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絮哲唱完之後,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太出色了,章絮哲和沈醉的配合太完美了,就像排練過千百遍一樣的默契。
這是今晚沈醉的最後一首歌,一曲終了,章絮哲回頭低聲對沈醉說:“跟我走。”
章絮哲的出現太讓沈醉意外,他從來沒有想過章絮哲會出現在“夜色”,會為他救場。六年前,沈醉義無反顧的投奔華創,放棄章絮哲和馮涉,直接導致了“逢醉絮”的解散。作為解散的條件之一,沈醉今後将永遠不提“逢醉絮”組合,不可以在公開場合唱組合的歌曲。
他原本以為,章絮哲和馮涉會換了東家,再找一個人重新組成新的組合,畢竟組合的核心是章絮哲,只要有章絮哲在,組合就可以繼續下去。
出乎他的意料,章絮哲也離開了林氏,轉而開始拍攝電視劇。
章絮哲是個出色的男人,外形和天賦兼備,這樣的人做什麽事情都會成功。
不像他,出賣**換取資源,結果才不過六年,一無所有。
在章絮哲面前,沈醉擡不起頭。當年是他太幼稚、太沖動,如果能和章絮哲多溝通一些,或許他們會有另外一條路。
他的離開促成了章絮哲的演藝事業,但當時的背叛卻也是真實存在的,他不祈求章絮哲的原諒,不敢奢望章絮哲會原諒他。
“夜色”的客人眼睜睜的看着章絮哲和沈醉走進卡座內,沒有離開“夜色”,都守在夜色內,等着這兩個人的出現,想再多看看明星一眼。
卡座內,昏黃的燈光暧昧騷動,章哥親自為章絮哲倒了杯加了冰的水:“你太沖動了,不怕影響到形象?”
沈醉低着頭,像一個罪人,不安的說:“對不起,是我給你們惹麻煩了。”
他的态度太謙卑,語氣中透着無能為力,聽得章絮哲胸口冒出一股無名火,飲盡一杯冰水才稍微平息了胸中的火氣。他不該怪沈醉,這事也和沈醉沒有關系,看着沈醉在臺上為難,他根本沒有多想後果,只想趕緊替沈醉解圍,把人帶離舞臺。
章絮哲不想聽沈醉道歉,更不想聽沈醉道謝。
他想過無數種兩人再次相遇的場景,可天意弄人,同在一個圈子裏,兩人竟然整整六年沒有見過面。他從未想到,會在夜色的舞臺上再次看到沈醉,更沒有想到沈醉會落魄到如此的地步。
他想讓沈醉會當初的選擇後悔,又怕沈醉過得不好。
“沈醉,”章哥溫柔的看着他,輕輕的拍着他的後背,安撫他道,“你以前做過駐唱歌手,應該知道今天這種情況很常見。”
“是!”沈醉擡起頭,歉意的望着章哥,今天的情況對駐唱歌手來說确實非常常見,甚至可以說駐唱歌手非常樂意遇到這樣的情況。闊氣的客人花錢點歌,駐唱歌手和酒吧五五分成,多好的事情,更何況客人一般點的歌都是通俗流行歌曲,是每個駐唱歌手都應該會的曲目。是他情況太特殊,才無法應對這樣的情景。章絮哲可以救場一次,不可能永遠為他救場,以後再出現這樣的情況,會有損“夜色”的聲譽。若是換了別的酒吧,根本不會心平氣和的和他說話,恐怕會直接把他趕出去。要不了一夜,整條酒吧街上的人都會知道他唱不了一首流行歌曲,他也将永遠在酒吧街上失去機會。
即使他精心準備過,嗓子仍然不允許他繼續唱下去。
不用章哥多說,沈醉知道他現在應該怎麽做,章哥給他留足臉面,他不能不識趣。
“對不起,章哥,”沈醉站起來,對着章哥深深鞠躬,“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現在的狀況不适合繼續唱下去,非常抱歉給章哥帶來了麻煩,我明天晚上就不過來了。”
章絮哲警告的瞪着章哥,意思非常明顯:沈醉可以不來夜色唱歌,但絕對不可以在這種情況下,這對沈醉的打擊太大了。
章哥對他的警告熟視無睹,笑了笑說:“好吧,你安心在家養一養身體,把嗓子練一練,夜色的大門随時為你開着。如果經濟上有困難,跟我說。”
“我可以每天晚上陪他過來。”章絮哲強壓着憤怒,滿目怒火的瞪着他哥,“再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由我出面解決。”
“不用這樣,”沈醉不安的說道,“不用這樣,我還有些積蓄,可以支撐一段時間。”
他可以麻煩章哥,但是不想麻煩章絮哲。
章絮哲的怒氣值已經快要到達頂點,怕吓壞沈醉才一直壓着。他到底哪裏得罪了沈醉,沈醉寧願到酒吧駐唱,寧願來找章哥都不去找他。難道沈醉還記恨六年前的那次争吵嗎?
