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紀瑤光真是恨死那些無孔不入的無良媒體以及說話不經腦的網民了, 明明一件很普通的小事情被大肆渲染, 最後掀起了一個大風浪來。瞪着手機上的動态, 她恨不得将屏幕給戳破,一個個字打出來,最後又考慮到了自身的影響力, 又默默地忍了回去。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洩,在晚上回酒店的路上聽到那咔嚓咔嚓的拍照時,這種心情更為強烈。
趙清這個人很懂得火上澆油,她暧昧的态度更是讓人浮想聯翩。在這種關頭,不澄清就罷了,還有心情發了一條微博:“良師益友, 值得一生珍藏。”還配上了一張在啞女劇組的圖,她到底是什麽意思呢?紀瑤光不是傻子,她知道趙清明裏暗裏地指着常渝,就像當初才傳出她跟常渝要離婚時, 趙清的動态。
“紀小姐,您跟常小姐在劇組表現的親昵是為了宣傳電影麽?”“紀小姐, 請問您真的跟常小姐離婚了麽?”“你們之間的婚姻破裂是不是因為第三者的存在呢?”……接連不斷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還要過分, 怕是初出茅廬的小記者不懂人情世故, 只一味急促而又迫切地想要得到第一手訊息從而當上司處邀功。紀瑤光沉聲不語, 她眉間凝結着一層如寒冬臘月時冰霜般寒涼的愁緒, 她險些破口大罵,只不過最後還是将“真是有完沒完”這句話給吞回腹中。
回到了酒店中,将窗簾拉得死死的, 只剩下昏黃的燈光,洗去了一天疲憊之後,紀瑤光将自己整個人給甩到床上。經這麽一鬧,她是沒有心情再去找常渝對劇本了。她生趙清的氣,也生自己的氣,要不是當初的自己太任性,哪裏會給這一切事情發生的機會呢?手機鈴聲打破了屋中的寂靜,紀瑤光原不想搭理任何人,最後在那锲而不舍的鈴聲下,還是伸出手,有氣無力地應道:“喂,有什麽事情快說。”
“話說不是會因為上次我給你打電話被常渝接到,她聽見那些玩笑話就生氣了吧?”邊于庭的聲音顯得有幾分小心翼翼,在紀瑤光一開口,她就聽出來了,自己這位好朋友心情着實是不妙。也對,網上的這麽多訊息,怕是有人故意在操縱,壓都壓不下去。
“說到這件事情我還沒找你呢!”紀瑤光坐起身捋了捋長發,她擰着眉抱怨道,“你可千萬別亂開玩笑了,我怕我還沒有追回常渝,就因為這亂七八糟的事情被打了死刑。上回她應該沒有生氣,我現在煩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吧?你猜是誰放出的消息?這輿論很多都是同情被‘綠帽’了的我,有人想要害常渝。”
“是那個什麽趙清嗎?我看她每次都是明裏暗裏地抹黑你,或者是表達對常渝的愛慕。”
“她應該不想看到常渝身敗名裂吧?”紀瑤光皺了皺眉,有些不高興地應道,“那些胡說八道的人永遠不知道他們傳出的流言對一個人的傷害有多麽大!”
“那你打算怎麽解決?”
