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回想昨晚,沉遇眼眸深沉
粥雙手一抵,撐在秦宋胸前。
鼻間一陣清香飄過,若有似無,長發掃過指尖,觸感微妙。秦宋胸口一緊,呼吸打亂了秩序。
***
現在的姿勢真是,好尴尬啊,餘粥心想。
半個身子都快栽進秦宋懷裏,要不是她手快,估計這會都已經呈現“投懷送抱”姿勢了。
餘粥窘迫的起身站穩腳跟,跟秦宋道謝“秦老師,剛才不好意思啊。”
秦宋舉止翩翩,态度溫和,倒像是不在乎剛才的意外。
“你沒事就好,現在馬路上的車輛都橫沖直撞的,餘老師,你還是走裏面吧。”說着繞過餘粥走到馬路外面。
剛才差點撞人的司機生怕找他麻煩,早就已經溜之大吉。餘粥心裏憤恨,連句道歉都不說一下,真是世風日下道德敗壞啊。
送到大院門口,餘粥就讓秦宋先回去了,接連道謝過後,餘粥說下次一定自己請客買單請秦宋吃頓飯,秦宋笑着說好。
目送秦宋的身影消失在大院門口的林蔭路上,餘粥才動身往回走。
院子裏一盞盞路燈開始明目,一字兩行排開的路燈開始盛情的邀月。路燈瞬間的明亮把慢慢沉幕的夜色互相比拟起來,朦胧的夜色顯得更加靜谧。
餘粥一個人踩着輕柔的光線,腳步不急不緩踩在地面上發出細微聲響。随着沿路投來溫和的光源,獨自輕品着墨色裏悠悠湛湛的日暮路燈。
垂着頭悶聲往前走的餘粥突然停下腳步,明亮的地面上投射出一道高大的影子,擡起頭,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形站在路燈下,長身而立。
又走進了幾步,發現竟然是失蹤兩天還爽了她的約的沉遇。
男人停在昏暗的路燈下,頭微微垂着,額前劉海散落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情緒。左手指尖夾着一根還沒熄滅的煙,火星點點,快燃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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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粥沒打算打招呼,也不以為他在等誰。直接從沉遇面前徑直路過,毫不猶豫。
突然手腕一緊,一只滾燙的手掌貼合上來,用力握住,讓餘粥不得不停下步伐。仍然沒轉身,餘粥背對着沉遇,左手被他從後面牽住,掙脫不開。
“餘粥。”男人開口聲音像砂紙磨過桌面一樣沙啞。餘粥的名字仿佛在唇齒間磋磨揉碎,廢了好大勁才從喉嚨裏發出來。
身形一僵,被妥放收藏好的情緒慢慢的破土發芽。
深吸一口氣,餘粥掐滅萌發的種子,收拾好情緒,挂着笑轉身,她可不想再當一回傻子。
“喲,這不是沉老師嗎,怎麽來我們家大院了,有事。”
沉遇深刻的眉心緊蹙,嘴唇試圖張了張,沒有發出聲音。只是握着餘粥的手愈發用力。
“疼。”餘粥驚呼一聲,條件反射的想抽出手腕。
沉遇被餘粥的叫喊拉回神志,一低頭就看到小姑娘細膩白皙的手腕被他箍出一條紅痕,很是刺目。
立馬松了手,瞬間,又怕人跑掉似得,小心的圈着手掌,不敢用力,但餘粥也走不掉。
“沉遇,你到底......唔......”
