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1)
白凡被這麽怼着,感覺那壓縮了的音質的男音不光直沖耳膜,還抨擊心靈。
他好一會才憋出一個:“哈?”
他捏着林汶的手挪開:“不可能,你……”
他想來想去,又聽了幾聲,低音确實很有林汶聲音的質感和味道,他初聽時也不是沒懷疑過,但是……
“你曾經的音域我了解過,你從水哥那兒學完也唱歌也……不可能有這個跨度的。”
“我從水哥那兒學完是幾幾年的事兒了?”林汶看着他。
白凡息了聲,半晌才懷疑道:“真是你……?你要不現在叫一個給我……”
“滾。”林汶縮回去,“你都聽不出,那全國人民應該也聽不出了……”
白凡冷靜下來之後,把嘈雜的電視節目聲音給關了:“這是馮寬想炒節目熱度安排的嗎?”
“你覺得像嗎?”林汶說,“我一個個人是何德何能讓馮大導給我艹熱度的,你要不問問白陸我拿這個節目是容易還是不容易的?”
白凡雙眼微眯,溢出些許光來:“所以是你自己安排的?”
“差不多……”林汶抱着雙臂靠着。
“我還是奇怪,為什麽你……你是這三年練的?”
“我認識你時候在變聲期末期,後來來北京求學的時候,霍妍老師幫了我很多。”林汶用指腹摸了摸自己喉結,微微仰起下巴,整個漂亮修長的脖頸露出,“她硬是把我以前的一些唱法氣息都扭轉了,并且幫助我跨更高的音域。”
“霍老師?”白凡意外道,“她從來沒和我說過這件事?”
“我拜托的。”林汶說,“不光是你,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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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白凡問。
“因為當時我的條件,就像是打賭。”林汶還是摩挲着自己的脖子,“變聲末期的嗓音和聲帶消耗,每一天我們倆都提心吊膽的,萬一到時候我練不出個所以然,那不光非常打臉,我今後可能都不能好好唱歌了。這件事以後只能成為個賣慘用具……”
林汶說這話時漫不經心,幾句帶過,但白凡已然覺得有些情緒翻湧上來,酸的苦的,說不出的。
他已經從各個人口中和自己眼裏看見了許多林汶的這三年形形色色的事情,他曾經以為自己大部分都沒有錯過,目前看來根本不是。林汶這三年的事情他知道的還是太少了,他以為的辛苦,到頭來只有更辛苦。
林汶擡手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別多想。”
“……”白凡回了神,看向他。
“你別開始同情我了?”林汶說,“大家出來的誰不辛苦……你、我、任何一個人,所以你記不記得當時不讓我去星閣的原因是想我在外面鍛煉幾年,當時我回答什麽?”
白凡回憶了一下,搖搖頭。
“我說‘這麽長時間啊……我都十八歲了。’”林汶說。
白凡好像是想起有這麽一段,微微應了一聲,又有點奇怪地看向他,不明所以。
林汶勾勾嘴唇,杏眼裏盛滿了光:“我現在覺得,我可真年輕,我還有大把時間幹自己想幹的事兒,錯就錯了吧。”
林汶這話說的真心實意和灑脫,那瞬間把白凡都給感染了。
“長大了。”白凡擡手摟住他的脖子,大手搭在他的後腦勺上輕輕揉着他的頭發。
“那是。”林汶笑起來。
“既然長大了就不要幹些幼稚事情,寄箱子榴蓮給我什麽的。”白凡嘆了口氣。
“你沒寄?”林汶說,“你的鹹魚現在還晾我工作室園區裏,誰比誰幼稚啊。”
“我幼稚?”白凡擡手捏他的腰,“你再說我幼稚?”
