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眼簾再看時,就見段璟堯似有深意地瞅着她和靳寓廷。
他應該是怕她在最後的關頭反悔吧,顧津津輕扯嘴角,專注地吃着碗裏的菜。
席間,有不少人過來敬酒,有些親戚平日裏雖然不走動,但面上總也要過得去。
靳永岩身子不大好,不能喝太多的酒,他們的焦點自然也就在幾個小輩身上。
靳寓廷擋住了顧津津的酒,靳韓聲自然也要護着商陸,只有靳睿言跟着起身敬酒。
一來二去,靳寓廷喝了不少,秦芝雙在旁擔憂地說道。“少喝點。”
“沒事。”
一頓晚飯吃到了九點多,散席的時候,還有不少人沒走。
秦芝雙讓他們都先回房間,剩下的事情交給她就行。
回了房間,靳寓廷走路有些搖晃,他來到床邊,整個人躺了上去。
“你先去洗澡吧。”
靳寓廷躺着沒動。“過會就去。”
“一會床上都是酒氣,我睡不好。”
靳寓廷聞言,掙紮着起身,他脫掉外套,摘下手表放到床頭櫃上,把手機也拿出來了。顧津津眼見他進了浴室,門剛關上,她就走過去拿起靳寓廷的手機。
屏幕需要解鎖,她看見靳寓廷輸過密碼,顧津津試了下後,果然順利進入。
她手指顫抖地點開微信,添加好友,輸入一串手機號碼後需要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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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津津點了發送,幾乎是同時,那邊就通過了。
她緊張地不住盯着浴室的方向看,生怕靳寓廷走出來,直到男人打開了淋浴,水聲傳到她的耳朵裏,她神色這才微松。
對方發了個表情,很快又問道。“我什麽時候過來?”
“現在。”
“你在房間嗎?”
“在。”
顧津津将手機調成靜音,又用靳寓廷的口氣跟女人說了幾句話。
她很快放下手機,飛快地走到行李箱跟前,将茶幾上的電腦和繪畫板都塞了進去。
一切準備妥當後,顧津津剛要走過去看眼靳寓廷的手機,沒想到他卻突然打開了浴室的門。
顧津津吓得站在床邊沒動,她不着痕跡掃了眼靳寓廷的手機,生怕它這個時候接收到消息。
“你洗好了?”
“沒有。”靳寓廷穿着拖鞋走出來。“你有沒有帶洗發水?”
“沒有。”顧津津下意識用身子擋在床頭櫃跟前。“浴室不是有嗎?”
“習慣了用家裏的。”
顧津津真是服氣,她這個時候緊張的要死,她看着靳寓廷的樣子,他出來時只草草用浴巾在腰際圍了下,顧津津忙着急開口。“也不怕凍着,酒店的東西都不錯,将就用下吧。”
“好。”
顧津津轉身将燈關了,靳寓廷走到門口,回頭看眼。
她輕揉下眼角處。“我眼睛好痛,見不得光。”
“一會早點休息。”
“嗯。”
靳寓廷回了浴室,關門聲傳到顧津津的耳朵裏,她轉過身拿起靳寓廷的手機,女人已經回了信息過來。
“我到了。”
顧津津将手機放回原位,她蹑手蹑腳走到沙發跟前,拉起了行李箱。
她不敢拖着,只能用手提着,放輕了腳步來到門前後,顧津津小心翼翼地将門打開,透過逐漸敞開的門縫,看到外面站了個女人。
97離開(精)
顧津津壓低聲音問道。“外面有人嗎”
女人輕搖頭。
顧津津将門徹底打開,看到對方穿了件及膝風衣,裏面是條吊帶裙,大片的白皙肌膚被外面的風衣遮擋起來。
水聲戛然而止,顧津津心驚肉跳起來,她趕緊讓女人進來,擦肩而過時,她注意到對方手裏還拎着個箱子,顧津津不懂她為什麽還要帶箱子,但時間緊迫,她來不及想這麽多。
走到門外,身後的門被悄無聲息關上。顧津津環顧下四周,走廊上看不到一個靳家的人,也沒有熟悉的親戚。
段璟堯早已跟她達成一致,這個時候不會讓靳家的人過來找她,也就不會發現她提着行李箱離開了。
