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夜
“公子,你以後要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不能睡得太晚,不要将茶溫得太燙,那樣會燙着你的,不要喝冷茶,會傷脾胃的,還有……”湮兒覺得自己太多事了,可是扶蘇卻聽得很用心。
她這是不是打算與巫主離開,向他告別呢?他不能太自私,不能鎖她一輩子,只要她高興,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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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兒經過很久,才向芽兒講明自己的身份,可是那丫頭閃爍着星辰般的眼睛盯着她看,仿佛聽一場故事一般。
可是看見湮兒在收拾東西,才知道她要走。她所說的都是真的,當時芽兒說什麽也要與她一起,可是湮兒不得不向她說明,如果留在公子府,她可以等到冷,其實冷幾乎沒有離開過公子府,只是站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可是萬一與她一起離開,那麽她與冷此生無緣了。
芽兒一句“湮兒姐姐是我唯一的親人!”将湮兒感動得七葷八素的,立馬幫她收拾東西,她沒有落山雨的無情,芽兒對她來說,是她唯一的姐妹,或許是她最親的人了。
府裏涼的似水一般,陪他吃過晚飯,相顧無語。她就與芽兒回房,等着慶匡磊來接她離開。
子時已過,萬籁俱寂。
湮兒拉着芽兒正打算離開,看着偌大的公子府,是那麽的舍不得,這裏的一寸一厘凝結了多少回憶。
“你真打算就這樣離開嗎?”一聲清越的女聲響起,湮兒一回頭,愣住了。
這一切來得真快,韓意就這麽快來取代她了。
“扶蘇已經被落山雨用楚王後的消息帶到城外的畫舫裏面去了,你就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麽嗎?”韓意幽幽的道,韓意的身份對她來說沒有什麽重要的,可舍可棄。
“不想知道。”無論發生什麽,與她無關,她都是要離開的人了,何苦再癡癡糾纏,解脫了自己,也解脫了他。
見湮兒沒有反應,韓意提醒她開口:“你不去,他就會死。”
湮兒停住了腳步,拉着芽兒的手更加緊了,手裏的包袱松了松。“怎麽會?”落山雨那麽愛他,怎麽會傷害他呢?
“信不信由你,如果認為走了就不會後悔,那你就走吧!”韓意無意的說道,看一場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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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會幫我?”湮兒反問,末了,又覺得自己這句話是多餘的。
“不是幫你,是幫扶蘇,他是我父親唯獨的學生,我父親畢生所學都傳給他了,只有他活着,将來登上帝位,幫我韓家平反。”韓意一字一句的解釋,并沒有自己覺得這是多餘的,并且她也不希望湮兒回去,湮兒一回去,慶匡磊的眼裏就再也容不下他人,。
“畫舫在哪兒?”湮兒想想,只要她想走,什麽時候都可以走,最重要的是,她希望多看一眼。
“随我來!”韓意莞爾一笑,如盛開的銅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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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走遠點!”仿佛是咬着牙關說出來,說話之間,還帶着顫音。
湮兒聽到扶蘇發脾氣的聲音,原來對着落山雨才可以讓他打破自己所有的原則,對落山雨連發怒都那麽的與衆不同。想到當初她故意惹他生氣,卻沒有見到半點憤怒的情緒,當時就覺得可笑。
“你心裏是有我的,我知道,為什麽你永遠都不能面對自己的感情呢?如今,我看你能撐到幾時。”落山雨幾乎是帶着滿腔恨意說出來的。
桌子上的器皿茶盞完全被打破,喘息聲越來越大。
湮兒頓時頭皮發麻,一根神經完全被繃斷,當時有一種想要把落山雨淩遲的沖動。
韓意示意湮兒蹲守原地,伺機行動,自己推門而入,“落山雨,你真好的興致!”
落山雨被激怒了,打鬥的聲音傳得越來越急,湮兒還沒站起身,看見韓意與落山雨一前一後的出去。
湮兒走進屋子裏,玻璃杯被摔碎了一地,檀香熏滿整個屋子,透露着溫暖的氣息,扶蘇在床上,身上的衣物還沒被褪掉,人還在微醺。
粉白的簾緯在微弱的燭光下誘發出迷人的氣息,水面的月光波瀾成一地的琉璃,蕩出千江水月。
湮兒丢掉包袱,想把他扶起來,卻被他拉進懷裏,距離太近,太過暧#昧。
氣息游#走在湮兒的頸間,湮兒聞出來了,落山雨,你就這麽下#賤嗎?
這是一味藥。俗名叫做胭脂燙,花街柳巷最劣的藥,也是最烈的藥,當初她以為扶蘇對她下藥,甘心一死,如今看來,當初對她下藥的确實是落山雨。她只是傻傻的以為什麽血濃于水?