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餘粥感覺到他俯身探了下來 鼻息暖暖得噴到了她的臉上,溫潤熾熱的唇緊緊壓迫,覆在她的唇上輾轉厮磨尋找出口,餘粥雙眸圓瞪,整個人呆若木雞,完全被沉遇的動作吓到了。
等緩過神來,整個心髒轟然崩塌,腦子裏一陣白光閃現,嘴唇上熱度不減。
沉遇一睜眼眼前就是小姑娘的睫毛在夜風中顫動,他的心尖也随着顫動,在一片靜靜的搖曳不出波瀾的月光裏,沒有任何激情蕩躍有的只是寂靜的心動。
餘粥恍然驚夢,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沉遇。
“啪。”
一道響亮的巴掌,沉遇的側臉瞬間浮現紅色的印記。側過臉,沉遇沒回應。
“沉遇,你當我是什麽人,招貓逗狗玩玩鬧鬧嗎?”餘粥聲音哽咽,渾身止不住的顫栗。
眼底水霧浮現,淚珠沿着眼眶打轉,有骨氣的沒流出來。
良久,才聽見男人在安靜的夜裏傳來的聲音,恍惚的不真切“對不起。”
餘粥吸了吸鼻子,沒多看沉遇,轉身快步的離開。
沉遇維持着剛才的姿勢良久,久到渾身都僵硬,才慢慢擡起頭,眼底血絲密布,心裏仿佛千萬針紮。
小姑娘剛才哭了吧,聲音都掩飾不住哭腔。他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啊。
前天淩晨接到顧景電話,說B市的公司資金發現大漏洞,現任的財務總監涉嫌做假賬,違規操控公司資金導致出現纰漏,但這兩天正好有一個重要的投标在進行,所以沉遇不得不當晚加急趕回去。飛機上沒信號,一下飛機又一路忙着公司的事,腳不沾地的忙了快二十四小時。
下午本來和顧景去雅致見客戶,沒想到在那裏碰到了餘粥和秦宋,當即才想起和小姑娘的約定,手機也一直落在辦公室沒帶。
看着兩人聊的熱火朝天,津津有味,而且從秦宋的眼神裏顯而易見能看出對餘粥的意思。走出餐廳後沉遇直接去了餘粥家門口等她,想好好解釋一下昨天的事。
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餘粥笑腼如花的和秦宋說再見的場景,當即心裏情緒翻江倒海,哽在心頭苦澀難言。
後來餘粥對他的視而不見徹底點燃了心底最後一把火,如同毛頭小子一般把她欺負了一頓,他惦記了那麽多年的小姑娘,怎容得他人觊觎。
但是當看到餘粥眼眶裏難過又失落的眼淚時,沉遇後悔了。特別是餘粥說的話,如同當頭一棒,把他敲打了個清醒。
他确實是個混蛋。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榜單字數……差點成一條廢狗。劇情廢簡直折磨啊……
☆、好久不見
皎潔明亮的月亮被雲層遮住了半邊,輪廓都被模糊,餘粥托着腮支在窗邊,出神的望着院子大門方向,仿佛那裏有什麽期盼的事物。
“加菲貓”懶散的趴餘粥身邊,眯着眼順着餘粥出神的方向一直搖尾巴,左搖右晃的“啪嗒”一下甩餘粥的臉上了。
臉上一陣輕微觸感傳來,餘粥思緒被拉回。
“加菲貓”尾巴一楞,被餘粥整個提起來了,吊在半空中,四只肥爪子胡亂撲棱。
“喵......喵......”尖銳的叫聲響起。
“連你也欺負我是吧?”拎到面前,餘粥瞪圓了眼睛嚴肅的和“加肥貓”對視。
“喵......”
“加肥貓”弱弱的哼了一聲,蹭着餘粥的手臂撒嬌。
拎了一會,實在太重了,手腕都酸了。餘粥把“加肥貓”放在窗臺上。
橫眉豎眼,插着腰氣勢洶洶的指着一臉懵逼的貓。
“別給我裝,你也不是什麽好貓,以前是我大意,現在看清你的本質了,哼,都是大尾巴狼。”
“喵......”眨巴着眼睛,嘤嘤嘤,人家好委屈啊,莫名被當成出氣筒。
“喵也沒用,你在我心裏壞貓的形象從這一刻起就樹立了!!!”食指一伸,暗戳戳的推了一下“加肥貓”胖軟的身子。深灰色的毛又深又厚,食指一戳幾乎淹沒在貓毛裏。
“加肥貓”識趣的沒再搭理餘粥,反正現在說什麽都是錯。不如窩在角落當一只安靜的喵美男。
“嗨呀,你現在膽子大了,我說話你都當耳邊風了是吧,加肥貓我跟你說,就你這樣的性格是沒有母貓會喜歡你的......”
噼裏啪啦一頓碎碎念。
***
第二天一早。
“哇塞,餘老師,你這黑眼圈趕緊拿個東西接着吧,都掉地上了。”
餘粥充耳不聞,略過蘇語拖着困倦的身子走到自己辦公桌。
蘇語好奇又不甘心的追過去問“餘老師你昨晚幹嘛去了呢,上班那麽久沒見你黑眼圈那麽重過,啧啧,這如花似玉的臉蛋陪上國寶的象征性标志,簡直......”
