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酒會
長谷部拿着一份文件在本丸內四處奔走, 遇到跟他打招呼的也只是急急忙忙應了一聲,在偌大的本丸內轉悠了半天, 才在後院的某棵樹上找到某位近侍。
“山姥切, 主公在哪?”
某位金發的打刀男士默默将頭上的被單往上掀了掀, “主公在現世做任務還沒回來。”
“又是一人出陣?”
金發近侍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長谷部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似乎早就習慣了某位審神者獨來獨往的行事風格。
“主公若是能再多信任我等,能再多依賴我等......”
長谷部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淺淡的落寞之情。
山姥切只是靜靜的望着樹下的長谷部, 并沒有開口說什麽。
藤川時在前幾日将景趣換成了秋日庭院,象征着豐收的金紅色覆蓋着整個本丸, 燭臺切捧着一盤牡丹餅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拉着長谷部坐在樹下悠然自得的賞起了楓葉。
路過的幾把刀看到這幾人這麽悠閑的模樣,也起了同樣的心思, 随後陸陸續續又有好幾把刀加入, 有的還專門拎了酒水小吃跑過來湊熱鬧,原本冷清的後院一下子就變得熱鬧起來。
酒餘閑談之際,不知是誰無意中提了一句。
“說起來主公來本丸也快半年了吧?”
“是一百八十八天。”
長谷部往嘴裏灌了一口酒,一本正經的說道。
山姥切安安靜靜的坐在樹上, 周遭熱鬧的氛圍仿佛跟他沒有一點關系,只在樹下的付喪神們提及“主公”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才發生了些許變化。
Advertisement
一片楓葉從樹梢掉下落在了他的頭頂,他伸手将這片火紅的落葉從頭頂拿了下來, 靜靜的望着葉片上清晰的脈絡,思緒不自覺飄向了遠方。
藤川時是在一個下雨天來到的這間本丸。
本丸原來的審神者離開之前,将本丸的景趣調成了梅雨之庭, 從那之後,本丸的天空就再也沒有放晴過。
古舊的青石板上長滿了斑駁的青苔,枯枝敗葉四處散落在庭院的各個角落裏,原本清澈見底的池水泛着一團詭異的濃綠,整個本丸像是一座被遺棄已久的廢墟,從中感受不到一絲生氣。
山姥切是這間本丸的第一把刀,當他出現在那個身材有些嬌小的少女面前時,他能感受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不加絲毫掩飾的喜悅之情。
“金色的頭發,真好看。”
少女捧着臉一臉陶醉的說道。
他不習慣被人稱贊,所以在聽到這句如此直接的誇獎,他也只是低下頭,将自己的臉埋在被單下面。
審神者的年紀不大,似乎只有十六歲左右,從她的言行舉止中也可以看得出來她的心性尚且稚嫩。
本丸的第二把刀是平野藤四郎,少女在看到平野的時候,嘴裏一邊念叨着什麽“太好了,是歐洲之證”,眼底的光芒也跟着愈發強盛。
後來,又有幾把刀出現在了這間本丸,少女那段時間幾乎一天有十二個小時都在線,即便長谷部勸她應該好好休息她也不聽,只是一個勁的出陣,遠征,一有材料就往鍛刀室裏鑽。
鍛刀的時候,身為近侍的山姥切也要在一旁陪同,每當這時,少女嘴裏總會小聲念叨着“爺爺”二字,最開始他以為少女是想念家中的老人,後來有一次,他才從陸奧守那裏得知,少女口中的“爺爺”指的其實是天下五劍之一的三日月宗近。
然而這座本丸沒有三日月,不止是三日月,那些較為稀有的太刀,也從未光臨過這間本丸。
他看着少女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終于在那一次出陣厚樫山回來之後,少女坐在本丸茶室的門口,靜靜的看着庭院裏淅淅瀝瀝的雨滴。
“被被。”
她喊着一旁的山姥切,“被被”是她給他起的外號,盡管山姥切并不是很喜歡這個綽號,但還是默認了她的叫法。
她說,“我要走了。”
他當時沒有多想,只當少女跟以前一樣要去考試,有幾天不能來這裏了。
第一天,少女沒有回來。
第二天,第三天,第五天,一周過去了,少女也依舊沒有回來。
短刀們每天都會守在本丸的門口,眼巴巴的望着空蕩蕩的青石板路。
“今天主公也沒有回來啊......”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長谷部不會再每天按時打掃那間不會再有人居住的房間,短刀們也不會一醒過來就跑去本丸的門口,大家似乎都已經意識到,這間本丸的審神者,大概是不會再回來了。
本丸的庭院一直停留在了那個梅雨季,時間在這裏仿佛停止了流動,只有牆角不斷堆積的枯枝敗葉提醒着衆位付喪神們時間的流逝。
然後在一個與平時并沒有多少不同的下午,坐在樹上的山姥切,久違的聽到了狐之助的聲音。
狐之助在本丸只充當着引導者和傳話人的身份,在審神者剛上任時,負責引導他們熟悉本丸的一些基礎任務,在時之政/府有任務下達給審神者的時候,它也會充當傳話人,将時之政/府的消息傳達給審神者。
自從這座本丸的審神者離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狐之助。
而這一次狐之助不僅帶來了政/府的最新指令,同時也為這座本丸帶來了一位新的審神者。
穿着白衣紅袴神官服的少年靜靜的站在本丸的門口,與活潑開朗的少女不同,這位新來的審神者似乎要內斂許多。
