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O6年到11年,是忠尚最風光明媚的五年,從高考結束那天開始他就知道的,只是,五年的時間漫長得讓他不敢去想會有怎樣的改變,遙不可及的理想正在漸漸發芽,長出了綠油油的希望,面向太陽就能快快成長,拿到通知書後,在村莊裏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他是第一個考上重點大學的村莊人,況且,學校還是在首都,那是很多人都夢想去的地方呢,至少,在村莊裏是這樣的,很多鄰村的甚至很遠的鄉人都來看忠尚,想目睹少年的風姿,而忠尚,表明上微笑着面對大家的賀喜,看上去一臉的平靜,其實,在內心深處糾結不已,未來像一張全然白白的紙,上面什麽都沒有,拿着畫筆,忠尚是迷茫的,因為,他壓根兒沒有學過繪畫。他沒有認真的和陌生人說過普通話,沒有坐過火車,也沒有去過大學,甚至,沒有去過家鄉之外的異地,對于外面的世界是完全陌生的,他不知道會遇見誰,會發生怎樣的故事,他給可愛的同桌打過電話,那頭很好聽的聲音,他在這頭心跳不已,可是遠遠的南北兩個城市,他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再遇見,然後禮貌的說一句好久不見,是有多幸運。李健也在祝賀的人裏面,不過,他遠遠的站在人群裏看着陽光明朗的忠尚,只是微微笑着沒有說話,他想上去對忠尚說咱忠尚有出息了,可是他沒有上去,他已經不是以前的李叔了,沒有了所謂的光環,獨自站着他不自然。
崇明沒有來祝賀忠尚,甚至,沒有一個電話,他去了杭州,傳說中最美的城市,那是在一年以前,他倆打過一架之後的第二天裏,崇明來告訴忠尚他要出去看世界,要浏覽最好的建築物,然後認真的學習建築學,忠尚自然是很支持的,看着最好的朋友振作起來了,恨不能歡天喜地飛起來俯仰,只是有點兒擔心崇明,怕他會遇到挫折而退縮,便說,如果在外面過得不好就回來,這兒任何時候都為你敞開着門的,崇明沉默,然後又微笑着說,相信我,會好好的。轉眼一年過去了,忠尚不知道崇明過得怎樣,他希望他過得很好。
此刻的崇明正在杭州的某座未完工的樓群裏忙碌着,偶爾,不,是經常,師傅嚴厲的聲音傳來,他一聲不吭,繼續檢查樓群,汗水流下來他不管,一心只想學好這千絲萬縷的建築學,雖然看上去很簡單,但要真正的融會貫通也不容易,每一處細節都不能放過,不然會影響整棟樓的牢固和美觀,這是師傅告訴他的。其實崇明這一年來,走的路并不順暢,工作半年,已然是地地道道的勞動力,每天從早上八點到天黑,除了中午吃飯以外,一直在勞作,開始的一段時間裏他全身沒有一處是好的,不是疼就是傷,但是,在崇明看來,能走出來已經是萬幸了,比躲在家裏一輩子要好得多的多,于是,在半年之後的某一天裏,設計這棟樓的建築師來樓層考察,大夥兒剛吃完飯都在抽着煙休息,只有崇明傻嫩嫩過的對着遠處的樓群發呆,設計師問他在做什麽,崇明回頭看了他一眼,弱弱的問:你看那棟樓是不是比別的樓美?崇明用手指着外面的樓群,設計師往外看了看,淡淡的說,那也是鄙人設計的,崇明驚訝得回頭從上到下打量設計師,然後壓低了聲音問,你收徒弟麽?設計師一愣,随機笑道,不收!崇明眼神飄忽,好像看到了希望随即又消失了一樣。“但是我收幹活的”,崇明又是一驚,您不是開玩笑的吧,還沒等他回答,崇明又忙說那我跟您去吧,保證勤快。設計師只是微笑,其實崇明早已入了他的法眼,他身上有設計師與從不同的氣質,只是,還需要點醒。後來,設計師成了崇明的師傅,師傅帶着崇明從最基本的建築學開始學起,半年以後,已初見成效,崇明提高了很多,不過,師傅一直覺得嚴師出高徒,所以盡管崇明表現很好,還是不免常常被罵被責罰,崇明自然知道師傅是對自己好的,所以更加的認真學習建築學,來回報師傅的知遇之恩。
