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惠和顧東升也沒怎麽吃,聽到門口有腳步聲傳來,陸菀惠忙起身準備去開門。
包廂門一下被人推開,靳寓廷走在前面,“媽,真不好意思,來晚了。”
陸菀惠臉上瞬間笑開了花,“不礙事,不礙事,餓壞了吧?”
靳寓廷将手裏的花遞給陸菀惠,他将蛋糕放到桌上,沖顧津津說道,“解開看看。”
顧津津将綢帶拉開,蛋糕形狀完好無損,靳寓廷脫了外套放到旁邊,看着顧津津将蠟燭插在蛋糕上。
“媽,這是生日禮物。”顧津津将手裏的禮盒交給陸菀惠,還不忘補了句,“他準備的。”
陸菀惠看了眼精致的包裝盒,她将盒子打開,看到裏面是一塊帶鑽的女式手表。
她目露訝異,但也知道推脫不好,只好收了起來。“寓廷,你真是有心了。”
“應該的,媽。”
“媽,許願吧。”顧津津将蛋糕推到陸菀惠面前,她有些不好意思,往年過生日都是在家過的,也就是一家人吃個飯,哪還弄許願這種事情。顧東升笑着在旁邊撺掇,“許個願吧。”
陸菀惠忍着笑意,“好。”
她雙手合十,嘴裏輕念出聲,“那就希望我女兒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來,是男是女都好,願他們小兩口子幸福美滿。”
顧津津嘴角僵了下,臉色也不好看起來,她至今都沒敢跟爸媽說起那件事,現在這個雪球越滾越大,她更加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肩膀上陡然一重,靳寓廷手掌摩挲着肩頭,陸菀惠切了蛋糕,菜都涼了,顧東升趕緊讓他們坐下來吃飯。
顧津津心不在焉地夾菜,幾次欲言又止,可今天是媽媽的生日,她總不能選在這個時候坦白吧?
但這件事,是遲早要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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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寓廷看出她滿腹心事,自然也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他放下了筷子,“津津,你再去點兩個菜。”
“不用了,”陸菀惠看着整桌菜沒怎麽動,“夠了。”
“再點幾個熱菜,”靳寓廷說着,拍了下顧津津的腿,“去吧。”
顧津津心有疑惑,但還是起身往外走,到了包廂外面,她将門輕帶上,但是留了條縫隙。
靳寓廷這個時候分明是想要将她支走,但又有什麽事,是不能當着她的面說的呢?
陸菀惠今晚高興,難免要多囑咐幾句,“寓廷,津津年輕,說到底還是個孩子,之前在家我們都特別寵着她,從小到大也沒受過什麽嚴重的挫折。所以她進了靳家後,我老是擔心,怕她不懂規矩。”
“媽,您放心,靳家也沒什麽大規矩。”靳寓廷思忖着該如何開口,這件事遲早是要說的,擇日不如撞日,免得它像是一塊大石頭似的,天天壓在顧津津的心裏。
“你能這樣想,是最好的。”
“媽……”
顧津津看到靳寓廷側身坐着,白色的襯衣映襯出一張俊朗非凡的臉,只是此時的側顏莫名帶了一種哀傷。“對不起。”
陸菀惠有些吃驚,“這是怎麽了?”
“津津的孩子沒了。”
陸菀惠和顧東升同時出聲,“什麽?”
“年前去滑雪場的時候,我沒看好她,她不小心摔了一跤。”
顧津津其實想過要跟家裏人坦白假懷孕的事,但有些事刨根問底之後,肯定會露出破綻,到時候恐怕連他們那些不單純的開始都會被挖出來。
陸菀惠眼裏溢滿沉痛,一時半會根本說不出話來。顧津津恨不得推開門進去,可這個時候,她又能說什麽呢?
靳寓廷也沉默了半晌,顧東升拍着陸菀惠的肩膀。“好了,事情都已經這樣了……”
“我原本是想帶津津去散心的,沒想到卻出了這種事,應該怪我。”
陸菀惠心想,孩子沒了,作為父母的他們肯定更難受,之前還要在她面前強顏歡笑,還不是怕她難受嗎?