“當然是澄清了,不過這靠我一個人可沒有什麽用,得看常渝那邊的意思。她平時裏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不大理會那些個謠言,就怕這次她也不澄清不解釋,那會被越來越多的人認定的。當然我最怕她順勢同意了離婚,你知道的,她最近雖然沒有提起,但是我時候夢中就會夢見這事情,夢到我跟她離婚,夢到她跟其他的人在一起,這種痛苦——”紀瑤光忽然間頓住,她不知道該如何與邊于庭解釋發生的一切,不知道怎麽告訴她自己是三年後回來的人,真的很怕一切只是黃粱一夢,在說破之後又重新回到了現實。長嘆了一口氣,她又道:“我心中不安寧。”
“你別擔心啦。”邊于庭那沉默了半晌,扯出了一抹笑容安慰道,“上次不是常渝接了電話嗎?我感覺到她對你還是關心的,尤其是有生氣的跡象,吓得我趕緊挂了電話。常渝太冷了,她生氣起來更是可怕。再說,她對你好你感覺不到嗎?我原來還想着幫你弄到《佞臣》裏女兒這個角色,常渝倒是先幫了你。”
紀瑤光有些訝異,她挑了挑眉道:“不是你?我還以為是你跟李導那邊通了氣。”
“不是啊。”邊于庭的聲音響起,她笑着說道,“我确實是想幫你一把,在李瑤瑤離開劇組後,我問李導有沒有更好的人選,他說有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常渝幫你到李導那邊去說情呢。看她做的這些事情還是可以看出她很在乎你的。”
原本郁悒的心情被這一通電話給驅散,在床上滾了一圈壓出了心中的喜悅,紀瑤光聽見了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都到了這時候還會有誰過來?通過貓眼看到了常渝的面容,紀瑤光趕緊将淩亂的發絲捋地平整,然後才匆匆忙忙打開了門。常渝進了房間目光四處逡巡,像是一個來檢查自己領地的國王,而紀瑤光則是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耳根子處慢慢地浮現了一抹紅意。
“我已經編纂好了澄清的聲明,到時候你轉發一下。”常渝只說了這麽一句話就陷入了沉默中,她極為自然地在旁邊的沙發上落座,伸手打開了電視,等到從中傳出聲音的時候,才将這個忽然間沉寂的房間給填滿。
紀瑤光蹭蹭蹭的地走到了常渝的跟前,她用力地點點頭道:“好的。”過了半晌,又忍不住小聲地嘟囔道,“我覺得她們真的很煩人,還有那個自稱是你同學的,說是得到了可靠的消息,那人真的是你同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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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渝搖搖頭,淡聲應道:“不知道。”
紀瑤光道:“話說公司那邊是不管的麽?任由輿論在發酵?”
“合約到期了,拍完《佞臣》我就離開盛唐。”常渝笑了笑,怕紀瑤光不明白,又解釋道,“大概你忘記了我當時告訴你的話,我已經籌備了自己的工作室。”
經常渝這麽一提點,紀瑤光猛然想起之前蘇辭也說過這件事情,她雖然是盛唐的簽約藝人,可是對盛唐的管理層都沒有什麽好感,盛唐的運營機制不錯,對明星的保護力度可謂是業界之最,但是也曾傳出一些讓人心灰意冷的荒唐事情來。再加上盛唐對于公司離開的藝人,從來不給予好臉色,在他們一旦有什麽事情的時候,更會有一種落井下石的意味。畢竟是商人,在無法為自己創造價值的時候,自然是無情的抛棄。
如果常渝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如果她們的感情還是當初那般如膠似漆——紀瑤光甩掉了腦海中的那些如果,在這件事情上她不知道該如何去追問,這會讓她重新回想起對常渝的疏忽。
常渝忽然間轉了個話題道:“明天紀開陽到這兒了,我看了一下安排,你的戲份比較少,你去接一下他吧。”
之前就聽說他要過來,可一陣子後又沒有了動靜,紀瑤光也便沒有放在心上,哪裏知道他直接聯系了常渝啊。“好的。”紀瑤光點了點頭。