過了兩周,忠尚要去學校了,爸媽給他準備了許多的東西,大包小包的一大堆,從衣服被子再到吃的,忠尚完全的折服了,他知道爸媽不舍的自己,然後安慰他們過了一學期就要回來的,叫他們放好心。最後把東西壓縮再壓縮,變成了一個箱子,一床被子和一包吃的東西,好了很多,正是農忙的季節,爸媽都很忙,正好忠尚也想獨自去學校,體驗下一個人旅行的心情,那天他帶着東西靜靜的走去車站,看着熟悉的風景,突然沒了激動和期盼,心裏很難過,他怕面對這一刻,可是終究還是來了,他不想在爸媽面前哭,強忍着眼淚,眼睛被逼得通紅,上了車才開始哭,車還沒走,他忘了什麽對爸媽說,擦幹淚,趕緊下車去,在角落裏,看見媽媽正在哭,爸爸在傍邊安慰什麽,忠尚驚呆了,忘了想說的話,靜靜的站着,那一刻,時間慢到靜止,他有種想回家去不到學校去的沖動,可是,這是不現實的,他想,爸媽是高興的,因為他的離開,只是暫時舍不得而已。
終于告別了熟悉的風景,一路都是陌生的,風景是,身邊的人也是,大家在車上吃着各自的東西,好像誰也不記得各自離別親人的場景了,而時間,過去僅僅幾小時而已。也許是人們更早的懂得不管生活怎樣變遷,人總要學會獨自長大,獨自面對這成長帶來的種種疼痛。
下了汽車,忠尚顧不上吃東西,直直奔向火車站,車站裏人山人海排着長長的隊伍,猶豫了一會,他不知道哪一個窗口是賣學生票的,索性随便站在一對裏等着,真慢,過了好一會兒,人動也沒有動一下,他越來越着急了,這樣下去,不知道能不能買着,而且,他的肚子開始抗議了,勞累了一天,主人在幹嘛,還不喂我,所以不停的叫個不平,等忠尚買到票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排了整整三小時的時間換來站票一張,最讓忠尚無語的是明明是站票,還和坐票是一樣的價格,但是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他趕緊去找旅館,在房間裏他又迫不及待的取下包來看,媽媽說裏面全是吃的東西,還有鄰居的叔叔阿姨送的熟雞蛋,等打開一看,雞蛋已經不能吃了,盛夏的南方天氣正是炎熱無比的,忠尚在汽車裏一天都沒有吃一口東西,原本是心裏難過想爸媽,結果東西壞了爸媽及鄰居的心意也給毀了,然後他深深的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不管什麽時候都要及時行樂,書到用時方恨少,自古留情空餘恨!
在火車上,忠尚對于火車票站票和坐票同樣價格這件事怨恨到了極致,因為他累的快斷了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而且人來人往,比趕集還要熱鬧,加上火車在軌道上發出的刺耳聲,整整一天一夜,他沒有睡好過一覺,等到了傳說中的首都,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頓時失望了,什麽心情都沒有,疲憊不堪的拖着行李去找車,找了好久才找到,在車站繞來繞去的找,本來他可以找個人問問,能省去很多力氣,可是,他開不了口,話在嘴裏打着轉呢,普通話就是說不出來,平時語文課上讀了那麽多書都是白費力了,忠尚郁悶的想着,公共汽車走了兩小時才到了學校所在的校區,忠尚他們一年級是要在校區念的,已經不是北京城了,屬于河北邊境,不過很美麗,天空也是藍藍的,最重要的是這兒是一個大學城,全是大學生,很單純,每天下課後一群認識的不認識的人走在路上,是一道別具特色的風景線。
