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14)
面肯定也不會心慈手軟的,就算被靳寓廷知道又怎樣呢?商陸已經被害得丢了孩子,那是商家的外孫,他出口氣又怎麽了?
顧家匆匆忙忙搬了家,也就帶走了一些貴重物品和要換洗的衣物等。
但畢竟是一個家,東西說是不多,卻也裝了一小車。
顧津津銀行卡內還有些餘額,但是交完了房租,也就所剩無幾了。
作者後臺都被封了,但她總要張嘴吃飯,唯一的辦法就是再開一個號,重新畫。
顧津津當着爸媽的面不敢表露太多的情緒,可陸菀惠臉上再沒有了笑,顧東升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在新家安置好後,家裏還缺一些日用品,顧津津看眼時間不早了。“今晚別做晚飯了,我們下樓吃吧。”
“要不待會去趟超市,買點碗筷和毛巾、水瓶等,順便買點菜,回來做還來得及。”
“媽,不用那麽辛苦。”顧津津走過去挽住她的手臂。“吃了晚飯再去買,樓下不是有馄饨店嗎?你喜歡吃的。”
“也好。”顧東升表示贊同。“今天你也累了,別做飯了。”
小區外面就有自帶的商業,顧津津帶着爸媽進了店,店裏人倒是不多,顧津津點了三碗小馄饨和一籠蒸餃。
陸菀惠肩膀酸痛,她擡了擡頭,顧津津看在眼裏。“媽,累壞了吧?”
“還好。”
顧津津鼻尖有些發酸,他們原本可以有一個安穩的住處,要不是因為她,何苦這樣四處奔波呢?
顧東升将小馄饨放到她手邊,“愣着做什麽,吃啊。”
顧津津拿了勺子,埋頭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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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菀惠看着她手背上的傷,先前追問了幾次,她都說是不小心被夾到的。陸菀惠夾了個蒸餃放到顧津津手邊的碗碟內。“多吃幾個。”
“媽,我不是很餓。”
坐在旁邊桌上的一個女人忽然起身,拿着手裏的馄饨朝顧津津走去,陸菀惠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她将碗放在了顧津津的頭頂上方,她剛要開口,就見整晚馄饨連着湯水,都倒在了顧津津頭上。
她居然沒有尖叫,湯水還很燙,顧津津頸間的肌膚瞬間紅了。
陸菀惠啊地起身,撲過去攥住對方的手。“你幹什麽?你是誰?”
“你女兒騙了我的錢,她不是喜歡錢嗎?好啊,我送她,夠不夠?”
“騙了你什麽錢?”陸菀惠拉扯着對方,“你有病是不是?”
顧東升第一時間抽出紙巾遞給顧津津,他忙站起身,又拿了不少紙巾給她清理,“沒事吧?有沒有燙到?痛嗎?”
顧津津臉上油膩膩的,身上也是,她更受不了的是別人充滿異樣的眼光。
“她抄襲啊,她是個無恥的抄襲者,不要臉!搬用了別人的情節在賺錢,賺的都是黑心錢!”
顧津津蹭地站起身,對方沒想到她會忽然這樣,她吓了跳,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幹什麽?”
“你知道你這是什麽行為嗎?”顧津津脖子裏面火辣辣的,“媽,報警。”
“好。”陸菀惠忙去找手機。
女人的手指幾乎要指到顧津津臉上。“報警就報警,我怕你嗎?你做了虧心事在前,找警察正好,讓他們查查你……”
“是,正好問問你的會員號是什麽,我看你訂閱了多少章,到底是不是我的讀者。”
“廢話!”
陸菀惠正在撥號,女人見狀,伸手推了顧津津一把就出去了。
“你別跑啊,警察還沒來呢!”
顧津津拉了把陸菀惠的手臂,“媽,算了。”
顧東升已經追了出去,看到那個女人小跑着上了車,很快就驅車離開了。
陸菀惠心疼地看向顧津津的臉。“津津,我們去醫院吧。”
“沒事,媽。”雖然燙的難受,但那碗馄饨也不是滾燙的時候潑到她身上的,顧津津用紙巾擦了下臉頰處,上面還沾着蔥花。
旁邊的食客們也在指指點點,“人家不會無緣無故動手的,肯定有原因。”
“不說了她騙錢嗎?”