靳寓廷看了眼坐在旁邊的人,“媽,我和津津的孩子還會有的。”
這句安慰的話傳到陸菀惠的耳中,多少是能令她感到欣慰的,但是顧津津聽了,心下卻湧起幾分複雜。
“是,”陸菀惠順着他的話往下說。“你們還這樣年輕。”
靳寓廷原本以為,這件事由他交代過去就好了,他心裏是不會有任何波動的,只是想到顧津津那晚躺在病床上的樣子,他竟覺心口抽痛了下。
他應該慶幸,幸好它不是真的。
顧津津悄悄地往後退了兩步,她找服務員加了幾個菜。
回到包廂後,陸菀惠也沒多說,只是疼惜地抓着她的手,不斷地讓她多吃。
晚飯過後,靳寓廷安排了車送他們回去,顧津津站在昏暗的路燈下,還在不住揮手。
她穿得單薄,一道黑色的影子被拉得又細又長。
兩人坐進後車座內,司機發動車子,顧津津視線落定在男人的側臉上。
他目視前方,半晌後,才開了口,“還沒看夠?”
“孩子的事,你跟我爸媽說了。”
“是。”
顧津津唇瓣輕抿了下,“我自己可以說的。”
“這件事過去了,你不用再時時記挂着。”
車子一路開回西樓,到了門口,司機下去先給顧津津打開車門。靳寓廷的手落在門把上,他長腿輕動,卻好像踢到了腳底下的東西。
顧津津轉身往外走,靳寓廷彎腰,看到副駕駛座底下有個日記本。他随手拿過來,翻開一看,卻是商陸的筆跡。
靳寓廷不動聲色地将日記本放在兜內,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顧津津這會神色輕松,話也多了起來,“我給我媽看中了一套衣服,特別好看,生日禮物讓你破費了,我過兩天……”
她擡頭看向靳寓廷,卻見他心不在焉,顧津津将手在他面前揮了揮,“你怎麽了?”
他方才翻開日記的時候,大致掃了一眼,看到裏面出現了他的名字。
靳寓廷神色冷淡,這樣的表情看在顧津津眼裏,好像很是陌生,他方才分明不是這樣的。
“沒什麽。”靳寓廷說完這話,快步上了樓。
顧津津率先走進卧室,身後卻沒有腳步聲跟過來,她轉身正好看到靳寓廷走過去的身影,顧津津又回到門口,見靳寓廷去了書房。
他腳步急促,開了書房的門就進去了,顧津津還來不及說上一句話,就見冷硬的門板被甩上,劇烈的聲音鑽進她的耳膜深處。靳寓廷坐到書桌前,裏面漆黑一片,他将桌上的臺燈點亮。
翻開日記的第一頁,靳寓廷看到了擡頭的日期,那時候商陸還沒有瘋。
日記中有一段是這樣寫的:“靳家冬至宴,一道道人影從我眼中穿過,我不喜與人交際,我知道靳家也有這麽一個人。我和他坐在院子內的長椅上,一眼望去,遠處的熱鬧跟我們沒有絲毫關系。我不喜歡喊他九哥,因為太多人這樣叫他了。”
靳寓廷的目光繼續往下,商陸的日記裏記錄了很多瑣事,可很多卻偏偏跟他有關。
“我當時心裏想着,如果能一直一直這樣坐着,多好啊?靳商兩家聯姻已是心照不宣的事,我心裏有你,滿滿的都是你,只是我捉摸不透你的心。媽媽常跟我說,婚姻裏面,不必有多深的愛,只要你忠誠于我,我忠誠于你,一樣能做到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只是我要的,一直都是夫妻恩愛。九哥,如果你早一點将心思說透,我們是不是就能早一點在一起呢?”
靳寓廷俊目染痛,甚至不敢再往下看。
他修長的手指按着日記本的紙業,指腹一下下在上面撫着,手指尖泛出疼痛,靳寓廷收回神一看,食指被割出了一道血口子。
顧津津洗完澡出來,還是沒見靳寓廷的身影,她不由走到書房門口,擡手敲了敲門。
裏面沒有絲毫的動靜,顧津津想着他方才的神色好像不對勁,她擰開門把直接走了進去。
屋內沒有開大燈,走過去幾步,她看到了書桌的臺燈前,有一個身影像是雕塑般坐在那一動不動。
“靳寓廷?”