下了公交車,忠尚又找不着北了,感覺每個地方都是一樣的,忠尚不敢往前走,怕到時走錯了又回不來幸好有很多的電瓶車,可以帶你去想去的地兒,他們對這兒還是很熟悉的吧,忠尚想,然後,毫不猶豫的上去了,車上有個好看的姐姐問忠尚去哪兒,忠尚用帶着濃重南方口音的普通話答到自己大學的名字,還好人能聽懂,笑着對忠尚說我是你們學校邊上的,一會兒幫你指路,好聽的普通話聲音,到的時候姐姐叫了聲不好,說忘了帶錢包,忠尚立馬幫姐姐付了車費,末了,姐姐還給忠尚指了路,然後忠尚順利的找到了學校。烏雲似乎是一瞬間到來了,接着,嘩啦啦的下着大雨,打得忠尚的臉生疼,還沒等忠尚跑到學校,衣服早已經濕透了,晚上七點,北方的天已經完全黑了,外面除了昏暗的路燈,是望不到盡頭的黑色,忠尚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兒的真面目呢,老師很好,幫忙安排了宿舍,大多數同學都還沒來,忠尚一人在宿舍裏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他才真正開始認識這所大學城。
忠尚是在溫柔的陽光裏醒來的,确切的說,是被太陽曬醒的,頭一天晚上他沒有拉上窗簾,所以即使還是早上,陽光直直的曬着忠尚的腦袋,臉蛋被曬得發燙,不過,剛淋過一場雨,正好溫暖,穿好衣服起來,眼前的所見令忠尚難以置信,雨後的校園,不!是整座大學城都是幹淨的,就是書上說的一塵不染的樣子,青灰色的濕濕的瓷磚平鋪在地上是那麽的整潔,天也是藍的,沒有一絲的雲,比起首都的火車站,不論地面還是天空,都有天壤之別。忠尚感動的說不出話來,沒有人在,他不知道跟誰述說這美好,遠處有青草地有樹林,渾然一體的郁郁青青,像是在做夢。有人說上帝要懲罰誰就給他最美的東西然後不能與人分享快樂。難道上帝在懲罰自己麽,忠尚想。
又過了兩天,忠尚熟悉了周圍的環境,除了吃飯睡覺,他拿着小說看,看久了回到現實裏看,發現宿舍樓裏依然是空蕩蕩的,偶爾出現一個飄着的人像幽靈一般,相視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回過頭去,暗驚,在心裏默默念:靠,吓死老子了…然後又回到一個人的宿舍,忠尚後悔來的這麽早了,有點兒想爸媽,可是他們常常很忙,白天往家裏電話是很少會有人接聽的。還有三天才開學呢。又過了一天,學校開始熱鬧起來,外面來了很多買東西的,各種生活用品,然後忠尚發現竟然沒有賣吃的,暗自抑郁。
宿舍樓裏行走的人越來越多了,開學那天,忠尚他們宿舍的三個人差不多前後一起來的,看得忠尚有點兒眼暈,北京的齊哥和彪子,還是山西的師師,總共四人。師師是宿舍裏最帥的,壯壯的身子高高的海拔,讓人羨慕嫉妒恨,才到學校沒幾天就和班上的女生打得火熱,他并不是花少的性格,只是跟大家相處的融洽而已,不,不是而已,是非常融洽的,師師的父母和他一起來的,在宿舍第一眼看見他們就知道他們一家人都是開朗而且大方的。奇哥就是一個說相聲的奇才,一口地道的北京味兒,把人樂得前俯後仰,師師笑得特誇張,笑着的時候真是前俯後仰,哈哈笑得脖子像抽了筋,此時的奇哥依然是微微笑着看着大家樂,像是在欣賞自己的藝術品一樣,可以用一個字兒形容:得瑟!彪子是宿舍裏最能裝的一個,一臉嚴肅的外表下其實比忠尚還要悶騷,他常常等熄燈的時候拿着自己的望遠鏡凝視對面的女生樓,然後若有所思的冒出一句:好小,這時,都以為睡着的師師冒了出來說,不信不信,讓我看看。然後四人都起來了看,還要相互發表評論的。