“你這動作,哈哈哈還不幼稚。”林汶邊笑邊往後躲去,白凡上手把他拉回來。林汶雙手還想掙脫,背對着他往前爬。白凡的力氣比他大很多,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抱在了懷裏。
林汶還在笑,笑得直喘氣。白凡從後面抱着他,手死死箍住他的腰身不讓他動彈。他的下巴靠着林汶的肩膀,林汶只要一轉頭,兩人的距離就很近很近。
林汶忽然止住了笑,右轉着身體,鼻尖抵住了白凡的鼻尖,再靠近一點就能親吻上他的唇。
停止了笑聲的客廳裏萬籁俱寂,只有彼此小心翼翼的呼吸聲。林汶的腦海裏只有自己剛才那句:幹自己想幹的事兒,錯就錯了吧。
“你在生病。”白凡用極輕的氣聲提醒着他。
林汶的氣息不穩,但他很顯然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我知道。”
他說罷微微歪着頭,吻上了白凡。
林汶所有的接吻經驗來自于白凡,白凡引導着他去感受和沉浸,但這次白凡卻沒有想動。林汶的動作顯然就笨拙了不少,白凡的手抱着他的腰,林汶扭着身子,手捧着白凡的臉。
然後……啃他嘴。
白凡被啃得實在受不了,無奈地捏着他脖子往後提了提:“沒長進,接吻還不會?”
林汶馬上松了手:“愛親不親。”
白凡把他又拉回來,唇貼着他的唇:“那麽我們現在開始的動作,是一個表白還是一個成年人的需求?”
“肯定不是前者。”林汶說,“我們倆之間有感情嗎?”
白凡看着他沒有說話,眼裏也沒有任何情緒。
“沒有。”林汶歪歪頭,替他回答道。
“寶寶,其實……”
“做嗎?”林汶垂下眼,“你怎麽磨磨唧唧的。”
……
白凡在北京待了兩天,确切說是在林汶家窩了兩天,不開機,不接電話,純失蹤狀态。第二天的晚間航班,白凡把襯衫穿好,套上外套,圍上他的格紋圍巾。
林汶靠在牆上看他收拾完東西,後背用力怼着牆起來:“收拾完了?”
“嗯。”白凡對他勾嘴笑笑。
林汶點點頭:“一路順風啊。”
“新節目加油。”白凡說,“有要幫忙的開口。”
“管好你自己吧。”林汶說,“一堆破事要處理。”
“上海見。”白凡說。
白凡的車從樓下走後,林汶看了眼窗外,把窗簾拉上。他踢了踢他倆折騰完後扔了一地的床單被罩浴巾,坐到了沙發上舒了口氣。
顯然,離開了誰工作都會做,地球依然轉,沒有一個時鐘會停擺。但顯然那也是折磨自己,活堆積起來之後的麻煩只增不減。
林汶拿起電話撥通了號碼:“劉辰。”
“老板,你休息完了?”劉辰說。
“是啊,開工了。”林汶說。
……
《全民猜歌王》的節目邊錄邊播,因為賽制特殊,有非常嚴格的防劇透機制。林汶在看見流程之後震驚了:
“什麽玩意兒?要封閉式錄一個月?”
“為了保密。”何詩明拿着流程單敲桌子,“沒事兒,劉辰陪着你一起蹲。”
“你呢!”林汶問。
“我在外面啊,你們都進去封閉了,誰在外邊給你們送飯的。”
劉辰在給林汶收拾着行李,把疊好的內褲一條條往行李箱裏放,邊道:“去錄衛視節目,宿舍沒那麽磕碜吧?”
“呵。”林汶和何詩明同時發出了一聲嗤笑。
劉辰一頭霧水:“怎麽了嘛。”
“宿舍好不好可和衛視不衛視的沒半毛錢關系,就看節目組經費足不足了。”林汶說,“我前天還看見老馮在朋友圈招投資,我估計……懸。”
“啊。”劉辰不情不願應了一聲,“我以為省臺能對咱們好點兒呢。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林汶說。
隔日,林汶和劉辰一人拖着一行李箱坐飛機飛往了錄制基地。彼時離節目開始錄播還有2天時間,陸續有人已經開始來到錄制的臨時搭建的現場。
劉辰和林汶進了宿舍區,藝人的宿舍和助理經紀的宿舍是完全分開的,單人單間的設計雖然小得令人發指,整個地方就一張床,一扇窗,一個獨立的衛生間,落腳的地方剛好能塞一個行李箱和腳,但好在不需要忍受別的人,林汶也算是能接受。
林汶在衛生間裏把洗漱用品拿出來,劉辰在外面給他疊衣服,過了會,林汶聽見劉辰在外面喊:“卧槽老板老板老板……”
“幹嘛。”林汶回應了一聲,“什麽忘帶了?”
“不是卧槽,你出來看!”