她輕喊一聲,又上前幾步。
顧津津将書房內的水晶燈點亮,靳寓廷合起日記,将它放進了抽屜內。
“你沒事吧?”
男人身子陷入了椅背內,“你來做什麽?”
“我看你一直不出來。”
“你先睡吧。”靳寓廷閉起眼簾,顯然是一個字都不想再多說,他跟方才簡直是判若兩人。
顧津津看出他心裏有事,但也不好多問,只能轉身離開。
這一晚,靳寓廷居然都沒有回卧室睡,顧津津早上起來的時候,去書房和客卧找了圈,都沒有他的身影。
中午時分,商麒提着從家裏帶的點心又過來了。
顧津津盤膝坐在窗臺上,正畫着漫畫,商麒敲着門,聲音也鑽了進去。“九嫂。”
她收回神,讓她進去,商麒推開門卻并未往裏走,顧津津看了眼她手裏的東西,“帶什麽好吃的了?”
“糕點啊,蘇式糕點。”
顧津津走了過去,商麒拉住她的手,“下樓吃。”
“就在這兒吧,我今天的更新還沒畫完呢。”
“這畢竟是你和九哥的房間,不好吧?”
顧津津忍俊不禁,“我之前怎麽沒發現你臉皮這樣薄呢?”
商麒将食盒放到窗臺上,将蓋子打開後,從裏面拿出幾樣點心。
“這是海棠糕。”
顧津津嘗了一口,“真好吃,跟外面賣的不一樣啊。”
“那當然,我家廚子的手藝可是一級棒。”
顧津津一邊吃着糕點,一邊給商麒倒了杯水,“對了,昨晚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我跟姐夫說手機開了靜音,正好帶我姐買衣服,所以沒接到電話,他沒有再懷疑。”
“那就好。”顧津津盤膝坐回窗臺上,“我還有一點點就畫完了。”
“待會,你跟我去趟東樓吧?”
顧津津手裏動作輕頓,商麒拉了拉她的手。“我媽讓我帶些點心過去,我姐最喜歡吃了,可是我怕碰上我姐夫,他要是再細細盤問一番,我肯定會說漏嘴的。”
“你就堅持昨晚的說法好了。”
“不行啊,我在他面前緊張。”
顧津津眼見商麒急得都快跳腳了,她心想也是,商麒性子簡單,怕是比她更加藏不住事,“那好吧,我陪你去。”
“九嫂最好啦!”
顧津津上傳了更新後,将電腦合上。“你要不自己玩會,我洗個頭。”
“你出門還要美一下呢?”
“總不能油光滿面的過去吧?”顧津津說着,起身就往浴室走。
商麒坐到沙發內,她聽到浴室有水聲傳到耳朵裏,現在二樓就只有她和顧津津在,她環顧下四周,站了起來。
顧津津在浴室內折騰了小半天,吹完頭發後覺得臉上幹,又抹了潤膚霜後這才出去。
商麒目光輕擡,剛打完一局游戲。“你再不出來啊,我都要坐在這睡着了。”
“哪有這麽誇張。”
“你又不是去見九哥,還細心裝扮一番呢。”商麒說着,将食盒內的糕點分出一半給顧津津。
“都給大嫂帶去吧。”
“我姐也吃不完。”商麒将蓋子蓋了回去,她走過去挽住顧津津的手臂往外走。
靳韓聲并不在家,西樓也就商陸和傭人在。
顧津津和商麒在客廳內坐了會,小于忙進忙出的,又是沏茶又是準備點心。
商陸手裏捧了本書,也不知道能不能看進去,商麒心情愉悅,也許是因為靳韓聲不在,所以每個人都覺得很輕松。
商麒跟商陸說着以前的趣事,顧津津看到商麒彎腰笑出聲來,只是一擡頭,那笑聲卻卡在了喉嚨間。
顧津津還未來得及回頭,就聽到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說什麽呢,笑得這麽開心?”
商麒忙起身喊了聲姐夫,“正好說起小時候的事……”
男人将手裏的大衣随手丢在沙發上,他筆直修長的腿走過去,坐到了商陸身邊。
靳韓聲抱住她的肩膀,就勢将她帶進懷裏,“她今天還好吧?”
