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突變
初中的時候有一節美術課特地學了雕肥皂,她還記得那個時候她雕了一塊棗紅色的藥皂,由于畫畫的技術一塌糊塗,稿子沒打好導致雕了一個禮拜的肥皂還不如人家雕兩個小時雕的好。
鑒于自己的不良歷史,所以這次學乖的她從網上直接盜了一張圖,一只米老鼠和米尼相親相愛在一起的很複雜很複雜的圖。
想象總是太過美好,在幻想當中她雕出來的肥皂一定會栩栩如生,被譽為雕肥皂界的神筆馬良,不過好像現實非常殘酷。
雕壞了好幾塊肥皂不說,最後的成品居然從米老鼠變成了兩個圓加幾根深淺不一的線,單單是這樣也就算了,平面上凹凸不平,大大小小的刮痕除了能走抽象派的風格也就不能跟任何其他風格沾邊了。
就連陸蔓妍自己都很嫌棄自己的作品,草草的留下一張粉紅色小卡片,好在她的字體神韻兼備、靈秀清麗,彌補了禮物亂八七糟的不足。
不敢去想象委員長大人看到禮物以後是怎樣一副青筋直冒的表情,從陸蔓妍滿是傷疤的雙手就看出她真的已經盡力了,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從偏偏那裏坑來了委員長大人北京家裏的地址就愉快的跑去寄快遞了,家裏附近只有韻達致使寄塊肥皂到北京都要20塊的高昂價格,自我安慰到禮物便宜快遞費來彌補。
每次只要一完成什麽任務就會馬上從自己腦子裏将那件事情删除的陸蔓妍這次也不例外,火速的遺忘她曾經雕過肥皂這件事情,只有當涼水沖過掌心帶來刺骨的疼痛時她才會想起自己有寄過這樣一個快遞。
直到2月19日,陸蔓妍生日,00:00收到的一條來自委員長大人的短信,那是他第一次主動發短信給她。
仝皓然:生日快樂,你的手還好吧。
原本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的陸蔓妍看到短信的一瞬間,滿臉羞紅,鼻子微酸,為什麽你總是可以明白我所做不多的背後是事倍功半的良苦用心。
腦海裏有一個聲音一直反複的告訴她“仝皓然喜歡你”,反反複複,于是她就真的堅信那人也是喜歡自己的,一定是喜歡自己的。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為何會守候到深夜只為了發一條祝福短信?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何以會從細枝末節中琢磨出對方細致入微的變化?
因為有了他的回應,她的付出就變得格外的有意義,努力開始有了持之以恒的動力源泉。
※※※
一轉眼,又過了一個學期,這一個學期以來,陸蔓妍和仝皓然依舊沒有任何進展,總是在距離稍稍拉近一點的時候,又慢慢的變的遙遠,委員長大人就是她永遠無法預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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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她也沒有聽聞任何關于仝皓然和寧芳螢的消息,正是抱着名草無主,人人可以采的樂觀積極向上的人生觀,她才一直堅持到現在。
而正當她以為日子就會一直這樣平靜如毫無波瀾的水面一般過下去的時候,變故發生了。
6月22號,天氣晴,30度,已經消失将近一個學期的楊琪炜突然打了個電話過來,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從一個人的話語中也能聽出如此的絕望與心痛,即便他只說了一句話。
“我失戀了。”
就如同當初答應陸蔓妍的,直到楊琪炜考完高考寧芳螢才提出的分手,又或許根本就不需要陸蔓妍提醒,寧芳螢就會一直堅持到這個時間,畢竟以她重視面子的程度是不可能讓別人有機會找到她可以诟病的地方的。
這個世界上每天有那麽多的人戀愛、結婚、生子,也有那麽多的人分手、離別、永不相見,這些人不是楊琪炜,他們過的怎麽樣都與陸蔓妍無關。她突然發現原本可以淡笑着訴說情人間的分分合合的她,突然之間就好似感同身受一樣深吸煎熬。
她終于明白為什麽電視劇裏那些失戀的人會那麽悲痛欲絕,她還曾經信誓旦旦的說“沒有什麽過不去的”,現在想來,有些時候不是失戀的人不夠灑脫,而是看別人失戀的站着說話不腰疼。
現在只是楊琪炜失戀了陸蔓妍都有些無法承受,更別說要是哪一天換做是她自己,不敢想象。
“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去你家。”陸蔓妍匆匆放下電話,也不管對方是否同意,直沖人家家門而且,好在昨天剛巧考完期末考試今天放假。
早上還是晴空萬裏現在卻烏雲密布,老天爺好似能夠察覺人心事一般感同身受。
屋檐上的麻雀不管春夏秋冬日複一日的“叽叽喳喳”,陸蔓妍有時會覺得,若是人能和小動物一樣過的簡單一點就好了,若是過的簡單一點也許生活就不會有那麽多的不如意。
正如她所預料的一樣,楊家只有楊琪炜一人,偌大的房子只有他寂寥的背影。
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楊琪炜,在她的記憶中,楊琪炜一直都是陽光開朗的,點亮了自己溫暖了人心,最不濟也是像那天在肯德基,埋頭無聲無息的微微顫抖。
不會是像現在這樣,衣衫不整、胡子邋遢、雙眼充血、房間裏酒氣沖天,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他也會喝酒。
楊爸是海關人員,平時很少在家,楊琪炜小時候一直是媽媽照顧後來上了高中,媽媽的工作也漸漸忙碌起來,通常情況下一個禮拜可能只有一天在家,于是楊琪炜就處在自生自滅的狀态,他能這麽陽光也确實是一個奇跡。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換來一句:“什麽時候的事情?”說罷緩緩走到他身邊,和他一起背靠着牆壁放松身體,坐在地上。
六月天坐在大理石地面上,隐約的寒意隔着一條牛仔褲襲上心來,咬了咬牙沒過多久就被溫暖代替。
對方依舊一句話不說一罐一罐的朝嘴裏灌着啤酒,這個啤酒的牌子陸蔓妍從來都沒有聽過,沒有見過,月山,她只知道百威、三得利。
由于好奇,也是希望讓對方打開話匣子,萬事開頭難:“月山是什麽,不會是山寨的吧!”
