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當年舊事
轉眼北京天氣愈發冷了, 11月底,一場驟雨把京城的最高氣溫拉到了個位數。庭院裏的樹枯全了,綠草轉為一片幹黃。傅子越的通告已經沒有前兩周排得那麽滿了, 總算也有時間在家裏好好調整休息。盛林的同居生活這才算是步入正軌, 從早到晚随時随地大膽宣/淫, 傅子越自察有愧,在這上面格外賣力, 哄得盛林每日黏他舍不得撒手。
又隔了幾天,宣傳工作雖然告一段落,但段琅琅那邊接洽的劇本項目似乎有了新進展。傅子越不得不重新投入到工作裏,三五不時就要出門, 跟着段琅琅去見制片人或是導演,也不乏一些酒局和應酬。
盛林不太幹涉他出門,傅子越不在,他亦有別人的樂子可尋。
高中時候玩得好的女同學開了個露天酒吧, 盛林忙着捧場, 又迷上了酒吧裏高價請的爵士樂隊,一呆就呆到淩晨三四點才回來。他本就愛喝酒, 那同學父親就是個法國人, 自家開了酒莊,因此有不少好酒。盛林每次去都順手買一兩瓶回來,讓人擺到酒櫃裏, 倒也想不起喝。
許隐的項目在南方開機, 他不放心劇組, 在那邊呆了大半個月,臨近12月才回到北京。
項目進行到中段,底下也有執行制作人負責,他開始稍稍放松,于是打電話問盛林在忙什麽,約他晚上出來喝酒桑拿大保健。
盛林閑着就愛玩,自然一口答應下來,讓許隐定了地方,自己拾掇的精神抖擻,準備出門。
他剛站到玄關換鞋,大門卻被人從外面拉開了。
盛林擡頭,對上了傅子越的目光。
“咦?你今天回來這麽早?”盛林拿鞋拔子提好皮鞋,湊過去和傅子越接了個吻。
“今天結束得早,趕着回來想和你一起吃個晚飯。”傅子越說完便有些後悔,盛林衣衫整齊,俨然是要出去的樣子,“你有事?”
他這話說了,盛林果真有些尴尬,人家特地為自己早回來,可他卻約了人……
不等盛林開口,傅子越便立刻說:“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我也有些累,一會洗個澡,想早點休息。”
盛林這才道:“噢,那也好,不過我今天估計要晚點回來,你別等了,早點睡。”
傅子越溫柔應好,不急着換衣服,先把盛林送出門,自己才去更衣。
家裏沒有盛林,一下子顯得冷清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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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阿姨待他倒是不論盛林在不在,都一樣得親熱周到,給他準備了晚餐,聽到他說疲乏,還提前幫忙放好了泡澡水和精油,問他有沒有需要,可以幫他預訂第二天的spa,家政會幫忙安排人上門服務。
傅子越忙笑着婉拒,“謝謝阿姨好心,我睡一覺就好了,平時我常健身呢,這點不算辛苦。”
李阿姨知分寸,當然不會強求,便只說:“是啊,看着傅先生就比我們木木身體底子好多了,有時間您也帶着木木多鍛煉鍛煉,省得我們家太太還擔心。”
兩人聊了幾句,傅子遇便上樓休息了。
另一邊,盛林車行沒多久就到了許隐常去的會所,許隐正在單獨房間裏面洗澡,接待的服務生便請盛林看服務項目,順便給他倒了茶。
盛林倒不急,悠哉悠哉挑了個名字一看就很複雜的推油項目,又點了一堆水果零食。恰巧這時候許隐洗好,圍了浴巾出來,見盛林已經等候在側,便笑着招呼,“哎喲,木木總?好久不見,氣色更好了呀?”
包廂裏光線昏黃,盛林一聽就知道許隐嘴裏沒個實在話,于是瞪過去,“許大壯倒是不壯了,你腹肌呢?怎麽變成一肚子橫肉了?”
“胡說八道!”許隐吓得低頭看了眼,見自己引以為傲的身材還沒松懈,這才松口氣,知道盛林拿他開涮,哼了一聲,“你關心我的腹肌幹什麽,我又不給你用,傅子越的腹肌還在不就行了?”
以往許隐這麽說,盛林都要好生得意一會,可今天他卻沉沉嘆氣,“別提了,傅子越現在也忙得不行,害得我饑一頓飽一頓,最近每天都是蓋着棉被純睡覺。”
許隐敏銳地捕捉到關鍵字,“每天?”