顧東升進來,板着臉嚴肅出聲。“不知道情況就不要胡說八道!”
“爸,我們回家吧。”顧津津這幅樣子,也沒法再去超市了。
“一會經過藥店,去買點藥膏塗塗。”
顧津津走到外面,晚風帶着夏日的炎熱吹刷在臉上,她鼻翼間都是小馄饨的味道,新來的客人走到門口,難免要端詳一番。
陸菀惠想要拉着她快點走,顧津津的雙腿卻好像釘在了原地。
“津津?”
“媽,你和爸去超市吧,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
“不行,我們哪能放心得下你。”
顧津津僵硬的腿總算輕挪動下。“那你們把我送回家,我洗個澡,你們去吧。”
“好。”陸菀惠心疼地在她頭上摸了下,“津津,你總是不讓我問,讓我給你時間,你看看你這樣子,我和你爸要怎麽放心得了啊?”
“媽,沒事。”
“我們都搬家了,那人怎麽還能找到你?”陸菀惠有些話真是忍不住。“還有她說的抄襲……”
顧東升忙喝止住她。“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嗎?她要心裏沒鬼,跑什麽。”
顧東升很明顯不想讓陸菀惠繼續這個話題,“至少以後在家肯定是安全的,小區的安保設施還是很不錯的。”
兩人将顧津津送回家,顧津津開了門進去,陸菀惠進廚房洗了個手。
“津津,我一會再帶點吃的回來。”
“好。”
兩人走出去,将門帶上,顧津津找了換洗的衣服後走進浴室,她站在鏡子跟前,看了眼裏面照射出來的人影。
她都沒想到她原來是這樣狼狽的,頭發因為湯汁的關系而粘稠在一處,脖子上還有些紅,衣服的領口處都濕了。顧津津打開水龍頭,彎腰洗把臉,但臉上油的不得了,她只能擠了滿手的洗面奶塗上去。
顧津津睜着眼,洗面奶的泡沫跑到了眼睛裏面去,怎麽沖洗都沒用,眼睛痛得厲害,最後眼淚就止不住往外流。
顧津津在臺盆內放滿了水,她将臉埋進去,瞬間的窒息感又令她立馬擡起頭。
她已經看不清楚鏡中人的臉,顧津津只知道她的眼淚怎麽忍都忍不住,她雙手撐在身側,哭聲由抽泣轉為痛哭,直到最後她跪下了身,靠在身前的櫃子上。
一直以來,她想要的生活都特別簡單。
畫自己喜歡的東西,有個小房間能蝸居就行,就算對男友的标準,也是簡簡單單的,不用大富大貴,只需知冷知熱就好。
失去的遠遠比得不到更要殘忍,靳寓廷的抽身,就好比釜底抽薪一樣,如今的顧津津孤零零地漂浮在水面上,沒人能對她施以援手,他們一個個都站在岸上,就等着她什麽時候翻船被淹死。顧津津看盡了那些人的冷漠,他們手裏都拿着長矛,一下下紮在她僅能依靠的小船上,要将它紮穿、掀翻。
顧津津自認沒有做過傷害別人的事,可他們卻全部要置她于死地。
而她所有苦難的開始,都源于靳寓廷,他是有心招惹,招惹之後就是丢之、棄之,不管不顧。
顧津津不住在臉上胡亂抹着,泡沫還沒洗幹淨,眼睛裏面流出來的淚水又是怎麽都擦不幹淨的。
她在地上坐了許久,雖然知道哭頂不了任何作用,但有時候就是忍不住。
陸菀惠走出小區,放慢了腳步,顧東升回頭朝她看眼,“怎麽了?”