“嗯。”常渝一颔首,她站起身捋平了衣角,“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挽留的話說不出口,紀瑤光心中憋着一股氣,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常渝的身影從房間中消失。電視劇裏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傳入了耳中,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那過于濃重的妝容和華貴的服飾,配合着那浮誇的表情,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毛骨悚然。紀瑤光打了個哆嗦,趕忙關了電視,心中則是暗忖道:“觀衆眼中的自己,是不是也這個樣子的?”她以前安于做一只花瓶,可現在顯然是不可行了,要麽選擇離開這個圈子,要麽就努力地追趕上常渝的腳步。
重新翻開了劇本,她想到了剛才電視上看見的那一幕,那位演員應該是太緊張了,她沒能夠放松自己的面部肌肉,以至于整張臉變得極為詭異,處于一種不自然的狀态中。好像在片場中,她自己出現這種境況還不少,倒是常渝可以收放自如。
“當我平躺在床上的時候,我發現我的肩膀、肩胛、腰上還有其他部位,都很緊張,但是我需要的是放松。”紀瑤光給常渝發過去了一句話。
“你可以想象一下嬰孩的樣子,當她躺在沙地上,留下的是整個身體的印記,但是成年人就不一樣,只會留下肩胛和臀部的印子,他的身體其他部分因為習慣長期的緊張,幾乎不會觸碰到沙子。”
紀瑤光不是專業學表演出身,她的腦海中關于消除緊張感只有一種模糊的理論,對常渝的話語她明白,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消除這種緊張感。就算在後來的三年,她努力地提升自己的演技,然而依舊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常渝又發過來了一句話:“改天買只貓回家。”
貓?紀瑤光不覺得自己有心思去照顧那毛茸茸的小動物,更何況她最喜歡的動物是狗。
常渝從那長久的沉默中猜到了紀瑤光的疑惑,一直顯示輸入中,卻遲遲不見任何消息,心中輕嘆了一口氣,沒等到她出口詢問,就解釋道:“你把貓放在了軟墊子上,就會發現它的身體也是完全的印在墊子上,你去逗一逗它,它會瞬間緊張起來,但是很快地就會放松下來,只留下必要的肌肉緊張。”
紀瑤光回複道:“那狗呢?”
常渝那邊半晌沒有動靜,許久之後才發了一個字:“傻。”
次日的戲份,紀瑤光的那部分很少,跟導演請了個假就前往了目的地。說起來紀開陽這厮所有的消息都發到了常渝的手機上,也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才是他的親妹妹。碰面的地點是北鬥酒店,這是紀家的産業,只不過紀瑤光很少前去。前臺的經理倒是認出了紀瑤光這個人,只不過是她大明星的身份。
“紀開陽!”紀瑤光一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眼窩就有些發熱,她佯裝生氣喊了一聲。而等待已久的紀開陽則是上前給她一個堅實有力的擁抱。兄妹兩有段時間沒有碰面,雖小打小鬧過,可感情好得很。揉了揉自己妹妹那柔順的長發,紀瑤光松開手,頗有幾分嫌棄:“怎麽是你來接我?阿渝呢?”
“哥,你不想看見我啊?”紀瑤光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滿地嘟哝道,“常渝她那邊的戲份還沒完,到時候就會過來的吧。”其實說這話紀瑤光也有些底氣不足,她向來不知道常渝的打算。
紀開陽啧了一聲,在紀瑤光的對面坐了下去,翹起了二郎腿打量着她半晌,才又開口道:“你說你這麽累到底是圖什麽呢?靠着家裏不好麽?要事你像于庭一點,都不至于走到這地步。你看看網上那些流言,不知道說的有多難聽。”見紀瑤光臉上流出了一絲苦笑,紀開陽也停止了數落,他轉了一個話題道:“你跟阿渝之間,現在到底怎麽回事?可別真的像網上傳的那樣,真的離婚了吧?”
紀瑤光嘆了一口氣:“哥,要是連你都相信了,更別說其他人了。我之前告訴過你,我不會跟常渝離婚的,如果離了我會後悔痛苦一輩子的。”
紀開陽點點頭,收斂起了唇角的笑容,帶着幾分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當初是為了追逐阿渝進入了這個圈子裏,可別到最後,把自己的初衷給忘了。不過我相信你,你絕不是那樣混賬的人。”
“沒有忘記。”紀瑤光搖搖頭,又問道,“你不是說不管我們事情的嗎?怎麽又來到這裏了?難不成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爸媽呢?還是在國外旅游?”
