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麒鲲冷笑連連, 朝着被他釘在洞壁的麒麟步步逼近, 手中匕首泛着凜凜寒光。
十米之遠不過十數步, 不過一會兒,麒鲲便站到了麒麟面前。眼神掃過釘着他的四肢的釘子,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只見他擡手指腹撩撥着釘子前端的鈴铛,幽幽嘆息:“本來這囚靈鎮魂釘是要送給小岚兒的, 可惜啊……”
麒鲲苦笑着搖頭,手指卻發力将釘子推入了幾分,麒麟疼得臉色發白冷汗連連。
“不過如今送給了你也是不錯的, 父親對你是不是很好?嗯?”
麒鲲凝視着麒麟那張與岚妤有幾分相似的臉, 不知為何思緒一陣恍惚,耳邊仿佛回蕩起那如銀鈴般的甜美笑聲。
啪!
“賤人!你和你娘都是賤人!”
麒鲲雙眼充血發起來狂, 打在麒麟臉上的那一巴掌毫不留情。
“咳咳……”喉嚨間充滿鐵腥味,麒麟忍不住咳了口血。他擡頭看着麒鲲,紅眸裏只有憐覓, 便是恨他都覺得是浪費自己的感情。
“閉上!給我閉上你的眼睛!”
麒鲲有些受不了, 這個眼神何其熟悉,岚妤死的時候就是這種眼神。
麒麟嘆息一聲, 動了動手腕,“你以為我為什麽敢獨自來找你?”
麒鲲聞言冷靜了一下, 直覺不對,往後倒退了兩步。而麒麟卻一改虛弱的模樣,手腕腳腕上的釘子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拔出,叮叮當當的落到地上。
四肢血流如注, 可麒麟一點也不覺得疼,他像之前麒鲲那般一步步向着麒鲲逼近。他說:“你只當我修為只有合體期,可你忘了,我并不是只有一顆妖丹的。”
說話間麒麟渾身氣勢暴漲,修為也開始猛力飙升,很快就越過了渡劫期,一躍跳上大乘後期。雖然不如麒鲲大乘後期巅峰,但差距也沒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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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麒麟本身的修為确實只有合體期,可若加上他體內另一顆妖丹,那便不可同日而語。
兩顆妖丹一旦相融,爬上大乘後期也不是不可。
而只比他修為高了些許的麒鲲,麒麟想殺他也不是不可能。
當年岚妤放走麒麟前對他說了一句話——等你足夠強大時,讓我親手殺了他。這就是為什麽麒麟體內有岚妤的妖丹的理由。
麒鲲見此苦笑不已,對事實也是有了幾分猜測,他道:“她竟如此恨我,連後手都準備好了。難怪……難怪啊!”
連道兩聲難怪,麒鲲越發覺得自己一生竟是如此荒唐,到最後還是被她狠狠的算計了一把。
原以為她是真瘋,如今想來卻是一直在裝瘋賣傻。先是放走了麒麟,在臨死前祈求別去找他,麒鲲答應了。哪曾想一切都是她預先算好的計謀。
麒鲲眼神飄忽到床榻上,沉睡的岚妤依舊安詳沉靜,可他卻覺得整個心都涼透了。如果當初他放棄了那段不會有結果的感情,或許一切都不一樣,或許他如今還和岚妤把酒言歡。
如此想着,麒鲲突然覺得後悔了,可世上并沒有後悔藥。
麒鲲身形一動,下一瞬他已經抱起岚妤的軀體,深深的看麒麟一眼,而後轉身頭也不會的離去。
麒麟沒想到他突然離去,但麒鲲剛剛那眼神似乎是讓他跟上。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但是他還沒兌現殺了麒鲲的承諾,即使是陷阱他還是要跟去的。
兩人一前一後,從秘境離開一路往南,追逐了三日,終于在一處荒棄的亂葬崗面前停下。
麒鲲抱着岚妤朝着亂葬崗深處走去,麒麟猶豫了一下,決定先跟上去看看他想幹什麽。
麒麟找到麒鲲的時候他在挖墳坑,而岚妤則被他放置在一旁。
麒麟眼尖的看見他挖墳坑的旁邊立着一塊石碑,石碑上模模糊糊的寫着幾個字,只依稀看得清楚其中兩個字——明、墓。
只用這兩個字,麒麟便猜測這應該就是明火的墳墓。只是……麒鲲在明火的墳墓旁邊挖墳坑作何?難道是打算将岚妤葬在明火旁邊,讓他們做一對鬼鴛鴦?