再然後山姥切就看見他白色狩衣下的黑色運動服。
仔細一瞧,這位審神者腳上穿的也不是二齒木屐,而是一雙現世的黑色運動鞋。這種不倫不類充滿違和感的打扮讓包括山姥切在內的多數刀劍男士都有些無法接受。
“從今天開始,這位藤川時大人就是本丸的新任審神者了。”
狐之助的一句話就決定了藤川時,還有這座本丸的刀劍付喪神們之後的去向。
前任審神者酷愛鍛刀,本丸裏能用的資源全被她揮霍一空,在引導這位新來的審神者進行鍛刀的任務時,狐之助只能從時之政/府那裏申請了一批資源。
“刀劍付喪神們也可在出陣中獲得,所以大人大可不必只執着于鍛刀室。”
似乎是怕藤川時重蹈上任審神者的覆轍,很快便花空這批資源,狐之助便開口提醒了一句。
然後山姥切就聽見這位打扮有些不倫不類的審神者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那就不鍛了。”
狐之助和山姥切都是一怔,就連準備往鍛刀爐裏扔材料的刀匠也愣在當場。
“聽你的,出陣去。”
山姥切眼睜睜的看着新來的審神者踩着他的高仿AJ(這還是陸奧守後來告訴他的),毫無留戀的走出了鍛刀室,只留下他和狐之助,還有剛剛睡醒的刀匠,兩人一狐在陰暗逼仄的鍛刀室內大眼瞪小眼。
出陣的時候,這位審神者又嫌棄他們一個二個的過于磨叽,幹脆撸起袖子自己下場,一衆裝備齊全的刀劍付喪神們就眼睜睜的看着這個外表孱弱的少年風卷殘雲般的将敵方的金槍跟大太按在地上摩擦,他們就全程圍觀,完全沒有任何下手的機會,而與此同時,審神者的頭頂上方亮起了一個金光閃閃的“譽”字。
全程充當圍觀群衆的刀劍男士們:......
新來的審神者是個有些摳門,還有些守財奴屬性的人,自從他從狐之助那裏得知遠征可以獲取相應的資源時,那些出陣經驗豐富的付喪神們往往都會被他派出去遠征,最多的時候,一把刀每天要出門遠征五次。本丸的資源一天天的增加,而這些被派出去遠征的式神們也一天比一天消瘦。甚至到了後來,“遠征”二字都成了衆位刀劍男士們的噩夢,光是聽到都會忍不住瑟縮幾下。
審神者的性格可以算得上是孤僻,除去出陣遠征等任務,新來的審神者很少會和他們交流,這一點跟以前的審神者不一樣,以前的審神者很喜歡與他們交流,會跟他們說各種與現世有關的有趣之事,心性尚小的短刀們很喜歡圍在她的身邊聽她說那些有趣的故事。有時候,山姥切經過走廊的時候會聽到短刀們提到前任審神者的事情,提到少女的名字時,他們的臉上總會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懷念,對于新來的審神者,他們總是尊敬居多,而親近不足。
出陣大阪城的時候,由于狐之助的情報出現了錯誤,一行人來到了戰國時代。戰國時代,妖鬼橫行,他幫當地的村民斬殺了困擾他們多時的山姥,被當地的人鄭重感謝了一番。
他想起了有關自己的傳說,卻由于一直以來的自卑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那位向來冷漠的審神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砍了山姥的山姥切,與你的名字正好相符。”
就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想通了,一直以來,他都因為自己的仿品身份而感到自卑,但是就在這裏,他确實砍了一只山姥,這與他是否是仿品無關,他就是山姥切,山姥切國廣。
本丸的付喪神們也在漸漸的将自己的忠誠心一點一滴的慢慢轉移到這位新來的審神者身上。
不知從何時開始,大家對于這位審神者的稱呼也慢慢由“審神者大人”轉換成了“主公”。
在某天早晨醒過來的時候,山姥切發現自己好像已經記不起少女的長相。推開門的時候,他聽到小短刀們在走廊上商量着要去找石切丸給主公做一個祈福的禦守。
......
“主公什麽都好,就是如果再能多依賴我等......”
酒過三巡,長谷部的臉上已經飄起了幾朵醉酒的紅暈,他一邊往口中灌着酒一邊輕聲嘆氣。
“主公不是将現世的咖啡廳全權交與你管理了嗎?這樣你還不滿足?”
次郎瞥了他一眼,打了個酒嗝,口齒不清的說道。
“不一樣,我希望主公能在其他的方面再多依賴我嗝......”
長谷部跟着打了個酒嗝,燭臺切瞥了一眼坐在一旁靜靜小酌,一言不發的三日月,連忙拿起一旁的牡丹餅,塞進了長谷部口中。
“長谷部君想必是喝多了,吃點牡丹餅壓壓酒。”
他塞得太急,長谷部差點沒被他給噎死。
這場臨時拼湊起來的酒會還在繼續,三日月低頭看着手中的酒杯,清冽的酒水清晰的倒映着頭頂嫣紅的楓葉。
若是那個人在這裏,看到他在這裏飲酒,想必又會一本正經的說上一番“老年人不應該飲酒”之類的話了吧。
想到那人板着一張臉說出這句話時的正經模樣,那雙藏匿着新月的眸子裏此刻又藏匿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困得不行,差點點就咕咕咕咕了
但是想到還有小天使們在等着我,就立馬從被窩裏爬了起來。
我:困得不行不想碼字_(:з」∠)_
基友:去洗個冷水臉就精神了
我:你是魔鬼嘛?!
感謝在2019-12-03 22:16:29~2019-12-04 22:23: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茄小番Es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momo 10瓶;伊蘭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