接着開始軍訓,辛苦而又無聊的日子更加助長他們邪惡的小小心靈,那時說的最多的自然是班上以及鄰班好看的女生,總會說的津津有味愛不釋口。然後各自在私底下偷看自己中意的女孩,每個人靜靜的發着短信,那時的手機還沒有普及,忠尚理所當然是無手機一族,不敢和女孩兒說話也沒有短信可發,倒也安心的看小說,他所不知道的是另外三人的躁動的心正在粗壯的成長,像四顆一起開始生長的小樹苗,因為天賦和後天土壤都各不相同,很快,優劣顯露了出來,忠尚是長得最矮的一顆,完全沒有八卦可爆料,奇哥喜歡鄰班的一個小女生,戴着黑色鏡框,像個芭比娃娃,蠻可愛的樣子,所以奇哥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據說給女孩發了短信,沒有理,後來女孩問過奇哥是不是他發的,奇哥信誓旦旦說是,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那時忠尚一直覺得宿舍裏奇哥是長得最抽象的,但是在N年之後再次見到,忠尚發現自己錯了,原來奇哥也蠻帥的樣子,然後校園的生活模糊了,也許是人在發生着變化吧,忠尚想。師師和彪子都喜歡班上的絲絲,人稱一姐,因為她的學號是一號,還有,因為一姐很冷,按常理,也是情理之中的,小說裏的女主通常也是冷冷得,所以受小說的影響,難得在現實裏遇見這樣的女孩子,自然是招人喜愛的,其實,內心裏,忠尚也是蠻喜歡一姐的,但是,忠尚似乎誰都喜歡,他沒有特別讨厭的女孩,其實,這也是情理之中的,若是一個女孩子被男生很讨厭了,那該是有多大的缺陷呀。彪子和師師都清楚相互喜歡絲絲的,但他倆把室友做的很好,相處很是融洽。
他們的運氣不是很好,或者說很糟,糟糕透了,軍訓兩周時間裏竟沒有下過一天雨,這也就算啦,天天烈日當頭,水成了生命之源,當在太陽底下站了兩小時軍姿後,每個人都是拐着腳趕着去喝水,傍晚時候還要學軍歌,還沒有歌詞,甚至,教官都記得不是很清楚,還有蚊子的狂轟亂炸。記憶中,大多數同學對大學的怨念就是從軍訓開始的,當然,也僅僅只是開始……
軍訓結束後學校放假兩天,除了用一天來考試軍訓理論課之外,其實就剩下一天時間來休養生息啦,大家直呼坑爹!但也默默的忍耐着,考完試的那天晚上是班上一個男生的生日,叫小白,忠尚也認識,俊俏的身姿,走路像女孩,而且,皮膚也不白,還沒有自己白呢,為嘛都叫他小白,就因為裝可愛就受大家歡迎,忠尚才覺得自己開始嫉妒別人了,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的,除了幾個室友,班上可能誰也不認識忠尚,他總是孤零零的一人坐在教室的最後面,不被大家關注的,那天晚上班上男生在宿舍樓裏聚齊了,喝了很多酒,在小白他們宿舍裏堆滿了人,小白很是高興,一一敬酒,也敬了忠尚,他說忠尚以後你要多和大家玩,總是不說話,大家也不認識你啊,這是忠尚沒有想到的事,大多的事情都是因為超出了預料而驚喜的,所以忠尚很是感動,玩了一會回到宿舍準備睡覺,他們三人都還在樓上和小白他們玩,讓忠尚不知所措的是不知道要不要鎖門,怕他們沒有帶鑰匙又不好再去上面問,索性不鎖了,果然還沒有睡着,開門聲就響起來了,忠尚暗自得意,幸好沒有鎖門,也不吱聲,假裝睡着了,随後進來倆人,一人扶着一人,黑色裏借着朦胧的光不像是室友,接着聲音從黑暗裏傳來過來,阿尚快起來,幫忙扶小白,他丫喝的不行了,是小白室友阿傑的聲音,于是忠尚忙着起來,還沒有來得及開燈,就又聽阿傑說話了:呀,這孫子吐了,然後,然後忠尚也知道了,宿舍裏頓時布滿了熏人的味道,忠尚忙着去開燈,然後拿打掃的工具,小白在忠尚的床上不省人事了已經,等他倆忙完已經要是晚上十二點,忠尚暗叫不好說壞了,這麽晚,阿傑說着啥急,才十二點,慢悠悠的拿出煙來,說他宿舍太亂,休息一會再回去,打開電視看,遞給忠尚一支煙,忠尚忙一邊搖頭一邊回不抽不抽,阿傑吞雲吐霧,語重輕長教導忠尚,是男人麽,煙都不抽像啥男人,俨然一副大哥的姿勢,不過忠尚并不生氣,人的心胸往往是因人而異的,阿傑長得一副正氣的面相,所以大家都叫他村長,在班上為人是極好的,大家都愛跟他瞎扯一陣,只是忠尚和大家說話少,才會覺得有點不自然。
