她一口道,“紀瑤光你醒醒,你的眼裏只有常渝的好,你不覺得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了麽?你現在到底還知不知道什麽叫自我?老祖宗說的過猶不及,你自己回去好好領悟領悟。”
“我知道。”紀瑤光輕嘆了一口氣道,依舊抓着上一個問話不放松,“你為什麽說常渝她很奇怪?”要說這幫人裏面,最奇怪的恐怕非她紀瑤光莫屬啊,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不算這個世界的人。
“我無意間聽到了常渝她在打電話,問一些風水玄學的事情,還讓喬西去找很靈驗的寺廟或者道觀,我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迷信這些的人啊?”邊于庭皺着眉道,“你知道這怎麽回事嗎?”
紀瑤光心中一驚,她從來沒有聽常渝提起過,難不成她察覺到了什麽事情?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她橫了邊于庭一眼,笑罵道:“你怕是還在做夢吧,節目拍攝快完成了,你趕緊滾回S市,別在我跟前礙眼。”
“诶喲我說紀瑤光,你有沒有點人性?我可是為了你過來的,你難道不知道蘇辭已經變成了別人的經紀人了嗎?據我所知她不會跳槽的。”邊于庭輕輕地推了紀瑤光一把,半開玩笑地說道,“可別到了之後你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你少在這兒烏鴉嘴。”在邊于庭的話音才落下之後,紀瑤光察覺到自己眼皮子跳動越來越劇烈,那種驚惶之感揮之不去,她捋了捋衣袖,冷哼一聲道,“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去。”
邊于庭笑了笑道:“行了行了,找你的常老師去吧,如果你們兩中和一下,那才叫完美。”她雙手抱臂靠在柱子上,看着紀瑤光的身影逐漸消失,臉上的笑容驀地沉了下來。紀瑤光對安慕玉有很濃的敵意,怕是因為那姓安的對常渝獻殷勤十分的熱切,她難道不知道自己像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嗎?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冷冷地笑了一聲,她翻出手機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半晌後才聽見那懶洋洋的語調伴随着樂音響在了耳畔。
“這邊節目拍攝快完了,有時間出來見一面麽?”邊于庭壓低了聲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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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時間,再見,邊大小姐。”那邊火速地回複了一句後,便将電話掐斷。
一句罵人的話語險些躍出喉頭,看着手機聯系人上那個讓她恨得牙癢癢的名字,邊于庭的臉色就像是打翻的顏料盒,紅紅白白實在是精彩,最後哼了一聲,轉頭就離開了這個小地方。
從草叢裏頭鑽出來的貓們一聲聲叫着春天。
而最為凄厲的一道是從紀瑤光的房間中傳出來。
站在毛上的毛刺兒一個又一個被揪了下來,好不容易得到了解放的塞壬從紀瑤光身上跳下,繞在了常渝的腳邊一聲一聲叫得可憐。“不要慣着這只死醜貓!好好待在客棧不行嗎?非要四處亂跑。”放下了剪子,紀瑤光恨恨地望着身上少了好幾簇毛的塞壬,低聲叱道。
“難道你覺得是她自己跑出去的麽?”常渝靠在了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着桌面。
“你的意思是——”紀瑤光猛地一擡頭,眸中閃爍着一道異樣的光彩,“可塞壬是一只小貓,誰要害它,有什麽理由要害它?”
“等節目播出的時候可以看看。”常渝輕輕一笑,她從抽屜裏翻出了那差一點就完工的無事牌,小心翼翼地編上了繩結。就算沒有攝像師和機位出現在衆人的眼中,在娛樂圈中經歷過一番的人都很清楚,他們的一切行為照樣落在節目組的眼裏。有時候撤去了機位只是為了讓演員們放輕松,從而更好地表現出自己,沒想到還真有意想不到的“驚喜”。“趙導拍這個節目的原則,是能不剪就不剪。在你跟邊于庭出去的時候,我接到了他的電話,他問我一些片段是否有留着的必要。”
紀瑤光聽懂了常渝的意思,瞪大了眼睛道:“你是說安慕玉對塞壬動手了?”