“我想給寓廷打個電話。”
“算了。”
“憋了這麽些日子,我快要憋死了,不問清楚我難受。”陸菀惠拿出手機,找出靳寓廷的號碼。
顧東升還想阻止,“孩子們之間的事,你別管了。”
“都離婚了!還不管嗎?”陸菀惠心裏有氣,“都是你,讓我給他們自由,現在好了,津津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
陸菀惠手指一點,通話已經撥了出去,顧東升在旁邊看眼,“說不定寓廷不想接你電話。”
“怎麽可能。”
但是并沒有人接通,陸菀惠望了眼屏幕,顧東升上前将手機拿過去。“算了,他們都鬧成這樣了,寓廷不接電話,就說明是不想接,以後別打了。”
陸菀惠面上掩不住失落,看來兩人是真分開了,要不然的話,靳寓廷不會連個電話都不接。
“以後別再打了。”顧東升又重複句。
陸菀惠輕點了點頭。
靳寓廷回到卧室,他走到床頭櫃跟前,将上面的手機拿起來,看見有個未接來電,是陸菀惠打來的。
他手指在號碼上輕撫過,猶豫了下後,還是沒有回撥過去。
陸菀惠無非是要問他和顧津津現在的情況,他也解釋不出什麽,凡事等以後再說吧。
他視線落向不遠處的窗臺,顧津津走了,那個角落也沒有整理過,還能看到她先前丢在那裏的幾本書,以及一些小零食。
顧津津很貪嘴,特別是畫漫畫的時候,經常是一邊吃一邊動筆,靳寓廷說過她幾次都沒用。
他走過去,将窗臺上整理下,耳邊再沒了聲音,生活好像陷入一潭死水,靳寓廷拿起本小說翻看幾眼。
卧室內還挂着他們的婚紗照,說來諷刺,他們去拍照的時候壓根不了解對方,攝影師不止一次要求他們要含情脈脈地盯着對方,要甜蜜,可那張照片中,他分明能看出顧津津的不情願和他的無比不耐煩。
浴室內。
顧津津洗了澡,卻還是覺得身上有股味道,她披頭散發地進了房間。
打開電腦,網站那邊沒再找她,只不過有關于她的所有推薦都撤了,還有之前做過的訪問,也直接被删了。
論壇上,關于她抄襲的帖子還高高挂着,不少留言的都是她的粉絲。
她們當初有多麽喜歡她,現在罵的就有多狠,甚至已經開始人身攻擊,攻擊她的家人。
顧津津拿出繪畫板,想要構思一個新的故事,她必須讓自己努力賺錢,不能讓一家人的生活陷入窘迫。
第二天。
一大清早,顧津津就聽到門鈴聲此起彼伏地傳到耳朵裏,她趕忙起身,剛走出房間,就看到顧東升将門打開了。
陸菀惠從外面進來,顧東升朝她看了眼。“出門倒垃圾,鑰匙都不帶?”
“不是,鎖開不了。”陸菀惠低下身,仔細看了眼鎖孔,“怎麽被人堵了啊?怎麽回事?”
顧津津快步上前,果然看到鎖眼被堵了。
她心下一沉,“我打電話給物業。”
物業的人很快上門,說是要回去看監控,顧津津心煩氣躁,讓陸菀惠和顧東升先去上班。
她在家裏等着消息,一直到中午時分,物業都沒有打電話過來,顧津津打算直接去問。
鎖已經修好了,顧津津打開門想要出去,一條腿剛往前伸,也虧得她反應快,她趕忙收住腳步。
顧津津下意識用手掩住鼻子,忍着嘔吐望向滿地狼藉,她家門口和跟前的走廊上被丢滿垃圾,剩菜剩飯倒了一地,居然還有衛生用品。顧津津幾乎要吐出來,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辦。
這一幕要是被爸媽看見,他們還不知道要氣成什麽樣。
顧津津只能再次打電話給物業,讓他們安排了保潔員過來清掃。
保潔阿姨就在樓底下,坐了電梯上來,看到這些也是吓了一跳,“天哪,怎麽會這樣?”
“我開門的時候就這樣了。”
“我在這幹了兩年,從沒遇上過這種事!”保潔員也有些無從下手。“這也太惡心了,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顧津津輕搖下頭。“我是剛搬來的。”
“這麽多垃圾,要掃到什麽時候?你看看,湯汁都灑出來了,一會還要拖地……”保潔員從兜內掏出口罩戴上,“也不知道是誰那麽缺德。”
顧津津握緊門把沒說話,保潔員一邊打掃一邊抱怨。“你應該報警的。”
“報警,有用嗎?”