“太太按時吃了飯,精神也不錯,您放心。”小于站在旁邊回道。
靳韓聲攥着商陸的手掌,手指在她手背上摩挲。“指甲長了。”
商麒見狀,朝顧津津使個眼色,顧津津立馬明白過來。“大哥,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大嫂。”
“我也要走了,家裏還有事呢。”商麒說着,趕緊站起身來。
靳韓聲神色淡漠,也沒有開口強留她們,顧津津走出去幾步,等到商麒的步子趕上她後,她回頭看了眼。
商陸眼簾輕垂,一動不動縮在靳韓聲的懷裏,她沒有讓她們多待一會,之前也沒有顯出特別熱絡的樣子,她好像一直就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吃過晚飯,顧津津在客廳看着電視,她手裏抱了袋蝦片,門口傳來陣動靜,她忙直起身,兩腿放到了地上。
靳寓廷走進屋內,目光朝她所在的方向掃了眼,“怎麽還沒睡?”
“還早呢。”顧津津将蝦片放到茶幾上,她站起身,朝他走近幾步,“靳寓廷,你心裏是不是藏着什麽事啊?”
男人目光在她臉上掃了圈,似乎想笑,但笑意卻并未達眼底,“你學會讀心術了不成?”
“我又不傻,看人臉色總是會的。”
靳寓廷擡起手指,在她嘴角處擦了下,顧津津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拭向唇瓣。
靳寓廷并未在樓下逗留,顧津津看着他往樓上走去,趕緊關了電視。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靳寓廷卻沒有回房間,而是去了書房。
顧津津以為他有事要忙,只好推開了卧室的門。
回到房間後,顧津津還未來得及在床沿處坐下,卻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沖了進來。她扭頭一看,只見靳寓廷氣勢洶洶,幾步間來到她跟前。
“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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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靳寓廷,你讓我走吧(精彩必看)
顧津津被問住了,随口就回道,“什麽東西?”
“別跟我裝糊塗,書房抽屜裏的東西去哪了?”
顧津津越發不懂,可是她見靳寓廷面色鐵青,一看就是丢了什麽貴重的物品。“我沒有拿,我也沒有進過書房。”
靳寓廷渾身沉浸在冷冽中,周遭的燈光撣落在他肩頭處,卻也只是短暫停留,絲毫溫暖不了他面上的神色。“顧津津,你要是拿了,你跟我說一聲,這件事到此結束,我不會再追究。”
“我沒有!”顧津津聽得莫名其妙。“究竟是什麽?”
“一個日記本。”
顧津津不想被人這樣冤枉,“我拿你的日記本做什麽?我可沒有偷看別人秘密的嗜好。”
靳寓廷這會急着要将日記本找回來,也沒有時間跟顧津津在這耗,她見他轉身往外走去。
東樓。
吃過晚飯,靳韓聲帶着商陸上樓,這會還早,其實靳韓聲不胡鬧的時候,他們的二人世界很簡單。
他給商陸洗過澡,又讓她穿上舒适的睡衣,商陸乖乖地坐在床沿,靳韓聲拿了吹風機給她吹頭發。
周遭靜谧無聲,有一次吹風機的聲響吓到了商陸,靳韓聲就換了超靜音的放在家裏。商陸舒服的靠在靳韓聲身上,這個時候的她,對他沒有絲毫防備,男人修長的手指在她發絲間穿梭,時間好像靜止了一樣,他最愛的就是這樣的時刻。
“舒服嗎?”
