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記得

第27章

葉修從洗手間回來時察覺到另外三人的氛圍有些奇怪，他看了王傑希一眼，後者沒對他說什麽，只是一臉平淡地叫他坐下。

“菜還沒來？”見其他三個不說話，不知道剛才他們在說什麽的葉修打破了沉默。

“小家夥你餓了？”黃少天是個話痨，最受不了的那種剛才那種誰都不說話的沉默氣氛，見葉修開口，他終于也忍不住了。

“有點，我們沒吃午飯。”葉修說，“我和隊長十一點從俱樂部出發，到這裏是下午一點半，半個小時後在會議室和其他國內戰隊的人集合，開完會後直接回了房間。”

“這就是你隊長的不對了。”黃少天轉向王傑希，“怎麽能讓未成年人餓肚子呢？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少了長不高怎麽辦？”

王傑希……被點到的當事人王傑希壓根沒有理他。

話題相關另一人葉修倒是琢磨起來，說到身高問題，身體縮水回十五歲的葉修現在身高一米七一，跟王傑希正好差了十厘米，如果和過去一樣，他會在将來的幾年裏長到一米七八。就跟姑娘在意體重似的，很多漢子也在意身高，如果現在多喝點牛奶補點鈣，或許可以突破那個兩厘米大關？

沒多久菜上來了，一頓飯吃的非常熱鬧，只要有黃少天在，就算和他同桌的三個都沉默寡言如周澤楷，他一個人自說自話也有本事把氣氛炒熱。

吃完後葉修王傑希與藍雨的二人告別，回到了房間。這下周圍沒了其他人，葉修覺得是時候問問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剛才我去洗手間時你們說什麽呢？”

“新秀牆的問題。”王傑希也沒瞞着，這個話題沒必要遮遮掩掩的，葉修不是性格比較內向的高英傑，對他而言，有什麽話直接說最好，“你一個是未成年的新人，讓你剛出道就站在最高水平的舞臺上，在其他人看來不利于你的成長。”

這個問題是葉修沒想到的，他是新人，但也不是新人，新秀牆……這個詞放在他身上可太新鮮了，過去他第一賽季出道，資歷老得不能再老，他才是給新人後輩們豎立起牆的人，黃金一代甚至可以說是被他虐着長大的，可是現在，他從豎起牆的人變成了要打破牆的挑戰者。

設身處地去想想，葉修也能理解他們為什麽會這麽認為，這場友誼賽含金量其實很高，國內代表戰隊出戰的幾乎都是各隊王牌，而國外那些甚至是代表他們各自的國家遠道而來，能成為國家代表的能有幾個水貨？

粉絲可能意識不到，但同為職業選手，其他人不可能不清楚。

葉修記得下個賽季藍雨将推出聯盟史上最年輕的選手盧瀚文，用的是劍客，不用多想就能猜到他會是劍聖夜雨聲煩的繼承者。2對2的競技，帶不帶輔助和治療都無所謂，如果這只是一場單純的表演賽，藍雨讓盧瀚文被黃少天帶着提前在粉絲前露個面或許更好，但是他們沒有。

想到這裏，葉修大概猜到了為什麽會是喻文州和黃少天最先提出這個問題，連這半年來和他關系更好的蘇沐秋也沒提，就是因為他們隊裏也将出道一位年輕的未成年職業選手，在年輕選手的培養問題上，他們更感同身受。

“你，孫翔，還有秦牧雲和小唐。”葉修數了數，“總計四位，你是打法太詭異別人難以捕捉，孫翔當時在小戰隊其他人對他的準備不足，秦牧雲是因為當時隊裏四位老将吸引了大部分目光，小唐是一挑三事件後頂着更大的壓力和動力撞破了新秀牆。”

“唐柔那件事沒什麽參考性。”王傑希說，“如果不是她性格強勢能夠頂住壓力，換成一個普通的新人，沒撞到新秀牆前就毀了。”

“就是因為知道她頂得住壓力，在壓力下也更有動力，我才敢那麽說。換成其他人，比如小喬，我是不會給他立下那樣的誓言的。”

王傑希沉默了，他和過去的葉修都是獨自照顧着一整個戰隊的隊長——他在網上看過粉絲戲稱他倆是一對單親爸爸——對不同性格的隊員，用不同的培養方式，葉修有時會給人壓力，可他也知道分寸在哪裏，不過超過那個尺度。

“不過說到底，我們這幾個對你來說都沒有什麽參考價值。”他把話題轉了回來，“我們那時候都是真正的新人，就算天賦好或是打法讓人猝不及防，在經驗上還是有所欠缺，而你……”

“我不是新人，甚至可以說：這裏沒人比我經驗更豐富。”葉修接道。

現在不過第八賽季結束，葉修在過去雖然空缺了第八賽季下半程外加第九賽季沒有參加職業聯賽，可他那時候也沒閑着，網游和挑戰賽沒讓他放松過一刻，到了第十賽季更是重返聯盟奪得了冠軍，之後又在世邀賽裏當領隊，這樣的經驗根本沒有第二人有。

“你重新擁有了新人的精力以及手速，卻同時保留了老将的經驗……你這挂開得也太大了，簡直就是一個無法被修正的BUG。”

“我們現在是隊友，這麽說我不要緊嗎？”

“——所以我很慶幸。”

王傑希說這話時雙眼直視着葉修，那雙平時看着可以唬人的大小眼，現在這樣無比認真地凝視着別人時，竟然多了幾分讓人心頭發熱的帥氣。

葉修沒有避開他的視線，只是用餘光打量了一下四周，他在想房間裏的燈光是不是太暗了？以至于剛才那一瞬間他看花了眼？

“慶幸什麽？”

“慶幸自己還記得你，還記得那個有你的榮耀。”

王傑希說着，竟然微微笑了起來。他平時看着高冷不好親近，很少會露出這樣溫柔的笑容，可真當他這樣笑起來時，真的非常好看。

“……大眼啊。”

聽到這個綽號，王傑希直覺有些不妙。

“你以後還是多這樣笑笑比較好，你看你剛才笑起來多帥？要是以前你也這麽笑，聯盟也不會愁小周出現前聯盟沒有合适的榮耀代言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