還沒說完就被餘粥擺手打斷了,突然猛地擡起頭看着蘇語,臉上是少有的嚴肅,小臉繃的死緊,看的蘇語有點小緊張。
“你,你幹嘛?”
“我問你一件事。”語氣正經。
“你問。”搓搓手,心慌慌的。
“不過我還沒發工資,借錢的話下個星期,零食我都吃完了,想吃的話自己去學校小賣部。”剛說完,蘇語又急忙加了幾句。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一個男人,突然親你一下,是為什麽?”
“噗。”這麽大半天的就問出這麽一個問題???什麽鬼。
诶,不對。
蘇語臉上見鬼的表情漸漸轉變為一臉奸笑,眯着眼睛嘿嘿嘿嘿的靠近餘粥。
“餘老師,說吧,什麽情況,哪個大逆不道的王八蛋不負責任的親了你導致你芳心亂跳。”
一語激起千層浪,餘粥想了一晚上沒解決的問題被公之于衆,堂而皇之的被解剖。
臉頰絲絲紅暈泛起,吶吶的開口“不是,蘇老師,你別亂說,不是我。”
蘇語啧啧啧啧,抱胸看好戲“餘老師,你這心事就差沒拿塊板子寫着挂胸口了,還狡辯。”
深眉緊鎖,不解,她表現的很明顯嗎?都收拾了一晚上的情緒,一點都不內斂?
“哪個哪個,親你的是哪個啊?是不是秦老師,還是另有其人?”蘇語湊到桌子上和餘粥面對面,兩眼冒光的打探。
“咳......你瞎說什麽呢,我和秦老師普通同事而已。”瞎搭配。
蘇語撓撓頭,十萬分想不通還有誰,平時餘粥活動場地不多,學校家裏兩點一線,周末和朋友出去逛逛。還真沒見過她和哪個男的走的很近過。
還有誰啊。
抓破頭想不出。
“蹭”腦子裏突然靈光一現,一個絕對不可能的人出現在腦海裏,蘇語想了想那人,又實在不敢冒犯,還是甩甩頭,作罷。應該不可能。
“那你說是誰嘛,說話說一半什麽的最讨厭了。”
餘粥無奈的說道“我都說了是如果,如果,如果一定就是我嗎?”
蘇語“嘁”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你就裝吧,親你能有什麽意思,要麽喜歡你要麽逗你。無非這兩種咯,你自己看清楚對方是什麽人,就能分辨出他是什麽意思啊。”
餘粥仔細一想,心裏得出一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結論,念頭一出,立馬被扼殺于搖籃。
“算了算了,沒事。我睡會,九點記得叫我,等會還有課。”說完不等蘇語回應,頭一埋,趴在桌子上睡過去。
蘇語看着餘粥倦容,搖搖頭,又是一個純潔少女動心記啊。還是美少女,不是道哪頭豬拱了這顆好白菜。
不遠處中文系辦公室,沉遇低頭打了個噴嚏,摸着鼻子心想。
難道昨晚在小姑娘家樓下院子裏等的太晚,感冒了。
***
男人高挑炙熱的身體和自己貼合在一起,臉靠的很近,近到餘粥甚至可以看到他臉上細致的絨毛,之前沒仔細看過,男人睫毛好長啊,眨眼間都會在眼簾下投下淡淡的陰影。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和記憶力中的相差無幾。
身體變得灼熱,語言已經是多餘的東西,唇邊慢慢貼合在一起,餘粥情不自禁的顫抖着,眼裏逐漸霧蒙蒙水潤潤的,臉上泛起紅潮,鼻間滲出細小的汗珠,嘴唇微微張開,鮮嫩雖然的舌尖被粗壯強勢的舌尖勾着,交纏着。
清純雜夾着妩媚,惹人憐愛的模樣讓男人鼻息漸重,嘴下力道愈發狠,重重的纏繞住餘粥瑟縮的小舌頭,唇齒交纏,相濡以沫。
餘粥輕顫又無助的承受着男人濃烈的感情,睫毛不自覺泛起潮濕......
