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圖個新鮮
傅子越回國後工作并不輕松。
通告每天排得滿滿當當, 早出晚歸,有時一天要趕兩個拍攝,到家時已近淩晨。
好在盛林出國的時候錯過了盛母生日, 回國翌日就帶着大包小包的禮物回到父母家負荊請罪,這兩三日都在父母家中住。
傅子越在外面不至于擔心盛林沒人陪不高興, 心裏的壓力也算小了不少。
盛林的父親雖然已經過了六十大壽, 但偶爾還回公司處理一些業務, 維持着人脈關系。盛媽媽倒是徹底休息下來,把年輕時未能深入發展的愛好全部撿了起來, 健身美容旅游, 各項不落。盛林在海外讀書的時候,盛媽媽也去探望過,順便旅居了一段日子, 還找了個語言機構在當地學了一陣子英語,着實是開始了新人生。
盛林在法國的時候給母親挑了不少衣服包包,還有絲巾和各種珠寶, 到家時指揮着司機和傭人, 往客廳裏足足擡了好幾個包裝精致的紙箱。
盛媽媽一見小兒子這個陣仗就樂開了花, 也不怪盛林跑出去玩了。
盛林當場就蹲在地上挨個拆箱, 哪個是法國新出的限量款,哪個又是他“驚鴻一瞥”便認為與母親最搭的。
母子二人正親親熱熱說話, 樓梯上傳來男人沉重的腳步聲, 一個人懶洋洋地問:“媽, 中午吃什麽啊?”
盛林詫異地擡頭, “二哥??你怎麽在家啊?”
盛從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從樓梯上快走幾步下來,不滿道:“怎麽回事盛木木?合着這不是我家啊?”
盛媽媽笑呵呵看兄弟兩個人拌嘴,也不阻攔,淡定地收拾了桌子上的珠寶,喊了阿姨拿去梳妝間,随後起身,“媽去看看午飯有什麽,木木來了,我讓他們再加幾道菜,木木有什麽想吃的?”
盛從瞪眼,“媽,我回家這麽久,你怎麽不問問我想吃什麽啊?”
盛媽媽壓根不理老二耍賴,徑直往廚房方向走。
盛林見狀嘿嘿直樂,伸胳膊踮腳摟住二哥肩膀,推着人往內廳走,嬉皮笑臉地問:“哥,你什麽時候回的北京?怎麽還住家裏來了?”
盛從白眼快要翻上天,“我想住就住,你還管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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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盛林個子比盛從略挨了幾分,挂着他有些吃力,索性整個人往盛從背上壓,逼得盛從不得不彎下腰來,他貼到二哥耳邊,悄悄問,“你不是說媽老催你結婚嘛,過年躲得那麽快,怎麽突然又自己撞槍口來了?”
盛從聞言有些得意地笑,“嗐,我這不是正經交了個女朋友嘛,爸媽知道了就不多問了,我正好來北京辦點事,就回家陪爸媽住兩天。”
“哇,你談戀愛啦?”盛林立刻八卦起來,“是認真的還是為了糊弄爸媽的啊?”
盛從自下而上地打量盛林,提防道:“你什麽意思,媽讓你來套我話啊?”
“冤枉,我剛到家,哪有功夫被媽媽收買?我就是純粹問問。”
盛從頗自得地整理了一下領口,“當然是認真的,你哥我的這個魅力,一旦認真起來,很難被抗拒。”
盛林倒是沒太在意盛從裝逼,只是摸了摸下巴,跟着道:“看來最近風水不錯,我也戀愛了。”
“????”
盛林輕飄飄一句話,無疑是在盛從腳下丢了個巨大的炸彈,驚得盛從險些跳起來。他拽着盛林胳膊,不敢置信地問:“你不是剛和那個傅什麽從法國回來嗎?你又和誰戀愛了??沒看出來啊木木,就你這個小腦瓜,還有本事多線發展了?”
盛林聽得茫然,“什麽多線發展?我就是和傅子越談戀愛啊,還能有誰?”
盛從使勁眨了兩下眼,看不出弟弟臉上到底是裝出來和他玩笑,還是在認真,他試探地解釋:“木木,我說的戀愛是奔着可以結婚的那種,而且沒什麽利益交換,是很認真的。你和傅子越那種關系,不就是睡一睡嘛,你睡得專一一點,也不能就劃進談戀愛裏。”
盛林被二哥鬧得有點暈,想反駁,但還沒組織好句子。
盛從怕弟弟是好強要面子,還替他圓場,“當然了,現在傅子越不是拿了個影帝麽,你要說成男朋友倒也不丢人,沒什麽的。”
盛林“唔”了一聲,在陽光滲透的小花廳裏坐下來,慢吞吞地說:“我們好像是沒法結婚,我也還沒想過那麽遠的事情。不過我們才不是睡一睡,我們就是談戀愛了。”
“……”盛從站在原地,沉默了。
盛林沒留意看二哥表情,按了按桌邊的銅鈴,傭人聽見迎過來,問盛林有什麽需要,盛林先要了一壺茶,又看盛從,不以為意地問:“哥,你吃早飯了嗎?”
“我在樓上吃過了,給我弄個咖啡吧。”盛從随口說了一句,把人打發走,才追着盛林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啊?老大知道了嗎?你和爸媽說了嗎?”
盛林沒當是個大事,還沖盛從擠了擠眼,“算你運氣好,趕上了,別人我還都沒想起來說呢,就告訴你了。哎呀,說起來也就是他在戛納拿影帝嘛,拿獎的時候就和我告白了,怎麽樣,浪漫吧?”
救救命啊……
盛從抱住頭,恨不得從來沒有來過北京!他就不應該多嘴和盛林聊這個!知道這麽多對他有什麽好處?