女人進入房間後,先将走廊上的燈關了,她快步來到床前,将窗簾也拉上,再将箱子放到腳邊。她動作迅速地脫掉外套,浴室門被打開,有些微的亮光傾瀉出來,她趕緊上了床,将被子蒙在身上。
靳寓廷用毛巾擦拭着頭發,走進卧室,看到被子裏有個人形,“去洗個澡。”
顧津津沒說話,可能已經睡着了。
靳寓廷欲要過去,但想到她方才說的眼睛疼,他又回到浴室,将燈也關了。
女人有些緊張地縮在被子裏面沒動,卧室內漆黑一片,只能聽到靳寓廷來回走動的聲音。
顧津津推着皮箱快速地穿過走廊,來到電梯跟前,她按了向下的鍵。透過電梯門,她看到自己神色頗有些狼狽地站在那,顧津津沒有絲毫後悔,只是緊張的很。
他們方才上樓的時候,秦芝雙還在大廳內沒上來。
如果正好在電梯裏面碰到,她一看到她提着行李,那就什麽都穿幫了。
秦家有不少親戚也入住這個酒店,多多少少也會覺得她眼熟,萬一碰到了怎麽辦
顧津津沒等到電梯過來,拎了箱子走向樓梯間,感應燈聽到腳步聲後亮了起來,她剛走下去幾步,就聽到身後有動靜。
顧津津放下皮箱,回頭看了眼。
這人她認識,就是那天接她去見秦思慕媽媽的男人。
“九太太。”這一聲稱呼在如此的寂靜陰暗處回蕩,耳邊似乎還有風聲,顧津津看了眼,從兜裏摸出房卡遞給他。
男人沒有再多說一句,他上前接過了房卡。
“我是不是只要去停車場就好”
“對,司機在停車場等你,c區,你下去就能看到他。”
顧津津重新拎起皮箱。“好。”
她轉身離開,沒有想過這件事會給靳寓廷帶來怎樣的後果,她痛也痛了,傷也傷了,就不可能讓他安然無恙。顧津津說什麽都要拉個墊背的,她不想連累無辜,她所有的苦痛都來源于靳寓廷,自然就要想辦法還到他身上。
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她吃力地提着皮箱,男人站在臺階上看着她的樣子。“需不需要我幫您”
“不用,你去幹你的正事吧。”
顧津津帶着皮箱來到停車場的時候,看到一輛車子橫在出入口,司機見她過來,忙推開了車門。
“九太太。”
顧津津沒有答應,從此以後,這個稱呼跟她沒有一點關系了。
司機幫忙将她的行李提上車,顧津津坐到後車座內,司機很快上了車。
“您應該不需要再回西樓取什麽東西吧”
“不需要。”所有的東西對她來說,已經沒有絲毫值得留戀的了。
車子很快開出酒店,顧津津望了眼外面的夜色,對于不少人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不論是絢爛的,還是肮髒不堪的,每個人要走的路都是自己選的。顧津津有些迷茫,也不知道她重新選擇的這條路,是不是真的能走通。
靳寓廷擦拭着頭發,沒有找吹風機吹幹,他也怕吵得顧津津沒法睡覺。
昨晚,她的一雙眼睛泡在了眼淚裏面,腫得不像樣,今天也沒好好休息,如果晚上能睡得着的話,自然是好事。
靳寓廷掀開被子躺到顧津津身邊,女人進來的時候刻意沒有噴香水,發上也沒有特殊的香味,她的頭發更是臨時剪得跟顧津津一樣長短。
靳寓廷面對她躺着,黑暗中也看不到她的臉,他沒有說一句話去吵她睡覺。
他遲遲不動,時間又拖不得,女人只好伸出手主動抱住靳寓廷的腰。
他整個人明顯一怔,甚至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将舉起的手臂放在哪裏。對于顧津津主動的擁抱,完全出乎了靳寓廷的預料,他手臂慢慢垂下去,最終放到她背上。
女人坐起身,将裙擺往上掀,很快就将身上的吊帶裙脫掉。她将靳寓廷推倒在床上,一只手摸向靳寓廷的腰際,拉住他的浴袍帶子後,使勁扯開。
一把火在這張大床上迅速點燃,她雙手摸向靳寓廷的臉,紅唇也湊了過去。