林汶甩了甩手上的水,在上衣上蹭了蹭出來,劉辰單膝跪在窗前的床上,趴着往下看。林汶也跟着跪上去,就看見下方有那麽十幾個人在浩浩蕩蕩往這邊走。
林汶一眼看見了裏面的陸彌,和另外幾個星閣的藝人,有男有女的。
“……”林汶震驚了,“沒人告訴我星閣也來啊?而且這隊伍……”
“一、二、……起碼四個星閣藝人,還都是熟臉。”劉辰說,“我天,當時問馮導,沒說有星閣的藝人啊,馮導這謊報的什麽軍情。”
林汶眼睛第一時間在那隊伍裏晃了一圈,沒看見白凡,心裏頓時放心了一些。然後他又找了找,似乎也沒白陸。
反正節目需要全程蒙面,這檔素人和明星混合,只對歌聲公平的節目,能請到星閣來參加也算是給節目炒一些熱度,造成“抛開明星光環之後和素人混合,是否可以再脫穎而出”的現象,人氣和名氣都是假的。
林汶手撐着頭看下方,劉辰道:“老板,星閣這種公司的參加會不會,不公平啊……我之前就感覺,誰都會多少因為星閣的勢力給予點便捷……”
“那也和我們沒關系。”林汶收回目光,手拍在劉辰的肩膀上,“我們的目标很簡單,是不是歌王沒關系,成了全民歌王也不一定會火……”
“對對對,當年老板你那個選秀節目的第一名是誰我都不記得了,第二名陸彌算是在星閣出道了,但是當年歌和人最火的明明是你诶!”
林汶瞪了他一眼:“……閉嘴,能不提這事兒了嗎。”
“我喜歡吹老板!”劉辰傻笑起來,“老板在我心裏就是天下第一牛逼。”
林汶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劉辰啥毛病,慢吞吞下床:“走走,我們去偵查一下食堂。”
“不好吃真的讓詩明哥給我們送飯嗎?”劉辰快步跟上。
“真的!”林汶說。
走到食堂的時候,好巧不巧,正面杠上了星閣小分隊。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林汶早年和白凡那神乎其神的包養豔/情/史在星閣也算是代代相傳的東西,揭不過去的黑歷史惹不起只能躲,這些年看見星閣就趕緊避開,否則覺得那些了解內情的人看在他身上的眼神都有種針紮感。
陸彌的個頭在藝人裏不高,戴個黑框眼鏡,笑起來八顆白牙,是個很具有親和力,舉手投足間都無比自信的歌手。他和林汶一起參加節目出道,在之後的活動上也打過幾次照片,這會在食堂又不是公開場合,不怕媒體拍攝,藝人們和工作人員都很放松,他一看見林汶就喊道:“阿汶!”
“嗨!”林汶也揚手和他打招呼,兩人手握在一起碰了下肩膀,其他人也紛紛互相打了個招呼,站在原地聊天。
“你住哪兒啊。”陸彌說,“我現在這會兒就認識你一個。”
“三層。”林汶笑道,“有空找我來玩。”
“肯定啊,在這兒要關一個月呢,憋也要憋死。”陸彌環顧四周。
“……咳。”林汶忍不住問,“之前沒聽說你們也要來參加,看見你的時候我還挺意外的。”
“是,我也挺意外的,我推了一個月的行程就為了參加這個。”陸彌說着看向林汶,“白總……白總之前消失了好幾天,聽說出去休息度假了,回來之後就增加了這個行程。”
林汶愣了愣,沒有再聽見後面的話,只覺得心口像被撞針頂了一下。休息度假是假,在他家休息……休息了幾天倒是真的,但白凡為什麽回去帶了好些個星閣藝人來參加這節目,他就有點吃不準白凡的心思了。
“白總。”忽然有人喊了一聲。
林汶還沉浸在其他思緒裏,被這一聲叫得腦袋一翁,白凡真的來了?
他和白凡快一個多月沒見,甚至聯系都很少。偶爾白凡會随手給他拍個頂層樓往外看,高樓叢林中的日落景象,或是已經華燈初上毫無星辰的夜景。林汶偶爾也會回複個:還沒下班?