“我想你們了,來瞧瞧你們不成麽?”紀開陽扯了扯領帶,翻了個白眼道,“那二老才懶得操心這些事情呢,要不是有李叔跟着傳消息,我恐怕都不知道他們跑到那個旮旯角去體驗生活了。”
“哥,我問你一個事。”
紀開陽一揮手道:“說。”
“你覺得我跟常渝走到現在這地步,都是我的錯麽?”紀瑤光嘆息,這句話憋在了心中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在回到了三年前之後,她一次又一次地反省自己的錯誤,小心翼翼生怕惹得常渝不快,可是她們是伴侶啊,是互相最為親密的人,怎麽能夠走到這種不對等的地步呢?她能夠感覺到常渝的心累,只是有些時候啊,她的倦累又該向誰說呢?一切的一切就像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紀開陽沉默,眉峰皺成了一團,片刻之後才被那燦爛的笑容給化開,他用一種頗為慈愛的目光望着紀瑤光:“嗳,你在想什麽呢?這個問題還需要問嗎?別說是我,就連爸媽那頭都不站你這邊啊。”
紀瑤光:“……”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在家中淪為最底層的紀瑤光自覺地閉上了嘴,不再跟紀開陽這個混賬搭話。有他這麽當哥哥的?怎麽都應該向着自己的親妹妹啊,就算是小小的安慰也好!
“行了行了。”紀開陽故作不耐煩,揮了揮手裝出一種趕人的樣子,“你我看夠了,你回劇組去吧,如果阿渝有時間,就讓她過來一趟,我有點話想要跟她說。”說是不管紀瑤光二人的婚姻危機,只是一種假話,百忙之中抽出了空閑來,可不就是為了這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小祖宗?
說起來也是巧,紀瑤光前腳後走,常渝後腳便來,兩個人正好擦肩而過。摘下了墨鏡,那原本冷漠如堅冰的臉上慢慢地浮現出了一抹暖融融的笑,沖着紀開陽一颔首,叫了一聲道:“哥。”
“看來還認我這個哥哥。”紀開陽調侃道。
紀家與邊家是華國兩大商業巨頭,在學校中的時候,常渝壓根不知道紀瑤光有如此家境,以為她只是出身于一個殷實的富貴之家。在見家長時,其實她是有些緊張的,相對于紀瑤光有慈愛的父母和無所不能的哥哥,她是什麽都沒有了,只剩下了紀瑤光。然而紀家的人比她想象的殷勤和親切,絲毫不見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常渝見過不少的商人之家視演員為戲子,開口閉口滿是輕蔑和不屑,可紀家人不一樣,從談吐間就可以看出他們對每個職業的尊重。紀家二老将她視如己出,甚至在有些方面,她享受着比紀瑤光還要好的待遇。從回憶中掙紮出來,常渝的眼神中帶着幾分悵惘,她怎麽可能沒聽懂紀開陽的意思呢?她與紀瑤光鬧離婚的事情,怕是整個紀家都知道。
紀開陽的笑容還挂在臉上,只不過眸光是淩厲的,帶着幾分探尋:“阿渝,咱們就直接說吧,我來這裏的目的你應該也知道了。瑤瑤她從小就任性,有些小孩子脾氣,謝謝你這麽長時間對她的包容。當初她跟你的事情,說實話,我和爸媽都感到意外,在你來家中之前,我們也是經過一段時間認真讨論的,從來沒有見到瑤瑤對一件事情如此堅決。”
常渝點了點頭,她低垂着眼眸靜靜地聽紀開陽說話。
“我們紀家只有我和瑤瑤兩個孩子,我爸媽那邊怎麽說呢,采用的都是放任自流的教育方法,幾乎不會阻攔我們做任何事情,當然,最後的結果還是由我們自己來承擔。瑤瑤她也是有些驕傲的,從她不靠家中人的幫助就可以看出來,像于庭都不知道笑了多少次她的傻氣。她和你之間的矛盾,自然也不肯跟我們明說。從小到大她很少哭,可是上次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我明顯聽出了其中的哭腔,她還拼命做出一種若無其事的樣子,瑤瑤她真的很喜歡你。”
