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跟我離婚

第52章 053

村口的五金店有各種工具, 這一趟下來兩個人手頭的零錢也算是去了半百, 幾乎沒有什麽剩餘。如果沒有什麽進賬, 她們兩別說是弄一些小零食，恐怕得喝西北風去了。看常渝擺開的架勢，似是不會出門了, 紀瑤光看了看手機上的一些消息，臉上綻出了一抹愉悅的笑容，她朝着常渝揮了揮手，開口道：“我出去賺錢啦。”

上次遇到的小學生粉絲比想象中的給力，這不消多時就有人添加她留下的聯系方式，說需要代寫情書這一項業務, 價錢也都談好了，如果她們不爽約的話，自己今日會有一筆“巨款”。

“去哪兒？”常渝放下了手頭的工具，擡眸問道。

“幫人代寫情書。”紀瑤光笑着将手機湊到了常渝的跟前, 頗為得意地說道，“你看, 這個、這個, 還有這個, 她們都是需要代寫的, 其中有一個還付了十塊錢的訂金！”雖然說是費腦子, 可到底是她紀瑤光的強項，多年的學習總算是找到了用途，比起去工地搬磚的勞累, 可不是幸福很多？

常渝又道：“那你打算上哪兒？”

紀瑤光應道：“不走太遠，地點就定在了客棧的門口那塊小空地上，她們都是本村人，認識地方也比較好找。”搬上一張桌子和凳子，再問客棧老板娘借點筆墨紙硯，她的毛筆字不好看，那就讓姜玉笙跟着謄抄一份。常渝有很長的時間沒有碰她的那些小木件了，難得有個條件允許的時候，她自然不會打擾常渝，雖說她心裏頭更傾向于讓常渝跟着自己一道走。遺憾的嘆息聲在唇邊淹沒，紀瑤光沖着常渝笑了笑便走出了房間。

在門口蹲點似的劉然扛着攝像機很快就跟了上去，時不時回頭看常渝的蹤影，要知道這兩位一直是同進同出的，怎麽今天就紀瑤光一個人？

“紀老師。”姜玉笙正在院子裏喂貓，看到了紀瑤光出來的時候，她也跟劉然似的左探右看，眨巴着一雙靈動的眼睛仿佛在問常渝的下落，當然，那從心地衍生出來的羞澀讓她在喊了那三個字的時候便已經紅了臉手足無措，更別說開口道其他的話語了。

“小笙呀，你的字寫得怎麽樣？”在節目的其他六位嘉賓中，姜玉笙是最好使喚的人。看着面前可愛的小粉絲，紀瑤光的臉上也是盎然的笑意，她放緩了語氣，輕柔地問道。

被紀瑤光突然間親熱的叫喚給吓了一大跳，姜玉笙的手揪着衣角，不安而又忐忑。她偷偷地觑了紀瑤光一眼，結結巴巴地應道：“還、還可以。”

“ok！”紀瑤光扣了一個響指，像是一個小隊的領頭人，頗具氣勢地應道，“那就跟我走。”把紀瑤光視作女神的姜玉笙自然沒有多問一句話，一臉驚喜，像是一條跟在後頭的小尾巴。突然間被斷了糧的塞壬“喵”地一聲表示自己的不滿，幾個縱身跑到了紀瑤光的腳邊，繞着她的褲腳打轉。可惜這是一個從來不盡職盡責的鏟屎官，只有一句無情的“去”！

在搬桌挪凳的過程中，姜玉笙從紀瑤光的口中了解到了全過程，她不需要做什麽，只用将紀瑤光寫下來的東西給謄抄一份。在學校的時候，她就傾慕這位學姐的才氣，如今能夠親眼見她落筆，怎麽能不興奮？一張臉紅撲撲的，搬着凳子就是一陣小跑，連邊于庭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孟家村在很久以前還是個頗為落後的村落，那時候村子裏識字的人非常少，只有一位教書先生偶爾坐在村口，有人找他代寫或者念家書的時候，便幫忙，沒有人的時候，他則是捧着自己那藍色封皮的書卷搖頭晃腦地念。紀瑤光這個樣子，還真是像極了當初的教書先生。這一日恰好是周末，周邊的中小學學生都放假在家，等了一會兒，那小學生還真是如約而來，在她的身後則是跟着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衣着頗為時尚。

“女神，這兩位是我的姐姐，她們需要代寫情詩！”小粉絲的眼中閃着光，還沒有靠近的時候就大聲地嚷嚷了起來。她這兩位時尚的姐姐，對外界了解的定然是比她多，漂亮的眼珠子一轉，打量的視線在紀瑤光和姜玉笙兩個人的臉上移動。