靳寓廷別開臉,推開女人後坐起身,“津津,你做什麽”
她拽住他的浴袍,再度靠上前,靳寓廷更用力地将她推開。“你是誰”
女人吃驚不小,但還是沒有開口,面對她撲過來的身影,靳寓廷這回沒有手下留情,他手臂使勁一甩,将女人推下了床。
靳寓廷起身開亮燈,目光落定在陌生女人的臉上。“說,你究竟是誰”
嘀
門口的細微聲音傳到靳寓廷耳朵裏,他第一反應是顧津津,他趕緊将敞開的浴袍拉上,手裏動作不由急迫起來,還未來得及将帶子系上,就聽到一串腳步聲進來了。
“不許動”
靳寓廷擡頭,看到好幾個人走了進來,女人大大方方地站在那裏,一條底褲快要遮不住風光,文胸已經被解開了,就靠兩條帶子歪歪斜斜地挂在肩膀上。
女人啊地尖叫聲,雙手護在身前。“九爺,您不說沒事的嗎這些人怎麽回事啊”
靳寓廷看了眼敞開的門,他們不是闖進來的,是用了門開正大光明地走進來的,他環顧下四周,顧津津去了哪
“我們接到舉報,這裏正在進行非法交易,請跟我們走一趟。”
“我什麽都不知道啊,”女人吓得撿起地上的風衣草草給自己披上。“是他約我來的。”
靳寓廷這個時候要再問出了什麽事,就沒意思了,他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問了句。“你們是哪邊的人”
有人發現了那個放在旁邊的箱子,他快步過去,将箱子提了起來。“這裏面是什麽”
“不知道。”靳寓廷冷冷出聲,目光掃了眼站在對面的女人。“我也不認識她。”
對方将箱子打開,靳寓廷看到裏面裝滿了現金和金條。
“你現在恐怕很難說清楚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靳寓廷這會只關心顧津津去了哪,他視線看向茶幾旁,心裏陡然一驚。
她的行李箱不見了,電腦和繪畫板也都不見了。
他只不過進浴室洗了個澡,她若不是自己開門出去,誰又能闖進房将她悄無聲息地帶走呢
還有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她跟顧津津偷梁換柱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察覺。
只是顧津津不會在這種時候對他主動,若不是他起了疑心,他這會極有可能把她當成顧津津,在床上翻雲覆雨,那就真是被當場捉住了。
“請你配合我們,跟我們走一趟。”
靳寓廷擡了下眼簾,“證件呢”
為首的男人掏出證件,靳寓廷看了眼,別開視線。“你們怎麽會有我房間的門卡誰給你們的”
“等回去以後再說吧,帶走。”
一名男子看了眼杵在那裏的女人。“還愣着做什麽走。”
他上前幾步,看到了靳寓廷的手機,将它一并帶走了。
走在最後的一名男子刻意放慢腳步,他來到床頭櫃的花盆跟前,将顧津津藏在裏面的東西拿了出去。
孔誠原本過來找靳寓廷想商量下昨晚的事,沒想到卻見他的房門開着,他剛要按響門鈴,就見好幾個人走了出來。
“九爺”
靳寓廷朝他看了眼,“安排律師。”
“是。”
靳寓廷知道他是被人算計了,但他現在還不敢往顧津津身上想。他走出去兩步,回頭朝孔誠吩咐道,“津津不見了。”
“九爺放心,我一定找到九太太。”
但是當務之急,是要确保靳寓廷沒事才行。孔誠沒法分心安排那麽多的事,他快步來到靳睿言的房門前。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段璟堯率先起身,靳睿言坐在沙發上看着新聞,頭也沒有擡一下。
段璟堯打開門,看到孔誠站在外面。
“段先生,靳市長在嗎”
“在,怎麽了”
“九爺被人帶走了。”
段璟堯面露些許吃驚,他側開身,讓孔誠走進去。
靳睿言也聽到了說話聲,她放下搭起的腿。“什麽叫被人帶走了”