赤紅充血的雙眼随意的掃了一眼陸蔓妍,黑紅分明的雙眸沒有聚焦點,沒有起伏的聲調就像是小學生在讀課文:“老板說這個最苦。”
再苦的啤酒也沒有他的心裏苦,七年的感情不過是過眼雲煙,最後換來一句“我們分手吧。”将他們七年的感情否定,也許真的逃不過七年之癢。
五官因為他全部皺在了一起,正是因為他這麽的痛苦所以才會一直一直告誡她“切不可在高中畢業前談戀愛。”
“你別喝了,雖然這段時間高考剛考完阿姨不管你,可你也不能這麽放任自己,為了她不值得!”
陸蔓妍拼命的搖晃着楊琪炜的肩膀,想要就此将越陷越深的他搖醒,只是她沒想到,沒想到當她說到“她不值得”時,楊琪炜“啪”的一聲毫不遲疑打開她緊抓他肩膀的雙手。
紅血絲越來越凝重,惡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她,眼睛一眨不眨,一向溫暖如風的楊琪炜第一次在陸蔓妍面前表現的像一只餓久了的獅子,似乎随時有可能将眼前之人一口吞下。
一字一頓,咬牙切齒:“不,準,你,這,麽,說,她。”
手臂上穿來陣陣的疼痛,原本就擔憂的皺在一起的五官變得更加糾結扭曲,雖然很氣憤他居然會這麽神志不清還是不忍心開口數落他,朝他展開一個自認為最好看的笑容:“她最好,好了吧,你別這樣。”
她一句話落下,那人再次變回了一句話不說呆呆望着地板的落魄模樣,他那個樣子任誰看了都會不忍心更何況是陸蔓妍,一向心軟的陸蔓妍。
手足無措的她只能安靜的陪在他身邊,陪着他一起發呆。正當她以為他們兩人會一直坐到晚上時,楊琪炜終于開口了,終于願意好好的說話了。
可是他這一開口卻是下的逐客令:“小蔓對不起,我不是針對你,只是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陸蔓妍本是不該就這麽放任他一個人的,可這種時候能做決定的也并非是她,雖說被人直接從房間丢出來說出去很丢人,但她确實是被楊琪炜推出家門的。
兩個人一拉一扯的聲響驚動了楊家旁邊的鄰居,那個熟悉的方位曾經住着陸蔓妍一家現在卻已經物是人非,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她們也同樣回不到過去那個單純美好的年代。
她知道解鈴還需系鈴人,一個電話直接打到寧芳螢的手機上,語氣難免的氣勢洶洶:“他現在很痛苦一個人在家灌酒,你就這麽狠心的放他一個人嗎?”
她聲嘶力竭的咆哮換來的卻是對方幹幹脆脆的直接挂斷,心裏真的非常非常的憋屈,現在的她整個人被負能量包圍只想一個人去湖邊坐坐,可是啊可是,門禁時間已到。
※※※
S大現在正值期末考試的灰色時期,校園裏幾乎看不到什麽人影走動,這種争分奪秒比之高考還要緊張的時刻,圖書館裏擠滿了各個年級的考前奮鬥一族。
當然,這種時候平時需要用搶的才能占用到的音樂教室,現在卻空空如也,對于仝皓然這個平時一直坐第一排看費洛伊德和維果斯基著作的,教授眼中的三好學生來說考前抱佛腳最好的地方就是音樂教室。
沒辦法呀,平時的時候一直在接受心理學大師的熏陶,到了考試總要被諸如中法史、外法史、憲法學之類的法律基礎課程洗洗腦的。
當然這厚厚的幾本書對于委員長大人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他比較介意的是已經考完試的寧芳螢每天都會來學校找他。
不習慣安靜看書時有人在旁邊做其他事情,即便那人也是在看法律相關的書籍,好在旁邊的人就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樣,認真專心的看着自己的書本。
直到那天她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女子咆哮的聲響,他自然是聽出那是陸蔓妍的聲音,除了那次在西宮沒怎麽見過她發火,心裏想着:定是有什麽非常嚴重的事情她才會如此咆哮。
只可惜他只隐隐約約的聽到“灌酒”“怎麽忍心”,這兩個詞語,腦洞大開,将語句重新排列組合,立馬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寧芳螢一句話沒說就把電話挂斷了,他用餘光瞥見她曾有那麽一瞬間雙眉緊皺,僅僅是一瞬間就又變回往日女神一般的形象。
不動聲色的朝仝偏偏手機上發了一條訊息。
“把寧芳螢男朋友手機號發給我,別被蓋蓋發現了。”
随意的拿起手機,就像是在查單詞一樣,翻翻找找,一系列動作下來就連坐在他旁邊的寧芳螢也絲毫沒有察覺他的異樣。
滿意的看着手機上剛收到的一連串號碼,心情極好的用右手遮住部分答案回憶起方才看過一遍的知識點,一行又一行,一本加一本。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