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阮明顏用一種宛若是賣安利的語氣對着面前的白衣祭司和隐族族長, 誠懇而有力說道:“只要你們想,你們也可以!”
“……”
白衣祭司聞言垂眸未語,許久之後, 他才擡起眼眸看着面前阮明顏,緩緩說道:“我們需要考慮下。”
阮明顏表示理解,“你們慢慢商量。”
不怕你們商量,就怕你們不商量,能夠商量那事情便成了一半。
這一商量沒個三五天甚至是十天半個月的出不了結果, 阮明顏也不急,就和秦止一同在隐族的村落住了下來。
阮明顏和秦止暫住的是以前秦止在村落裏的屋子,鐵生帶着他們前去推開門進去的時候, 簡樸寬敞的屋子內一塵不染, 桌椅上都是幹淨的未沾灰塵, 屋內的光線亮堂,地上也打掃的沒有絲毫的碎屑, 但卻不見絲毫的人氣。
這個屋子長年未曾住過人,阮明顏的目光掃了一眼整間屋內,心下暗道,卻一直有人打掃。
“自你離開後,大家便一直輪流前來打掃, 想着你總有一天會回來。”鐵生對着秦止笑道。
秦止聞言目光看向他,他動了動嘴唇,最終說了一句,“嗯, 多謝。”
“你們今日好生休息,晚飯我會送過來。”鐵生說道,然後告辭離開了。
等他離開之後,秦止站立在那許久未動。
阮明顏看着他臉上的神色,體貼的不打擾他,只問道:“秦師兄,我住哪間屋?”
聞言,秦止擡眸看向她,說道:“右邊兩間你随意。”
“好的,那我便進屋打坐了。”阮明顏說道。
然後她便轉身進了屋,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了秦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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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一大早,隐族的少族長便帶着他的兩個孩子來給阮明顏和秦止道謝,年輕英俊氣質野性的少族長一手拍在了秦止的肩上,語氣欣慰的對他說道:“回來了,回來就好,大家都在等你!”
秦止看着他,應了聲,“嗯。”
他如此沉默寡言,少族長倒也并未介意,只是感慨說道:“你還是老樣子,不愛說話。”
和秦止寒暄完之後,少族長擡眸看向一旁的阮明顏,說道:“這位便是阮真人吧,昨日多謝你救了兩個小兒。”
“快來給你們的恩人道謝。”少族長将身旁的兩個小孩往前推了推,說道。
昨日阮明顏所救的那一大一小兩個孩童,一人手捧着一朵藍色的小花,站在她面前,齊齊仰頭看着她,軟軟的說道:“謝謝姐姐救了我們。”
“送你。”
“送你。”
兩個小孩把手中的花遞到阮明顏面前,明亮黑葡萄一般的眼眸充滿期待的看着她。
阮明顏微微一笑,伸手收下了他們的花,“謝謝。”
“花很漂亮,我很喜歡。”她對着他們笑容溫和說道。
兩小孩臉上也露出了燦爛的笑臉。
大點的男童目光亮晶晶的盯着阮明顏,說道:“姐姐你的劍好厲害,一劍就砍了雙翼虎妖獸的腦袋,比爹還厲害!”
站在他身後的少族長聞言頓時面皮一抽,心下暗罵一句,兔崽子!盡落你爹面子。
阮明顏聞言目光看着他,見他滿臉神往的表情和明亮的目光,忽地問道:“那你要不要學?”
男童聞言頓時表情一亮,毫不猶豫說道:“要!”
站在一旁的少族長聽見她這般說,臉上頓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看向她的目光若有所思。
“很辛苦的。”阮明顏看着他提醒道,“開始了就不能停下。”
“我不怕!”他大聲叫道,“我不怕吃苦!”
“那明日天未明之時前來尋我,我教你習劍。”阮明顏淡淡颔首說道。
“嗯!”男童滿臉喜不自勝說道,“我一定會很早就來的!”
少族長看着自家高興地眼睛都發亮的傻兒子,心下嘆了口氣,擡眸看向面前阮明顏說道:“如此不會麻煩你嗎?”
“無礙。”阮明顏說道,“只是教授他們簡單基礎的劍法而已,并不稱得上麻煩。”
說罷,她頓了下,然後道:“各大宗門收徒一貫看資質重心性,并不拘泥于出身家世,九大宗門亦有不少異族和混血弟子。”
相比于凡間世俗人界,修界和各大宗門并不太在乎血統和出身,既然都修仙了天道之下衆生平等,不超脫天道皆為蝼蟻,沒有誰比誰高貴,誰又比誰低賤。
偏見與歧視皆源自人心,是人将人與人之間劃分出三六九等。
看着少族長臉上微動的表情,阮明顏嘆了口氣說道:“這個世間有太多的不公和不好,但是大多數人還是好人。”
“權利與地位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她說道。
少主聞言不置可否,只道:“那小兒明日起就麻煩你了。”
說罷,他牽着兩個孩子又離開了。
起初阮明顏只是教這一個孩子習劍,後來村落裏的其他小孩總是聚集在一旁圍觀,目光好奇且渴望的看着他們練劍。教一個是教,兩個也是教,阮明顏索性叫問他們要不要學,一起教了。
結果,人越來越多,阮明顏教着這一群小蘿蔔頭學劍,總有一種自己成了幼兒園老師的錯覺。
遠處。
秦止坐在家門前的小院,遠遠地看着前方教着一群孩童練劍的阮明顏,冷峻的臉龐上神色淡然難辨。
“那可真是個好姑娘。”鐵生不知何時出現了,站在他身旁說道,“若是錯過了,下次就難找了。”
秦止收回目光,語氣淡淡說道:“你找我何事?”