“我剛去九爺房間,看到了一個陌生女人。”
靳睿言不用細問,也知道這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津津呢”
“沒看到九太太的人。”
靳睿言滿臉嚴肅。“怎麽好好的,敢有人到酒店來抓人”
段璟堯斜靠在旁邊的牆壁上。“住在這一層的人,都是有些身份的,老九昨晚鬧出那麽大的動靜,說不定已經把人給得罪了。”
“你見到的女人,是什麽樣子的”
“九爺和她都是衣衫不整,我看到有人手裏還拎了個箱子,應該是從九爺房間搜出來的,也不知道裏面放了什麽。”
靳睿言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她坐回沙發內,目光不由落到段璟堯身上。
他知道她在懷疑他,男人輕聳下肩頭。“你別事事都懷疑到我身上。”
“孔誠,這件事不能外傳,特別不能讓外公知道,今天是他的壽宴,要是急火攻心出個好歹,誰也擔待不起。”
“是。”
靳睿言表情凝重,越想越不對勁。“小九做事向來有分寸,絕對不可能在外面胡搞,還有,他出事的時候津津又在哪那是他們的房間,怎麽會出現第三個人她又是怎麽進去的”
“我當時和九爺說不上話,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麽事。”
“這樣吧,你先去安排律師,其餘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孔誠輕點下頭。“是。”
他快步往外走去,直到關門聲落到靳睿言的耳中,她這才起身走到段璟堯面前。
“說,這件事跟你有沒有關系”
段璟堯雙手抱在胸前,一把視線輕飄飄落在靳睿言臉上。“我算是發現了,你現在什麽事都往我身上栽,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方才我難道不在這個房間裏嗎”
“你要耍小動作,還需要你親自動手嗎”
“你不相信我就算了。”段璟堯也懶得跟她糾纏。
靳睿言伸出手,手掌按在段璟堯臉側。“今天是我外公的壽宴,段璟堯,這件事要跟你沒關系,最好,倘若被我查出來與你有關,我不會放過你的。”
男人不以為意地挽起了嘴角。“你還是擔心下老九吧,萬一那箱子裏放了不好的東西,你也跟着完蛋。”“你說說,裏面放了什麽東西”
“我怎麽知道”
靳睿言湊近些,目光定在男人滾動的喉間處。“你不知道那你猜猜。”
“說不定,是什麽違禁品,一箱子肯定能構成重罪,那老九可就慘了。”
靳睿言眸光射出幾許陰冷,“段璟堯,你要真敢做這種事,我跟你沒完”
段璟堯的手落到她肩膀上,微微用力,“放心,這件事與我無關,你還是想着怎麽讓老九脫身吧。”
靳睿言收回手臂,她走到床頭櫃跟前,拿了手機走出去。
靳寓廷被帶走後,沒有驚動秦芝雙和靳永岩,他坐在桌子跟前,旁邊還有那個女人,以及被搜出來的那個箱子。
“既然把我帶過來,總要有個理由吧”
一名警察将箱子打開,推到靳寓廷的手邊。“這是你的嗎”
靳寓廷輕搖下頭。“不是。”
“那為什麽會出現在你房間內”
“我不知道,你可以去查酒店的監控,應該是她帶過來的。”靳寓廷說完,目光落向站着的女人。
她方才已經将風衣的扣子一顆顆扣上了,身後的警察讓她坐定下來,“是你的”
女人不住點頭。“是我要給他的。”
靳寓廷眉頭輕揚了下。“我跟你非親非故,你給我做什麽”
“九爺,都到這個時候了,您不能丢下我不管啊,”女人委屈的欲要起身,卻被人按住肩膀。“明明是我們約好的,您到了這會怎麽什麽都往我身上推”
靳寓廷冷笑下,“我跟你約好的”
“當然,還是你給我開的門。”
靳寓廷實在不想跟她廢話,“既然這樣,是不是調取監控後就能一目了然了”
