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跳下去,或者來我懷裏
時屹也跟着上了陽臺,朝她遙遙伸出胳膊:“過來。”
郁歡倚着欄杆,拼命搖頭:“不,我不要,別逼我了好不好,我們什麽都沒做,騙你是怕你生氣,不要這樣了好不好。”
時屹沉着氣又重複一句:“過來。”
她說的斷斷續續,夾雜着哭腔:“你只會強迫我,時屹,我不是動物!我到底做錯什麽了?憑什麽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我的感受就這麽無所謂嗎?”
時屹眉頭舒緩,似乎在圍堵獵物,很享受這種狩獵的快感:“跳下去,或者來我懷裏?”
郁歡一滞,側頭看了眼高度,這是二樓,高大的海棠樹枝桠叢生,有些樹枝已經抵到後背。
她心跳越來越快,握着欄杆的手骨節有些泛白:“我跳下去你就不再強迫我了嗎?”
時屹覺得有趣,也沒想着她會真跳,眉頭一挑:“你寧可跳樓也不肯過來?”
郁歡卻倔強的問:“是不是我跳了,你就不會再強迫我了?”
時屹停頓好久才說:“好啊,你但凡敢跳,我就如你的願。”
他才不信郁歡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可郁歡信以為真,眼角漫出絲絲紅意:“你別騙我。”
“你真敢跳?寧可死都不肯跟我上床,你是想讓郁家絕種。”
不說還好,一提起郁江野郁歡的心頓時一片漆黑,最後那點求生欲也堙滅了,淚水淌過臉頰,冰涼一片。
她看了時屹好久,見他一步步走過來,在手快要握住胳膊時奮力甩開,聲嘶力竭的朝時屹喊了聲:“你就是瘋子。”
長腿邁過欄杆直接跳了下去,肉體和枝幹劃過的嘩啦聲,接着是沉悶的倒地聲。
時屹整個人愣在原地,胳膊還保持着伸出的姿勢,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郁歡真的跳下去了。
遲疑良久,他飛撲過去,看到地面淩亂的一團,郁歡倒在血泊中,身上被樹枝劃破留下點點血痕,她雙眼緊閉,鮮血染紅了地面,有種詭異的誘惑。
時屹瘋一般沖下樓,嘴裏念着她的名字:“郁歡,郁歡....”
聽不見了,她什麽都聽不到了。
朦胧中她看到了時玥,站在海棠樹下,粉色的花瓣落了一身,她還是那麽端莊溫婉,朝着郁歡輕輕一笑,張開胳膊說:“歡歡。”
郁歡的淚就這麽流了下來,毫無聲息卻淚流滿面。
時玥越走越近,朝思暮想的聲音響在耳畔:“怎麽流血了,疼不疼。”
淚混着鮮血一滴滴流下來,可她絲毫不覺得疼,反而覺得滿足,死了也好,至少能看到時玥,不用在時屹身旁受累害怕了。
她叫着時玥的名字:“時玥,我好累。”
時玥伸手替她擦掉眼淚,手冰涼,沒有一絲溫度,卻笑的溫和:“歡歡,受苦了。”
郁歡摸着她的手,無聲哭泣:“為什麽要擋在我面前,為什麽要替我受疼,死的該是我才對,時玥,你為什麽要替我挨那一刀,為什麽這麽狠心,為什麽留我一個人,時玥。”
“我不想看你這樣,歡歡,我想讓你開心。”
郁歡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抱住了時玥,大聲抽泣:“可我一點也不開心。”
時屹每次懲罰都讓郁歡招架不住,兩人耗得遍體鱗傷卻誰也不肯放手。
時玥從不肯來夢裏,每次都是模糊的背影,抓也抓不住。
她後悔愛上時屹,也後悔那晚的懦弱,眼睜睜看着時玥倒在自己面前。
時玥輕緩的拍着她的背:“當年那麽執着的去夠月亮,現在月亮在慢慢靠近你了。”
郁歡曾經那麽愛時屹。
“歡歡,我從沒後悔擋在你身前過,我想看你快樂,和哥哥恩愛白頭,哥哥不是壞人,他只是和你一樣,害怕自己的心不受操縱。”
“歡歡,我不想看你難過。”
郁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們一起走好不好,這次別丢下我一個人,我真的好害怕。”
時玥聲音越發輕柔:“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我怎麽辦,我怎麽熬。”
要怎麽熬過這暗無天日的日子。
“歡歡,你要快樂的活着。”話音一落人便從郁歡的懷中消散掉,化成一束光越走越遠。
時玥走了,又留下郁歡一個人。
郁歡不知在黑暗裏沉睡了多久,或許早就該醒了,只是她不願睜眼,只想逃避現實。
嘴唇幹的厲害,喉嚨也火辣辣的疼,還有下半身,幾乎沒有知覺。
糟了,不會沒死成鬧了個半身不遂吧。
她猛地睜開眼,和在身旁倒水的時屹剛好對視,他眼下一片烏青,雙眸還有不少紅血絲,這模樣比郁歡好不到哪裏去。
時屹看她醒了神情不變,繼續将水往吸管杯倒,還不忘調侃:“舍得醒了?”
剛剛她是沒睜眼,但眼皮下瞳孔來回轉,長睫跟着顫動不停,一眼就是裝睡。
郁歡張了張嘴想說話,結果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脖子似乎被半路截斷了一樣。
時屹試了試水溫,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扶起郁歡的上半身靠在自己懷裏,然後将杯子拿過來:“喝水。”
郁歡張口含住了吸管,溫熱的水緩緩彙入口中,幹澀的喉嚨緩和不少。
她這才有功夫打量起房間,是在醫院裏的單人間裏,不像平常病房那麽壓抑灰白,裝修的溫馨豪華,跟酒店房間一樣。
手在輸液,胳膊圍着繃帶,右腿打了石膏吊在半空,看來這次跳樓損傷嚴重。
時屹看她腦袋四處轉也沒說話,低頭看着杯子裏的水一點點少下去。
郁歡喝夠了将杯子往後一推示意他拿走,然後揚頭看他:“我爸爸他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