看見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死樣,鐵生心下嘆了口氣說道,“族長和祭司請你過去。”
“我這就去。”秦止起身說道。
下午。
阮明顏再次見到了隐族的族長和白衣祭司,白衣祭司看見她,第一句話便是,“關于你所說,我們商議許久,決定今夜開祭壇請神問神,神靈之意便是吾等決意。”
“????”阮明顏。
阮明顏聽後滿臉詫異,心下懵逼,你們商議了這麽久就商議出這麽一個結果來?
開祭壇請神問神?
這麽封建迷信的嗎,那你們還商議個屁啊!
白衣祭司目光瞥着她臉上的神色,語氣冷淡說道:“你有何意見?”
“……沒有。”阮明顏說道。
有也不敢說。
是夜。
整個隐族村落的人,男女老少全都聚集在祭壇前,一襲白衣的祭祀在祭壇上請神靈前來,告神而求問。
阮明顏站在下方遠處,目睹了一場原始而古老的請神儀式,白衣的祭司跳起請神舞來,舞姿輕盈而缥缈,朦胧的月光籠罩他身上平添神聖出塵的意味,當真恍若天上神靈下凡。
她遠遠地望着前方跳大神的白衣祭司,心想這個世界果然還是看臉,白衣祭司跳大神那就是神聖出塵神靈下凡,換成是村口大爺大媽跳那就是迷信騙子。
最終。
當白衣祭司停下祭舞,請示了神靈之後,高聲說道:“神說,可行!”
“此乃神之意。”
下方的衆族人頓時發出歡呼,“神意,吾意!”
高高祭壇上的白衣祭司,擡起眼眸,從眼角開始繪着複雜精致又華美妖異紋路的臉龐,神聖禁欲又妖異惑人,他高高在上遠遠地俯視了阮明顏一眼,一雙墨綠色的眼眸幽光流轉。
他微微一笑,如神如魔。
“……”阮明顏。
祭祀結束之後,阮明顏同秦止一同返回。
路上。
阮明顏問道,“你們族裏都是這樣的嗎?重大的事情都請神決斷?”
秦止聞言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早上祭司和族長見了我一面。”
“當時,他們便已決定答應你的提議。”秦止說道。
“……”
阮明顏聞言,不由地的想起之前那高高祭壇上,那個白衣勝雪如神靈下凡的祭司,那張神聖俊美又妖異惑人的臉龐上,最後的那個笑容。
是神是魔,端看他一念之間。
“這只是個開始。”阮明顏忽地說道,“趙師姐的野心絕不止如此,這個村落,這座蘭城,只是開始。”
“隐族會是她手中最好用最鋒利的一把刀。”她說道,“現在我也不知道我做的是對還是錯。”
秦止聞言沉默許久。
最終說道,“你無法掌控一切,正如你無法掌控人心,未來未發生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但求無愧于心。”
“無愧于心……嗎?”
第二日。
阮明顏再一次的見到了隐族的族長和白衣祭司,“你的提議我們接受了,但我們也有要求。”白衣祭司目光看着她說道。
對此,阮明顏早有準備,她說道:“請說。”
白衣祭司便緩緩說出了他們的要求,阮明顏聽後點頭答應道,“可以。”
她如此爽快的答應,反倒是讓白衣祭司目光略為驚詫的看了她一眼。
“要讓馬跑總是要讓馬吃草。”阮明顏一本正色說道,“我也不是那麽苛刻的人。”
“……”
聽了她的解釋,白衣祭司臉上的表情更加微妙,總覺得這不是什麽好話。
但是他沒證據她是在罵他。
阮明顏拿出了趙瑟事先準備好的契約文書,在上面修改了幾條然後加上了幾條,方才白衣祭司所提的意見全都加上去了,然後又取出了趙瑟的私印,在上面蓋了個章。
一只展翅騰飛的火紅鳳凰,和霸道肆意的趙瑟二字,所組成的便是她的私章。
蓋完章後,阮明顏将契約文書遞給了白衣祭司。
白衣祭司看了眼,然後在上面寫下他的名字,又轉交給隐族族長,隐族族長看也不看一眼,寫下了他的名字。
在三人名字同時印在契約文書上,昭告天地之後,這份文書便正式成立。
這份契約文書,在後世被稱為明鳳金書。
是明族和人族建交的始矣。
——
這支一直隐與深山之中避世而居的人與妖的混血,起初他們因為隐藏避居被外界稱為隐族。
後來,他們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走出了深山,去了更廣闊的世界,建立起了輝煌的文明。
他們以明族而自稱。
明,日月也,光也,亮也。
取一人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