“我們有聊天記錄,不信的話,你們看。”女人說着,将風衣口袋內的手機掏出來,解鎖後進入微信,再将聊天記錄交給對面的警察。
那名警察看了幾眼,将手機遞到靳寓廷面前。“這是你吧”
靳寓廷當然能認得出自己,可是上面的記錄,他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跑出來的。
想到這,靳寓廷有些不寒而栗,因為他壓根沒有加過這個人,可她是怎麽跑到他的通訊錄去的
唯一的可能
靳寓廷神色有些僵硬,能動他手機的只有一人,除了顧津津,還有誰呢
他看着眼前的聊天記錄,一顆心沉到谷底。
這就是最死的證據了,他知道在他的手機裏面,也會有一模一樣的記錄。
那些對話可以作證,他和這個女人之間有不正當的交易,而且對方還說替他把東西帶來了,說的應該就是那箱子現金和金條。
靳寓廷凜冽的眸子射向女人,她一副完全無辜的樣子。
警察坐回到她跟前,繼續盤問。“你之前認識他嗎”
“不認識,我只是拿錢做事罷了。”
“做什麽事”
“你們不都看到了嗎”女人雙手交握,許是覺得冷,又用力把領子拉緊。“我收了別人的錢,他們讓我伺候好他,說他是金主,跟什麽項目有關。至于那箱子錢,也是對方讓我帶給他的,跟我沒有關系。”
靳寓廷聽到這,太陽穴處不由輕跳下,事情越來越複雜,這已經不單單是情色交易這麽簡單的事了。
他聽到了項目二字,再看了眼箱子內的現金,如果對方是想讓他
一名警察迅速理清楚了這裏面的關系。“這是受賄啊”
靳寓廷眉頭緊鎖,心也沉了下去。
另外幾人對望了眼,将箱子合上,繼續問着那個女人。“誰讓你送的”
“我我不知道。”女人顯然是不能說。
“你要真不知情,別人會放心把這個箱子交給你”
女人手足無措,說話聲帶着閃躲。“有人電話聯系我的。”
“那箱子呢”
“放在一個酒店的房間,我去拿的。”
靳寓廷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他完全沒有心思去想自己此時的處境,他只知道顧津津不見了,她臨走之前,還伸手要将他推進深淵。
他忽然發現他看不透她,前一刻他們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她眼神澄淨,卻不知她那時候已經是心思暗湧了。
警察還在繼續盤問着女人。“你要不老實說的話,後果自負。”
她手指交握,神色猶豫,似乎是在考慮。
“快說。”
“我真是受人之托,對方叫黃鳴權,是個大老板,他說好事成之後給我一筆錢。我真是無辜的,我和那箱子錢都是送給九爺的東西,只要他肯笑納,黃老板那邊就好說。”
靳寓廷聽到黃鳴權三個字,神色越發嚴肅,他只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陌生,再一細想,心裏竟有幾分發毛的感覺。
他最近正幫着靳睿言盯一個項目,不少人托關系找到他,想要進那個項目,靳寓廷記得其中就有這個黃鳴權。
靳寓廷深知事關靳睿言,不好馬虎,所以都走了最正常的途徑,但如今聽這個女人這樣一說
靳寓廷的心徹底沉了下去,看來對方不光是沖着他來的,還想趁此将靳睿言一道拉下馬。“有這回事嗎”警察聞言,将視線落到靳寓廷臉上。
他出門的時候,還穿着那件浴袍,白色的袖口挽起,輕耷在靳寓廷古銅色的手臂上。看顧津津和這個女人的聊天記錄,她應該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靳寓廷想不通,她既然清楚,怎麽就能對他下得了這個手呢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對他當真是一點恩情都沒有。
“有這回事嗎”警察再度發問。