扶蘇将她裹得更緊,裹得她喘不過氣來,如今他的身體終于有了溫度,可是她的眼裏卻有了濕度,那是淚水,是她不堪的過去。
扶蘇解開她束帶的纓羅,淡淡的褪去她所有的衣物,暴露在空氣裏的媃荑還是不适應的顫顫,無論她怎麽推,他紋絲未動。
芽兒一不小心闖進來,看到這麽親昵的舉動,尴尬的轉身。
“芽……”湮兒還沒喊出來,就被他給吻上了,猶如絲綢攪水,溫柔細膩。
芽兒迅速走出去,将門關好,湮兒欲哭無淚。
胭脂燙是沒有解藥的,如今他意識全無,他所需要的只不過是解藥。而她,就是他的解藥。她無法去亵渎他的高貴,可是她不得不那麽做?
當初,她服了藥之後,他殺了她,可是如今她卻心甘情願的成為他的解藥。真是造化弄人?
他冰冷的時候,她跟着他冰冷,如今,他熱起來了,她陪他一起燃燒。這是命,還是命運?
點點的一夜溫存之後,湮兒很早就醒了,一夜靜好,只是不願意吵醒夢中人,他很久沒有睡得沉了。
粉白的簾緯輕輕搖擺,溫馨而美好,一夜合歡之後,空氣裏彌漫着粘稠的味道,這些味道絲絲鏈接織成一張網,網住了所有的紅塵舊事,單薄蕭立的身影,披散的青絲,白色衣衫上的花紋流動着,典雅而高貴。
“湮兒!”扶蘇有一絲差異,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對不起!”
湮兒苦笑,披好自己的衣物,是她心甘情願的,沒必要說什麽對不起。
扶蘇怔了怔,被湮兒一恍惚的笑醉倒了:“你有沒有想過嫁給我?”
湮兒愣住了,這難道就如他所說嗎。人活着,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如今這是對她負責?
“公子,這不是你的錯,不要自責,也無需負責!”說着撿起自己的包袱。嫁給他幹什麽,嫁給他之後,是繼續的同床共枕,然後同床異夢?
扶蘇一愣,盯着她手裏的包袱,原來早就打算離開了嗎?須臾,拉住了湮兒的手,“不要走!”
他雖比不上巫主對她的好,但是他會盡力,至少能夠争取一次。
落山雨的背叛讓他畫地為牢,不敢再言情為何物?湮兒的到來,讓他首次打開鎖,然後将自己與湮兒一起鎖進去,無論窒息與否,有個人,不至于太寂寞!
湮兒一愣,沒想到他會說這句話,僅僅一句,将她事先想好的訣別語全部一掃而空,腦子裏一片空白。
最終湮兒放下包袱,反過來,拉住他将要垂下去的雙手,點亮他心裏的一絲熒光。
“我替您更衣!”湮兒笑着,說好理好他的衣物。落山雨。這就是你所要的嗎?就算機關算計又怎樣,到頭來卻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那墨似的長發披散在身後,第一次為他绾青絲,湮兒小心翼翼,只是別弄疼了他。
湮兒拿起那八旒的皇冠,白玉瓒插入那固定好了的頭發之中,都說女子绾發麻煩,為男子绾發最是麻煩,玉旒插進去,卻不知從哪兒出來,湮兒對着那玉冠研究半天,卻還是無從下手。
對于公子,她要把她最溫柔的一面展現給他看,所以要盡力做到最好,如果是巫主,她一定說老娘不樂意,你看着辦?
扶蘇不急也不惱,淡淡的看着她,任由長發披散,對着一江的秋水,紊亂了落葉。
很久,還是扶蘇自己弄好的,湮兒尴尬的笑笑,連忙拿起雅黃色的衣物與束帶,卻沒想到系錯了帶子,本是平展的錦帶,卻被她弄得上下不整齊。最後還是靠着扶蘇自己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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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兒回到公子府之後,依舊沒有太多的事,他說過娶她,就一定會言出必行。
湮兒也忙得開了,将公子府所有的格局全都整理一遍,以前舊的簾幔全都換掉,換上黃白相間的簾幔,從正廳到內堂,珠連玉串,用璞玉系于大柱之上,屋子裏的花每天都會換上一遍,以保持清香的味道,巨大的殿宇被這麽一裝飾,再也看不到空蕩,反而更加的溫馨高貴。
扶蘇的房間她也不放過,珠簾寶玉,雕花座椅,沒有一個逃得脫,僅僅幾天,就讓湮兒變得根本就不像一個人間的寝宮,而像是一個殿堂,溫馨而舒适。
唯獨沒有動的,就是暗格,既然塵封起來了,就永遠的封存下去,一旦揭開,兩人好不容易維持的現狀就會被繃斷。
扶蘇也懶得管她,任由她去瞎折騰。這裏也是她的家,所以她喜歡就好!
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湮兒居然會拉着他游園,游就游吧,可還偏偏屏退了所有人,就像戀人一樣拉着他,這丫頭,越發的大膽了。
湮兒拉着他,他曾記挂過的就是那一園山茶花,如今長得也越發的标志,雖已入秋。滿園的光景完全看不到蕭瑟。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