突然有一雙礙事的手,使勁的推開相擁的兩人,餘粥嘤咛,唔唔唔的推促反抗。
“餘老師,上課啦。起床啦。吃飯啦。”
猛地一驚起。餘粥恍惚的神志還存留在香豔的夢裏,傻呆呆的愣了好久。
“诶。餘老師,不是睡傻了吧,臉咋回事,紅的跟做春夢似得。”
餘粥回過神,突然站起來,支支吾吾“誰做春夢啦,你瞎說什麽。”
蘇語蒙圈,她只是打個比喻,反應這麽激烈幹嘛?不是真睡壞腦子了吧。
在蘇語探疑的目光裏,餘粥落荒而逃。丢下一句我上課去就怕跑了。
洗手間。
水龍頭打開到最大,嘩啦啦的聲響在安靜的洗手間清晰可見。餘粥雙手合攏伸手捧了水往臉上撲。冰冷的水接觸到發燙的臉,冰火交接,刺激的餘粥猛地一激靈。大腦也開始正常運轉。
剛才夢裏的場景現在如同電影一般在腦海裏不斷回放,刻下深邃的烙印。男人的臉慢慢拼湊成一個完整的輪廓。眉深鼻挺英俊不凡,最主要是在親她的時候,那雙浩瀚雙眸裏分明有一整片星空,都在為她閃爍。讓她直接溺死在那片星空裏,甘之如饴。
擡頭,鏡子裏映出一個嬌俏的人影,肌膚雪白透亮,烏黑的眉下面秋波瑩瑩,小巧的鼻尖微微翹起,嘴唇豐滿色澤瑩潤,如一株汲滿汁水含苞待放的玫瑰。
沉遇,會不會,真的喜歡她呢?
之間被扼殺的想法如同雨後春筍,接踵而至。
沉遇并不是會随便玩玩開個玩笑的那種人,就像蘇語說的,那就只剩下一個理由。
可是為什麽呢?
他們之間總共見面次數屈指可數,甚至連了解都談不上,沉遇就這麽突如其然的喜歡上她了。
在餘粥過去的二十四年裏,雖然感情方面一片空白,但不乏追求者和仰慕者,接觸的男生也不在數下。
但沉遇不同,他就這麽直接了當的沖進她的世界裏,不打一聲招呼,然後開始慢慢腐蝕你的心髒,在上面一筆一劃的刻上關于他的所有記憶。等餘粥回過神,已經是密密麻麻。
沉遇從一開始對她的态度就有所不同。每次看見她沉遇眼裏仿佛有千言萬語最後卻都轉化為一團迷霧,看不真切。
诶呀,伸手又接了一捧水,潑在臉上,甩甩水珠,腦子裏一團漿糊。真是剪不斷理還亂,比寫論文什麽的難多了啊。
搗鼓了半天,更加複雜,餘粥垂頭喪氣的從洗手間出來,抱着課本去上課了。
在校生工作的時間似一條潺潺流淌的小溪,歡快的奔流着,不時的翻起一朵朵晶瑩的浪花,仰首還是初春,俯首已是入夏。天氣逐漸升溫,學校道路兩側的林蔭路下仍然清涼,聚集了不少學生老師。餘粥從家裏剛趕過來,準備去主任辦公室拿資料。
距離上次沉遇事件過後一個多星期,不知道是餘粥刻意躲避,還是兩人真的沒緣分。再沒碰到過。
這樣也好,見面尴尬不說,餘粥也還沒理清自己對沉遇的感情。
主任辦公室近在眼前,餘粥擡手敲門。
“叩叩叩.....”
沒人答應。
再敲,還是沒反應。
來之前主任不是說在辦公室的嗎,怎麽沒人了。
“咔擦。”
餘粥轉動門把手,開了一條縫,推開。
裏面有一個人背對着餘粥,站在辦公桌前,低頭正在看什麽。
聽見聲響,轉過身。
一如初見。
身後窗簾吹起,陽光飄飄灑灑的投進來,光線被切割,滿屋子太陽溫暖的味道。
男人嘴唇微動“餘粥,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新來的小天使們,舉起你們的雙手讓我看到你們好嗎???一邊打瞌睡一邊碼字到兩點,快說我是不是最棒的。好了,最後,夢裏見了(蓋被子晚安吻)
☆、微風輕輕起,我好喜歡你
風也是你,雲也是你,陽光也是你,心跳也是你。原來全世界都是你。
沉遇好像知道餘粥會來一般,轉身看到她并不驚訝。只是語氣淡淡的打招呼。
餘粥當然就不同,她沒想到是沉遇,這麽突兀的撞見,顯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兩人對視良久。
餘粥才在寂靜的空氣裏開口,斟詞酌句。
“好久不見。”
沉遇還站在桌前,雙臂往後,撐着桌沿邊上。視線落在餘粥身上一番打量。
真是好久不見,一個星期過去了,小姑娘有心躲他,他也因為公司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兩人再沒遇見過,沉遇想着索性就給點時間讓她好好理理思緒。
但,現在看來,并沒有什麽作用。
“你來這幹什麽?”
