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克裏斯, 世界上最後一條龍, 也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死靈法師。
即使是靈體的狀态, 也是鋒芒畢露、霸氣側漏的氣勢。
如今, 他的靈魂就站在厲鳶的面前。
厲鳶看着他, 感覺自己的後腦勺真的像是被一個大酒壇拍上,整個都木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眼中全是克裏斯的身影。
克裏斯比她高了不知有多少, 她的雙眼平視前方, 也只能看到他蒼白的鎖骨。
在冰冷的龍鱗铠甲下, 藏着猩紅纏繞的龍紋,荊棘繞着龍爪, 在鎖骨與胸肌的邊緣謹慎地探出了一點。
厲鳶是認得這身铠甲的,在克裏斯是她的騎士的時候, 就穿着铠甲跟在她的身後。
但那時的铠甲是白金色, 代表着高貴與聖潔。
直到他堕化成死靈法師,這铠甲就随之變得黑紅, 更加的妖異與邪肆。
只是厲鳶現在的注意力不在他的铠甲上,而是克裏斯的眼神上。
她不用擡頭,就感覺對方身上的壓力有如實質,一瞬間, 仿佛一桶涼水澆在她身上,她感覺自己喝的那點酒全都揮發掉,從來都沒有這麽耳聰目明過。
她在看見克裏斯虛影的同時,就意識到對方是靈體狀态, 然而她也在納悶,為何自己在武俠世界的身體能夠看得到靈魂。
只是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她前面是克裏斯,後面是楚随之,萬一這倆人對上……那她就會被炸成煙花吧……
想到這裏,她立刻做出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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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作看不見。
楚随之看她愣住,趕緊問:
“厲鳶,怎麽了?”
厲鳶狂眨眼睛,硬是穿過克裏斯的靈魂自然地道:
“沒事,我被風迷了眼睛。”
楚随之看了一下頭頂的透明的保護罩,低聲道:“難道是它失效了?”
說着,他就要加固一層。
厲鳶趕緊擺了擺手:“不用不用,你那點玄力可省着點用吧。”
說完,她感覺眼角還是有些熱,揉着眼睛向前摸,卻摸到了那張雕花大床。
厲鳶:“……”
哦,完了。她忘了還有眼前這一張雕花大床。
這張床,上面雕龍畫鳳,花團錦簇,床上還帶着厚厚的軟被,看起來無比舒适,而且它不僅舒适,還大,幾乎能裝得下四個她。
她只是想休息而已,犯不着用這麽大的床吧?!
她回過頭,楚随之咳了一聲,道:
“這是三年前一個丹師偷襲我,我反殺他之後從他空間裏找丹藥的時候順手拿走的。它的全名是玄光床,如果躺上去對治愈內傷有幫助。”
厲鳶莫名覺得此時的氣氛有些怪異,她也覺得嗓子有些幹,剛想清清喉嚨,一擡眼,就看到克裏斯站在她對面,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
“咳、咳咳咳!”
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感覺從頭頂到腳心都墜在冰窟裏,瞬間打了個哆嗦。
她欲哭無淚,她不知道為什麽克裏斯的靈魂會跑出來,還陰沉地看着她,只是到底已經極限逃生了這麽多次,她這種規避風險的本能還是有的,于是立刻把摸床的爪子收回來,道:
“我、我覺得它有些太大了。”
楚随之也覺得這床确實有些不合适,雖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到底有點讓人尴尬……
他笑了一下,然後把床收回去,換了一個像是雲朵的墊子,咳了一聲送到厲鳶的腳邊:
“這是輕雲送,也是一種疾行的法器。”
雲狀的墊子飄到厲鳶的身邊,厲鳶小心地摸了摸:“好軟啊!”
楚随之深吸了好幾口氣,還是壓不下去臉上的熱度:
“你、你喜歡就好。”
說着,他微微蹲下身來,輕聲問厲鳶:
“你困了嗎?”
厲鳶道:“有點……早點休息吧。”
厲鳶剛想坐下去,就看見克裏斯微微擡眼,紅藍雙眸暗沉,眼底洩出一點金光,他微微眯起雙眼,緩緩向自己走來。
厲鳶的心髒差點跳到嗓子口,她迅速地低下了頭,瞳孔劇顫,冷汗瞬間濕透了脊背。
克裏斯過來幹什麽?
難道要和她一起研究屁股下的這團雲朵?
用腳趾頭想都不可能!難道是看膩了她在眼前晃來晃去所以現在忍不了了馬上就要殺了她?
可是靈魂也能運用魔力嗎?
要不然就是克裏斯是男主,可以打破這個規則?
