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長久的沉默讓紀瑤光的心中浮現了一抹恐慌,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常渝,就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直到她聽見一句淡淡的“坐下”傳入了耳中,見常渝沒有生氣的跡象,她心中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氣。她怕沒有控制住自己,怕因為這小小的逾越再次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她好不容易才得以親近的。
“你為什麽要演戲?你真的喜歡麽?”清清冷冷的問話響了起來,這個問題在這些年裏常渝問了不下十次,每一回都是嘻嘻哈哈的應付過去。當初為了要跨入這一行呢?是因為她想更加的貼近常渝啊,在真正接觸到這個圈子之前,她只是憑借着星點八卦新聞和猜測,根本不知道它真正的模樣。當時的她可以選擇走上唱歌這一條路,可是她拒絕了,她更想去體驗常渝身在劇中時候的那種情境。她向來任性慣了,背後堅實的後盾讓她從來不用考慮一些複雜的問題。只不過,在她跨入了這個圈子的時候,有一些東西在慢慢地改變,尤其是與常渝從熱戀期到了新婚期之後——各種閑話與八卦讓她變得疑神疑鬼,幾乎要被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給逼瘋了。
從回憶中抽離了自己的思緒,紀瑤光的目光有些迷茫,她斟酌了片刻後,應答道:“我不排斥,有些時候演戲也能帶給我愉悅感。”尤其是在記憶中與常渝離婚後,她沒有多少方法可以排遣自己的情緒了,她與一些國內外的藝術大師碰面,多多少少有了自己的領悟。
“嗯。”常渝微微地一颔首,她往沙發上靠了靠,淡聲道,“你現在的狀态比之前好上了很多,至少在動作和臺詞上能夠做到準确無誤,但是你的注意力不怎麽集中。在剛才與我對戲的時候,你走神了,你在想什麽呢?”
心髒跳動的速度突然間加快,一句“想你”險些脫口而出。她偷偷地觑着常渝,冷不丁與她深邃的眸子相撞,她的神情不冷峭,甚至可以稱之為柔和,只不過比起往日裏那獨屬于自己的溫柔還差得很遠。紀瑤光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她抿了抿唇,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我只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些事情,想到了一種很久沒有升起的感覺,它讓我很懷念。”
常渝不知道紀瑤光在說什麽,只是從她的臉上探尋到了一種迷茫和傷感,心中如同被針紮了一下,垂在身側的手忽地握成拳。紀瑤光最近很不一樣,但是這種改變會是長久的嗎?将思緒重新拉回到演戲上,常渝又說道:“一個好的演員情感一定要豐滿,我其實看過你以前的一些劇,很僵硬,讓我很出戲。你在裏面沒有演出人物,你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一種真實。有兩種人,一種是演什麽像什麽,一種是演什麽都像自己,這兩種你都沒有做到。你的情感可能在一兩次時候到位,但是不能夠長久的維持。”
“我知道最好的結果是完全随着劇情走,不受意志的控制,不用刻意地去想我接下來該如何表達該如何做動作,就是憑着直覺自然而然的表演。”紀瑤光順着常渝的話說道,她頓了頓又嘆了一口氣,“這種潛意識的行為,我沒法控制。”
“你要是能夠控制潛意識,它也就随之消亡了。”常渝的眸子一亮,她的唇角浮現了一絲淺淡的笑容,“一直靠着潛意識的靈感創作,這種天才是不存在的,我們要學會的是用意識進行恰當的創作,你可能演得好也可能演得爛,但是最重要的是演得真實,這不僅僅體現在動作上,還有情感上,合乎情理、合乎邏輯,要整個人融入到角色中。但是——”
但凡有轉折的都不太會是好話,在常渝說話的時候,紀瑤光無意識地往她的身側靠去,就如同當初她們獨處的時候,烙刻在了骨子中的習慣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她在常渝停頓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放在了常渝的腿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動着。而常渝的面色極為自然,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小動作,或者是同樣習慣于此。
紀瑤光不願意收回手與常渝拉開距離。
“有的劇本就是毫無邏輯的,就算你在表演中盡量的做到真實,可有些時候的情況依然是讓人啼笑皆非,我相信蘇辭挑劇本的眼光,只不過你——”常渝聽蘇辭她們私底下說過幾次,明明能夠獲得更好的劇本,紀瑤光偏偏因為各種莫名其妙的原因而推拒。她不相信紀瑤光沒有分辨好壞的眼光,也不相信她不明白什麽是有價值,她可能只是一時興起,願意将時間浪費在一些無聊的事情上。或者說她對自己的認知極為準确,也安于現狀。爛劇本和爛演技結合起來,那看得就是流量小生、小花旦們的臉。