商陸點點頭,靳韓聲将她的頭發吹幹後,将吹風機放到床頭櫃上。
她柔軟的發絲披在肩後,還夾帶着洗發水的香氣,商陸皮膚白皙,巴掌大的小臉被垂下的發絲襯得越發精致。靳韓聲看得心裏一動,他傾過身吻着商陸的面頰。
商陸吓了一跳,縮起肩膀就要掙紮,靳韓聲手掌握住她的肩頭,雙臂收緊,将她抱在了懷裏。
“不要……”
“不要什麽?”他在她頰側親吻,呼吸又随之蔓延到商陸的耳邊,她也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麽感覺,就是心慌的厲害。
靳韓聲将她推倒在床上,商陸的手碰觸到了頭頂的枕頭,她将枕頭抽在手裏後丢向靳韓聲。
男人也不惱,她也沒什麽力氣,枕頭砸在他臉上軟綿綿的,他兩手掐着商陸的腰,上半身壓住了她,令她不能再動彈。
“放開我……”
靳韓聲餘光看見了一樣東西,枕頭丢開後,原本被藏在下面的日記本顯露了出來。靳韓聲從來沒見過它,他劍眉微蹙,将筆記本拿在手裏後直起了身。
翻開第一頁,都是商陸的筆跡。
他跟靳寓廷一樣,對她的字跡了解得清清楚楚,不用比對,就能知道是她寫的。
靳韓聲的臉色一點點陰下去,他以為他能承受的傷痛已經全部承受過了,但他興許是離撕心裂肺還差那麽一點點。所以商陸字語行間都像是帶着一把尖銳的小刀,她的深情語句就是最鋒利的刀口,它紮在了靳韓聲的心上還不算,還要一道道往下割裂、撕扯,讓他的心遍體鱗傷,傷痕累累!
靳韓聲的視線有些模糊,好啊,真好。
原來商陸心裏藏着的、念着的、愛着的人果然都是靳寓廷。
那麽,他又算什麽呢?
靳韓聲手掌顫抖,将日記本一頁頁往後翻,他迫切地想要從裏面找到自己的名字,可是沒有!一個都沒有出現過。
靳韓聲有些崩潰,他牙關都在打架,商陸坐起身,看了眼他的神色,再看了看他手裏的日記。
男人眼圈發紅,再看向他時,神色猙獰的猶如惡魔羅剎,“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商陸,你還想我怎樣?為什麽不能好好地待在我身邊?你看看我,每天抱着你陪你說話的,是我,不是老九,不是他!”
商陸被他的樣子吓到了,她蜷縮起雙腿,想要往後退,靳韓聲卻絲毫不給她這個機會,他伸手握住商陸的腳踝,将她拖回自己跟前。“他結婚了,他心裏壓根就沒有你!”
“不……不……”商陸忽然用兩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沒有,他沒有!”
靳韓聲看在眼裏,心卻早已被紮得千瘡百孔,商陸總是這樣,她仗着她自己瘋癫,就能将他傷得體無完膚。他幾乎是嘶吼着出聲。“你又不是沒看到,他和顧津津結婚當晚給爸媽奉茶,你也在場,你倒是好,不想面對的都能直接忘掉,可是我呢?”
“商陸!你看看我,看看我!”
商陸撕扯着男人的領口,确實是被他這幅樣子吓到了,“救命!”
“留在我身邊,你喊得最多的就是救命,我告訴你,沒人能救得了你!”
商陸擡起腳踢向靳韓聲的胸口,他硬生生受了這一腳,這點痛跟他的心痛比起來,壓根不算什麽。
靳韓聲握緊那個日記本,他沒有勇氣再翻開,可又實在不甘心。商陸看到他站起身,男人的身影站定在卧室的光暈下,他猶豫片刻,卻還是翻看了起來。
他幾乎是要站不住的樣子,商陸只聽到紙張被翻動的聲音傳到耳朵裏,那麽刺耳,那麽折磨人心。
“哈哈哈——”
男人笑聲恐怖,商陸忙用手捂住雙耳。
她從前愛的就是靳寓廷,而現在,她偶爾清醒,愛的還是他。
日記的最後,有兩篇顯然是最近才寫的,雖然她病着,字句表達的并不通順,但上面寫得都是靳寓廷的名字,而不是他。
靳韓聲回頭,看到商陸瑟瑟發抖地蜷縮在大床上,他上前一步,她就兩手撐在身側,要往後退。
她向來都是怕他的,哪怕他想真心對她好,哪怕他愛她愛得深入骨髓。
可這個女人心裏沒有他,一點點都沒有。
靳韓聲揚着手裏的筆記本,“就算你讓我徹底死了心,我也不會放你走的。商陸,你這樣折磨我,我也可以折磨你,你的心腸硬,我也可以!”
西樓。
靳寓廷翻遍了整個書房都沒找到商陸的日記本,他快步拉開門出去,見顧津津就站在走廊上。
“我方才問過傭人,都說沒有進過書房。”
“你覺得她們敢随便進去嗎?”靳寓廷的語氣含着冷漠,顧津津也能聽出裏面的畫外音。
“但我也沒有進過!”