有時白凡會分享一條音樂鏈接,配合emoji合掌的表情說“xx新作求轉發”,不知道是不是群發消息,反正林汶都會回:不轉。
但白凡還是會一次次都往他這兒分享,挺煩人的。
星閣小分隊的人是向着他背後喊得,他只能硬着頭皮轉頭看。一轉眼卻看見了兩個人,一個比另一個矮上一些,臉龐極度相似。發型和衣着卻完全不同,白凡還戴着一副金絲邊的眼鏡,他的嘴唇比白陸要薄,白陸不笑的時候都會有一些上揚,而白凡卻會呈現一根冷淡的直線。
兩個人走過來時候,食堂裏的人紛紛側目,估計不認識的會以為是什麽高人氣的偶像藝人。
林汶此刻卻非常想跑。
劉辰怼了一下他,示意他轉頭。林汶只能硬着頭皮轉身,祈禱白陸救自己一馬。
白陸不愧是他沒拜把子的大哥,走上去摟住林汶的肩膀笑道:“阿汶!”
“陸哥。”林汶看着白陸,心裏還算有了些底,“好久不見了。”
白陸顯然接受到了他眼裏的求救信號,抓着他肩膀非常自然地轉身,半推半拉把他往外帶:“你怎麽也來了啊,來來來帶我參觀參觀…”
林汶被白陸拽着走的時候經過白凡身邊,趕緊擡眼看了他一眼,捕捉到了白凡的側臉,和他也飛速斜視過來的眼睛。
視線和視線擦碰,又迅速分開了。
“我靠。”林汶出了門就低聲說,“你怎麽在這兒啊?”
“我不能在這兒啊?”白陸走到門口往嘴裏送了根煙,本來想發給林汶一支,才想起來他不抽。
他叼着煙看了兩眼林汶:“我說我哥怎麽想起來投資這破節目,還要拉着星閣的人參加。”
林汶被他看得瘆得慌:“為什麽啊。”
“看見你我就不意外了。”白陸說,“本來這節目的熱度在于那個網上的1分30秒什麽海豚王子的音頻……現在星閣來參戰,話題的多樣性就來了。星閣的藝人本來就自帶關注度,現在這節目估計真有可能成為全民話題了。”
“你們……星閣的人都這麽盲目自信嗎?”林汶一言難盡看着他,“你哥明明是想和那一分三十秒……”林汶想想這用法哪裏怪怪的,只能改口,“和那個海豚音平分熱度,怎麽說的和幫了他似的。”
“對比懂不懂。”白陸說,“你說某某人好,人家沒概念,如果找個耳熟能詳的人一起對比,那不就很好出挑了嗎?”
林汶忽然覺得挺有道理,手抵着下巴:“那你呢,你回來星閣了?”
“我哥說省的我天天在公司和我爸作對,叫我出來學習經驗。”白陸把煙滅了,“我能作什麽對啊,我都想通了。”
“想通回去繼承家業了?”林汶笑了笑。
“差不多吧,我想在星閣做個新項目。”白陸回眼看他,“明年此時,說不定已經搞起來了。”
林汶拍拍白陸肩膀:“加油吧。”
……
因為真人無法現身,又不可能全然沒有畫面,節目組自然另有安排。所以先前幾期在棚內錄制的這段時間基本完全就是錄歌,錄歌,錄歌。
選手彼此不能見面,嚴禁私下過多交流,所有的通訊設備被迫上交關閉,連經紀人助理都不能有太多次見面的時間,嚴格的賽制讓林汶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在蹲監獄。
錄完前三期之後,這些規定才漸漸放寬,選手可以交流了,之後選手們要開始進入淘汰賽的環節。
林汶沒有什麽參加比賽的質感,每天從窗外望出去,腦內都會自動開始播放一首歌。
鐵門啊鐵窗啊鐵鎖鏈…
三四天倒還好,一周過去後,被封閉起來的感覺會讓一些人的情緒發生改變。于是漸漸的每天都會有些摩擦産生。選手和選手間的,經紀人和經紀人間的,林汶第十天的時候就在食堂目睹了一起因為搶雞腿産生的鬥毆,發洩似的撕扯着對方毆打,讓節目組吓得當晚不得不成立了心理輔導小組,關心選手們的身心健康,別比賽還沒比完,先關了一屋子神經病出來,回頭沒人再關心這是個唱歌節目了。
“老板,你有不爽嗎?”劉辰晚上去林汶房裏待着小心翼翼問道,“千萬別壓抑自己啊……”
“有啊,我看你不爽。”林汶看了他一眼。
“我這不擔心你麽。”劉辰說,“還要這麽過大半個月呢,您是要沖擊冠軍的,得天天好狀态。”
林汶手上拿着筆,把筆帽咬住嘴裏看着桌上的譜子。秦若知道他要去參加節目,特別給他寫的一首歌。
他把筆帽從嘴裏拿出來伸了個懶腰:“我狀态特別好,你別擔心了,幾點了,回去睡吧。”
“……好吧。”劉辰點點頭,左右看看,慢慢退出了房間。
林汶揉揉酸脹的眼,心裏默默記着旋律,門忽然又開了。
劉辰探了個頭:“真的不需要我給你準備杯咖啡麽?”