又過了一陣,忠尚才發現大半夜的,三個室友都沒回來,村長說可能還在他們宿舍,正說着,師師回來了,叫了聲尚哥,看見阿傑和小白都在,就淡定的坐着一邊和村長聊天一邊看電視了,忠尚弱弱的問師師:你沒有看見他倆麽?師師才恍然大悟,說糟了糟了,剛剛本來是回來叫尚哥去幫忙的,奇哥和彪子都喝醉了,然後,見着村長,然後就給忘了。後來他們才去把兩個室友拉了回來,奇哥最嚴重,一直說着胡話,全身濕了一半,滿身的酒味,忠尚第一次見到真正喝醉酒的人,原來可以把心裏話說得那麽徹底,奇哥幾乎是哭着睡着的,而彪子還好,只是有一點點的暈而已,如果把喝醉的奇哥比着醉的九級,那彪子的醉是不能入流的。那天晚上很多人都喝醉了,包括當事人小白,還霸占了忠尚一晚上的床,第二天醒來,奇哥完全不記得前一天晚上發生過什麽事了,只記得去喝了酒,後面的都是空白,更離奇的是小白,村長說他喝醉的時候,小白一臉無辜的用上仰的聲音朝四周問,喝醉了?真的喝醉了,有這事,我怎麽不知道?!遂被鄙視的目光淹死了。
這一次酒會令班上男生很是風光,各個班級争相模仿,連女生也不例外,然後班主任,進行了不點名不嚴厲的批評,大家信誓旦旦恨不得打自己的臉欲哭無淚發誓絕不再犯,很有當年魯智深的決心,不過,後來的魯智深,大家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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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一天,忠尚他們幾乎是睡過來的,下午室友四人才一起去吃飯,回到宿舍,各自拿着書開始看,忠尚看的一頭霧水,本來以為高中的生物學的很好,結果還是一樣的看不懂,因為學的是中醫,是全新的概念,與西醫不同,很多東西都是頭一回聽說,比如五行學說,陰陽學說,陰陽倒是聽過,不過是和迷信相關的,可這不是忠尚理想中的醫學的樣子,但他相信中醫始終還是科學的,只是沒有學好,他更相信,只要好好聽課,加上認真複習,他能學好,忠尚這樣安慰自己。正想着的時候彪子和師師的怨念聲也暴露了出來,彪子是一本正經的怨念,而師師還是第一次見到的那副德行,一面感慨看不懂,一面笑得跟抽上似的,讓忠尚郁悶不已,他從來不知道怨念的時候還可以笑得如此放肆,奇哥是愛中醫的所以當他說還行的時候三個人都想立馬上去抽死他。
終于等到了周一,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堂課,大家都聽得很認真,像是回到了高中一樣,下課的食堂裏也是人擠人,有時候排着長長的隊伍等着打飯,打好飯,仍然要等座位,所以忠尚開始懷念軍訓了,吃飯都很有秩序的由教官帶隊,井然有序的樣子,而且排着的隊伍也很直,但忠尚知道,過去的總會過去,最重要的是面對新的生活,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日子波瀾不驚安然前行,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枯燥卻也安寧,同學們最喜歡的課便是計算機,老師在上面講的雲裏霧裏的,大家在下面各幹各的事,忙的不亦樂乎,忠尚以為老師沒有看到,其實老師只是放任大家而已,年輕的微機老師總是笑着講課,也許她很懷念剛剛過去不久的大學生活,看着我們的偶爾小小淘氣像是看到了當時的自己,觸景生情,因此,她從不生氣,忠尚看着同學們在屏幕前以及在鍵盤上不斷跳躍的手指,不免心裏一動,很是羨慕,可是他不會打字,其實,他壓根也不會使用電腦,什麽都是從零開始,但是學的很快,同學幫忙申請了Q號,然後他便迷上了□□,喜歡和陌生的人說着無聊的話,偶爾一節課,師師坐到邊上,問他號碼是多少,然後相互在q上聊天,無聊之極又樂此不倦,日子久了,忠尚學會了許多的東西,他會默默的盯着好看的數學老師,或是在班級的q群裏找人聊天,熟悉而又陌生的同學,有天,網名叫寧的同學發來消息,問忠尚,咱在q上說過話的,那天在教室門口碰見你,你竟然假裝沒有看到,太過分了!其實忠尚是看到的,只是他從來都是這樣的性格,如果不是很熟悉,是不會輕易跟人打招呼的,他知道這樣不好,只是,難以改變。不過漸漸地,他和寧說的話多了起來,聊聊家鄉或是抱怨學習,可回到現實裏,忠尚依然不叫寧,這讓寧郁悶不已。