常渝抿了抿唇,眸中掠過了一抹暖色,她輕聲應道:“我知道。”
“你們之間有點小打小鬧也是很平常的事情,總該有點生活的氣息,不然就像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了。”紀開陽好心情地調侃了一句。看到了常渝勾了勾唇,他的話鋒陡然一轉,連神情也變得威嚴起來:“瑤瑤那邊已經知道自己的錯誤了,她說自己會改。那麽阿渝你呢?會走到這一步,不可能是一個人單方面存在的問題。”
常渝眼皮一跳,她擡頭看着紀開陽嚴肅的神情,心中霎時間慌亂。在與紀瑤光分居之後,她回憶着過往的點點滴滴,她想着自己對紀瑤光的包容,她感覺着自己從內到外的倦累——她想了很多的事情,知道了自己如紀瑤光一般放不下。她有些害怕紀瑤光只是故技重施,到了未來又變回了原先的模樣,她怕自己對紀瑤光的期望又變成一場空……可是她從來沒有從自己的身上尋找突破口。如今被紀開陽一語點醒,她重新又想起了某個遠親,在自己父母剛出車禍去世後,說她冷血而又自私。“我——”
“阿渝,我就直說了,你別怪我。”紀開陽打斷了常渝的話,“我能夠從瑤瑤的言行中感覺到她內心深處的不安定感,尤其是在她跨入了娛樂圈、在你們結婚後。這種不安定感是你給她的。如果說瑤瑤是一團燃燒的烈火,而你就是千年不化的堅冰,你太沉默了,你把所有的情緒都凍結在了心中。溝通和交流是很重要的事情,兩個人的感情想要維系下去,不能夠缺少這一塊。你對瑤瑤有什麽不滿的,你就直接告訴她;你對她有什麽期許,你心中到底在想什麽,你也可以告訴她,畢竟我們都不會讀心術。如果沒有言語,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我不想你們是因為這而錯過。”
“你們還年輕,可也有一點不好,年輕氣盛容易做一些沖動的事情。你以為自己足夠冷靜,可是當局者迷,有時候還得旁觀的人點醒。”
就算常渝和紀瑤光發出了聲明,一廂情願的人總喜歡将她們的行為認定為炒作,只有這樣才能夠看一出精彩絕倫的大戲。大抵都是這等心理,從別人的悲歡離合中尋找着自己生活的樂趣。有些時候紀瑤光也會忍不住惡毒地去揣測,那些在網上出口傷人、滿腔惡意的人到底生活有多麽不遂意,需要借着對別人的謾罵和污蔑來支撐着生活。
煩躁的心态影響着工作,拍戲一連卡了五次,都找不回那種狀态,紀瑤光其實是羨慕和敬佩常渝的敬業的,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到了鏡頭前她就會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點都不受現實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影響。有些沮喪的坐在了一側,導演李歐很難得的沒有破口大罵,反而是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嘆了一口氣。紀瑤光心中有些難受,這是她在進入娛樂圈後首次因為拍不好戲而感到沮喪萬分。雙手按壓着太陽穴,她靠着椅背閉上了雙眼。
“我說行啊,紀瑤光,現在熱搜的熱度終于降下來了,另外一件事情頂了上去。”一無所事事就跑到各個劇組中打轉的程鶴年,一眼就看到了那狀态頹廢的紀瑤光。她幾步跑到了她的跟前,推了推她,笑說道,“不過很遺憾,那一條新的熱搜主角還是你紀瑤光。”
仿佛沒有聽見程鶴年的調侃,紀瑤光猛地擡起頭問道:“你有沒有出現那種唱不出來歌的狀态?”