厲鳶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克裏斯的目的。她這個人像是一條烏龜,是拒絕自己往感情那方面去想的,畢竟克裏斯和前三個人不同,他是真的偏執,她在上輩子臨死前看見過他紅得幾乎溢血的瞳孔,這輩子也見識過他想要把她除之而後快的恨意。
有二有三無再四,她要是以為克裏斯看見她和楚随之在一起吃醋過來,那就是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腦殼壞掉了。
這麽想着,她心中的危機感更盛,眼看着克裏斯如同暗夜的幽靈,帶着一身涼意走了過來,她趕緊站起來,道:“我、我,我還是不不坐這個了。”
楚随之問:“不坐了?”
厲鳶欲哭無淚,她故作自然地想找個地方藏起來:“我不坐了,要坐你坐吧。”
她話音剛落,克裏斯就止住步伐,再度看向她。
好像是一只準備狩獵的雄獅,重新潛藏回草叢裏蓄勢待發。
“我坐?”楚随之看着眼前的法器,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視線有些游移:“這麽小,确實該、該我先坐上去。”
厲鳶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猛獸盯上的獵物,明明知道自己大難臨頭還得裝作無事發生,只是這裏除了樹就是樹,哪有她躲藏的地方?
楚随之坐下後,看厲鳶面色焦急,頓時覺得天色不早了,他現在還無睡意,再磨蹭一會天亮了該怎麽辦?
于是想要再灌自己一口酒,卻發現連酒都沒了,他不由得“啧”了一聲。
他嘆了一口氣,暗道難道真的要讓自己裝睡?
要不然和厲鳶說開呢?
可能對方這麽暗示他,他要是說開了,那不就是讓厲鳶尴尬?
這麽想着,他轉頭去看厲鳶,卻看她倚在樹上,看起來很是糾結。
他頓時下了決心,一個男人,就要有男人的魄力。
“厲鳶,我先睡了。”
“啊?”厲鳶回過神,她點了一下頭:“那你……好好休息。”
說着,她兩只手插進袖口:“那我也睡了……”
楚随之咳了一聲:“我睡覺很快,幾乎是閉上眼睛就能入夢。”
厲鳶的眼角瞄到克裏斯,欲哭無淚地說:
“我也是,我一睡着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楚随之深吸一口氣,顫着睫毛閉上眼。
厲鳶也閉上眼,默念着她眼不見心不煩,既然克裏斯沒有馬上殺她,那就是還記得兩人的承諾,暫時留她一命,她這個時候就當看不見,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這麽想着,她死死地閉上眼。
半晌,她感覺周身的冷意越來越重,明明篝火就在眼前,卻還是覺得自己像是墜進了冰窟。
接着,明明這裏把所有的冷風都排斥在外,但她還是感覺面頰發涼。
系統這個時候跳出來:
【起點男主激勵系統竭誠為您服務。】
【警告功能以上線。】
【警告!克裏斯在您的正前方,距您只有五米遠。】
厲鳶:“!?”
【警告!距您只有三米遠。】
厲鳶後腦勺一麻,心髒幾乎跳到了嗓子口。
她在內心裏大吼:別過來了!千萬不要過來!
然而克裏斯聽不到她的吶喊。
【兩米遠、一米遠……】
【宿主和克裏斯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
厲鳶:“……”
她死死地咬住牙,幾乎把幾輩子的演技都集中在這一刻上,明明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還是裝作呼吸平穩,明明是眼角莫名又發燒,但還是硬生生地把眼淚憋了回去。
她從來都不知道,裝睡也是一項這麽高難度的技術活。
每分每秒,對演技的要求幾乎精确到自己每一寸肌肉上。
她感覺克裏斯就在她的面前,雖然看不見摸不着,但那股陰冷的氣勢讓人不寒而栗。
最吓人的不是親自面對他,而是在閉着眼的同時還得想象……
厲鳶在心裏流着淚,不得不求助系統。
“統,他到底在幹什麽,能告訴我嗎?”
系統道:
【他在看你。在一動不動地看你。】
厲鳶哇地在心裏哭出了聲:“是不是在看我的肌肉走勢,計算着在三天後怎麽好下刀啊?”
【他用的是權杖,不是刀。】
厲鳶悲憤:“重點是這個嗎?”
克裏斯站在厲鳶的面前,看着她臉頰的暈紅,微微眯起眼。
另一個人格發出冰冷的聲音:
“她還真睡得下去,完全不知道另一個男人在裝睡,随時能對她下手。”
克裏斯沒說話。
那個雨夜,厲鳶也是在他的翅膀下,睡得毫無防備。
他還記得她小小的身體,因為寒冷的原因蜷縮起來的樣子,因為他羽毛的溫暖臉頰又溢出暈紅。
如今只不過短短十年,她還是以這副容顏睡下,卻是睡在別的男人的身邊。
他恍惚地擡起手,向她緩緩伸去。
【警告!克裏斯與宿主的距離為……負一寸。】
厲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