“滾去睡覺。”林汶閉着眼說。
“好嘞。”劉辰點點頭,“晚安老板。”
林汶邊搖頭邊低下頭繼續看,五分鐘後,門又被敲響了。
林汶額角青筋一暴起:“你煩不煩!!”
門口敲門聲頓了下,繼續又響起。
林汶只好站起來去開門:“我說了我不喝……”
門打開,外面赫然站着舉着兩杯咖啡,表情頗為玩味的白凡。
林汶愣住了:“你怎麽在這兒?”
“……咖啡,喝麽?”白凡戴着金絲邊眼鏡,舉了舉杯子。
“……”林汶總覺得對方來得不懷好意,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凡又晃了晃杯子,“你再不讓我進去,全走廊都知道我來你房間睡你了。”
林汶把門給他打開,徑直走向了桌子。白凡放了一杯咖啡在他的桌上,溫暖的咖啡香溢滿了整間屋子,他随即低頭看林汶的譜子。
看了一會,林汶五指張開,一巴掌拍在了桌上瞪像白凡:“看什麽看。”
“慌什麽,樂理我一點也看不懂。”白凡坐到位置上,給林汶把咖啡的杯托放上,遞到他面前。林汶接過喝了一口,奇怪道:“你怎麽能買到咖啡?”
“我加了一百元外賣費,讓人送來的。”白凡說。
林汶被嗆了一口:“你是不是真的有錢燒得慌?”
他看了眼白凡,指指自己的眼睛:“你為什麽戴眼鏡?近視?”
“區分一下我和白陸,以免有些人分不出來。”白凡雙指張開,扶了一把眼鏡。
“……”林汶被這奇妙的理由震驚了,又喝了口一百元外送費的咖啡壓壓驚。
不過,白凡戴眼鏡還是好看的。是個人戴上眼鏡都有種斯文儒雅感,更何況白凡那雙動人又溫潤的眼,每次垂着的時候扇着長睫毛,都有種精雕細琢的美感。這會更是有點禁欲的味道……雖然這詞兒和他完全不搭邊。
林汶喝了兩口也沒感覺精神什麽,收回了目光和思緒,繼續手撐着頭心裏默記着旋律。白凡就在旁邊手撐着頭看手機,兩人頭一左一右,都沉默了一會,林汶才擡頭看他:“你找我幹嘛的?”
“現在想起來問了?”白凡說。
“……”林汶無語道,“反正也沒什麽好事兒,你不想說算數吧。”
白凡對他笑起來:“是麽,那你覺得我找你來幹嘛的?上床的?”
“腦子裏能不能有點好東西啊。”林汶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愛叫我白泰迪麽。”白凡繼續笑眯眯盯着他看,目光透過平光鏡片,顯得更玩味暧昧。
林汶被噎了一句,心裏有點犯怵,他确實有事兒沒事兒喜歡喊白凡白泰迪,但這怎麽被他知道的……
“行了,不逗你了。”白凡雙手“啪”地放到桌上,“我找你當然有事,咱們做個交易怎麽樣?”
……
節目不可能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出現,相反,節目在淘汰賽之後會更多的開始運用現場的場景和蒙面表演的形式。于是會出現組隊PK的合作模式,這種模式會一直持續到前六排位賽前,并且不可拆散。那也就意味着,從接下來這場比賽一直到結尾,如果他晉級了就會一直綁定着一個人。
這人選誰,确實至關重要,是直接影響結局的重要。
林汶進入錄制之後依然沒有太過暴露自己的實力,他在工作中的任何事都樂于先觀察,後發力。這幾天選手們似乎也都開始蠢蠢欲動,如果要繼續走下去,勢必要開始找尋自己的搭檔了。
“你想讓我和……陸彌搭檔?”林汶不是沒有考慮過星閣那幾個人的可能性,但總覺得并不是太過适合,“陸彌的聲音和我屬于一挂的,他更清亮一些,但我們如果組合可沒什麽亮點。”
“不是陸彌。”白凡說。
“和顧萌萌?女生更不行……”
“不。”白凡看着他,“你和徐以青搭檔。”
林汶眉頭一挑:“哈?哪兒有徐以青?”