“有什麽話,等我的律師到了再說。”靳寓廷丢下句話,閉起眼簾,不打算再回答。
不知道孔誠有沒有去找顧津津,靠她一個人的力氣,肯定成不了這事。那她背後還有什麽人她現在又會在哪
靳寓廷心亂如麻,恨不得現在就離開這個地方。顧津津坐了許久的車,眼看着車子進了一個陌生的小區。
司機将車停了下來。“九太太,到了。”
顧津津心頭漾起微微的恐懼,她今天算是沖動行事,一點準備都沒有,現在看着聳立在夜間的高樓,她突生退意。
“九太太”
顧津津收回神。“好。”
她下了車,司機将行李替她拿出來,“我送您上去。”
顧津津跟着司機走進電梯,又來到了十二樓,司機拿出鑰匙,打開1203的房間門。
“這是段先生給您安排的地方,您先住着。”
“好,謝謝。”
顧津津走進去,房子很大,一百二十平米左右,精裝修過,她徑自走到沙發跟前坐定。要想擺脫靳寓廷其實并不難,她若是早早地就肯嘗試,也不會落到這樣慘的地步。
98找不到她,不罷休
“九太太,這是段先生讓我給您的。”司機方才下車的時候,手裏還拎着一袋東西。
顧津津起身,接過袋子,打開一看,裏面居然裝着不少錢。“這個我不能要,我身上有卡,卡裏面也有錢。”
“您暫時先用現金吧,段先生是怕有人能通過您的消費記錄找到您。”
顧津津猶豫下,最終接過手。“你替我跟姐夫說聲謝謝,這個錢我日後一定還他。”
“您要沒有別的吩咐,我先走了。”
“好,辛苦了。”
顧津津将司機送到門口,關上門後,她轉身朝空蕩蕩的屋內看了眼。
她拖着行李箱找到卧室,推門進去,床上的被子整整齊齊疊放着,卧室外還有個陽臺,上面擺着藤椅和茶幾,環境是真好。顧津津走過去,将窗簾拉上,她躲在這,就像一個見不得光的人一樣。
家裏是回不去的,但靳寓廷肯定要找她,那就勢必會驚動爸媽。
顧津津坐向床沿,準備明早打個電話,只能先找個理由糊弄過去,實在不行就說跟靳寓廷鬧了些別扭,不想見他。
她仰躺在大床上,閉起了眼簾卻仍舊無法入睡。
腦子裏不住回想着那個女人的樣子,也不知道靳寓廷現在怎麽樣了,這種事應該困不住他多久,盡管會令他有些麻煩,可也不至于令他以後都翻不了身吧?
顧津津想到這,不由又想到了女人手裏的那個箱子。
如果只是假裝來進行某種交易,為什麽要帶東西?裏面又裝了什麽?
顧津津翻來覆去睡不着,心裏有些不安,但再轉念一想,這些已經跟她沒關系了。
倘若他真因此而陷入困境,那便也不算壞事,至少給了他一個徹徹底底斬幹淨的理由。
公安局內。
靳寓廷的律師已經到了,這件事的定義很清晰,就是行賄受賄。
黃鳴權為了收買靳寓廷,送了一個美女外加一筆錢給他,走賬目不好走,生怕被查,所以直接用了現金和金條。
律師首要做的是先将靳寓廷帶出去,“光靠她的一張嘴,很多事并不能說明白,我現在也可以說,是有人受賄不成故意誣陷。”
“但酒店的房間門,是他給她開的。”
“那也是這個女人的片面之詞。”
正在說話間,門被人打開,一名穿着制服的女警上前,手裏還拿了個信封。“這是剛才有人送過來的。”
她交到同事的手裏,靳寓廷的目光落到信封上,看到封口被撕開,照片從裏面滑落出來。
那名警察看了眼手裏的照片,再看了看靳寓廷和旁邊的女人,他将照片推向律師,“你們還有什麽話好說?”
靳寓廷掃了眼,視線膠着在上面不再挪開。
他記得當時房間內很黑,他連躺在旁邊的女人是誰都沒看清楚,可這些照片卻清晰地拍到了他和女人抱在一起的畫面。
事情發生的地點又是在床上,對方衣不蔽體,他的浴袍也幾乎被扯開了,一張張照片再度成了鐵證,這是不将他以這件事釘死就不罷休。
靳寓廷做事也算謹慎,他此時回憶起來,洗完澡走進房間的時候,他并沒發現任何異樣。
照片肯定是通過錄像截屏的,所以對方想要什麽畫面,就能截出什麽畫面。那酒店裏面,又是什麽時候被裝了錄像呢?