門口挂着那麽大五個“主任辦公室”的字,她能來幹嘛,總歸不是專門來偶遇沉遇的。
“找主任拿資料。”
“這沓嗎?”沉遇手往後一伸,把桌子上一小堆資料推到手便上,讓餘粥過去看。
餘粥沒動,疑狐的看着沉遇猶豫不決。
呵,小姑娘現在還對他設防了。
“我能吃了你不成?”沉遇垂眸,神情內斂,聲音低沉又沙啞,不複往日清明。
餘粥眼睫一顫。比吃人好恐怖好嗎。
還是乖乖的走過去,一靠近沉遇,餘粥腦子就感覺被蠱惑,清朗的思緒被攪的渾濁。
衣袖摩擦,兩人靠的很近,能感受到呼吸間的微動。往前又邁了一步,一前一後錯開身子。
桌子上擺放着好幾沓厚重的資料,每一份都整理整齊,應該是主任弄好了,她們過來好直接拿。
突然感覺到身後男人身形微動,餘粥背對着他如驚弓之鳥,渾身緊繃,腦子裏浮現上次大院門口的場景,餘粥心髒狂跳。
半響,趨于平靜,男人沒動了。
飛快的掃過資料,随意抱起一沓,匆匆的起身離開。
這才看清,剛才沉遇估摸着是在摸煙盒,嘴裏咬着一根煙,沒點。眼睛斜斜的撇了她一眼又移向別處。
莫名邪氣,眼尾上挑,嘴角挂着一抹惡劣的笑容。本來冷清的面容剎那間扭曲,像極了學校那些不乖的壞學生。
這是餘粥第二次看見沉遇抽煙,第一次看覺得危險這一次看覺得更危險。
“你很怕我?”扯下嘴裏的煙手一揚,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準确無誤的落進垃圾桶裏。
這裏是辦公室,禁煙區,不能吸。前幾年沉遇煙瘾很重,一天要抽好幾包。後來去玉禪寺修行,戒了一段時間,自從遇見小姑娘起又重拾了起來。
她總能輕易控制自己的情緒。
抱着懷裏的資料緊了緊,談不上害怕,只是還沒想好如何面對。
餘粥像一只蝸牛,之前被沉遇慢慢牽引着探出頭觸碰着陌生的世界嘗到了甜頭,後來沉遇不滿足現狀,急切的想這只蝸牛把全部身體伸出來,操之過急。然後全部縮回去了。
“沉遇,你是不是,喜歡我。”醞釀了極大的勇氣,傾瀉而出。猶如洪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說完餘粥就後悔了,咬着唇瓣悔恨。她這腦子,整天不知道在幹嘛。
樓下一群學生嬉笑打鬧着路過,青春洋溢的歡聲笑語打不破現在空氣裏彌漫的尴尬。
層疊的光影裏,兩人相對而立,仿佛剛才餘粥的問話還萦繞在耳邊,久久不散。
“我......就是随便問問,不是那個意思......”
說到最後,餘粥明顯底氣,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個字氣息輕微到幾乎低不可聞。
“餘粥,我就表現的那麽不明顯嗎?”眼前的小姑娘語氣試探,猶豫的不敢确定,也讓他心疼。
他以為他做的很明顯了,二十九年所有不顯于色的情緒和柔情全部給了小姑娘。是啊,在小心翼翼陪着小姑娘過程中,沉遇開始不滿足現狀,不甘心就在遠處守着她。看着她和別人親密,相愛甚至結婚。
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
餘粥錯愕的楞在原地,整個大腦如同青石鎮那晚綻放的煙花,千姿萬束,四下轟鳴。沉遇剛才說什麽來着,餘粥,我就表現的那麽不明顯嗎?
吶吶的開口“你說什麽?”