不知不覺學期過了一半,忠尚和寧還是如陌生人一樣相見不如不見,走在路上,遠遠的看見便繞着路走,比仇人還仇人,人說恨一個人不是看見此人的時候很生氣,而是漠然到把他看成空氣,所以,他們彼此是有多怨念。
班上有同學組織一次郊游,去的人不是很多十來個的樣子,忠尚也去了,人群裏面既沒有忠尚的室友也沒有他熟悉的人,甚至,有好幾個忠尚都沒有和他們講過一句話,那天是周六,忠尚早上起來背着書包去自習室,剛走到宿舍樓下就看到班上的同學,以三五輛自行車為中心圍成一堆,看見忠尚便熱情的招呼他過去,一個滿臉笑容叫小偉的小男生對着忠尚說,走,郊游去,周六還去自習室,有沒有天理。忠尚有點意外,想弱弱的問那家夥:我們很熟麽?!不過自然不會這樣問的,忠尚啥也沒說,回去放下書包就跟他們去了,臨走的時候遠遠的,正看見寧從宿舍裏走出來,一個人背着黑色的挎包瞟了忠尚一眼,繞過他們走了,小偉小聲的對着大家說這女孩不是咱班的麽,沒有人理他,然後他們一行人出發了,忠尚坐在一個叫平哥的瘦高的大男生自行車後座上欣賞了一路的風景,車行了快兩小時才到達目的地,是一個蠻大的公園,公園的名字,忠尚忘了,不過,裏面的風景過去很久忠尚依然記得,有一湖湖水,很是清亮,還有很多的青草和樹,他們在裏面走着走着就分成了三兩隊,因為公園很大,他們差點兒走丢,行到湖邊的忠尚他們停下來等後面的同學,其實,與其說等,不如說是在休息,因為那時候他們壓根也不知道另外的同學在何處,幾個人對着湖邊的一棵樹猜它的年齡,結果因為意見不能統一而不了了之,後來又猜彼此的家鄉是哪兒的,一個胖胖的女生一下便猜到忠尚家是雲南,這讓忠尚很是意外,然後女孩猜班上另外一個男生的家鄉,硬是猜了好久都沒有猜到,男生瘦瘦弱弱的,除了皮膚沒有忠尚白之外,兩人的體型都差不多,所以開學的時候經常有同學把他倆的名字弄混,忠尚自然認識的,叫小牛,後來還是忠尚告訴她們小牛的家鄉:天水。
一大群人是在獅子園前碰面的,當時忠尚正在盯着獅子看,沒有想象中的兇猛威武,相反,溫柔得像一只貓。正午的時候他們躲在路旁的樹蔭下面吃東西,包子饅頭餡餅以及超市裏面買的各種零食,居然還有方便面,不知道誰這麽有創意!吃完東西,有個女孩說會測命運,用撲克牌,一下子調動了大家的好奇心,于是衆人圍城一圈,在狹窄的林蔭道上,有路人經過,繞過樹叢,會用奇怪的眼神看一眼,以為大家在圍着看螞蟻吧。他們想,然後都笑了,笑的很是大聲放肆。
女孩一一給大家測試,有測愛情學業財運的,輪到忠尚,他想測愛情,于是抽牌,女孩看着忠尚,不,不是看着,是盯着,忠尚心跳了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然後聽到女孩說,你二十五歲之前不會有愛情,不過學業還不錯,聲音像從地獄傳來,不帶任何感情。忠尚心裏一沉,覺得這個女孩很可怕,然後微笑着說沒事,小偉聽後立馬開始起哄:“小尚啊小尚你好悲催”,大家也跟着笑起來,忠尚恨不能上去拍死他。班上有個瘦瘦的女生笑得特別開心,嘻嘻哈哈的笑着看忠尚,滿臉的幸災樂禍,忠尚無辜的對着女孩弱弱的鄙夷了一下,女孩立刻背對着他接着樂,這個女孩叫子弦,也沒有和忠尚說過話。