“怎麽沒用,”保潔員将垃圾掃起來,“讓他們調監控,看看誰幹的。”
這時,對門的鄰居走了出來,她推上門,朝顧津津看了眼,但什麽都沒問,很快又将視線別開了。
保潔員好像是認識她,“買菜去啊?”
“是啊。”
“你家小寶呢?”
“送奶奶家去了。”
保潔員繼續清掃地上的垃圾。“也不知道是誰弄的,髒死了。”
女人沒有搭話,擡起腳步就要走。
顧津津見狀,忙脫口而出問道,“請問,你家門口有探頭嗎?”
女人不情願地收住腳步。“沒有。”
“我家有,我來的時候就裝上了,一會一定要看看是誰做了這種事。”顧津津視線一瞬不瞬地落在女人身上。
對方擡頭朝她看了眼,“你這樣子,肯定是得罪了人,我住着怎麽沒人來找我麻煩?”
“我也是剛搬來的,誰會找我麻煩?”
“我看你還是盡快搬走吧,你這樣子還要連累鄰居,這味道沖死了,真惡心。”
顧津津看到保潔員掃過一個垃圾袋,袋子破了,裏面的尿不濕掉落出來。
“看來做這事的人,家裏可能還有孩子,這樣缺德,就沒想過給自己的孩子積點福嗎?”顧津津輕描淡寫說道。
女人聽到這,情緒激動起來,“你罵誰呢?”
“你這反應太過激了吧?”顧津津毫不客氣回道。
“聽說你是個畫漫畫的呀,抄了別人的書火了,現在被人扒出來,所以躲到這兒來是嗎?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顧津津冷笑聲,她這個聽說,又是聽誰說的?消息倒是靈通。
保潔員停住手裏動作,朝顧津津看了眼,她面色繃得很緊,“不要以為你長了一張嘴就能污蔑別人,當心嘴巴被人撕爛。”
“你再說一遍?”對方也是潑辣的性子,“別仗着自己年紀小,就什麽話都敢說。”
“哎,你們別吵了……”保潔員在中間勸和。
“住在你這樣的人隔壁,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你把我家門口弄得這樣亂七八糟,還有理了,你是不是喜歡在垃圾堆中過日子?大家都是鄰居,我家成了這個樣子,你不覺得也影響你家裏嗎?”兩家共用一條走廊,如今這裏髒亂差,她也受得了。
“這是你家門口,又不是我家的。”女人說着,走了出去。
顧津津氣憤難消,眼見保潔員還要繼續打掃,“阿姨,你別掃了,去忙別的事吧。”
“小姑娘,你被氣糊塗了,這麽多垃圾不掃掉……”
“我自己弄好了。”
保潔員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還是我弄吧,這也是我的工作。”
“不用了。”
顧津津讓保潔員走了之後,回屋拿了掃帚和簸箕,她忍着惡心将那些垃圾掃起來,卻并沒有用垃圾袋裝,而是統統倒在了對門的門口。
地上還有不少污漬,顧津津回屋用拖把拖幹淨,幹完時出了一身的汗,她回到屋內,将門砰地關上。
女人買菜回來一看,頭皮發麻,喉嚨炸開,“這是怎麽回事!”
門口壓根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再一看那些垃圾,可不就是物歸原主了。
她快步走到顧津津家門口,騰出右手按響了門鈴。
顧津津一把将門打開,“幹什麽?”
女人指了指對面的地上,“你什麽意思?”
“我天天都在家裏待着,哪都不去,這房子我是租的,你應該是買的吧?我一會就下去買502膠水,沒事做,閑着的時候,我就玩玩別人家的鎖孔,不想下樓扔垃圾,我就丢到你家門口。再要無聊,我就往你家鞋櫃的鞋子裏面放放老鼠啊,蜥蜴啊,你覺得怎麽樣?”
女人面色鐵青。“你……”
“好自為之!”顧津津說完,砰地甩上大門。
屋外倒沒再傳來叽叽歪歪的叫賣聲,顧津津回到卧室後,又将房門關上了。
接下來的兩天,倒是沒再發生什麽事,家裏還有些東西缺着,顧津津準備去趟超市。
小區門口就有小黃車,顧津津租了一輛,騎上後出發。
一輛車見狀,悄悄跟了上去。
司機将車速開得很慢,“确定沒人盯着她吧?”