沉遇食指捏了捏眼角,思忖良久才放下正色道。
“餘粥,我說我喜歡你。”
微風輕輕起,我好喜歡你。餘粥此時的心情就像死命往心裏灌了一壇又一壇的蜂蜜,咕嚕嚕甜滋滋的在冒泡。
原來真的是喜歡她啊,餘粥嘆謂。
深吸一口氣,兩瓣嘴唇張了張,氣息從喉嚨漏出去,但尾音卻哽在口頭。
回什麽呢。
後知後覺的餘粥臉上開始紅雲密布,越想越不好意思,對于沉遇喜歡她這件事猶如驚雷瞬間砸像她,措手不及。
“我我我......我,那個.......”結結巴巴一句話,不知道該回什麽。
身前光線一暗,随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雙肩被有力的雙手握住,用力一帶,跌撞進一個懷抱,寬闊又溫暖。
修長的手臂自肩膀繞道身後,半攏着餘粥的身子。
還沒等餘粥回神,頭頂傳來一聲嘆謂,溫柔的不像話。
“餘粥,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不用急着回複我,沒關系。這麽多年我都等過來了,不差這一會兒。”
沉遇也是人,七情六欲在面對自己喜歡的小姑娘時被無限放大,他也緊張,怕小姑娘一開口就毫無留情的拒絕,還好,他的小姑娘只是害羞。
手臂緊了緊,餘粥纖細的身軀貼合的更加緊密,兩人身上氣息融合相交。
等抱滿足了,痛快了,沉遇才松了手臂。
懷裏的小姑娘起勁了,一掙脫懷抱撒丫子就往門外跑。
“诶。”
橙色的衛衣帽子被一把拽住,身後的男人一手扯着帽檐一手拿着資料走到餘粥面前。
“跑什麽,資料不要了。”
抱過資料,躬了躬身子,呲溜。
又跑了。
沉遇站在原地,看着消失的身影,唇角彎起。
***
“林老師,你看那。”蘇語努努嘴,示意林一諾看餘粥。
林一諾沒回頭都知道蘇語讓她看啥。話
說餘粥從外面回來之後就跟傻了似得。一直拖着腮幫子出神,時不時還露出一種蜜汁微笑,瘆人的很。
“诶,你說餘老師是不是遇着什麽事了,最近老不對勁啊,前幾天整天心虛恍惚,無精打采的,今天又突然眼笑眉飛,中彩票似的。”
“好奇就去問。”林一諾賊高冷的回複。
“嘁,跟你不好奇一樣。”
“要是大學老師都跟你一樣這麽不務正業,那全當狗仔去了。”
一語堵得蘇語沒話說。哼,她樂意,咋的。
邁着悠閑的步子在辦公室晃了一圈,最後停在餘粥桌前,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
“餘老師,想啥呢。”
沒回應。啧啧,想的還挺入神的。
伸手叩了叩桌面提醒“餘老師。”音調提高。
“怎麽了?”被蘇語吓到,從思緒裏拉回來。餘粥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想什麽國際問題那麽入迷呢,想的小臉蛋都水光潋滟。”勾着餘粥的臉打趣。
餘粥伸手一拍“動手動腳的。”
“诶呀,別轉移話題,快說,最近發生什麽事了,從青石鎮回來我們就發現你情緒不太正常。”
餘粥目光閃躲,含糊其辭“你們想多了。”
“狗屁!”
“注意言辭啊,蘇老師。”餘粥好心提醒。
蘇語大手一揮,一股江湖兒女氣勢。
“說,是不是談戀愛了,我都嗅到一股蜂蜜味了。”
餘粥悻悻“你屬狗的吧,鼻子這麽靈。”
蘇語眼睛一亮,抓住重點,急忙招手叫林一諾過來。
“卧槽!!!真談戀愛了啊,我的媽。”
林一諾走過來,倚靠着桌邊,臉上挂着看好戲的表情,還有些許期待。
餘粥一臉黑線,林老師你什麽時候也這麽八卦了。
“從實招來從實招來,我真棒,一猜即中,趕明兒買彩票去。”
随手抄起一把尺子,蘇語啪啪啪打的桌子直響。警告意味明顯。
“八字沒一撇的事,你讓我招什麽?”無辜的眨眼。
“好啊,都談到生辰八字了,不會過兩天就要請我們喝喜酒了吧。”
“咳咳。”被蘇語扭曲理解的話嗆到。
她什麽時候談到生辰八字了???啊喂,不是這麽辯駁是非的吧。
林一諾實在看不下去蘇語這麽胡鬧,出聲阻止“行了,蘇語你!閉嘴。”
然後視線輕描淡寫的轉移到餘粥身上,餘粥一驚,知道逃不過了,乖乖招供。
“恩,最近是有個人跟我告白了。”
“誰?我們認識不?長得怎麽樣?你答應了?”連珠帶炮牽出一連串問題,林一諾眼風一掃,蘇語乖乖用手做了個封口動作。
“答應了?”