靳寓廷同她擦肩而過,冷冷抛下一句話,“昨晚你進書房的時候,應該看到我把它放在了抽屜裏。”
“所以,你懷疑我?”
靳寓廷走到卧室門口,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眼來電顯示,是孔誠。
男人心頭閃過不好的預感,靳寓廷趕忙接通。“喂?”
“九爺,靳先生讓司機接了個女人去東樓。”
靳寓廷心裏咯噔下。“現在?”
“是,車子進了靳家,這會應該到東樓了。”
靳寓廷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顧津津,她這會神色落寞,她只知道那個日記本對靳寓廷來說很重要。她想要上前辯解,但卻無力極了,靳寓廷不會聽她的。
“想辦法查清楚那個女人的底細,叫她滾出去!”
這話随着靳寓廷的怒吼聲傳到顧津津耳朵裏,她還未往東樓那邊想,她腦子裏一直在反複思忖,丢失的日記本,究竟是誰的呢?
靳寓廷回到卧室,周遭的空氣一點點稀薄起來,顧津津也走了進去,耳畔處的涼意變成冷冽。她看到靳寓廷坐在沙發內,他向來是沉着內斂的,什麽情緒都不會放在臉上,但是現在不同。靳寓廷眉目之間盡是焦急和擔憂,他時不時看向手機,好像是在等孔誠的電話。女人被司機接到東樓,也順利進了屋內。
靳韓聲的吩咐,誰都不敢不從,她也是最近才在直播平臺上紅起來的,她一邊走一邊環顧四周,屋子真大,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金碧輝煌的皇宮內殿中。
司機将她送到樓梯口,做了個請的動作。“靳先生在二樓主卧等你。”
“好。”
她穿了超短的裙子,上樓梯并不方便,扭扭捏捏來到二樓,女人看到不遠處有扇門是敞開着的,燈光争先恐後往外鑽,她心下一陣雀躍,踮着腳尖快步過去。
門并沒有關,她在門板上敲了兩下。
“進來。”男人的聲音帶着幾許模糊不清,她也沒有細究,将門推開後徑自往裏走。
這一下,裏頭的情景她是看得清清楚楚,商陸縮在大床上,滿臉驚恐,而不遠處的靳韓聲則開了瓶酒,正朝她招手。“過來之前,把門關上。”
女人驚愕萬分,這是什麽情況?
她将門關上,走到靳韓聲身側時,目光還落在商陸的身上。“她是?”
“不用管她!”靳韓聲說着,手臂伸過去勾住女人的脖子,盛滿紅酒的玻璃杯壓到她的唇瓣間,她還未來得及出聲,大口大口的酒就被灌進了嘴裏。
她幾乎是喝都來不及,好幾口都嗆在喉嚨間,胸前被塗染了大片的紅。
商陸兩手緊抱住膝蓋,她不想看,她将腦袋往下埋,埋得越低越好。她越是不想看,靳韓聲就越想要折磨她。
女人連喘息的力氣都沒有,一杯灌下去後,又接着灌了幾杯。
靳韓聲丢開酒杯,拽住女人的肩膀将她拖到那張大床前,他将她推到商陸的身邊,商陸吓得往旁邊退,她動了下腿似乎要下床,靳韓聲見狀,伸手抓住她的腿。“你躲到哪都是一樣的,你不是不在乎我嗎?那親眼看着我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你應該也不會覺得痛嗎?”
靳韓聲說完,俯下身壓在女人身上,她上半身都濕透了,他手掌摸在她腰際,将她的拉鏈拉開,一把就将她的上衣脫了個幹淨。
他一下下親在她臉上,攻勢兇猛,身下的女人哪裏能招架得住。
暧昧聲聲鑽進商陸的耳朵裏,她想要逃走,可是一條腿卻被靳韓聲握着不放。
兩人的尺度越來越大,女人也配合着,聲音由低逐漸高轉起來,最後就變成了撕喊。
靳韓聲潭底一片清冽,絲毫沒有動情,他翻身躺到旁邊,“你來。”
女人看了眼商陸,眼裏盡是得意之色,她幹脆脫了短裙,坐到靳韓聲結實的腰身上。
商陸搖着頭,“不要,不要……”
靳韓聲知道她糊塗,她是絕對不可能為了他而說出這兩個字的。女人的手指在他的領口處活躍起來,指尖将他的扣子一顆顆解開,露出大片麥色胸膛。
她手掌貪婪地覆上去撫摸,商陸踢動着兩腿,“放開,放開我!”
