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崽子你慢慢玩,老子公務繁忙着呢,就不陪你了。”說着,那抹紅色的身影足尖依舊抵着竹尖,但是那竹竿卻像有靈識一般彎着腰身将赤凰送到麒麟面前。
麒麟只來得及見到一抹虛影,手中再次多了一個小碟子,那竿彎曲的竹竿刷的彈了回去,簌簌的發出打擊空氣的聲音。
麒麟迷茫的瞅着竹竿,似有所感,他似乎理解了赤凰方才那段話的意思了。既然不能直接将重量壓到竹尖,那便将整個竹竿化作支撐好了。
他端着小碟子嘗試再次在竹尖上站穩,但是依舊失敗了。不過比起第一次來,好歹他沒有一放開另一只腳就摔了下去。當然了,若是那麽容易成功赤凰的名字就該倒着寫了。
麒麟抹掉臉上的水漬,端着小碟子跑到小溪那裏打滿水,繼續再接再厲。
輕盈的落在竹尖上,擡起右腳,竹竿立馬搖搖晃晃的作勢要倒。麒麟閉上眼,感受着竹竿搖晃的方向,像一縷輕紗一般随着竹竿搖擺。
或許是這個方法起了作用,竹竿沒再将他摔下去,反而慢慢的穩定了下來,可惜小碟子裏的水随着搖晃的幅度全部回歸大地母親的懷抱。
麒麟決定先放棄小碟子,先練好在竹竿上獨立。如此反複,又過了一月有餘,麒麟已經能做到随意的頂着小碟子在各個竹竿上來回跳躍而不失平衡,并且一滴水都不灑。
看着竹竿上靈活的小孩,赤凰嘆為觀止。想當年他可是用了三個月才能在竹尖上站穩,這小崽子一個月就能在上面跑,實在太傷他自尊了。
赤凰無端的感到一陣壓迫感,他總有一種預感,以他合體後期的修為,這小崽子說不定過個幾百年就能追上他。看來他得多放點心思在修煉上,不然真被自己教出來的“徒弟”追上了,他的老臉往哪擱?
赤凰暗搓搓的思考了一個晚上,足足想了數十個難度高絕的修煉課程,每當麒麟熟練一個他便立馬開始着手安排下一個。
赤凰那些課程看似刁難,實則對他受益匪淺,麒麟到底對他是心有感激的,但他從來不會因此喊他一聲師傅。唯有當初教他法訣,給他化形丹的邪崖他才承認那是他師傅,可惜以他卑微的身份注定是不可能。
都說修真無歲月,百年匆匆不過瞬息。兩百年過去了,在萬年岩漿池中為邪焱護法的邪崖一點也沒有要出來的意思,而那片紫竹林卻聚起了濃厚墨黑的劫雲,麒麟要渡劫結元嬰了。
紫竹林頂上,一人黑衣墨發随風翻飛,廣袖中攥緊的拳頭卻顯示出了他的緊張。昔日許下的豪言壯志将要實現,只要成功結嬰,他便能成為王的屬下。
害怕自己會失敗,麒麟怎能不緊張?但他沒有退路!
不同于朔沅的金色九九歸元劫雷,劫雲中紫光微閃,還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紅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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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雷的方式來來去去也就那麽一種——劈,非常的直接暴力,但古往今來能渡劫成功者卻少之又少。麒麟作為妖修,不像人修那般可用法寶、符箓以及陣法抵擋劫雷,但就憑他那本體肉身之強悍卻是不輸于那些手段的,但免不了要受些許皮肉之苦。
劫雷可以煉體,這點早在兩百年前麒麟便清楚,所以他打算就以肉身硬抗劫雷。
劫雷的動靜驚動了不少卧龍島上的大妖,已是千百年沒見過有小輩渡劫,只要沒有閉死關,大妖們三三兩兩的坐落在劫雲外圍觀看。
其中赤凰最悠閑自得,依舊是那張躺椅,依舊翹着二郎腿啃靈果。他一邊咔嚓咔嚓的咬靈果一邊搖着頭,頗為惋惜的道:“小崽子可真會找死,那劫雷怎麽看都不對勁,居然敢用肉身硬抗。啧啧啧……”
旁邊不知何時走來一位青衣女妖,玉指攥着絲帕捂嘴,嬉笑道:“右使好興致。”
她怎麽來了?
赤凰一陣後背發毛,蹭的跳起來,扔掉剩下的果核手随意的扯過女妖的絲帕擦幹淨,然後扔掉。做出一個自喻風流的笑容抛了個媚眼,假不正經道:“我們可愛的青栀大美人怎麽出關了?”