搖頭。
“拒絕了?”
搖頭。
林一諾蹙眉,這是什麽感情問題,沒在一起也沒不在一起。還真有點好奇何方人物。
“是誰?”
這次沒搖頭也沒點頭,餘粥認真的想了很久,沉遇是學校風雲人物,如果讓大家知道他向自己告白,那以後在學校勢必引起許多不必要的風波。人言可畏,現在的人憑借一句不真切的話,可以憑空捏造一場輿論。
“不想說的話就不說,沒什麽好為難的,我們只是希望我們中文系大美人找到一個好歸宿。”
林一諾開口,看出餘粥的猶豫。
一旁正在“閉嘴”的蘇語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餘粥心裏一暖。
“謝謝,等到合适的時候我會告訴你們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喜歡你呀。
☆、一本正經的追人
上完課餘粥背着包直接準備回家,漸漸步入初夏,天氣開始升溫,從教學樓走到學校大門口,一路都沒什麽庇蔭遮陽的地方,額頭上冒出細汗,長發沾濕在臉頰邊,有點癢,餘粥騰出手去撥。
“滴滴滴......”
身後有喇叭聲響起,餘粥轉身,目光掃到停在不遠處的一輛白色路虎,車窗慢慢搖下來,坐在車裏的人也轉過頭,出現在餘粥視線裏,五官立體出衆,雙眸如墨。
沉遇?
兩人對視許久,還是沉遇又按了幾下喇叭,餘粥才回神。
這是在等她?
餘粥看了下身邊來往的學生老師,不下多數,沉遇的車停在那麽顯目的地方,自己走過去引起注目不好。
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
“喂。”一接通,低低沉沉的聲音傳來,猶如大提琴一般低醇渾厚。
“你幹嘛?”
“追你。或者說付諸于行動送你回家。”男人語氣緩慢,像是在敘述一件極其平淡無常的事。
手指扣着手機緊了緊,低着頭嘴角不可抑制的往上勾,心裏像剛烤出來的小面包一般,又軟又松,還帶着絲絲甜味。
“現在放學高峰期,很多人看着吶。”
沉遇坐在車裏視線全部落在餘粥身上,人群爾爾但一眼就能找到小姑娘,粉嫩的衛衣下面一條緊身牛仔褲包裹的雙腿修長筆直,長發及腰,在陽光的映照下帶着棕色。活脫脫一個沒畢業的大學生模樣。
站在樹蔭下低眉垂眼乖乖巧巧的跟他打電話,綿軟的聲音聽起來倒像是撒嬌。
心裏某一處地方徹底塌陷。
“你過來,我就送你回家而已。”
猶豫了一會,餘粥恩了一聲便挂斷電話。環顧四周,趁沒人注意,跑到沉遇車前。
開門,坐上去,關門。一氣呵成。
沉遇好笑的側身過去,給餘粥系上安全帶。
兩人靠近的身軀讓餘粥頭皮發麻,微喘的呼吸也漸漸緩下來。
沉遇一手從餘粥身前繞過去,另外一只提起餘粥手臂穿過安全帶,然後沿着腹部摩擦。
“咔擦。”一聲,安全扣鎖上了。
“咱兩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關系吧,怎麽被你這麽一弄跟地下黨似的。”
沉遇身子坐正發動點火發動,車裏放着輕音樂,緩緩的在車廂內流淌。
餘粥坐在副駕駛,歪着頭盯着沉遇,心裏感嘆。
她上輩子估計是拯救了世界吧,竟然被沉遇這樣的人喜歡上了。
“你不怕學校的人知道你追我丢面子嗎”
沉遇目視前方,聽到餘粥的話,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動了動。
“比起讓大家知道,我覺得追不到你更丢臉诶,怎麽辦?”
好吧,餘粥沒開口再問。這是在埋怨自己沒答應他的告白嗎?他告白的那麽猝不及防,自己難道不需要時間考慮考慮???