靳韓聲扣住她的腳踝,那一片肌膚在他的掌心中呈現出蒼白色。
商陸痛哭起來,坐在靳韓聲身上的女人将手落向他腰際,眼看就要抽開男人的皮帶。
商陸用指甲掐着靳韓聲的手臂,他不肯放,她就一道道抓着、掐着,紅色的血印子遍布在靳韓聲身上。
許是看不得她這個樣子,靳韓聲終是心軟,手裏力道微松,将她放開。商陸連滾帶爬地下去,她倉皇想逃,可是看到床上的兩人,她的步子又硬生生頓住了。
商陸泣不成聲,這種悲傷的感覺是從心底冒出來的。
坐在靳韓聲身上的女人見他心不在焉,她伸手捂住他的雙眼,彎腰将吻落在男人的唇上。
靳韓聲眉頭微皺,別開臉,女人見狀,只好一下下親向他臉側。商陸走上前,眼裏的身影有些模糊,女人還在說着調情的話,靳韓聲将她的雙手拉開,還未看到商陸在哪,就聽到一陣慘叫聲傳到耳朵裏。
鮮熱的血噴濺在靳韓聲身上,他瞳仁微縮,趕緊開口。“商陸,不要!”
商陸手裏的酒瓶子再度狠狠砸下去,女人這回沒來得及悶哼,大滴大滴的血順着臉頰往下淌,她身子往下栽,被靳韓聲一把推開,昏死在了大床上。
商陸看着他,手裏還拿着那個空酒瓶。
靳韓聲眼神透着陰鸷,他起身走到商陸面前,商陸二話不說,再度将手揮過去。
靳韓聲扣住她的手腕,語氣充滿狠辣。“還想傷我,是嗎?”
商陸握着酒瓶的手指在發抖,她居然沒有大喊大叫,反而是扯出抹笑來。
靳韓聲将她手裏的酒瓶拿走,他将商陸推倒在大床上,“你不是喜歡鬧事嗎?好,這些心思你要是不當着老九的面說清楚,那可真是可惜了。”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日記本,餘光睇了眼商陸,眼裏的笑淬滿冷意,“東樓就在他的監視中,你如今的一舉一動,他也都看在眼裏,你就等着吧,看他會不會來救你。”西樓的門鈴聲陣陣響起。
很快,有傭人上樓來,在卧室外敲着房門。
靳寓廷擡下頭,“什麽事?”
“九爺,東樓的小于來了,那邊出事了。”
靳寓廷起身走到門口,将門打開,傭人壓着聲音說道,“好像是東樓那邊見血了,讓您和九太太過去趟。”
男人一條腿邁出去,顧津津跟在身後,他快走到樓梯口時,才沖顧津津說道。“你不用過去。”
“為什麽?”顧津津的聲音也有些冷,“我聽見了,大哥那邊讓我跟你一起過去。”
靳寓廷這會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靳韓聲今晚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又找了女人去東樓,如今商陸的日記下落不明,說不定……
顧津津從他身側經過,想要下樓,靳寓廷下意識拽住她的手腕。“你在家等我。”
他指尖微涼,拽住她的力道越收越緊,顧津津的視線落定在靳寓廷側臉上。“我不是九太太嗎?家裏出了事,我不能置之不理。”
靳寓廷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什麽,只是不想讓顧津津去面對那些事的想法越來越在他心裏堅定了,他沉下聲,沖身後的傭人吩咐。“帶九太太回房。”
顧津津甩開他的鉗制,快步往樓下沖。
兩人來到客廳內,小于滿臉的慌張,“靳先生喊我上去的時候,我偷偷看了眼,我就怕出人命,他也沒有讓我叫救護車。”
靳寓廷聽完這話,直接走了出去,顧津津總覺得蒙在眼前的一層迷霧好像是要被揭開了,她心裏雖然壓抑的厲害,但還是沒有逃避,跟了出去。
東樓的大門是敞開着的,這好像是顧津津第三次踏進這個地方,來到主卧,裏面的狼藉和不堪都呈現在了眼前。
“來了?”靳韓聲坐在床沿處,白色的襯衣敞開着,商陸則跌坐在一旁,他身後的女人仰躺在大床中央,素色的被子被染出一大片的紅,看着毫無聲息,令人害怕。
靳寓廷目光冷冷掃了眼,商陸見到他的身影,爬起身就要往前跑。
靳韓聲眼簾都未輕擡一下,他拉住了商陸的手臂,“這麽迫不及待做什麽?我還沒死呢。”
顧津津杵在原地不動,靳韓聲的目光一點點擡高,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帶了幾分駭人。“津津,你過來。”
靳寓廷拽着顧津津的手掌。“大晚上的,你喜歡胡鬧是你的事,只是別弄出了人命。”
“老九,你也害怕我傷了商陸吧?”