盛林一捂嘴巴,“啊,我是不是忘了和你說了?我倆同居了!”
“……我·操!”許隐錯愕,“我說呢!你二哥上上周給我打電話說有事要約我談談,我以為是生意上的事,實在太忙沒顧上,說等過一陣子再聊,不會是你二哥嫌我介紹的人把你拐出家門,要找我算賬了吧?!”
盛林聞言蹙眉,“我二哥才不管這些呢,就算找你,那也是我大哥找你,你別給我二哥頭上扣屎盆子。”
許隐一想也是,稍稍放松了些,解釋說:“主要是我對你二哥有陰影,這你不能怪我啊。”
兩人當年讀高中的時候,盛林性啓蒙,意識到了自己喜歡的不是異性而是同性。那時候許隐是學校裏最先大膽出櫃的基佬,人狠臉帥身材好,即便同學間議論紛紛,也沒人敢去惹他。兩人湊巧都在電影社團,盛林因此總跟着許隐玩,覺得他張揚又有魅力,更重要的是同道中人。結果盛家兄弟以為是他把盛林掰彎的,盛喆勉強沉得住氣,盛從第二天一早就把許隐在學校給堵了。
那時候盛從已經成年,家裏對他不太有約束,他也很了解外面的花花世界了。許隐再厲害也不過是學校裏的刺頭,對上盛從,被震懾得無所适從,當即就慫了。最後還是盛林親自出面兩廂解釋,才平息了風波。
他對家裏人實話實說,自己只是會看看歐美小·黃·片有點想法和感覺,對許隐的臉和性格嘛,還覺得差點意思。
盛喆也覺得許隐長得略遜一籌,弟弟這麽說,當即便十分信任,這事就算過去了。
盛林聽許隐這麽說,也想起當年舊事,忍不住笑出聲。
兩人對視一眼,确實覺得多年感情來之不易,端起茶杯,輕輕一碰。
許隐問:“你和傅子越怎麽發展這麽快?這就同居了?”
“就從劇組回來嘛,老不能見到他,感覺怪別扭的,索性搬到一起了。”盛林輕描淡寫說,“确實發展太快了,我應該再好好找個房子,現在住得老覺得有點小,本來還想在家裏修個好點的影音室,就和我大哥家裏那個似的,但是沒屋子了,唉……”
許隐無語,“我說的發展是這個發展嗎?你個朽木。”
盛林滿臉茫然,“那不然還發展什麽?”
“……算了,你當我沒說吧。“”許隐揮揮手,按了服務鈴叫人進來按摩。兩人在床上并肩趴好,繼續聊着天,“傅子越那個明珠什麽的戲播得效果挺好啊,他最近忙也是正常的,這麽難得的機會,錯過了就等不到下一次了。”
盛林也明白道理,便說:“我知道,沒怪他,我就是算着他都殺青回來好久了,好怕他馬上又要去拍下一部戲……難道我還能跟着嗎?那多不好啊。可是我們還沒幹什麽他就走了……”
許隐“咦”了一聲,“他接下來要去拍什麽?”
“不知道,他沒和我說,就是最近他總是出去見制片人和導演,我因此猜的。”
許隐笑了,“我倒覺得他只是被帶出去随便應酬,認識認識人,未必真的要接新戲。”
盛林扭過頭,疑惑地問:“為什麽?”
“馬上年底了,各種時尚盛典和晚會都紮堆辦,《明珠遼野夢》播得這麽好,傅子越又有盧導的《行難醫》待播,這個時候他沒必要着急進新的組,我要是他的經紀人,就得抓住這個機會,好好帶他在行業內露露臉。”許隐指點盛林,“趁這個機會,關鍵要多結交一點品牌和時尚圈的大佬,順便再蹭蹭平臺年度大會的紅毯,和各視頻平臺的制片人們認識一圈,下一部戲接個精品一點的,搞不好就能徹底翻身飛升,再也不用去糊逼電視劇裏耽誤時間了。”
盛林別得沒聽懂,只抓住了關鍵點,“你不是認識很多平臺嗎?你怎麽不給傅子越推推?”
許隐崩潰大喊:“拜托,我又沒睡他,這關我什麽事啊!何況他不是還有自己的經紀人嗎?”