她們的心事，紀瑤光一眼就能夠看出來，無非就是身邊人為什麽不是常渝，網上的流言到底哪一些才是真的。愛看熱鬧的性子與天生的淳樸糾纏在了一塊兒，她們最終還是表現出自己的禮貌、矜持以及克制。從随身攜帶的包中翻出了幾張桃紅色的信箋，說了自己的要求。最後提出讓紀瑤光簽個名時，還十分忐忑地瞥了她一眼。

“沒問題。”紀瑤光滿口應承，現在給錢的哪裏只是自己的粉絲啊，而是一個個顧客大爺。對她們來說，寫情詩必然是要鑲嵌入自己喜歡人的名字的，她們看得也就是一個藏頭，而非整天的韻味。紀瑤光思索了片刻，便開始在草稿紙上落筆，而姜玉笙則是撐着下巴，滿是癡迷地望着她，時不時眨巴着眼，露出一種“我的女神怎麽這麽厲害”的眼神。

“謝謝女神，我們以後不在網上黑你了。”兩姐妹花步調一致，接了桃紅色的信箋便滿心歡喜。從包裏面拿出了二十塊的現金交給了紀瑤光，一轉身便興沖沖地走了。而那小學生粉絲蹦蹦跳跳的，兩根馬尾在風中搖晃，眼見着要消失不見，她猛地回身朝着紀瑤光揮了揮手。

這幾個人消失後，代寫情書的小攤子上冷清了好一陣子後才來人詢問。那個姑娘二十多歲的模樣，笑起來有兩個甜甜的酒窩。詢問了幾句後，她臉上出現了一副猶豫和掙紮的神情，邁開了腳步似是想離開，可最後又折了回來。正在這時，常渝的聲音也闖入了紀瑤光的耳中。姜玉笙的反應最大，像是一只受驚的兔子立馬從紀瑤光的身側彈跳開，她對着常渝有一種打心眼裏的畏懼，借口和邊于庭有約，也不多做停留，立馬就向着客棧裏跑去。

常渝垂眸，在紀瑤光的身側落座，她摸着自己的臉，漫不經心地問道：“我很可怕麽？玉笙見到我怎麽是這樣的一個反應？”

“不知道。”紀瑤光搖了搖頭，又道，“你怎麽出來了？”

“氣悶，出來透口氣。”常渝哼了一聲道，“怎麽，打擾到你和小姑娘了？”

“哪有什麽小姑娘。”紀瑤光眯着眼輕笑一聲，将自己賣文采賺來的幾張紙幣放入到了常渝的口袋中，這才轉過身看着那位正在遲疑的姑娘，“小姐姐，你想要寫什麽呢？”

“我——”那姑娘在看見常渝的時候便将視線投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常渝提起蘸了墨水的狼毫在紙上寫了一個又一個的“瑤”字，她有些心動，斟酌了片刻她小聲地開口道，“我不知道，我想給我初戀情人寫點東西，但是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聽說她還是單身，但是不知道具體怎麽樣。”

紀瑤光輕笑一聲：“需要幫忙麽？”

“那就麻煩紀老師和常老師了。”姑娘頓了頓，低垂着眉眼道謝。

紀瑤光沒有動筆，她伸出手推了推常渝，望着她的側臉輕哼道：“細向紅箋認墨痕，五言七字總清新。前塵舊事無端夢，別意幽懷何處陳？訪故地，問鄉鄰，知君猶作自由身。當年謂我無雙士，今是心中第幾人。”紀瑤光的語速很慢，這一阕《鹧鸪天》在唇齒間低回婉轉，她的聲音泠泠動聽，仿佛是一支敲動人心的歌謠。她的話音落下沒多久，常渝這邊也收了筆，吹了吹紙上的磨痕，她低聲道：“好了。”

姑娘的眼前一亮，她從常渝的手中接過這闕詞，踟蹰了片刻，怯生生地開口：“常老師，我能拜托你再給我簽一個名麽？”她是常渝的粉絲，家中收藏着各種海報，在見到紀瑤光的時候僅僅是有驚訝，沒多久常渝走出，還真是給了她一個不小的驚喜。常渝在微博上展現出來的是冷淡和疏離，可是在親眼見到之後，卻發現她比想象中的好說話。滿心歡喜地接過了簽名，姑娘直接從包裏取出了一張百元大鈔遞給了常渝。

看來做生意還需要顏值的加成。

紀瑤光輕笑了一聲，她的眼中閃着光芒：“常老師，我也要一個簽名。”

常渝轉過頭看着她，淡淡地應道：“好呀。”她提起了擱在了一旁的毛筆，湊到了紀瑤光的跟前，快速地在她的臉上寫了兩個字。麻癢的感覺從與筆鋒接觸的面皮上傳來，紀瑤光蹙了蹙眉，伸出手就想去觸摸。

“你寫了什麽？”

“不許擦。”常渝輕哼了一聲道，“不是你自己要簽名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