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跟我離婚

第13章 013

程鶴年是一個怪人，這句話是邊于庭說道，想當初她還極為憤憤不平。不知道多少人想抱她邊于庭的大腿，她主動透出橄榄枝的時候，竟然會被人毫不猶豫地拒絕。哪裏是樂壇中的一股清流？聽聽她配的那些廣播劇，簡直是一場泥石流。

到底是自動回複還是程鶴年本人，常渝有些不确定。猶豫了一會兒，她回複了一句：“你還在片場麽？”

“還在，紀老師你怎麽沒過來？是昨天晚上累着了麽？我看常老師卸妝後臉上也有些疲憊。”程鶴年那頭回複地極為迅速。

“……等我到片場再跟你說吧。”

“你快過來吧，有個妖冶賤貨來探班了，找的是常老師喲。”

“是誰？”

“沒看清。”

結束了與程鶴年的對話，紀瑤光也不再看手機，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躍起，匆匆忙忙地去洗漱。額頭上的臉上的紅痕已經消退了不少，化上淡妝應該能夠遮掩。“紀瑤光，加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紀瑤光眨着一雙晶亮的桃花眼，默默地給自己打氣。追妻之路何其漫長，如果遇到了一點小挫折就氣餒，那她還能夠找回常渝呢？

少了李瑤瑤的片場是平靜的，缺少了與平陽公主的對手戲，常渝這邊相對輕松很多，甚至有時間與前來片場的老友敘舊。那頭的導演李歐怕耽誤了進程，将不需要公主的戲先提上了日程，時不時傳來他暴躁的吼聲，偶爾才說上幾乎難得誇人的話語。

在不需要群演的時候，程鶴年一般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時而沉浸在手游的世界裏，時而擡眸瞧上一眼。大概是李歐知會過片場的人，她的待遇顯然是跟一般群演不同的，就算溜到了主要演員的化妝間去，大家也都懶得管她。常渝從她的身側路過的時候，想到了李歐的話語，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她對華國的樂壇不是很熟悉，都說圈圈夾雜，只不過在樂壇中，她唯一熟悉的人也就是陸餘聲而已。

陸餘聲是她在圈子裏少有的一個好友，當初因為她們兩個人的親近，還有媒體胡亂地報導一些緋聞，更是有人在微博底下叫嚷，說什麽吃她們這一對cp，可把紀瑤光氣得幾天都睡不好覺。常渝是不怎麽關注這些的，可紀瑤光确實忍受不了。走到了休息室中，她的神情還是有幾分恍惚的，在大家口中銷聲匿跡的天後陸餘聲赫然出現在此。她瞧見了常渝進門，才伸手拉下耳塞，慢悠悠地笑道：“怎麽，又在想你家的那位啦？”

“沒有。”常渝搖了搖頭否定道，她瞥了散漫地坐在沙發上的陸餘聲一眼，又說道，“我只是沒有想到你這麽快就能夠趕到這兒來。”要知道在隐退之後的陸餘聲可是完完全全地消失在大衆的視野裏，就連常渝都只能夠從她朋友圈拍的那些美食中勉強地判斷地方。在她宣布退圈的消息後，有的人猜測她遠嫁國外富豪去相夫教子，也有的人猜測她吃遍大街小巷糟蹋了歌喉——畢竟在宣布消息的不久前，她被人偷拍到在一家幽深的巷子中吃麻辣燙。這與“天後”素來表現出的人設不符合，着實讓人大跌眼鏡，當然也不乏喊着可愛，要用美食來籠絡自己女神芳心的人。

陸餘聲笑了笑道：“我前些天聽說萬年巷裏的小吃很美味，就過來了，沒想到你們也在附近拍戲。”

“我找你是為了什麽，你應該猜到了吧？”常愉也不跟她繞彎子，望着她溫潤的雙眸，徐徐說道，“《佞臣》這部劇李導希望由你來唱主題曲，我想你能不能給我一個面子，在大衆的面前再露一次聲呢？”

手指搭在了大腿上，有節奏的敲動着，看着常渝微抿的唇角，陸餘聲撲哧一笑。常渝這個人很少向老朋友求助，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憋在了心中，這一次的開口，不知道她心裏的負擔有多重？其實陸餘聲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可是她還是忍不住逗常渝一逗，這個人将自己崩成了弓弦，實在是太累了。心中這般想着，她做出一副遲疑的模樣，應聲道：“你也知道我宣布退出這個圈子了，李導的電影口碑素來不錯，很多與他合作過都能火上一陣，可是我這邊——”

“我知道你為什麽退圈。”常渝快速地打斷了陸餘聲的話，她輕笑道，“直接告訴我你心中的答案吧，我想你已經有了答案。”