程鶴年愣了一愣,她眨了眨眼半晌後才語氣輕松地應道:“有啊,就是最近跟陸餘聲合作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唱不出來了。”
紀瑤光皺了皺眉,顯然是不相信程鶴年說得話。她擡起頭看着程鶴年眸中一閃而過的沉痛,心中了然,也不在這件事情上追問,反而直接跳到了後一個問題上:“當你唱不出來的時候,你怎麽排遣?是不停地唱麽?還是等自己安靜下來?”
“這真是一個好問題。”程鶴年輕笑了一聲,那懶散的笑容被一種悠遠的悵然所替代。誰都不知道被稱為天才要付出多麽大的代價,她肯定天賦給她帶來的各種加成,可若是她不逼迫自己,恐怕也不能夠達到如今的成就——除了那些個獎項,與陸餘聲同臺其實也是對她的一種認可。“我唱不出來的時候,就将自己關在房間中,誰也不搭理。暴躁的時候我還砸鋼琴,當然之後的幾個月我開始吃土了。我需要發洩一通才能夠從那種頹唐的狀态中走出,至于你嘛,我覺得你還是從源頭上去解決那件事情吧。這時候你別想着怎麽演戲了,我建議你先刷刷微博。”
程鶴年努了努唇,見紀瑤光沒反應,随手點開了一篇文章念給她聽:“《神秘男士于酒店私會某當紅演員疑為紀氏老總》,這封面就是一張模糊的酒店擁抱照片,文章開頭就指明當紅明星是你紀瑤光。同性婚姻破裂?同性情能持續多久?你自己看看吧。”
……近些日子遇到的事情裏這算是最為荒唐的一件事情。紀瑤光去見紀開陽自然是問心無愧的,她甚至連墨鏡都沒有帶,哪裏知道還有媒體藏在了暗處?她掃了眼那張模糊的室內照片,角度還真是刁鑽。連扯了扯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底下的評論不出意外的是一片謾罵聲,以及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衆留下的‘精彩’留言。
——常渝劈腿女人,紀瑤光出軌男人?是被傷心之後令投他人懷抱?不管怎麽說,這兩個人都讓我覺得賤得慌,路人轉黑。
——兩個人都姓紀,讓我開一下腦洞,難不成是兄妹?可也沒聽說紀瑤光有什麽強大的背景啊?
——德國骨科?妙哉妙哉。
——你們傻嗎?如果是紀家的,為什麽紀瑤光和常渝結婚的時候沒見任何動靜啊?
——不是啊,她們兩個結婚也沒邀請誰啊?不過我記得當時爆出邊家大小姐參加了她們的婚禮。邊家和紀家是世交啊,我還是覺得他們是兄妹。不過有可能,紀瑤光是私生的。
——太惡心了,這兩位滾出娛樂圈好麽?我強烈要求《佞臣》換角,不能讓我女神毀在她們兩人的手裏。
——這反轉,年度最佳!
