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記得

第13章

葉秋進入咖啡店，直接朝着王傑希和葉修所坐的地方走去。

“你怎麽來了？”葉修看着他在自己身邊坐下，同時不忘遞上菜單，“來，随便點，有人請客。”

葉秋接過菜單，卻是放到了一邊：“我不放心你就來看看。”

“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話雖這麽說，可葉修知道葉秋是擔心自己，畢竟他早早就接管了父母的公司，看多了同一個圈子裏的勾心鬥角，根本不會放心自己和一個他不認識也不知道其道德品行的人接觸，“大眼雖然是大小眼，可是個好人。”

被黑後又接了張好人卡的王傑希面不改色，他對葉秋說道：“葉秋先生，你要來點什麽嗎？”

“謝謝，我想不用了。”葉秋同樣禮貌地回答，然後開門見山地說：“王傑希先生，過去的我是葉修的雙胞胎弟弟，他還拿了我的身份用‘葉秋’這個名字進入職業圈，但現在，他變小了，我成了他的監護人，即使知道他不是真的孩子，對他我也得盡好監護人的義務。對這個圈子，我指的是電子競技圈，我不是特別放心，問他我想我會被糊弄，在他看來打榮耀的大概都是好人，所以很多事情我想詢問你這位隊長。”

“我理解你的心情，”王傑希通過早上和葉秋的對話，也多少了解了一點葉修的事情，“你想問什麽請盡管問吧。”

“喂，你們兩個……”葉修想要開口，可葉秋似乎沒有打算理他的意思。

“葉修想再次進入職業圈，他是嘉世曾經的隊長，可在上一個世界裏嘉世對他做了什麽我們都很清楚，很多事情他自己不在乎，但旁人卻會擔心。”葉秋看了葉修一眼，“他被退役也不打算回家，我知道他對榮耀的愛，所以我不會阻止他繼續打榮耀，但我不想讓他加入一個曾經傷害過他的俱樂部。”

“現在電子競技已經愈加商業化，當時嘉世俱樂部的老板不願意要一個沒有商業價值的‘鬥神’，還有當時的副隊長劉皓，他功利心太重，一心只為自己的利益考慮，和葉修是完全相反的存在。”王傑希曾經說過劉皓‘狼顧之相，一看就心術不正’，而葉修，雖然心眼也沒正到哪裏去，可他只用在戰術上，現實生活裏他也是個可靠的人。

葉秋看着王傑希，他知道他還有話要說。

“今天的比賽已經讓不少戰隊都注意到了葉修，雖說是平局，可他的技術、手速以及最重要的年齡都是無比吸引人的。”王傑希因為知道葉修是誰，他對他的技術沒有太多的驚豔，卻有一種再見到屬于葉修的戰鬥法師的微妙感慨和懷念，他看向葉修，卻發現有些不對勁，“葉修？”

聽到王傑希的話，葉秋也朝葉修看去，發現他臉色微紅，身體也有些搖晃。

葉秋意識到了什麽，他拿起葉修面前的飲料聞了聞，“裏面有酒精，看來他是醉了，真是……直接叫了招牌飲品就不會看看裏面含着點什麽嗎？”

王傑希對葉修的酒品已經有了新的認識，“他這樣不要緊？要不要立刻回去？”

“不用，大概一個小時後他就能恢複了。”葉秋看着葉修的臉色說道，“我們都不怎麽能喝酒，所以我大致清楚他清醒的時間。你剛才是不是有什麽話沒說完？請繼續說下去吧。”

“如果現在的葉修進入職業圈，他會再次面臨被商業化的問題。”王傑希不打算對葉秋隐瞞什麽，畢竟比起他這個外人，葉秋對葉修才是真正考慮到一切，“商業價值高的選手對一個俱樂部的老板而言，甚至比一個技術好的選手更重要，因為他們能帶來更多的財富。”

“商業價值高的選手有三種，第一種是粉絲多，第二種是相貌出色，第三種是有噱頭，高超的技術和出色的外貌是最吸引粉絲的兩點，如果二者兼備，粉絲的數目和所帶來的購買力将非常驚人。”

“而葉修……姑且将他算為零粉絲的新人，但他卻是第三種，這樣的年紀卻有這樣的實力，還能與大神打平，因此不管他加入哪個戰隊，他都會被包裝為【天才】以及【未來的大神】，單純的戰隊粉就會對他抱以期待，其他戰隊的粉絲也會對他好奇，因為職業選手的流動性，他完全可能會成為他們所喜歡的戰隊中的一員。還有，他玩的是戰鬥法師，目前沒有職業選手将這個職業用得特別好，這樣的新人能迅速吸引到同一職業的玩家成為他的粉絲。”

葉秋明白了王傑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如果葉修再入職業圈，他面臨的不僅是比賽，還有更多的商業問題？”

“沒錯。”王傑希覺得現在的自己可能被黃少天附體了，說了那麽多話也沒口幹舌燥，還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不過，他真的是想把葉修可能要面對的問題都分析給葉秋聽，榮耀外的事情葉修一向不怎麽上心，他可能在面臨這些問題時才意識到這些。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葉秋看着趴在桌上已經睡過去的葉修，有些無力地嘆了口氣，“過去他不接商業活動是怕被逮回去，但也是不想給我帶來什麽麻煩，畢竟他和我長得一樣，那時用的也是我的名字……”