“沒有,剛才還有車在那的,不是被引開了嗎?”
“那就好,”司機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等了這麽幾天,總算見到她出門了。”
“所以今天千萬不能失手。”
顧津津騎着車子往前,前面就是渎墅湖,旁邊還有個大公園。她這段日子心情實在是不好,顧津津将車騎在了小道上,四周都是竹林,今天風很大,湖裏的水拍打在岸邊,都能聽到嘩嘩的響聲。
要是可以的話,她真想在這邊坐個半天。
今天是工作日,又是白天,所以人很少,顧津津打算找個僻靜的地方坐會。
四季青的竹葉随着風聲亂舞,顧津津放慢車速,前面有休息的涼亭,她剛要提速騎過去,車身卻猛然搖晃起來,緊接着就不受控制地沖進了竹林裏面。
顧津津摔在地上,手也被地上的碎石劃破了,她勉強将自行車推開,卻見一輛小轎車停在了她的跟前。
這是公園內的人行道,一般是不讓汽車進的,顧津津看了眼虎口處的血漬,餘光睇見車上下來兩個男人。
她警覺地欲要起身,卻見他們大步上前,來到她身邊後按住了她的肩膀。
顧津津潭底閃過驚慌,“你們要做什麽?”
“不好意思撞到你了,我們送你去醫院。”
顧津津看了眼那輛車,再看了看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不用了,一點小擦傷而已。”
“走吧,”旁邊的男人見狀,伸手攥住她的手臂。“去醫院檢查下。”
“真的不用。”
對方臉上露出兇狠,“走不走?”
顧津津不住看向四周,但這麽熱的天氣,白天真沒多少人經過。她也清楚要是這會上了車的話,怕是兇多吉少了。
“你們要做什麽?”
男人強行想要将她抱起身,顧津津手裏撿了個石塊,趁着對方不注意砰地敲在他腦門上。對方立馬松開手,額頭上挂了彩,被砸出血來,男人伸手一抹,再一看,口氣徹底變了,“你找死!”
顧津津被另外一個男人按在地上,“廢什麽話,就地解決吧。”
顧津津看到對方抽出一把小刀,她嗓音裏裝滿了害怕,那是藏都藏不住的。“你們是不是要錢?”
“聽說你還挺虎的,是不是?”男人看了眼顧津津的腿,他将尖利的小刀放到顧津津的褲子上,她全身都是汗,T恤都快濕透了。“誰讓你們來的。”
男人手下用力,刀子的尖端輕而易舉穿過顧津津的牛仔褲,紮進她的肉裏,她痛得要尖叫出聲,另一人見狀,從她身後捂住她的嘴。
淡藍色的牛仔褲頃刻間暈染出一大片的血漬,這還只是開了個小口子。
顧津津痛得眼圈都紅了,跟前的男人沖她笑了笑,他握住那把刀子,左右旋轉兩下。顧津津面色猙獰,痛得使勁掙紮起來,男人按住她的腿不讓她亂動,淚水從她眼角淌出來,顧津津大口喘着氣,感覺那雙手掌好像要将她捂得窒息一樣。
她立馬就猜到了這事肯定和商麒脫不了幹系,她那天将她紮傷了,所以今天是來一報還一報的。
顧津津牙關顫抖,牛仔褲上的血漬還在暈開,男人将刀子拔出來,刀尖完全被血染紅,她伸手捂向傷口,卻是痛得碰都碰不得。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以後做事情之前,動動腦子。”
另一人松開了捂住顧津津的嘴,豆大的汗珠順着顧津津的頰側往下淌,落在了白色的T恤上,她幾乎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那天是我動的手,今天這樣,也算還清了吧?”
“還清?對方是什麽身份?這一刀能抵過那一刀嗎?”
“那你們想怎樣?”
“這樣吧,雖然你的命不值錢,但我們也不想鬧出人命,十刀抵一刀好了。”
顧津津已經痛得要坐不住了,她單手撐在身側,怎麽她的命就不值錢了呢?她也是被爸媽捧在手心裏的,從小也沒吃過苦,她的命,不值錢在哪裏?