酒店內部人員有下手的可能性,但若說動機的話,他就只能想到顧津津了。
這一串串事情都和她有關,她這是對他有多恨,才會夥同他人這樣害他。
靳寓廷沒再說話,此事事關靳睿言,不能有任何的馬虎,他也只能按着程序走,不想給人有機可乘,大做文章。
酒店內。
孔誠站在休息區區域,将打聽到的一切如數告訴了靳睿言和靳韓聲。
這是在靳韓聲的房間內,商陸一個人在裏面的床上睡着,靳睿言身子輕靠進椅背內,神情嚴肅。“受賄?”
“是。”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靳韓聲接過話。“那項目從還未開始時就被人死死盯着,老九做事比我還要謹慎,要真被落實了受賄,大家都完了。”
“津津呢?還沒找到?”
“沒有。”孔誠也覺得這件事很是奇怪。“這一層的監控在出事之前就被人破壞了,很明顯對方就是沖着九爺來的。”
“不可能一個大活人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大門口的監控呢?還有車庫。”
“都查了,車庫內死角太多,不好查。”
靳睿言手掌輕握了下,“如果那個女人真是被津津放進去的,這件事就太可怕了。”
“還有那些警察,雖然沒有監控畫面,但當時正好有個酒店人員上來,我找到她一問,她說那些人沒有敲門,是直接拿了房卡進去的。”
靳韓聲和靳睿言對望眼,神情越發嚴肅。
靳睿言回到自己的房間,段璟堯已經洗過澡,正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的景色。
聽到動靜聲,他回頭看了眼。“老九的事,打聽好了?”
“段璟堯,上次他把你算計進了局子,所以你這算一報還一報嗎?”
段璟堯輕扯抹嘴角。“你還是要把這件事算到我頭上。”
他掀開被子躺了上去。“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我無所謂了。”
“明天一早回綠城。”
段璟堯倒是有些吃驚。“這麽快?”
“我待在這一點好處都沒有,你放心,我不會任由小九被困在裏面的,只有回了綠城我才好安排。”
“也是。”段璟堯順着她的話往下說,“畢竟你有權勢,可以将這件事遮過去。”
“你說錯了,小九要真能沒事,那也是因為他本身沒有做過這件事。”
只是這一晚的委屈,怕是逃不過去了。
翌日。
顧津津睡醒坐起身,她看了眼房間四周,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于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內。
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怎麽過,自己的家不能回,朋友也不能見,她要怎樣才能重新适應?
顧津津從皮箱內拿了衣服出來換上,她帶上錢,準備出去買些東西回來。
小區外面就有超市,顧津津買了不少日用品,還買了方便面、餅幹等零食,最後再去生鮮區買菜。
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住處,顧津津将空置的冰箱塞滿,她早飯也沒吃,這會餓得眼冒金星。
顧津津拿了袋面包片出來,坐在餐桌跟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撕着面包在吃。
過了會,門鈴聲響起。
顧津津心跳微加速,她趕緊起身,蹑手蹑腳來到門口,“誰?”
“九太太,是我。”
顧津津神色一松,将門打開。
司機站在外面,手裏還抱着個筆記本電腦,他進了屋,将電腦遞給顧津津。“這是段先生讓我給您的。”
“謝謝,但是不用了,我自己有。”
“您還是用這個吧,段先生知道您是畫漫畫的,每天都要更新,所以這個電腦不會被人追蹤到,您可以放心使用。”
顧津津倒真沒想到這一點,她趕緊将電腦接了過去。“替我謝謝他。”
“您在這邊住得還習慣嗎?”
“挺好的。”
“要是缺什麽,您盡管給我打電話。”司機說着,将手裏的名片遞給她,“最近您盡量別外出。”
“好。”
早上,靳寓廷走出房間時,看到了孔誠站在門口。
“九爺。”
“找到她了嗎?”