這都是些什麽事情啊?紀瑤光只覺得好笑得很。她點進了那個熱搜翻了翻,還看見了一篇頭條文章,是一個叫做“z大的女神z大的瓜”的人轉發的。紀瑤光對Z大這字眼向來敏感得很,尤其是他的頭像還選擇了自己母校的圖書館,不能不引起她的注意。
“大家都知道紀瑤光是我Z大畢業的,讀的是中文系而不是表演專業,不得不說紀瑤光還是很厲害的,在我們Z大,藝院和文院都是神級存在,她能夠考進中文系,就說明了她有相當高的水平,至少是碾壓大衆的。當時在我們的系裏她是最受教授喜愛的學生,可是一切在她參加了《萬衆之聲》後就改變了,她被盛唐時代的人簽下加入了娛樂圈中,翹課成為了家常便飯。從一個天資出衆的好學生到幾乎年年吊車尾,用兩個字形容就是‘堕落’。”
“當然我這次說得不是這個。Z大作為華國的高等學府,有教授曾經統計過,有百分之十以上出身上流階層,百分之七十的來自于家境殷實的小康之家,只有很少的人出身于農村,階層固化在教育方面體現出來,不管你們承不承認,家境好的孩子比其他的眼界更為開闊,他們的優勢在大學中更是突顯。有的人喜歡向往奢華,有的則是崇尚低調,但是他們的名字從來不會被淹沒。像紀瑤光,在大學的時候她就一身名牌和華貴的飾品,可是她的家境據我所知,是很普通的商人家庭,完全支撐不起她的開支。有時候住在宿舍,有時候則是在學校附近一個很普通的小區中租房住……”
洋洋灑灑數千字,将紀瑤光從大學到進入娛樂圈之中的事情八的一絲都不剩。有理有據,就連紀瑤光她自己都差點信了。一旦出事情,什麽妖鬼神魔都出現了,紀瑤光都要被氣笑了,她回到自己的微博裏,發現還真的有不少的人來質問她是不是從大學時代就開始被紀開陽包養,原先認為常渝劈腿心疼紀瑤光的,紛紛改變了立場,開始怼紀瑤光進行譴責。聽風就是雨,仿佛女娲抟土造人時忘記給他們安上了腦子。
“這跌宕起伏的劇情,絕對能夠寫成一本小說了。”程鶴年在這個當頭也浏覽完了,她啧啧地嘆了幾聲,立馬轉發了這篇文章,并說道:“來,大家跟我念一遍北鬥七星的名字:天樞、天璇、天玑、天權、玉衡、開陽、瑤光。”就算紀瑤光從來沒有明說過自己的出身,但凡有腦子的人都能夠想到這一點。
常渝那邊的戲份已經結束了,她與喬西正一前一後的走向休息室,按照以往紀瑤光只會在一旁幹坐着,直到常渝的身影從眼前消失不見,可是這一回,她的心中交雜着許多的情緒,幾步向前拉住了常渝的手,甩下了一句:“跟我來。”莫須有的事情最後當然會被澄清,可是這件事情誰是幕後的操手呢?紀瑤光越想越心驚。從抹黑常渝再到抹黑她,是誰這麽不遺餘力地做着這些事情?
“你有得罪的人嗎?”紀瑤光問道,看着常渝挑眉露出了幾分迷惑,她又甩了甩頭,有些煩躁地在屋中踱步。要說嫉妒常渝的人或許有很多,被她得罪了怕是難找出幾個,她一心撲在了戲中,對周邊的事情極為冷淡和漠然。怕是她紀瑤光得罪的人吧?每一件事情都在脫離掌控,在未來中根本找不到跡象。
常渝斟酌了半晌,才放軟了語氣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別着急。”她在演戲,當然沒有注意到微博上的動态。難不成是之前關于離婚的言論影響到了她的情緒?這麽想也不是不可能。想到安慰一下紀瑤光,可是不知從何說起,低垂的眼眸中光芒漸漸地黯淡,常渝最終只是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是我瘋了還是網上的人瘋了。”紀瑤光突然間停下了腳步,定定地望着常渝,“我和紀開陽在酒店中碰面被偷拍了,還有人詳細地八一八我的過去,恨不得挖出個前世今生來,我覺得很荒謬,就像是一場夢。”
常渝咬了咬唇,有些迷茫地說道:“這種事情澄清了不久好了嗎?你依舊不想讓人知道你是紀家的?”
“不是。”紀瑤光搖了搖頭,她抓了抓淩亂的頭發,悵嘆一聲道,“我不知道是誰在幕後搗鬼,這件事情當然是容易澄清,畢竟我跟紀開陽的關系容不得他們浮想聯翩。只是我有些擔心,如果有人在背後害你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三合一已發~
一般情況下,每天晚上七點準時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