“明天他飛機才到,之前一直不在這裏錄的。”白凡說,“沒辦法,行程太多,節目組就網開一面了。”
“……還能這樣的?”林汶驚訝道。
“你是贊助商你也可以這麽任性。”白凡說,“下期要露人了,他得來了。”
林汶想了想,他也是聽過徐以青的聲音的,在歌手中不算太驚豔,但還算有辨識度。和他搭檔,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
“憑什麽要和你組……”林汶嘟囔着,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憑這個?”
“憑你可以在未來,即将節省将近百萬的宣傳費。”白陸歪了歪頭,“星閣今年在徐以青身上投的宣發費用你完全可以享受,單憑這點夠了吧?林老板。”
林汶愣了一下。
他和何詩明,甚至秦若最早擔心的問題就是宣發費用問題,所以才當時想出了這麽一個“1分30秒”的計策,好在可能老天眷顧,或者今年确實于他而言是個幸運年,效果比他們預期的要好很多。但之後的日子,他們必然不可能每次都跟求雨似得求這來之不易的好運氣。
白凡提出的這句話,他立馬就心動了。
星閣在宣傳造勢方面向來都讓人羨慕,他們不論結果好壞,都會財大氣粗地使勁渾身力氣,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們家藝人在幹什麽。這種宣發強度對于圈內很多娛樂公司而言都是望塵莫及的,更何況林汶這種弱雞工作室。
白凡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顯然是動搖了,認真道:“所有和星閣,和徐以青有關的,我都會把你當成自家藝人宣傳。如果你有幸成為歌王就更好不過了,就當我們家以青蹭你熱度了行麽?”
“……”林汶看了他一眼。
“三年前,你記不記得你還欠我個要求。”白凡說。
“什麽……?”林汶有點懵逼。
“當年說了,如果你的單曲下載量能超過陸彌,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反之你就答應我。”
林汶想了想,嘴微微一張“啊”。
确實有這麽件事兒,白凡居然還記得……
“你心眼兒也太小了,這事兒記那麽久。”林汶嘟囔道。
“你不會那麽輸不起吧。”白凡哼笑了一聲。
“……和徐以青搭檔我又沒什麽損失,也勞煩您大老遠從東樓跑來這裏。”林汶往位子上一縮,“我答應你就是了。”
“行,選歌呢,你想選這個權利也給你。”白凡說。
“不了,讓你們家以青選吧。”林汶拿起手機看了眼手機,半夜十二點,他随即站起來準備趕人,走到門口對着白凡做了個請的手勢。
白凡站起來拍拍風衣,抓起手機塞進自己口袋裏,走到林汶旁邊頓了腳步,林汶今晚第N次在他臉上看見這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帶着那看起來更加禽獸了的金絲邊眼鏡的緣故,玩味又帶點說不出的暧昧,輕挑半邊眉毛,對上他的帥臉,林汶都會定神多看幾眼那種。
然而他嘴上是絕對不會說的:“幹嘛?哦,晚安。走吧。”
“你剛說什麽?”白凡笑笑,“‘你們家以青’,哦……我前面說‘我們家以青’時候,聽得還挺仔細?”
“……”林汶雙眉一皺瞪着他,“什麽玩意兒?”
“你吃醋啊。”白凡微微湊近他。
林汶簡直惱羞成怒,擡手推了他一把,把他直接往門外擠:“晚安!”