“他那個經紀人可不行。”盛林下意識斷言,随後道:”反正我睡過就等于你睡過,我不管,你趕緊給我找門路去!別人有的,傅子越都得有!”
盛林得了許隐這個老油條的點撥,當晚回家,見傅子越正好沒睡,便趴到他胸口上,試探問:“寶貝,你後面要接哪部戲呀?”
正如許隐所料,傅子越說:“現在還不着急,有挺多戲找到我經紀人的,不過劇本質量一般,很多也都是年後開機了,所以我們最近就是去見見導演或者制片人,主要是為了和他們認識下,留個印象。”
盛林覺得有些奇怪,“以前這些人難道都不認識你嗎?”
傅子越失笑,他本來在看一個劇本,見盛林像是認真要和他聊天,就把劇本合起來放到了床頭上,解釋說:“我以前去試戲,都很少能遇到導演親自來見的,更何況制片人了。這次一半是因為《明珠遼野夢》播得确實不錯,一半還是因為盧導那個項目的關系,大家是真的知道我了。”
“你都演了那麽多戲了,導演還不見你嗎?”
“到了現場肯定會認識的,但像我之前演的那些配角,比如明珠這部戲,都是選角導演看得差不多,就能直接定下的。”傅子越又拿許隐舉例子,“你看許總每天那麽忙,要是他每個項目裏的每個演員都需要他親自過問,真是要累死了。”
盛林瞠目結舌,“那要是選角導演定的人不合适怎麽辦啊!”
“那就看導演和選角團隊之間彼此的信任程度,以及選角團隊的專業能力了。”傅子越見盛林聽得認真,捏了捏他鼻尖,問道,“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了?”
雖然盛林已經逼許隐給傅子越拉關系去了,但事情八字還沒一撇,他并不打算告訴傅子越,因此只說:“我看你最近都在忙這個嘛,以為你馬上又要進組去拍戲了。”
傅子越笑起來,“不會的,最近的項目還沒有特別合适的,所以就都是暫時接觸着,你放心,下一部戲拍什麽,我一定提前和你商量。”
其實以前他每部戲之間最多間隔兩三個月,一則是他和段琅琅都知道自己的選擇餘地小,多等一段時間,也未必能等來更好的結果;再則就是傅子越北漂生活壓力大,都說做演員收入多,實際不然。
大部分只能靠片酬生活的演員根本談不上富裕,真要說賺錢,那就得從能接到正經商務代言開始說起,小投入,高回報,而在流量時代,能被品牌青睐的藝人又有多少呢?
若是尋常演員,只憑一部偶然爆紅的配角,未必能像傅子越現在這樣,一下子打開新局面。
能被品牌一下子嗅覺敏銳地發現,也得到各大籌備中的影視劇項目關注,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傅子越同時有一部盧易生導演的《行難醫》存貨打底。
如今市場上,兼具流量和質感的藝人實在少之又少。與其說他們現在是立刻就想建立與傅子越的合作,還不如說是率先遞出示好的橄榄枝。
倘若《行難醫》真能在國際電影節上收割好評,傅子越作為男主,身價自然不同往日。
錦上花與雪中炭,孰重孰輕,一目了然。
段琅琅書桌上的臺歷翻開新的一頁,12月,她接到了《行難醫》劇組副導演的電話。
“琅琅姐,子越老師最近在北京嗎?”
“在,怎麽了?“
“我們片子的第一版剪輯已經完成了。”副導演說,“如果子越老師有時間的話,我們想安排他盡快來配音。”
邀請演員配音,往往意味着一部片子大抵完成,雖然盧導的電影大部分是現場收音,但也會根據後期的調整,需要演員針對修改部分或者現場配音有雜音的地方進行重配,合成沒有問題,就會輸出定剪版本,給相關部門送審。送審之後還可能要再調整幾輪,沒有問題,便可以正式計劃定檔了。
段琅琅聞言大喜過望,她沒想到這麽快,臨近新年,如果盧導按照這個節奏在制作的話,是否意味着盧導的野心定在了明年的國際電影節呢?
她沒敢多問,十分配合地回複:“你們給我一個計劃的時間範圍,具體的日子我和子越溝通,盡快協調檔期,然後告知你們。”
副導演同樣爽快,“最好是能在下下周,我們其他幾位演員也安排在那個時段了。”
“好,我稍晚給你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