“那行吧,”章哥的語氣略顯涼薄,站起身推開身後的一處暗門,“你們倆趕緊從後門離開吧,要不然我的店今晚別想打烊了。”
都是萬能的朋友圈惹得禍,沈醉和章絮哲在酒吧的一首合唱很快刷爆了朋友圈,在這附近的兩人粉絲趕緊狂奔過來,都想趕出來看兩位偶像一眼。“夜色”已經客滿,接待不了更多的客人,聞風而來的客人只能守在門外,等着他們倆現身。
“回頭再跟你算賬。”章絮哲不悅的甩下一句話,帶着沈醉離開卡座。
那是一條只能容得下一個人的小通道,連燈都沒有,漆黑一片。沈醉背着破舊的吉他跟在章絮哲身後,隐隐的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背影。他的吉他不小心碰到牆壁,響起一身沉悶的聲音。章絮哲立刻停下腳步,轉身看他。沈醉沒有留意到他已經停了下來,直直的撞到章絮哲的懷裏,鼻子碰到他的下巴,火辣辣的疼,他退後一步,捂着鼻子,驚恐的問道:“前面怎麽了?”
“你沒事吧。”章絮哲聽到他的悶哼,關切的問道,擡手正好摸到他的臉,觸電一般的趕緊松開,“繼續走吧。”
他還在生我的氣,沈醉失落的想,章絮哲為人正派,不屑他當年的手段,時隔多年,仍然對他不齒吧。
見到好友的喜悅和期待頓時一掃而空,沈醉低着頭,謹慎的背着吉他跟在章絮哲的身後,生怕再發出聲音惹章絮哲不高興。
出了小通道就是“夜色”的後門,沈醉謝絕了章絮哲要送他回去的好意,執意一個人離開。
他想一個人安靜一會。
已是仲秋時節,晚上十點多鐘的街道冷冷清清,沈醉為了今晚的舞臺效果,只穿了一件長袖襯衫,離開恒溫的酒吧,涼風吹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千萬不要着涼,他現在生不起病。
見到章絮哲的喜悅和震驚漸漸消退,沈醉是個很現實的人,他得為今後的生計和欠款操心。
駐唱歌手這條路也走不下去了,他沒臉再去求章哥,不能繼續給章哥添麻煩。他一個大學肄業生,沒有大學畢業證,只有高中文憑,能去幹什麽?去工地搬磚都沒人要他。難道真的要背着吉他去街頭賣藝?
秋風吹得他渾身冰冷,他背着大大的吉他小跑幾步,借以取暖。
忽然,沈醉覺得身後有個人跟着他。
這裏已經離開了酒吧一條街,街道上除了他之外,沒有什麽行人,不時有一輛小汽車從他身邊駛過,一人高的灌木叢在路燈下像是隐藏着巨大秘密的魔鬼,藏匿着許多見不得光的東西。
沈醉放慢了腳步,身後那個人也跟着放慢了腳步,他加快腳步,身後那個人也跟着加快腳步。曾經看過聽過的那些鬼故事蜂擁而來,趕都趕不走,沈醉打了一個激靈,咬着牙猛的轉過身。
身後空空蕩蕩,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路燈下幾只喝過秋水的蟲子不知死活的撲向燈光,義無反顧的尋死。
沈醉自嘲的笑了笑,倒着走了好幾米,扯着嗓子吼道“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這樣,才足夠表白”。唱完之後,他甩着個胳膊,大聲的“噢!噢!噢!”的叫了起來。
走到下一個路燈下,他無力的靠在路燈杆上,緩緩的滑坐在地上,捧着頭無聲的哭了起來。
不遠處的灌木叢中,耿宇寧被季帆拉着,強忍着被樹枝刮傷的疼痛,低聲說道:“放開我,沈醉在哭。”
季帆死死的拽着他:“你看到了,沈醉過得一點都不好。你要是再逼他,小心他想不開自殺。到時候有你後悔的。”
“我去!跟我有什麽關系?”耿宇寧帥氣的頭上圍着好幾只蚊蟲,嗡嗡的叫得心煩,“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和我分開,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幹嘛非得折騰自己。我現在就去把他綁回去,你攔着我幹嘛?”
☆、25.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