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鼎花
這一鼎靈花的色澤沉穩大氣, 以一種奇異的規律,錯落有致地排布在青鼎之中。朵朵靈花相護守望, 精致靈葉點綴其中,使得花束之上,靈氣溝通流轉, 綻出威儀冷肅之态。讓每一位進入弟子堂的弟子,都覺身心一靜, 神魂清爽。
——煞是符合弟子堂嚴肅端莊的環境。
缥缈宗內門弟子的數量雖不及外門,但也不在少數。加之這弟子堂所理之事特殊, 每天皆有許多弟子,前來選取或遞交任務。
那擡花四人張揚至極, 壓根就不掩飾自己的動靜, 當即便引來了不少弟子圍觀。一時間,大堂內的弟子們三兩成群,紛紛議論了起來。
“不愧是鹿諾師姐。看這花鼎, 鹿諾師姐在花藝上的領悟,怕是又進了一步吧。”
“聽聞鹿諾師姐乃是圓璞大陸最年輕的六品花藝師,不過雙百, 便已是金丹修為, 可謂是修真界內數一數二的天才人物。當初我見識短淺, 只以為是外頭誇誇其詞。如今一見, 果然名不虛傳。”
“只可惜鹿諾師姐向來深居簡出,我等不過是普通內門弟子,難見其芳容啊。”
……
江清越雖然不過築基後期的修為, 但他的身份特殊,五官較之江以辰,怕也不遑多讓。只需稍稍注意一番,便将諸多弟子的議論收入耳中。登時神色怪異地看了眼那花鼎,沒忍住,嫌棄地一皺鼻子。
思若花和黑龍果同為酸甜食材,可這兩種東西實則味道相沖,放在一起簡直難吃的要命。
飛霜草內含靈氣不足,寒氣過甚,同其他幾種靈花靈草置于一處,不僅本身口感降低,其他美味也會受到影響,致使鮮度下降。
香子菊味道辛辣,最不該和大量靈氣混合食用。可偏偏這裏頭的香子菊,各個都放在靈氣流之內,看着都影響食欲。
江清越大致一瞥,便能如數家珍地,将其中缺陷總結出好大一串。想到最後,只覺得那位叫鹿諾師姐的人,白白浪費了大好的食材。便不再多看,拿着自己的小牌子,依着江以辰所言,找到一位白胡子老爺爺。
白胡子老者接過那令牌,眼底不禁閃過一絲詫異,随後一邊記載,一邊念道,“宗主親傳江辰、江清越,依照如今修為,各有月例下品靈石一百,一品益氣丹兩瓶,白雲級辟谷丹一粒。另,初入宗門,贈儲物袋一只。”
江清越将兩只儲物袋收下,乖巧地同白胡子老者道了謝,這才眨巴着眼睛,轉身往外走去。行走間,兩只小爪子還不安分,捏着那儲物袋上下打量,似乎對這東西很是好奇。
——沒辦法。他自從出生起,所接觸到的,便是等級最高的那一類儲物法寶。而在修士間普遍使用的儲物袋,江清越卻是從未親手接觸過。
這會兒難得拿到兩個,盡管灰撲撲的十分不符合他的喜好,但也難掩江清越對新鮮事物的探索欲。自然要抓着好生翻看一番。
“噗嗤。”
滿含輕蔑的嗤笑聲自一旁傳來。江清越疑惑擡頭,便見着方才吹噓過鹿諾師姐的那弟子,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同身邊的同伴鄙夷道,“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土包子。連個最下品的儲物袋,都要看上半天。”
小少年不滿地鼓起了腮幫子,氣得不行。
他才不是土包子!
被瞪的年輕弟子不以為意,反而是愈發變本加厲,諷刺道,“我說方才他怎的未曾欣賞鹿諾師姐的靈花束,便要匆匆離開。現在一瞧,是根本就看不懂吧!”
說來也是時機巧合。
江清越去白胡子管事那領取月例時,正是諸多弟子聚在前廳,感悟花鼎帶來的自然意蘊的時候。因此,老者同江清越的對話,是丁點兒沒有被這些人察覺。自也無人知曉,江清越便是傳聞中那位資質絕佳的宗主親傳之一。
再加上年輕弟子在這內門的地位也不低。沒了上頭的震懾和威脅,年輕弟子教訓起江清越來,便更加肆無忌憚、嚣張跋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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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鹿諾,你可知是誰?”
弟子堂外,江以辰同劉靖站在一棵大樹下。在看見小少年被一群人擠開時,目光不禁一沉,黑黝黝地駭人得緊。
劉靖被這冰冷的視線凍得一顫,心中愈發肯定了新師弟的不凡之處。卻也不深究其中奧秘,而是組織過措辭後,謹慎開口道,“鹿諾乃是三長老的親孫女,屬遠宗主一派。你二人初來乍到,根基未穩,若是一不小心遇見,最好是莫要同其起沖突的好。”
劉靖所言不多,可其中暗藏的訊息卻不少。
今日這鹿諾屬下的作為雖然霸道,但鹿諾除卻是一位天資絕佳的金丹真人外,還是一位六品花藝師。
諸如煉丹師、煉器師這般的雜學大能,在修士之中占比甚少。态度有些許高傲張揚,落在外人眼中實屬常事。只要他們不是奸邪貪婪之輩,屢屢冒犯他人底線,多數修士對于這些人的容忍度都極高。
加之四人此番又有護送花鼎一事做倚仗,辦事“急切”些,更不會為人诟病。
而且鹿諾本人處事極為圓滑,從來不會正面與人起沖突,在弟子之間的聲譽頗佳。就算有這少有的一次逾矩,在天才光環和完美作品的遮掩下,也會變得不值一提。
顯然,這是一個極有心機的女人。若是江以辰真如劉靖所想,是一個普通的新入門弟子,同她接觸起來,怕真得好好斟酌一番才行了。
“那這人又是誰?”
劉靖順着江以辰的目光望去,見着那對小少年指指點點的年輕人,不禁一愣,心底不禁琢磨。
兩位新師弟的天資上佳,可這氣運,似乎不止差了一星半點啊。
這才出來短短不過半日,便将他們平日裏數年都撞不上幾次的人,一下子全給“招惹”齊了。
“這是闌珊峰峰主家族旁系子弟,乃是木火雙靈根的資質。火粗木細,正是一個煉丹的好苗子,頗受闌珊峰峰主重視。現今拜在宗內一位七品煉丹師座下,只待時機成熟,便能從記名弟子變做親傳弟子。在這內門之中,也算是極有能量的人了。”
江以辰聞言,一語點出重點,冷聲道,“也是遠宗主一脈?”
說到這裏,兩位資質不凡的弟子皆為遠宗主一派。劉靖也算是意識到什麽,當即尴尬一笑,忙是解釋道,“江師弟莫要誤會。這缥缈宗內,還是宗主一派更加強悍些的。只不過諸多師兄姐醉心修煉,不同這些人一般聲張罷了。”
江以辰點點頭,便不再多言。只是靜靜觀察着小少年的反應,直到察覺到小少年憤憤不平、卻又頗為無措的情緒後,即刻邁出了腳步。
劉靖又是一驚,忙是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