接着給子弦測試,也測愛情,結果令忠尚目瞪口呆,女孩說子弦會很快擁有愛情,而且男朋友很帥很有才,更可氣的是所有人裏面似乎大家都比忠尚好,他直呼要換個地方重新測一次,無奈,每人僅限一次的,說不然不準,大家自然不會同意的,既怕改變了命運的線圖有會浪費更多的時間,接着,大家繞着公園走滿了一圈,返回到出入口,準備啓程回學校,忠尚還是坐在平哥的自行車後座上,不過一行人被分的零零散散,他們還各自改變了回去的路線,忠尚問平哥人不認識路,平哥鎮靜的說,沒事地球是圓的,丢不了!平哥很瘦,又高,像極了一根直直的電線杆子,不過還是很有力氣的,車子在路上跑的飛快,很快便把衆人扔到了很遠之後,他們到達宿舍樓的時候天剛好黑,忠尚不想吃東西,回到屋子,宿舍裏是黑色一片,一個人也沒有,很安靜,他們難得一起去自習室了麽,忠尚想,開始有點內疚,明天開始去自習,他想,然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不知道有沒有睡着,聽見敲門聲,外面好像很吵的樣子,忠尚出去一看,是小偉和平哥他們宿舍的,手上拿着吃的東西,叫忠尚去他們宿舍玩,忠尚正猶豫呢,小偉郁悶了:“趕緊的,一般帥的我還不叫呢 ”,聽到帥字,忠尚也激動了,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然後去了就後悔了,小偉他們宿舍的地板上堆了好多啤酒,小偉賤賤的笑着說:這是今晚的任務,不喝完誰也別想走,忠尚暗驚,這麽快,男生們又要喝麽這是?!上一次悄悄的躲過了被灌,這一次希望相安無事,他的預感是對的,沒一會,大家都來了,還有幾個室友,奇哥看見忠尚便過來八卦:“聽說你們今兒出去玩了,還有好多美女,是吧,也不叫上我之類雲雲,忠尚假裝無辜,一臉疑惑的問:沒啊,我去自習了。說的跟真的一樣,于是奇哥也迷惑了,納悶的說是麽,難道我聽錯了。忠尚覺得自己特別有撒謊的天賦,一假裝起來大家都相信,恨沒有學表演專業。這一次還好,大家都很和諧,沒有很亢奮,一邊喝一邊聊着大大小小的班級八卦,東西和酒都沒了,大家竟然還沒醉,然後奇哥回去也樂了,自己得瑟,哥竟然也沒醉,笑的傻傻的,師師喝酒後比沒喝酒時要淑男得多,所以安靜的整理完書便躺床上了,然後第二天起來後恢複到原來那副德性,郁悶的說晚上做夢流的口水把頭發都打濕了,還不忘自顧自的樂着,當然,第二天他們依然在宿舍裏堕落了一整天,忠尚是整整睡了一天,睡得快斷氣,他們三個對着手機,不知道暗地裏在和誰暧昧呢,忠尚想,他在宿舍裏很安靜的,除了偶然騷動惹得大家莫名其妙之外。
日子過得很快,快要到期末的時候同學們都拿出十二分力氣來複習,教室常常是人滿為患,忠尚反而提不起精神來了,他是屬于考試能過而分數又不會很高的那一類,如果努力一點,會提高很多,如果放任自己,那會和別的同學相差蠻多的,偏偏這時候他開始迷惑起來,不知道為什麽大家都要如此拼命的複習,能考過不就行了,他沒有任何學長傳授大學之道,當然也不知道期末的複習有多麽的重要,只是每天坐在教室裏平靜的看書,沒有壓力沒有動力,然後考試排山倒海的到來,他才隐隐約約感覺到自己被考試壓得踹不過氣來,尤其計算機考試,因為平時就沒有好好聽課,自然腦袋裏一片空白,是寧給他複制了一份答案,有驚無險,後來的考試他會認真的複習,像是經歷過大難一般。考完試,還有幾天才回家,那幾天,他幾乎天天往學校機房跑,在Q上和各種陌生人聊天,自然打字的速度也越來越好了,然後是回家,同樣的火車,同樣熟悉的路線和家鄉,還有念着的爸媽,離開了半年,家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爸媽變老了又,白色的頭發越來越多,那麽顯目那麽心疼,一月的假期忠尚哪兒也沒去,每天在家裏和爸媽說話閑聊,他想盡量多地陪着爸媽。崇明沒有回家,整整一年半了,而李健還是和以前一樣,在村莊裏混吃,等死。聽說他還迷上了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