顧津津将眼淚逼回去,“你們放過我吧,有事好商量,不要跟我一個小姑娘過不去。”
“呦,方才用石塊砸我的勁哪去了?這會知道扮柔弱了?”男人蹲在顧津津的身邊,手伸過去打在顧津津的傷口上,她痛得彎下腰,慘叫聲抑制不住喊了出來。
“人還是要看清楚現實的好,既然身邊什麽人都靠不了,你去惹別人做什麽呢?”
“跟她廢話那麽多做什麽?”
男人獰笑着甩了甩手裏的刀子,“要不在你臉上劃一刀好了,抵消掉剩下的九刀。”
顧津津側過臉看了眼,她鼻尖上都是汗,幾乎是一串串往下掉的。
“不要。”
“很在意自己的臉?”
顧津津猛地朝着男人胸口推去,她雙手一撐,剛站起身要跑,腿上的傷口卻再度被撕裂,痛得她軟下了身子。
兩人将她按回去,顧津津張嘴喊道。“救命,救命!”
“閉嘴!”男人再度捂住她的嘴。
顧津津手在旁邊的地上亂抓,抓起石塊就要反擊,卻被身邊的男人踩住了手腕。“擦,今天碰到了一只母老虎,都這樣了還敢橫。”
他蹲下身,手裏的刀子精準無誤地紮進了顧津津方才的傷口內,她幾乎要昏厥過去,眼前有瞬間的漆黑,痛感好像有幾秒鐘被剝奪掉,卻又在幾秒鐘後,變得格外清晰。
顧津津痛到只能掙紮,眼淚也是不住往外流。
男人存心要折磨她,手裏的刀子一直在轉,她眼冒金星,可又掙紮不過他們。
“以後拎拎清楚,聽到了嗎?”
顧津津眼簾輕閉上,她對商麒沒有想過先下手,要不是她的手被她踩住,使勁碾壓,她也不至于去傷她。別人的秋後算賬可以一次次用在她身上,完全是因為她背後沒有能倚靠的人,自己也不夠強大到可以去抗衡。
人,生來弱小并沒有錯。
錯就錯在別人看見你弱,就覺得欺負你成了理所應當,他們将你的反抗不了當成了肆意玩笑,一次反抗不成,就要遭遇十次百次的淩辱。
憑什麽?
憑的,不就是手裏有錢或者有權嗎?
可偏偏顧津津差的就是這兩樣,她不想被人欺負,不想讓家人跟着她一起擔驚受怕,但命運給她安排了什麽路,她都必須接受,不是嗎?
男人大聲地笑着,別人的痛苦難堪在他眼裏成了最好的取樂方式。
顧津津的痛苦和喊叫都被身後的人捂在掌心內。“你倒是換個地方啊。”
“換什麽,舊傷口才最痛呢。”
顧津津恨不得就這樣昏死過去,但她一遍遍讓自己清醒着,她遭遇了什麽,她都要記着,并且記得清清楚楚。
她渾身都在哆嗦,褲子被徹底染紅了,顧津津依稀間聽到有汽車的剎車聲傳來,男人也擡了頭。“有人。”
那輛車就停在不遠處,一名男子從車上下來了。顧津津視線模糊,已經不能看清楚對方的臉,只聽到他輕輕說了一聲,“放開。”
“你誰啊?別多管閑事!”
男人上前幾步,顧津津看到他擡起手,有什麽東西抵在了那人的腦袋上,兩人立馬松開她,戰戰兢兢起身,顧津津定睛細看,那居然是一把槍。
他目光投落在她的臉上,又看了看她腿上的傷。“能走嗎?”
顧津津點了點頭,艱難坐起身,兩個男人開着那輛車一溜煙地跑了。她就算站起來了,也是搖搖欲墜,男人徑自往前走着,“跟上。”
顧津津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後,到了車前,男人示意她坐進去。
她看了眼褲子上的血,“不用了。”
“你就不怕他們折返回來?”
顧津津聞言,乖乖坐了進去。
這個男人,并不是陌生人,顧津津記得他,他是修家的那位公子爺。
關上車門後,男人吩咐坐在前面的司機,“去就近的醫院。”
“是。”
顧津津靠着車窗,已經痛到完全無力,“你……你為什麽要救我?”