孔誠為難地輕搖頭。“沒有。”
他看了眼靳寓廷的身上,“我給您帶了衣服,先換上吧。”
靳寓廷此時雙手發冷,掌心就跟凍住了一樣,律師跟在他身後,滿臉的疲憊,“以後的事情以後再做打算,先離開這。”
“你辛苦了。”孔誠沖他輕點下頭。
靳寓廷換好了衣服,孔誠拿了他的睡袍,将随身帶來的一名男子喚上前。“你去換吧。”
“是。”
靳寓廷的車子停在門口,律師帶着身穿睡袍的男人快步出去,司機剛打開車門,就看到不少媒體人不知從哪冒了出來。
幾人紛紛躲進車內,有人攔住了車頭,車子幾乎不能前行。
坐在車內的男人擡起手臂擋住臉,司機發動車子,車輪艱難地碾過地面。
有人拍打着玻璃,“靳寓廷先生,聽說你昨天被人舉報,因為收受賄賂……”
“還有,你和那個女人之間的交易屬實嗎?”
車子開出了大門,媒體也有采訪車,眼見大好的機會即将丢失,他們紛紛上車,追着離開了。
靳寓廷冷漠地看了眼,孔誠這才安排他出去,一輛停在院子裏的車快速來到他們跟前,孔誠一把拉開車門,兩人一前一後坐了進去。
“九爺,直接回綠城吧?”
“酒店內的監控看了嗎?顧津津是自己走的,還是被人脅迫了走的?”
孔誠小心地朝他看了眼。“監控看不到,但九太太應該是自己走的。”
靳寓廷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多此一問,她當時就在房間裏面,比哪裏都安全,真要被人脅迫,不可能一點掙紮的痕跡都沒有。
“房間裏面查了嗎?”
“徹底清查了一遍,沒有發現。”孔誠甚至拍了自己房間的擺設,再去靳寓廷的屋內一一對比。“有盆花被動過了,不知道您是否還有印象,它被擺在床頭櫃上。”
靳寓廷臉色白了又白。“我特別希望能找到一個可以替她開脫的理由。”
“這件事應該跟段先生有關,但靳市長也沒有證據。”
“照片就是從我房間拍到的,也就是說我走了之後,有人又動了手腳,将關鍵的東西拿走了。
孔誠見他神情難看,放輕了嗓音說道。“家裏人都先回去了,您的事也沒有驚動太太那邊,但您要做好準備,這事肯定是瞞不過去的。”
“先別讓他們知道,就算瞞不過去,也別說顧津津不見了,說她回家住幾天吧。”
“是。”
靳寓廷的手掌落在腿上,“你有沒有問過西樓那邊,看看顧津津……是不是在家?”
他知道多此一問,可就是忍不住要問。
說不定顧津津出了這口氣後,就只是乖乖回家而已,那他至少還能見到她,有話還能當面問清楚。
孔誠沒有回話,卻是搖了搖頭。
這個答案沒有出乎靳寓廷的意料,但他心頭還是被狠狠紮了下。
“那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來。”
“現在不知道九太太是回了綠城,還是去了別的地方,我聯系不上您,也不敢打電話去顧家問。”
靳寓廷神色冷峻,手指輕按向眉宇間,“最怕她躲得遠遠的,連家裏人都不聯系了。”
“要不,我現在問問?”
“算了。”靳寓廷輕揮下手,“我找個機會自己問一聲,也省得他們擔心。”
“好。”
車子飛速回了綠城,停在西樓的門前,靳寓廷下了車,孔誠跟在他身後進屋。
傭人聽到動靜,放下手裏正在收拾的動作,“九爺。”
她視線望向靳寓廷和孔誠的身後,竟沒看到顧津津的身影,孔誠朝她使個眼色,示意她別開口。
靳寓廷快步上樓,直沖着房間而去,推門進入,這一眼空落落的,完全将他心裏最後的希冀打了個粉碎。
他走進衣帽間,顧津津的衣服都挂在那裏,他又回到卧室,快步走到窗臺跟前,她畫漫畫習慣将靈感都記錄在本子上,她的好幾個本子和資料都擺在那裏,沒有帶走。這些平時都是顧津津的寶貝,那就只能說明一點,這次的事就是她臨時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