紀瑤光很乖巧,在常渝提出了這個存在的問題後她立馬應道:“那我以後的劇本先給你看看。”在常渝的目光掃過她的面龐時,她綻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反反複複地念着她的這句話,不明白她其中隐藏的小心思才怪。常渝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她低垂着眼眸,淡淡地說道:“那場戲我們再對一遍,這次換回來,我還是雲雁回,你則是演平陽公主。記住了,這次要集中注意力,不要走神。”
常渝對待演戲極為認真,紀瑤光的情緒也被她的态度給帶動,她抿着唇沒有說話,而是用力地點點頭,再擡起眼眸的時候,她已經讓自己進入了戲中的狀态,她現在不再是紀瑤光,而是面對着自己那從秦樓楚館中歸來的驸馬壓抑着滿腔怒氣的平陽公主。崇敬而又疏離,這種冷漠是她們之間的常态,可是平陽公主已經不願意繼續如此,在面對着沉默的、有所保留的驸馬時,她大膽又放肆的出擊。她是驕傲的天之驕女,但是她跟宮中其他的姐妹有所不同,她不會被所謂的倫理道德和規範守則束縛着,她毫不介意自己在驸馬面前所展示出的放浪。
坐在了雲雁回腿上的平陽公主大膽地揪住了她的衣襟,朝她的下唇咬去。
常渝沒有喊停,那她自然還是雲雁回,而紀瑤光則是可以借着平陽公主的身份去肆意地親吻。
雲雁回的身子在顫抖,可是她的眸中還是一種如同古井般的平靜,她雙手握成了拳垂在了身側,沒有推拒極具侵略性的平陽公主,當然她更不可能迎合。在平陽公主大感無趣地松開她時,她的眸中滑過了一道複雜的情緒,捋了捋衣袍,她平淡的聲線中其實有些顫抖,她說道:“公主,請您自重。”只不過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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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沒有平複的怒氣被雲雁回重新點燃,平陽公主的眼中劃過了一道厲色,她冷笑一聲道:“自重?雲雁回,你是我的驸馬!你是那個去秦樓楚館尋歡作樂的人!”
常渝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笑容,幾乎就一個眼神就能看出她到底身處那個世界。在演戲這方面的天賦,常渝當真是得天獨厚,她既不用擔心無法入戲,也不會因為困在戲中而找不到自己。紀瑤光看到她的這副神情,心情也跟着愉悅起來,她壓住了心中那一點點小得意,非常自覺地拿了自己換洗的內衣內褲鑽入了浴室,絲毫不提回到自己房間的事情。
關門聲響了起來,随之而起的是沙沙的水流聲,常渝的目光淡淡掃過了放在茶幾上的劇本,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在這種情況下,紀瑤光不願意走,她心中也不太願意去趕人。當初的堅定還真是被這厮磨得一絲不剩,會不會走上一條老路呢?這種憂慮始終盤桓在常渝的心中揮之不去,她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矛盾中。
手機的震動驚醒了神思,常渝只淡淡地掃了一眼,就看到了喬西發來的訊息。
“當初你跟紀瑤光還沒有公開要結婚的時候,cp粉多得不計其數,怎麽現在你們在一起了,她們就消失不見了呢?對了對了,有幾張照片傳出來,不是紀瑤光和江淮,就是她和程鶴年的,你說這些人怎麽回事啊!”
“熱搜雖然早就壓下去了,但是你跟紀瑤光要離婚的流言還是時不時地冒出來,甚至有的人頭頭是道。紀瑤光那邊只簡單地說了一句,趙清不忘火上澆油,而你這邊沒有任何的動态,你是不打算回應嗎?”
手指敲動,常渝幽幽地回複了一句:“你也覺得是流言麽?”
在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喬西心中猛地一緊。要說當初常渝堅定地從家中搬離,那會兒她是堅信的,可是現在——她們之間的相處已經很和諧了,難不成常渝心中還有這種心思?吓得打了個激靈,喬西趕忙撥通常渝的電話,有些焦急地說道:“我有些看不明白了,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可別吓我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以松花為糧,以松實為香,以松枝為麈尾,以松陰為步障,以松濤為鼓吹。山居得喬松百餘章,真乃受用不盡。
【評】
施愚山曰:君獨不記曾有“松多大蟻”之恨耶!
江含徵曰:松多大蟻,不妨便為蟻王。
作者不翻譯啦~
請大家相信我,這是甜文,我不止用我自己桃花運發誓,我還用我基友的桃花運發誓!
騙人就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