“不救你,難道眼睜睜看着你死嗎?”
顧津津的手落在腿上,“這點小傷,死不了。”
“你心裏應該清楚,他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顧津津虛弱地喘息着,“你就算今天救了我,可還是會有下次、下下次。”
“那你就要讓他們再也欺負不了你。”
顧津津輕擡下眼簾,“靠誰,靠你嗎?”
“不可以嗎?”男人說着,傾過身,目光直直望入顧津津的潭底,“你這樣子,就像是一只喪家犬,可我能讓你飛上枝頭變鳳凰。”
顧津津眼角還是濕的,她視線對上了男人,“條件呢。”
“鳳凰涅槃,苦頭肯定是要吃的,但我保證像今天這樣的事,再也不會發生,被人踩在腳底下的感覺是最糟糕的,你既然無力反抗,我可以幫你。”
顧津津沒說話,眼淚卻止都止不住,她抽泣出聲,腿上的血順着大腿在往下流。
她不想被人整死,更不想永遠被壓在黑暗底下。
哪怕這個姓修的給她指的是一條插滿荊棘尖刀的路,她也要迎刃而上去試一試。
01終于再見到你(神秘的新人作者)精必看
頂層辦公室內。
孔誠匆匆忙忙開了門進去。“九爺。”
靳寓廷心不在焉地坐在落地窗跟前,外面陰雲流動,黑壓壓的聚在頭頂,他壓根沒将孔誠的話聽進去。
孔誠快步來到他身邊,“九爺。”
靳寓廷回過神,看着孔誠一臉焦急,他心裏陡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怎麽了?”
“顧津津不見了。”
“什麽?”靳寓廷坐起身,“你把話說清楚。”
“您先別着急,她可能就是躲起來了,這段日子我都有派人暗中盯着顧家的一舉一動,但這幾日都沒見到她的身影,我有些不放心,讓物業上了趟門,卻沒看到她的身影,家裏只有她父母在。”
靳寓廷神色有些慌,目光看向站在邊上的孔誠,“你怎麽看人的?會不會是出事了?老大那邊最近有動作嗎?”
“我知道您會擔心,方才我已經去過顧家了,确實沒看到她的身影。但是她爸媽都在,說是去了朋友家裏,具體是哪一個,他們不肯說。”
“是那個李穎書嗎?”
孔誠輕搖下頭,“應該不是,我也讓人去找過李穎書了。”
“顧家那邊的态度怎麽樣?”
“看上去沒有絲毫的慌張,至少說明九太太沒事。”
靳寓廷卻絲毫放心不下,“人都不在眼皮子底下了,那還不是說出事就出事,東樓那邊不會就此罷手的,她難道不知道危險二字怎麽寫嗎?”
“既然我們找不到她,說不定,靳先生那邊也一樣。”
靳寓廷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顧津津那頭的朋友和親戚沒有一個是能靠得住的,她躲去別人家裏,用不了兩天就會被揪出來。”
“但這已經好幾天了,九爺,她現在至少是安全的,您要非把她找出來,不正好給靳先生那邊下手的機會嗎?”
靳寓廷心裏有種說不明的慌亂,要依着她的性子,她可千萬別去做什麽傻事。
“你趕緊找吧,先找到她在哪裏再說。”
孔誠聞言,答應了下來。“是。”
康複醫院的vip病房內,顧津津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她不用看都能知道是誰。
她還躺在病床上,床頭櫃上有一個水杯和她的手機,男人上前幾步,徑自在床沿處坐定,“我看你在這養了幾天,精神大好。”
“什麽都不做,當然好,”顧津津坐起身,在身後墊了個枕頭,“我爸媽那邊沒事吧?”
“有我看着,沒事。”
顧津津腿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走路還要踮着腳,“我什麽時候能出院?”
“住在這不好嗎?多清淨。”
“但這畢竟是醫院。”顧津津聞不慣那種味道,晚上一個人睡覺的時候也有些害怕,“我想快點出院。”
“在這養養好再走,這麽漂亮的一條腿,要是将來穿不了短裙,豈不遺憾?”