青栀嘴角微微抽搐,嫌棄的賞他一個白眼:“若不出關,如何得知我們右使大人如此有閑情?”她拂拂落到肩窩的發絲,自有一股風情萬種的魅惑,卻又極致的危險。就像竹葉青,美麗卻又致命。
這位青栀女妖本體正是一條竹葉青,是司管情報的長老,比起赤凰的地位來說那是低了一階的。奈何赤凰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讓衆妖頭疼不已的混世小魔王邪焱他都不怕。也不知為何,偏偏除去自己頂頭上司以外,唯二最怕的就是青栀。
“我公務繁忙着呢!”赤凰立馬義正言辭的解釋,“這不是尊上內定的左使結嬰,我這日後的搭檔自然要好好看着不是?”
“哦?據我所知,這未來左使可是您一手調教出來的。怎麽?這是懷疑自己的本事,怕沒教好?”青栀顯然不買他的賬。赤凰抽抽嘴角,道:“這哪能啊?”
青栀懶得理他,轉而打量起被劫雷劈得不成樣的麒麟。
兩百年前麒麟前腳踏入卧龍島,青栀後腳就将他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連着在麒麟族那十年也沒放過。但青栀始終不信任他來歷單純。真是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怎麽可能查不出父母是誰,如何出現在長瑠(初遇那座城)?
不過他能兩百年就修至元嬰,青栀不得不對他的天賦驚嘆。若沒有心存歹念故意接近,日後必定是尊上的一大助力。若是狼子野心……
“放心吧,尊上自有分寸。”
青栀殺氣太明顯,赤凰拍拍她的肩膀,對她搖頭:“尊上的事情可不是我們能插手的。”
“我知道。”青栀眼神微暗,陰晴不定,眼角餘光往依舊沒有動靜的岩漿池望去。
六九五十四道劫雷全部劈完,黑色的麒麟傷痕累累,滿身的劫雷造成的傷口和血痕。抗下最後一道劫雷,麒麟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他搖搖晃晃的踏着蹄子晃晃腦袋,清醒了些許。頭頂如濃墨的劫雲并未退散,反而再次醞釀,紅芒大作。
“不好!那是……”
赤凰驚詫得瞪大雙眼,險些沒一個踉跄摔一跤。
“心魔劫。”青栀皺起柳眉,接過赤凰未說完的話。
兩妖面面相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赤凰和青栀從未見過如此妖異的劫雷,那劫雷紅得仿佛滴血,這是得有多在意方能形成如此恐怖的心魔劫?
萬年岩漿池內,一人赤|裸着上身,三千墨發在岩漿之中暈染開來,能焚燒溶盡萬物的岩漿并沒有傷到他一毫一發。他手臂上纏着一條酣睡的小紅龍,正呼嚕呼嚕的打着盹。
這泡在萬年岩漿池內的不作他人,正是閉關了兩百年的邪崖。外面聲勢浩大的劫雷起初并沒有打擾到他,但後來那心魔劫太過強大反而驚動了他。
邪崖神識查探了下小紅龍,見他已經境界穩定,不出半年便能進階,遂放心了些許。将小紅龍輕輕扯下,放在一塊熔岩石上盤起,而後渡出岩漿池。
指尖微勾便穿戴好了衣物,他向着劫雲所在地飛去。
以邪崖的修為,萬年岩漿池雖離紫竹林百裏之遠,于他來說不過一步之遙,瞬息便能到達。
“何人在渡劫?”将将到紫竹林,他一眼便看見了并排着緊張的盯着劫雲的赤凰和青栀。
“尊上?”倆妖聞言大喜,轉身單膝跪地,齊聲道:“尊上出關屬下未能迎接,該死。”
“罷了。”邪崖擺擺手,示意他們起來說話。他望着血紅的劫雲,眼中劃過一絲興味:“何人在渡心魔劫?”
赤凰上前道:“是麒麟。”
“麒麟?那是誰?”邪崖望向他,眼帶疑惑。
邪崖自己都數不清自己活了多少年,兩百年時間足夠他忘記很多無關緊要的事情,以及——人或妖。聽到麒麟這個名字,他只依稀記得一個模糊的小身影,卻想不起他長什麽樣了。
“便是當年尊上帶回來的麒麟族幼崽。”
知道自家頂頭上司老毛病又犯了,赤凰很耐心的解釋了一番,邪崖這才想起确實有這麽一回事。
他好像答應過那個小幼崽待他結嬰便封為左使罷?邪崖依稀記起一點,倒是沒想到那幼崽在他閉關這短短的時間就結嬰了。
“待他渡劫完了,讓他來見我。”
“是,尊上。”赤凰領命,恭送邪崖離去。
紅色的劫雲依舊沒有退散,反而越發的濃厚,赤凰不禁擔心的皺眉:小崽子不會渡不過罷心魔?
他搖頭嘆氣,這些年也沒見小崽子有什麽不對勁,怎麽就心魔那麽重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_?)ノ⌒*丢出去