……
隔日錄完最後一場,他們所有人都要蒙面登場。為了防止身形也被看出,做到百分百的的只能辨識聲音,林汶被穿進了身形臃腫,層層疊疊的類似漢服的大褂子裏。而頭上,節目組則是準備了鬥笠,像是古代俠客一般,但完全看不出內部的模樣。
因為事先說好,林汶理所當然地邀請徐以青和自己一組,完成了最後的分組。
林汶之前幾乎沒怎麽和徐以青在工作上有交集,徐以青比他出道的年歲要早,在他出道的那幾年因為電影獎項爆紅,當年白凡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林汶就知道白凡和徐以青是工作上的搭檔。現在想想,白凡看人的眼光真的很準,如今的徐以青已經是個可以撐起星閣娛樂半邊天的人物,給白凡賺了數不清的錢。
白凡造就了徐以青,還是徐以青帶着星閣娛樂又踏上了新的紀元,沒人說的好,但他們誰離開誰都不行。
白凡昨天說自己吃徐以青的醋麽,林汶想了想,應該是沒有的。他反而還有些欣賞和羨慕,天賦和後天的努力還有那些機遇,都是可遇不可求。
而他呢,他和白凡算皮球撞皮球。
越彈越遠那種。
徐以青讓林汶和他一起去白凡白陸那邊,林汶本來在想,星閣算是節目贊助方之一,估摸着住的宿舍也豪華一點。結果去了才知道,星閣把東樓的頂層都給包了。
白凡的獨立房間大概有他三個大,裏面亂七八糟堆滿了電腦和資料,看起來把日常的辦公桌也搬到了這裏。林汶進去的時候他還戴着耳機在打電話,一邊手不停在鍵盤上敲着。
徐以青進了屋子,把桌上的東西給掃開,給林汶倒了杯咖啡:“他這真亂,小朋友你随便坐吧。”
林汶點點頭,跟着徐以青坐下來。
“第一次合作,不管任何方面,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徐以青雙眼很溫柔,“白總也都和我說了,那段驚人的音頻是你唱的,我很意外,真的很好聽,所以我更期待了。”
“謝謝。”林汶在生人面前還是有些拘謹,微微點頭道,“一直想和您合作的,沒想到現在夢想成真了。”
“不不,我和你比真的差很多。”徐以青又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挺小的,沒想到現在也這麽厲害了。”
“你才是啊徐先生,我當年還特喜歡您的電影。”林汶準備掰手指要數的時候,白凡從那邊打完了電話皺着眉頭走過來敲敲桌子。
“停止互吹,開始工作。”白凡說。
林汶看了他一眼,清清嗓子低頭看歌詞。徐以青手裏捧着咖啡喝了一口,開始慢慢哼唱起來。
白凡把手機調了靜音,本來想出門去不打擾他們,但當林汶低着頭哼哼唧唧出聲的時候,那調子随性舒服,白凡就頓住了腳。
錄節目時候他心思都放在自家藝人身上,這會聽見林汶的聲音,才覺察到自己好像很久沒聽林汶在面前唱過歌了。
白凡坐到離他倆不遠的沙發上,拿出手機靠着,也不知道自己在翻什麽,目光還要時不時撇一眼那兩人。林汶和徐以青漸入狀态後,也不那麽拘謹,聲音也開始放得開來。
白凡的手指劃過屏幕,看見了躺在自己微信裏林汶的備注。
塞壬。
那天林汶問他“他和‘塞壬’誰唱得好些”的時候,白凡其實挺意外的。他大概猜到了是白陸告訴林汶的,但林汶應該還不知道那塞壬就是自己。
不遠處的塞壬前傾着身子,脖子修長地伸出,似乎是在認真聽着徐以青的這段歌的細節。白凡這個角度看過去,林汶那帶些淡紅的嘴唇和尖下巴,再下來是修長的脖子和喉結,然後是白淨的鎖骨。
少年偶爾笑起來雙眼眯縫的時候,和他說話的聲音,他的歌聲。
白凡對他顯然有着抵抗不了的欲/望,他在認識林汶之前也是花花公子一個,但就是這麽個倔了吧唧的男孩讓他食髓知味。但除此之外的東西有沒有,他不知道怎麽定義。他在意林汶,也愛逗弄他,生病了也會心疼,卻總知道離開他們需要的東西還差着什麽。
三年前,林汶再三提出交往後,白凡答應了他。他們成為情侶之後,白凡不是沒有想過要對他好一些,特別一些。
白凡總在想,如果當時自己或者林汶能互相給對方一個臺階下,現在的他們會不會也不至于到這個局面。他們會恩愛到如今,還是根本最後草草收場。
白凡很少有空閑去回憶過去,一回憶必然會摻雜後悔,所以他盡量不要讓自己回憶,他要時刻保持着理性和冷靜。
白凡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