如果葉修當時真的出現在別人面前，那他的麻煩可是大了。

王傑希也知道葉秋和葉修作為雙胞胎長得有多像，連他這樣熟悉葉修的職業選手在第一眼都會認錯，何況是粉絲和媒體？

“現在的他不是大神，也沒必要再建立一個草根隊，所以他進職業圈最大的可能就是加入一個已有的戰隊，面對他熟悉卻不熟悉他的職業選手以及可能将他視為搖錢樹的俱樂部老板……”葉秋輕輕摸着葉修的發絲，眉頭微皺，然後他轉頭看向王傑希。

“王隊長，如果可以，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

“唔……嗯？”當葉修迷迷糊糊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坐在車子裏，而不是在咖啡館內。

“你醒了？”正在開車的葉秋專注地看着眼前的路，也沒轉頭看他一眼，“你點的那份飲料裏含有酒精的飲料，後面你喝醉睡着了。”

“……這樣？”葉修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對了，大眼呢？”

“他已經回去了，明天他得參加比賽。”

葉修想要回憶葉秋和王傑希說了什麽，卻悲哀地發現那段時間他睡着了，幾乎什麽都沒聽見，“你們後面聊了點什麽？”

“他告訴了我一點職業圈內的事情。”葉秋平靜地說道，“幾天後我有一種重要會議要去美國一次，我也給你訂好了機票。”

“去美國的？”

“不，”眼前是一個紅綠燈，葉秋讓車慢慢地停了下來，“是去B市的。”

番外

這是發生在總決賽前一夜的事。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半，張佳樂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卻也不敢随随便便地翻身，畢竟他和張新傑同一個房間，動作幅度太大可能會影響到隊裏奶爸的休息。

明天就是總決賽，贏的人是世界冠軍，而失敗者雖說是亞軍，可在他張佳樂看來，那也是失敗者，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甚至比第三、第四名都還不如，就差一口氣倒在冠軍獎杯前的滋味他比誰都清楚，那樣的痛苦足以把他的心都撕碎。

明天上場比賽的名單已被定下，他參加的是團隊賽。

團隊賽的重要性沒人能否定，一個小小的失誤就可能滿盤皆輸，張佳樂知道自己該平靜下來好好睡一覺，他不是菜鳥，而是一個參加過數不清比賽和多次總決賽的老手，精神狀态不好是很影響發揮的。

他拿起手機想看時間，手機卻突然震動了一下，那麽晚了還有誰給他發短信？

張佳樂悄聲坐起，見隔壁床上的張新傑沒反應，松了口氣後打開手機，點出那條短信的內容。

【睡了沒？沒睡的話去一下會議室。】

是葉修發來的，他的賬號卡在他們還在B市集訓時就被人用快遞送到了集訓地點，送件人不詳，可看當時葉修的表情，想必他認出了對方是誰。

“老葉做什麽呢，那麽晚了還不睡……”張佳樂嘟囔一聲，不過他還是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套上褲子後打開房門，朝會議室走去。

會議室的門虛掩着，在他推開前，他聽到裏面傳來葉修的聲音。

“你在瑞士……什麽會議要到瑞士來開……不你不需要來，別人看到也不好……好的，我知道了，你早點睡……是是，我知道，我等會兒就去睡，再見……”

聽葉修的聲音他似乎在和誰打電話，張佳樂推了一下門，門緩緩地開了，坐在圓桌前的葉修正好挂斷電話，見到他來，他随手指了指圓桌一側離他最近的座位。

“坐吧。”

“大晚上你做什麽呢，不是說好十一點前必須睡的嗎？”張佳樂看到了葉修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剛才你在和誰打電話？”

“你的問題怎麽那麽多？”葉修放下手機，這是他當他們領隊後馮主席白送他的，堂堂一國領隊如果連個自己的手機都沒有，說不出都會笑掉對方的大牙，“剛才和我打電話的是我弟弟，他在瑞士有事，會議時間和比賽時間沒沖突，但要過來有些趕，我就叫他別來了。”

“你有弟弟？”

葉修點了點頭，不過他似乎不想在這方面多說什麽，“我是習慣了晚睡，倒是你，張佳樂同志，和新傑同一房間也還沒睡？你不會是在床上翻來覆去想明天比賽的事，糾結會不會來個五亞所以擔心得睡不着吧？”

“老葉你……你說點好聽的行不行？！”

“如果我說的不是真的，你那麽緊張幹嘛？”葉修見張佳樂啞了火，呵呵一笑，在對方再度爆發前，他控制着鼠标在筆記本上打開了什麽東西，視線也落到了屏幕上，“在半決賽那場擂臺賽裏你犯了那麽大的錯誤，幸好大眼守住了擂臺，否則再得個亞軍的機會都沒了。”

半決賽的兇險他記憶猶新，他們的團隊賽輸了，如果不是對方也僅剩一人，恐怕他們會在半決賽就輸掉。

張佳樂不說話了，因為他知道葉修說的是事實。

“怎麽不說了？”