對于這個猜想,麒麟嗤之以鼻,這個變态怎麽可能會這麽做。
事實上,麒鲲真是這麽打算的。當他一手泥濘,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副冰棺,麒麟以為他被奪舍了。
将岚妤放置入冰棺,麒鲲微笑着,很溫柔,其實現在這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他,那個岚妤第一次遇到的麒鲲。
看着面前默默埋土的男人,麒麟捏緊雙拳,再松開掌心中卻多了一顆妖丹——岚妤的妖丹。
就算現在麒鲲真的放下了,可他曾經做過的事情并不能磨滅掉,他依舊要代替岚妤殺了他,只是……
麒鲲埋土的動作頓了頓,他感覺到麒麟的殺氣,但他并沒有做什麽,反而繼續手中動作。等那座冰棺徹底的埋在土中,麒麟的妖力已經幻化為刃,架在他脖子上很久了。
麒麟并沒有急着殺了他,畢竟還是先讓岚妤入土為安更重要,至于麒鲲,自然會讓他得到應有的報應。
“動手吧,我不會反抗的。”
麒鲲背對着他,聲音低沉而沙啞,那蕭條的背影無端的讓人覺得凄涼,可麒麟并不會因此而放過他。
半個時辰後,麒麟若無其事的走出亂葬崗,腳下踩過一截枯枝,幹脆的斷成兩節。
他背後,那座老舊的孤墳旁邊卻多了兩座無名新墳,沒有立碑,沒有任何表明其主人身份的東西。
雖然挺恨麒鲲,但麒麟還是讓他痛快的死去。想到自己埋藏在心中的那段感情,麒麟詭異的對他産生了同情,最後将麒鲲葬在了岚妤旁邊。也算變相的讓他如願了罷。
“當斷則斷,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這是麒鲲死前唯一的遺言,似乎在預示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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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趟來回花了半個月,麒麟回到自己的小竹屋,剛坐下水都還沒來得及喝一口,竹屋的門便被粗暴的一角踹開,赤凰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喂!你這半個月跑哪去了?”赤凰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到他旁邊,順手将倒上熱茶的杯子端起一飲而盡。未了還享受的長嘆一聲——
“這什麽茶?倒是甘甜香醇。”
“煙雨蔓羅。”麒麟漫不經心的瞅他一眼,而後又為自己倒了一杯新的。“來找我什麽事?”
赤凰讪讪的撇嘴,“沒事便不能來?”
一聽這話,麒麟便知赤凰鐵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他冷着臉道:“說罷,又偷懶了幾日?”
“我怎麽會偷懶!我可勤快了好嗎!”
赤凰瞪大雙眼咋咋呼呼的,麒麟深知他懶惰的德行,盯着他眼神冷漠。赤凰見此撇嘴,“也就三天,我想對你來說一定不多,對嗎?”
他擺着三根手指,笑容燦爛。麒麟無奈的嘆口氣,道:“我知道了。”
“太感想你啦,回頭給你帶好酒回來。”
麒麟剛答應,赤凰便喜笑顏開的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樣,而後吊兒郎當的晃出了竹屋。
麒麟吹吹滾燙的茶水,幽幽道:“記得砍些紫竹給我重新弄道門。”
聞言,門外的赤凰腳步踉跄了下,而後飛快地溜了。
望着那道背影,麒麟無奈的搖頭。為什麽明明比他大那麽多,性格卻依舊像個孩子?麒麟不得而解。
喝過茶後,麒麟起身去了樞房殿,赤凰那堆爛攤子總是要收拾的。這一進樞房便是一日,待他再踏出樞房已是月上中天。
麒麟剛走兩步打算會竹屋,卻感應到邪崖的傳喚。
王出關了?麒麟只疑惑了一瞬間,身體自動自發的想着邪崖的洞府而去。
“不知王傳喚屬下何事?”
麒麟單膝跪地,偷偷的觀察邪崖一眼,見他臉色平靜,已然沒有了閉關前的憤怒,心中不知為何有幾分喜意。
王總是健忘的,如今鳳落已然成婚,想來過不了多久王便會徹底将他遺忘。
麒麟如此想着,卻不知邪崖确實很快就遺忘了鳳落,可是老天爺似乎并不想順他的意。整個七界都在為一件事動蕩不安,而鳳落則成為了邪崖心中一道永遠忘不了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