顧津津這會穿着長褲,傷口的地方癢得要命。“反正是要留疤的。”
“你這樣一瘸一拐的,我也不能把你帶回修家。”
顧津津聞言,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男人長得很高,兩條修長的腿裹在黑色的長褲內,他五官硬朗有型,但顧津津終究是對他不了解。
“你到現在,都不問問我叫什麽嗎?”
顧津津屈起了另一條腿。“你叫什麽。”
“修司旻。”
“你是做什麽的?”
修司旻想了想,似乎在想着怎麽回答她的問題,半晌後,他嘴裏才吐出兩字。“奸商。”
顧津津低低地笑了兩聲,“不錯啊,無奸不商嘛。”
“家裏的情況我都跟你說過了,記住了嗎?”
顧津津收回嘴角處的笑意。“記住了。”
“等你的腿完全好了,我帶你回去。”
“嗯。”
修司旻環顧下四周,“他們一時半會找不到這邊來,你安心住着吧。”
顧津津心裏有些發虛,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她是沒有回頭路了。
幾日後,修家。
顧津津坐在車內,昏昏欲睡,車子沿高速下去,又開了很長的一段路後才到達目的地。
顧津津跟在修司旻身側,傷口還有不适感,她刻意穿了條長裙,既能遮住腿上的傷,又不至于會擦碰到傷口。
她擡頭望向前方,這兒以後就是她的家了,短短不到數月,她又進了一個新家。
兩人剛走進院子,就有一道身影開了門,從屋內跑出來,“哥。”
顧津津看到個小女孩跑到他們跟前,穿着裸粉色的連衣裙,外面太陽曬得很,她小臉紅彤彤的。“哥。”
這應該就是修司旻的親妹妹,修善文,今年十五歲,在讀高中生。
“文文,這是你嫂子。”
女孩的視線落到顧津津臉上,沒有奇怪,也沒有多問,她乖乖地張了口,“嫂子。”
顧津津喉嚨間跟卡住了似的,修司旻輕睨向她的小臉,她嘴角輕挽開,輕答應聲。“你好。”
男人帶着她們往裏走,顧津津深一腳淺一腳的,細碎的光圈落在她蒼白的小臉上,她心思淡定,經歷了那麽多事,如今已是不畏将來了。
顧津津就好像突然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一樣,孔誠派了那麽多人出去,卻都找不到她。
靳寓廷坐在會議室內,手底下的人說了什麽,他也就聽了個七七八八,他很容易走神,直到孔誠從外面進來。他站到靳寓廷身邊,貼到他耳側說道。“蕭誦陽的電話一直在打過來,打了十幾個了。”
靳寓廷看眼孔誠遞過來的手機,他伸手接過去,“散會吧。”
他率先往外走去,回到了辦公室後,這才接通電話,“喂。”
“我的九爺,你在做什麽啊,打你電話就是打不通。”
“你找我難道就為了問我在做什麽?”
蕭誦陽自然是有大事。“前段日子顧津津不是被曝抄襲嗎?她的漫畫簽了出版和影視,那件事鬧得那麽大,網站只能将她的後臺封了。”
靳寓廷心煩氣躁。“然後呢?”
“她抄襲的那篇漫畫是極易網站的,之前說那個作者已經斷更了将近一年,也找不到她的人,但就在今天……那人出現了!”
靳寓廷緊擰眉頭,從辦公椅內起身,“你說話非要說半句嗎?”
“我跟你說,那人不但出現了,而且還承認是自己抄襲了顧津津!是不是很驚悚?至于更新時間,她說是巧合,她之前就是更了那麽多章節,推薦的時候效果不好,就坑了。後來看顧津津的《斬男色》火了,她就想蹭個熱度,原本是打算等這件事過去之後就趕緊畫新的作品,這會實在是過意不去,所以發了公告。”
誰都能看出這件事不對勁,靳寓廷沉聲問道,“公告是她自己發的,還是網站發的?”
“自己啊,詭異就詭異在這個地方,她是登陸了後臺,發表在漫畫的公告區內的,留言區也以作者名留了言,還置頂了。”
靳寓廷走到落地窗前,“這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嗎?”
畢竟誰都不想自己網站的作者被牽扯進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