“說了再被你嘲諷回來？”

葉修沒有立刻回話，一時間房間安靜的只有他點擊鼠标的聲音，張佳樂不知道他在做什麽，就看見忽然葉修看向了他：“快過來看屏幕，我幫你整理了你最近一賽季全部比賽以及這次邀請賽裏所有出錯處的視頻集錦，好好總結一下教訓。”

“你把我當新人了？”

“沒有。”葉修說着就已經點開了一段視頻，“每個人都會出錯，這很正常，可一些地方甚是你的習慣造成的，不改正還有第二次、第三次，老韓已經跟我打過電話了，說如果你在總決賽裏再犯半決賽裏那樣的錯誤，他非得好好教訓你不可。”

“你唬誰呢？隊長都沒跟我打電話！”

“那不是怕直接說會影響到你，所以才繞了個圈子跟我打？”

“……真的？”張佳樂有些猶豫了，因為葉修表情太嚴肅了，嚴肅到……

“喲，你還真信了？”嚴肅臉瞬間變回嘲諷臉。

“葉修你妹的！！”

相信葉修會嚴肅的他是個大傻瓜吧？！

“好了，別說了，快過來看視頻。”

張佳樂憤憤地起身走過去，此時葉修終于也沒開嘲諷技能，反而就着視頻将張佳樂每一個所犯錯的地方都一一指出，一些很微小的地方只有反複細看才能發現，可葉修卻全部指出來了。

雖然葉修很嘲諷，偶爾很毒舌，可是隊伍裏的每個人都知道他是一個很好的領隊。

“老葉你花多久整理好這些的？”

“一個下午和晚上。”葉修想了想，“和新傑商量好明天團隊賽的戰術後就開始整理了。”

每位戰術大師的慣用手法和戰術思維都不同，因此一次團隊賽最多只上兩個，往往是肖時欽和喻文州與作為牧師的張新傑混搭，避免在同一場比賽裏出現兩套戰術方針，不過明天的團隊賽葉修會上場，其他三位戰術大師都或多或少受過他的影響。而張新傑和葉修作為死敵隊裏的對對方的戰術手法很熟悉，他們商量完最基本的戰術，另兩位往上面添磚加瓦進行補充，現在就等打得對方措手不及了。

“本來想明天拿給你的，”葉修回頭，卻一下子正對上張佳樂的眼睛，他微愣一下，沒放在心上繼續說道：“比賽是下午五點進行，在那之前給你看也完全可以，不過既然你現在睡不着，就把它看了吧。”

邊看視頻邊聽葉修講解其實沒有花太長時間，畢竟是大神，不像新人那樣有那麽多錯可挑，可讓人矚目的是這份心意和耐心。

張佳樂知道整理出這個有多費力，需要仔細點去看每一場比賽、留意每一個細節……

“你就為我……”

“還有唐昊和孫翔，你們三個是我比較擔心的。孫翔還好些，雖然小周可能說不了他什麽，不過看他總決賽的表現就知道他已經有所成長，而唐昊操作不錯，就是還沒有完全成為适應隊伍和團隊比賽的選手，一些話他也很難聽進去，至于你……你的失誤其實不多，關鍵是你的心态，我想你比我們中任何一個都在意總決賽的勝負。”

葉修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想從口袋裏拿出煙，不過張佳樂知道他喜歡抽的煙已經沒了，所以他什麽都沒拿出來，這只是他的一個習慣動作。

“你的操作和經驗我也清楚，其實你完全有拿冠軍的實力。”

“這好像是你第一次誇獎我。”

“我只是實話實說。”葉修關掉視頻，整個房間裏只剩下筆記本顯示屏的光亮，光落在他蒼白的皮膚和那雙黑眼睛上，出乎預料地讓人感到了溫柔卻耀眼的光芒，“加油，張佳樂，拿個冠軍回去給大家瞧瞧，別讓大家夥失望啊。”

說着，他打開了微博，雖說粉絲數目極多，可他所發的微博卻寥寥無幾。

在他微博的首頁，張佳樂看到了那樣一條微博——

【葉修V：明天就是決賽了，大家有什麽要對我們說嗎？】

【大神我們已經在蘇黎世了，明天會給你們去加油。】

【請各位加油，晚上好好休息。】

【求葉神讓打臉活動邁向世界，讓更多人加入潘林和李藝博的隊伍！】

【必勝！】

……

【大神能幫我向張佳樂大神轉告一句話嗎，他好幾天沒上微博了，就說——加油，張佳樂，你能拿到冠軍，我們都相信你。】

看到這句話，張佳樂覺得喉嚨裏有些發堵。

“大家都那麽相信你，你還好意思自己對自己沒信心嗎？”葉修将最後一句話轉發給了張佳樂的微博賬號，然後他關掉了電腦，“現在去睡吧。”

“我走了，你也早點睡……”張佳樂走到門口，突然又回頭：“謝謝你。”

葉修笑着擺了擺手，示意他把房間門關上。

作者有話要說：原文有些卡了，所以上番外！

雖然很無聊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