靳寓廷掃了眼靳韓聲身後的女人,“你讓我們過來,是替你收拾爛攤子的?”
靳韓聲冷笑下,朝顧津津招了招手。“津津,我們都是可憐人,你過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什麽東西?”
“你過來。”
說實話,靳韓聲這樣子陰鸷的吓人,她還真不敢過去。靳寓廷讓她站到自己身後,靳韓聲的手掌放向旁邊,拿了一樣東西起來。“這是商陸的日記,你想不想看?”
靳寓廷臉上沒有顯露出太多的吃驚,他忽然意識到他此時的想法很矛盾,如果這個日記本真是顧津津拿出去的,那她肯定已經看過了。那麽方才在西樓,他又在害怕什麽呢?
顧津津怔在原處,前因後果已經不必深究了,靳寓廷向她興師問罪的那個日記本,是商陸的。
她雙腳被釘住了似的,不敢往前走,她生怕日記本裏記載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她又沒有這個心理準備去承受。顧津津逃避地輕搖頭,“我不看。”
“為什麽?你真的不好奇?”
靳韓聲如此執意,想必也是知道裏面的內容能紮痛她的心,他不好受,他肯定也要拉着別人做墊背的。
顧津津有些後悔跟過來,她咬着一口嗓音說道,“我看過了。”
靳寓廷握住她的手忽然松開了。
“裏面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你不用騙我。”
靳韓聲拿起日記本,翻開一頁,“無關緊要,是嗎?我給你念念?”
顧津津喉間輕滾,說出來的話也有些艱難,“我每一頁都看了,你用不着給我念。”
“你是在哪裏看到的?”靳韓聲冷不丁又問道。
“大哥,只是個日記而已,你又何必這樣耿耿于懷呢?”
靳韓聲聞言,站了起來,他松開商陸的手,商陸手腕處一圈都被捏紅了,她害怕地看了眼床上的女人,快步跑到靳寓廷跟前。
靳寓廷看到小于站在門口,他沖她使個眼色,“先帶她出去。”
“我看誰敢?”靳韓聲今晚分明是要挑事。
顧津津這才注意到商陸的雙手被粗布條綁在一起,靳寓廷見狀,拉過她的手,替她解開。“你弄死一兩個人,跟我沒關系,可商陸的病情時好時壞,你要将她徹底推進了深淵,她可就救不回來了。”
靳韓聲沒有說話,小于見狀,趕緊進屋将商陸帶出去。
顧津津方才見商陸過來,不知不覺就将靠近靳寓廷的位置讓了出來,她這會站在卧室中央,手臂上陡然被什麽東西給打中,顧津津聽到啪的聲響傳到耳朵裏。她低頭一看,那本日記就掉在她的腳邊。
顧津津垂在身側的手掌輕握,她終是彎下腰,将日記本撿起來。
她翻開其中一頁,顧津津看到的內容都是觸目驚心的。她呼吸困難,頭腦也都是懵的,什麽靳寓廷将商陸當成妹妹,什麽她只是他的大嫂,全都是狗屁。
怪不得靳韓聲看了,差點也要發瘋。
這裏面寫得清清楚楚,字裏行間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這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商陸一直愛着的人原來是靳寓廷,而靳寓廷呢?
顧津津看到其中一頁上是這麽寫的:“那日,我收到了你的花,卡片上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