陸餘聲笑道：“啧，被你看穿了。”到了她這個年齡，別人尋求的是安定，而她需要的是自由和暢快，前面的二十多年因為保護嗓子，壓抑了她貪吃的天性，她有這種自制力，但是不願意再用這自制力。在最近的幾年，她出的唱片少了很多，對自己的要求也放松了很多。她不缺錢也不缺名利了，某一天福至心靈——為什麽她就不能夠去追求自己呢？反而要在這圈子裏蹉跎歲月？“既然你常渝開了口，我又怎麽能夠拒絕呢？”

“嗯。”常渝颔首，頓了一會兒又道，“李導那邊說主題曲由兩個人合唱的，另一個是程鶴年，你沒有意見吧？”

陸餘聲的目光倏地一沉，她平靜的面容上泛起了一道波瀾，沖着常渝那邊綻出一抹完美的笑容，她回答道：“沒有意見。”相交多年到底真話還是假話，常渝一眼就能夠看出來，或許陸餘聲不在意跟誰合作，但是她與程鶴年之間一定是存在着些許糾葛，詢問的眼神在陸餘聲的臉上停留。

“我說常渝，你能不能不要這樣看我？”陸餘聲撐着下巴嘆了一口氣，用一種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等到常渝收回了打量的視線，她自己倒先忍不住開口了，“程鶴年這個人你應該是不熟悉的，其實我跟她之間也沒有什麽交集，就是常聽身邊的朋友提起這個人。她剛闖入樂壇的時候，以她的才華被人稱為下一個‘天後’是理所當然的，然而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她的性子不适合在圈子裏混。在我三十歲的生日宴上，不知道是誰帶她進來的，你知道她說了什麽嗎？”陸餘聲的聲音忽然間變得幽怨起來。

“說了什麽？”常渝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就算是詢問也不起一絲波瀾。

“她跟人在談論我，說我是老女人，正巧被我聽見了！”陸餘聲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憤憤地說道。歲月向來善待美人，在她的臉上很少見風霜的痕跡，就算是三十一了，可是看上去猶如二十多歲的美人，看不出絲毫的老态。

常渝的眉眼中漾開了一抹笑意，她搖搖頭道：“不老，滿臉的膠原蛋白。”

陸餘聲一臉警惕：“我比你大六歲，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老了？”

紀瑤光到了片場一眼就看見坐在一旁的程鶴年在小聲的嘟囔。

“老？”她挑了挑眉。

程鶴年懶洋洋地擡頭瞥了她一眼，問道：“你讓我在片場等着，是想說什麽事情啊？你是對我的廣播劇有興趣麽？我覺得你的音色完全可以勝任，要不要加入其中？”

紀瑤光的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了一幅緋色的畫面，她趕忙搖了搖頭，岔開了話題道：“李導找過你麽？”

“李大導演找我這種小龍套做什麽？他又不敢讓我去替了李瑤瑤。”程鶴年勾了勾唇，她看着紀瑤光變幻莫測的臉色，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情來，又道，“倒是有人借着劇組的名義給我發了一封郵件，問我願不願意給佞臣唱主題曲。”

紀瑤光眼前一亮，問道：“你怎麽回答的？”

程鶴年朝着紀瑤光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了自己的身側。“按照劇組的意思是請我和陸餘聲合唱，但是能夠請動那一尊大佛，還需要我這種不入流的小蝦米做什麽？”

“陸餘聲不是你女神麽？”紀瑤光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畢竟程鶴年的微博只關注了一個人的動态，不由得讓人容易想偏了。眼中只見得你，多麽容易令人浮想聯翩的深切情意啊。因為常渝的關系，紀瑤光與陸餘聲之間也有着淺淺的交情。她與程鶴年——這種念頭才浮現就被否決了，她更傾向于相信這是小迷妹與偶像之間的關系。

“不是啊。”程鶴年瞪了紀瑤光一眼，眸中浮現出淺淺的疑惑來，她繼續說道，“我的偶像我的女神只會是我自己。”

紀瑤光：“……”

“只不過我确實喜歡陸餘聲的聲音。”程鶴年話語陡然一轉，“如果她再年輕五歲的話，我可能把她當做女神。現在嘛，一說起她，我就會想她讀初中的時候，我還在玩泥巴呢。”

紀瑤光下意識地反駁道：“你說的誇張了吧？六七歲的年齡差，不是很正常麽？”

程鶴年道：“不一樣啊，都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一邁入了三十大關就向着四十奔去了，一聽就很油膩。”

你見過陸餘聲麽？紀瑤光很想問這個問題，只不過她還沒來得及說話，眼角的餘光就掃到了一側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人影。常渝面色如常，倒是陸餘聲臉色陰沉如暴雨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