車子一路順暢的開到餘粥大院的門口,門口警衛沒攔沉遇的車就給放了進去。
守門的大爺還一派熟絡的和沉遇打招呼“喲,沉遇,你爺爺搬來這裏還習慣嗎?回頭我帶點好酒去找他下棋。”
沉遇降下車窗,禮貌的回應“江叔好,爺爺說在這挺好的,他也該安心過一下晚年生活了。”
江叔聽沉遇這麽說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縫,和藹又慈祥說好,那就好。
打完招呼,沉遇準備開車進去,眼尖的江叔發現車裏還坐了一個人,仔細一瞅,熟人呀。
“這車裏不是餘家丫頭嗎?”
縮成一團的餘粥被點名,身體一僵,小臉皺成麻花了。慢慢的從座位上伸展起來,臉上的哀怨表情轉換。
咧開嘴雙目彎彎“江叔,今天你值班呢。等會來我家吃飯吧,我讓王姨弄個肘子。”
江叔彎着腰湊到車窗前,視線在兩人身上徘徊“你倆認識?”
“學校同事,順路送我回來的。”沒等沉遇開口,餘粥迅速搶答。
“是嗎?”江叔眼神懷疑,目光轉移到沉遇身上。
感覺到腿上一陣疼,小姑娘的手不着痕跡往下在江叔看不見的地上使勁揪着沉遇的大腿,警告意味明顯。讓他好好說話。
“我和餘老師一個系的,今天剛好來這看爺爺,順路帶回來了。”
“哦,原來如此,那你們趕緊進去吧,這個點都快開飯了,對了,餘丫頭,讓王姨燒個大點的肘子啊。”
餘粥點頭答應,手下又一使勁,低聲催促“趕緊走啊。”
白色的路虎停在餘粥家門口沒動。車內氣氛安靜,沉遇轉頭就能看見小姑娘氣鼓鼓的包子臉,真想捏捏。
“怎麽了這是,剛才還好好的。”
餘粥雙眸一瞪,氣不打一處來“你以前就來過這是不是?”
問完又覺得傻,江叔說他爺爺住這,以前肯定來過。自己上次還傻兮兮的說碧玺軒對于外人以及車輛進入比較麻煩,就讓他送到門口,現在想想自己簡直跟個智障一樣好嗎。
“算了算了,我走了。”煩躁又失落的揮了揮手,去推車門準備下車。自己總是被他耍的團團轉好像。
剛卸下安全帶一腳踩在地上的餘粥被猛力一扯,慣性的倒回了座位上,擡頭怒目相對,他到底想幹嘛。
“都不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就判了死刑嗎?”
有什麽好解釋,哼。
“我爺爺年少時從軍經歷了國家最動蕩時期,後來改革開放國家授予爺爺勳章和将軍的地位,這位置一坐就是二十多年,一直到前段時間爺爺身體不好進了醫院,媽媽說他年紀大了需要靜養,這才退隐前線,住到了碧玺軒安度晚年。上次你生着病,腦子糊塗我也沒細說。”男人耐心的解釋着,餘粥逐漸平靜。
伸手刮了一下小姑娘挺巧的鼻頭,言語間寵溺顯然“陳述完畢,現在你可以定罪了。”
癟癟嘴“留檔觀察。”
“那我得好好努力了。”
一抹殷紅的一樣照在西山上,湛藍的天空浮動着大塊大塊的白雲,在夕陽的輝映下,染出了嫣紅。一陣清爽的夜風撲面而來,一切煩惱和疲憊都置之度外了,身體随着清風漸漸舒緩。
車裏餘粥擡頭撇了眼沉遇,姿勢随意的靠在座位上。
“我,回家了?”再度開口,語氣試探。
“去吧,明天周末,餘小姐,有幸能約你看個電影嗎?”
“那就賞你個臉了。”言語間俏皮可愛。
“明天中午我過來接你,吃完飯再去看電影。”
乖巧的點頭。
又加了一句“再放我鴿子,那就真的判死刑了。”
“好。”
走進家門就聞到一股飯菜香味,餘粥脫了鞋跑到廚房,王姨正忙着往燒開了的鍋裏下丸子,案板上青椒蘿蔔西紅柿切的整齊,色澤缤紛。
“王姨,回來的路上碰到江叔了,我讓他等會過來吃飯,你給他整個大肘子。”下完一盤丸子,王姨蓋上鍋蓋讓它慢慢熬,這才轉身,好奇的問“老江?等會過來吃飯?”
“恩。”
“诶呦,不早說,幸好今天太太先生都不在家吃飯,我再去煮點飯,肘子不知道冰箱還有沒有。”王姨在廚房團團轉,想着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