常渝微微一颔首:“是這樣。”靈活的手指在紅繩之間穿動,最後輕輕一抽,繩結便結緊了。她拉過了紀瑤光的手,将小木牌放在了她的掌心,溫聲道,“這是平安無事牌,你戴在身上,我之前問過一些師父,他們告訴我如何點畫朱砂。”
邊于庭聽到的就是這個事情?心中壓着的一塊大石落下,紀瑤光将無事牌握在了掌中心,輕笑一聲道:“有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抱歉。”常渝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歉疚,她開口道,“之前因為各種事情忙碌,一直沒有時間,好在這個節目有足夠的個人空間,總算是完成了。”
“沒事呀。”小小的木牌紀瑤光愛不釋手,一會兒垂眸看着無事牌,一會兒又擡頭看着常渝的神情,她唔了一聲,又道,“工作上的事情比較重要吧。”
“不是,你不要這樣說。”常渝皺了皺眉,又嘆了一口氣,“等這期節目拍完後,我們抽個時間出去一趟吧,很抱歉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才導致了你如今的惶惑和不安。有些話我一直很想跟你說,可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那就等你想明白了再說吧。”紀瑤光眯了眯眼笑道,“眼下我覺得我需要拍一張照片,我要給大家看看這‘平安無事牌’,是我老婆送的!”
“嗯。”常渝的眸中也暈染了笑意,她撐着下巴看紀瑤光拍照,又面帶喜色的上傳。其實在之前,她一直覺得她跟紀瑤光就是她們兩個人的事情,與旁人一點關系都沒有,她也很少在微博上将情緒展露在給粉絲看。紀瑤光在一開始或許還有秀恩愛的舉動,後來大概失望她的冷淡,也漸漸地失去了互動——這個錯是要算在她身上的。
微博上的動态刷得很快,這條一發出,底下就有不少的評論。其實有一點常渝想不通,很多莫名其妙的黑粉,甚至沒有看過紀瑤光演得任何劇,對她的一切都不熟悉,就開始了難聽的謾罵,仿佛是為了黑而黑。是現實中不如意憤憤不平?亦或是受了什麽人的指使呢?一個兩個只能說天下之人皆不同,可若是有批次有節奏地出沒,這便該徹查到底了。
“你看,你的粉絲出現了,她又說我配不上你呢。”紀瑤光再提起這事的時候,語氣中已經聽不出任何抱怨的情緒。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言語轟炸?常渝心中一驚,只覺得腦後吹來了一陣涼風,将她渾身的溫度都吹散,只剩下一股刻骨的寒意。這些人憑什麽如此呢?心中驀地升起了一股憎恨,常渝打開微博找到了那一條評論。
昵稱不存在:紀瑤光快滾,配不上我女神好嗎?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刀紮在了心間,常渝擡眸看紀瑤光雲淡風輕甚至是挂着淺淡笑容的神情,她是不是已經将這種攻擊當做是一個有關別人的笑話來看?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能這樣?常渝眨了眨眼,顫抖的手在鍵盤上敲動着,她地語氣嚴厲甚至是有些兇惡。
常渝V:她是星辰,她是大海,是我的向往。至于你,我覺得你不配做我的粉絲,請取關謝謝。這句話不是對一個人說的,是對我微博下所有對我愛人懷有惡意的人說的,請離開我的微博,還給我們一片清淨。@昵稱不存在:紀瑤光快滾,配不上我女神好嗎?
常渝一有動态,紀瑤光這頭便有了提醒,她給常渝點了贊,轉過頭笑道:“我有一種#常渝怼粉#這個話題要被頂上熱搜的不祥預感。”說是不詳,可是瞧她的眉眼間沒有任何的憂慮,反倒是一種輕快和自得。
有的人為什麽要給她面子呢?
“好了,你那不食煙火的高冷人設要被破壞了,聖母們會站出來指責你,作為一個公衆人物,你得時時刻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紀瑤光又笑道。
“我看你像是幸災樂禍。”常渝橫了她一眼。
紀瑤光聳了聳肩膀笑應:“有麽?我也是給你點了贊呢,我不覺得咱們有什麽做錯的地方。”
情緒突然間在紀瑤光這句話中洶湧,常渝凝視着紀瑤光的面龐,有些幽怨地低語道:“你為什麽不說呢?”可是話一出口,又意識到這一切是自己的問題,她身子向前傾,緊緊地抱住紀瑤光,滿懷歉意和心疼地說道,“對不起,是我的不聞不問讓你陷入了這種境遇中,這種大錯,是我一個人造成的,可笑我還将很多的事情推到你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