他扭頭要是告訴老大,老大肯定又要拿當初木木在上海住,他沒有多“關照”的事拿出來說,到時候所有可能産生的連鎖爆炸,他盛從就是倒黴催的首當其沖。
可要是不告訴老大,照盛喆那老謀深算的性子,肯定要給他弄個知情不報的罪名秋後算賬。
盛林看了眼表情古怪的二哥,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幹嘛好像吃了兩壇子醋一樣?”
“我這是吃醋嗎???我這是害怕!!”盛從也不敢大聲嚷嚷,父母既然還不知道,他可不打算做第一個報信的人。老大知道就足夠家裏翻天覆地鬧一場了,要是真讓父母知道,還不一定會有什麽想法呢。
他拉着弟弟的手,故作鎮定道:“木木,你對這個傅子越,應該也就是圖個新鮮吧?我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事,你要不先別和家裏人說了。”
盛林皺眉,“怎麽不是大事呢?你談戀愛都和爸媽說了,當初大哥談戀愛也和家裏說了,怎麽輪到我就不說了?不過我确實不着急,畢竟我們兩個也是剛關系升級,還是要再相處一陣子看看,而且我倆現在住得地方太小了,我還是想搬回原本的家裏住,就是挨着大哥那套。到時候我就先和大哥打個招呼,看看他什麽反應吧。”
“……他……我看他會炸了你們家。”盛從冷冷道,“老大沒告訴過你吧?我感覺他挺看不上那個傅子越的,你小心了。”
盛從本意是想給弟弟潑盆冷水。
在他們家,父母反對的事很少,大哥反對的事卻是最多的。
自打盛喆開始慢慢從父親手裏接手掌管業務上的事情,兩個弟弟的生活與發展,也随之而來交代了盛喆手中。是希望他們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還是為了權利的掌控,盡量讓兩個弟弟避開家族權力的中心,盛父将這個決定權也交給了長子。
盛從打小就貪戀自由,不太願意被管着。讀書回國後毅然決然跑去了上海獨自打拼,不管大哥怎麽喊都不肯回北京,是靠性子倔逼得老大就範,獨自抗下家中的責任,不去幹涉弟弟的生活。
盛林則是被家裏嬌慣得懶散了,盛喆确實也不忍心讓家裏的老幺跟自己一樣辛苦,只好留下一片清淨和快活給弟弟。
老大責任多,權力自然也大。
盛從和盛林嘴上不說,但心裏都是怕哥哥多過怕父母。
可一貫懵懵懂懂的盛林,這個時候反而機靈了。
“我知道,大哥不是很喜歡傅子越,我感覺得出來。”盛林嘆氣,想起春節時候的事情,偷偷沖二哥告狀,“放完假我跟大哥去度假的時候,他還介紹別人給我談戀愛……估計是覺得傅子越不夠好吧。”
盛林心思簡單,但對身邊人的感受卻一貫敏銳。
盛從沒想到盛林有察覺,挑眉問:“那你還敢和老大說?不怕他急眼了棒打鴛鴦?”
盛林搖頭,“不會的,我喜歡傅子越,大哥不會怎麽樣的。有什麽比我開心更重要?大哥舍不得叫我難過的。”
兩人說話間,盛媽媽親自走過來喊兩個兒子去吃飯。
盛從看着自家天真弟弟立刻揚起無憂無慮的笑臉,跑去母親身邊撒嬌讨寵,明明也是二十多歲的人了,還和小時候一樣是個賴皮包。對待親人總是沒有絲毫的算計,坦蕩又直白,有着從未被社會傷害過的勇氣和沒被磋磨過的銳氣。
他有些擔心,大哥真的會像以前那樣,只要木木喜歡,就放任他去擁有嗎?
傅子越蟄伏在盛林身邊,就如同讓一個不知險惡的幼寵去接近貪婪的野獸。
盛林有太多值得被利用的軟肋了,接近他的時候,本就不是懷揣單純之心的傅子越,如今就真的是産生了純粹的愛意嗎?
即便是盛從,也不由得心生疑慮。
盛從心驚膽戰怕在家趕上“世紀大戰”,借口有事情,隔日便匆匆跑回上海,但還是聯絡了熟悉的人,去摸一摸傅子越的底。
盛林陪着母親在家裏住了三四日,其間大嫂也帶着孩子過來拜會過,盛喆則說是工作忙,一直并沒露面。
正巧趕上傅子越連軸轉,接連幾日盛林想打個視頻電話,沒等到傅子越結束工作,他就已經昏睡過去。
兩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盛林便收拾東西,和母親打了聲招呼,跑回了自己家住。
誰能想,回了家盛林還是見不到傅子越,每天都是睡到一半感覺身邊有個人躺下,盛林睡夢裏嘀咕幾句罵人的話,翻個身摟着抱住,迷迷糊糊繼續睡着,第二天等盛林醒來,傅子越則早就離開了。
盛林憋了一肚子氣,他支持傅子越回來攀登事業高峰,但也沒到願意“守活寡”的地步。
他只好給傅子越發消息,給他下門禁,“每天晚上12點前必須回家,不然就不要回來了!”
傅子越隔了兩個小時才看見,立馬撥了個電話哄盛林。
盛林委委屈屈道:“你怎麽能這樣?把我家當酒店嗎?每天只回來睡幾個小時,早晨我睜眼你就跑了……你就是這麽和我談戀愛的嗎?”
傅子越又是道歉又是承諾,當天晚上踩着十二點的邊線,匆匆忙忙回了家。
盛林坐在沙發上,臉色不大好看,李阿姨已經休息了,空氣中只剩下了風雨欲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